一部50多集的電視劇，在黃金檔每天播出2集的話, 最多只能播出25天——連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就算每周五、周六、周日三天都播出一集, 每星期播出11集的情況下，也就是播出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一個半月。

在仔細研究過劇情的進程安排後, 池若團隊牢牢抓住了《第一香爐》播出第一個星期的機會, 在姚希源飾演的白蘊音這個角色的人物形象有可能反轉之前, 先帶起一波節奏。蘇沁飾演的女二號沈宜梅, 在2、3、4、5集都出場不少，舔舔減減CUT出來大概能湊齊30分鐘的分量。雖然比起女主來，這個分量算不得重，可是沒做過什麽雷人的事兒，在女主的襯托下，一下就顯得討人喜歡起來。

可以說，池若團隊都沒費什麽力氣，不過稍微帶了一下節奏, 就達到了預期中的效果。

當然, 江卉卉的團隊也不會幹看著吃虧。一開始，她們打的主意還是想要口碑反轉。白蘊音這個角色畢竟是女主角, 幾乎——在池若的印象中，沒有一部劇的編劇和導演會故意黑自己這部劇的女主角的，就算是再可惡的女性角色，只要她是女一號，那麽就必然有優點, 有人性的閃光點，會被人喜歡。

哪怕是魔教妖女，還往往會被打上【癡情】、【敢愛敢恨】這樣的tag呢，更何況白蘊音本來的角色定位就是善良。頂多……就是天真、自以為是了一些嘛。

可是，太過天真，天真到自以為是的境界，在當下社會，就是一件不被人待見的事。而白蘊音，恰恰就因為太過天真善良，而犯了眾怒。

在《第一香爐》這部劇播出的第二個星期裏，劇情雖然有了很大發展，但是女主的形象卻並沒有得到絲毫改善。在星期一播出的第8集中，女主白蘊音和男主程雲開終於見面了。這是一個程司/令府開堂會的日子，周家大太太必然不會錯過這一次討好大姑姐兒一家的機會，白太太想著當初在周府和程夫人也算有些交情，再加上一些不好說出口的小心思，於是好說歹說，終於讓周太太同意，帶著她和女兒白蘊音一同前往程家做客。

既然是自家班的堂會，程雲開當然沒有塌親娘的臺的道理。再加上他最近和沈宜梅交情漸深，心中也已經接受了自己這位準未婚妻，自己家中開堂會，沈夫人必定會帶著女兒來做客，那就多了一次見面的機會了。

小少爺抱著這樣的念頭來到前廳，不想一進屋就被程夫人叫住，問他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在外婆家裏見過的一位小姐姐。程雲開心裏想著沈宜梅，原本還有些不耐煩，但是在見到白蘊音後，就像是突然被魘住了似的，一下就被氣質好似一朵青蓮的白蘊音給迷住了，把沈宜梅忘在了腦後。

白蘊音自然是記得程雲開的，只是她現在滿心想的都是城外的流民，和程雲開私下聊天的時候，也毫無遮掩地告訴程雲開，她在南下的途中遇到了很多流民，想要幫助他們，打算在城外尋一塊地方，搭上大棚，讓他們住進去，並且打算呼籲城裏的富庶人家捐錢捐物，幫助流民。

與大部分電視機前、網絡上的觀眾不同，程雲開並不覺得白蘊音的善良不切實際，反而感念於她的善良，表示一定傾盡自己的全力幫助女一，把慈善事業做起來，甚至當成自己畢生的事業來經營。

那一天的晚上，程雲開完全沒有想起自己應該照顧自己的準未婚妻沈宜梅，他一直坐在白蘊音身邊，兩人談天說地，一時說說小時候的事，一時聊聊兩人分別後各自的見聞；當然，說得最多的，還是城外的流民。

他們暢想著怎麽做才能幫助到那些人，在清談中互相吹捧、肯定，完全不管這些想法到底能不能落實——他們從這樣的暢想中獲得了滿足感，短短的時間裏，就將對方視為知己。

這一集一經播出，網上的反響完全超出了江卉卉團隊的預估之外。網友們並沒有為白蘊音的善良所折服，反而憤怒地辱罵起了男女主，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話真是一點都沒錯！你看男主，上個星期還圍著沈宜梅轉得歡呢，這個星期就被白蘊音勾走了魂。】

【女主就是女主，完全看不出魅力也能開瑪麗蘇的掛。】

【男主真的眼瞎了吧？女一那麽裝，竟然喜歡女一？我就覺得沈宜梅更好，一點都不做作！】

【我現在看這部劇的動力就是看沈宜梅小姐姐，不知道小姐姐發現自己的準未婚夫被別的女人勾/引走了之後會有什麽反應。我希望小姐姐能灑脫一些，酷一些啊！最後讓男主後悔才好呢！】

【哎，這才第8集，第9集，劇情播出連五分之一都沒到呢，就別想太遠了吧？萬一最後男主迷途知返，和沈宜梅在一起了呢？這種電視劇以前也不是沒有……】

在觀眾、網友對男女主的不看好中，第二天的劇集準時開播。

男女主自認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夥伴，每天湊在一起研究怎麽才能幫助那些流民。程雲開每天早上一睜眼就惦記著往外婆家跑，程夫人不知道兒子在籌劃什麽，再加上縱容兒子縱容慣了，並不多加幹涉。

周家呢？他們倒是知道程雲開和白蘊音在籌劃什麽，若是白蘊音自己每天這麽胡鬧，周太太少不得要出面加以管束。但是，程雲開每天上午都來周家“找白小姐”，這些事周家人看在眼裏，少不得會產生一些聯想——既然程家小少爺也跟著一起胡鬧，那麽他們也就放之任之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男女主一起在舊都中挨家說服，大部分人家看在程家的面子上，多少會配合一些，出幾個錢，或是送些東西，既滿足了小少爺的虛榮心，又不損失什麽，萬一借機討好了程司令，那收到的好處可就多了！

這麽順風順水，直到他們找上沈家，才被沈宜梅當頭澆下一盆冷水：“城外有多大地方，能蓋多大的棚子，這個慣例一開，各地的流民都聚到這裏，都要舊都裏的人家養著？我聽說你家裏是開工廠的，怎麽不讓他們去你家的工廠做工賺錢？”

沈宜們一語戳穿他們這個主意的弊病，白蘊音當時就臉色煞白，讓程雲開心疼不已。“你這個人，怎麽能這麽說話？”程雲開冷著臉色撂下一句責備之言，拉著白蘊音離開了沈家。

【女二說得很對啊，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女主和男主還不如合力辦工廠呢，這才是幫助那些流民最好的法子。】

【女主家裏明明就是開工廠的，竟然想不到這個？就是喜歡作秀吧？享受當救世主的感覺。】

【啊！真不知道女主有什麽好，我要是女二，輸給這樣的人真的是恥辱。】

不知不覺間，隨著劇情的發展，這部劇的輿論風向竟然變成了一邊倒。剛開始的時候，江卉卉那邊還試圖引導風向，讓網友們看到白蘊音的優點。但是，一個多星期過去了，收效甚微，江卉卉也就幹脆破罐子破摔。

“姚希源之前缺的，其實是討論度。這部劇好歹是討論度上來了，罵得多些……或許還能再多些！”

這個觀點，江卉卉自己是想不到的，但是在她手下呆了這麽多年，實際上團隊裏很多決定都是劉婧做的，她只是掌握了一套可以說服江卉卉的方法，又可以剛好不被江卉卉察覺。在劉婧的推動下，江卉卉團隊終於改變了策略，以自黑的宣傳方式，投身新一輪的宣傳戰中。

***

“玉女，你覺不覺得，最近黑白蘊音的帖子，好像變得更多了？”

星期一早上例會，池若皺著眉看著玉女遞過來的數據報告，“白蘊音就算很有槽點……也不至於被黑得這麽慘吧？好歹是女一誒！而且如果上周五劇情又出了一條關於她的感情線，妥妥的大女主劇情啊。而且……嗯？男二剛出場，就開始黑白蘊音腳踩兩條船了？都不等等劇情發展的嗎？”

是的，在上周五最後一集劇情中，男二號李梓銘終於上線，有了驚鴻一瞥般的戲份。

對於深知全部劇本的池若等人而言，她們當然知道，李梓銘和白蘊音，是有一段感情故事在的。甚至在劇情中間點部分，白蘊音還要更喜歡李梓銘一些。

隨著劇情的發展，白蘊音終於意識到，她如今和母親、哥哥是寄人籬下，姨媽家沒有義務在保障她們的生活之餘，還要成全她的個人價值。在想通了這一點後，白蘊音做出了一件讓大家都驚掉了下巴、卻又很符合當時的高知女青年身份的事：她去一所中學找了一份工作，成為了那所中學的一位語文女教師。

而男二號李梓銘，就是這所中學裏的一名男教師。

白蘊音和李梓銘是很有共同話題的兩個人。白蘊音從小接受的是傳統教育，雖然是女孩子，但是父母一碗水端平，她和哥哥的課程——在文學上，沒有太大差別。同樣學習四書五經，經論八股，這讓她打小就喜歡詩詞歌賦。然而程雲開是不喜歡這些的，雖然小時候認字的時候也學過《論語》、《孟子》，背過幾首唐詩宋詞，但是多年的海外生活讓他不大能理解這其中的美。

和白蘊音談論詩詞的時候，他往往興致缺缺，久而久之，白蘊音就也不願意和程雲開討論這些內容了。但是，李梓銘在這方面卻是她的同道中人，甚至在“理想主義者”這歌特點上，都一模一樣。

但是，這些劇情……應該是下星期的內容吧？

就算是看預告，也沒有這麽快的吧？

怎麽一夜之間，全網都知道了後面的劇情，要把白蘊音網死/裏/黑了？

池若皺著眉頭，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了幾下，“不對，這事肯定有古怪！”

既然池若說有古怪，那麽金童和玉女就下了力氣去查，順藤摸瓜，竟真的差出了原委。

“是江卉卉團隊自己帶起來的節奏？”池若一臉驚呆地看著玉女，“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瘋了嗎？”

金童聳了聳肩膀，“大概是想著以後能觸底反彈吧？畢竟姚希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什麽討論度了。好不容易有了話題，關註度高了，團隊想要流量再大一些也不能說錯。”

“順水推舟的自黑，這條路咱們以前也是走過的。”玉女說。

玉女指的，是他們幾個剛合作，通過《青春協奏曲》節目推聶小倩的事。當時聶小倩因為實力差，她們就稍微引導了一下輿論，先激起群眾的逆反心理，等到證實了聶小倩舞臺上魅力十足，剛好反轉一波。聶小倩的人氣，也是從那時開始真正起來的。

“那……那也不能這樣吧？”池若呢喃了一句，“當時我可是確定了聶小倩舞臺表現真的不錯，才敢那麽做的。而且實力好壞，原本就不是衡量一個人的唯一標準。但是這個感情問題……”

電視劇的受眾群體和選秀節目的受眾群體，原本就不是同一批人，雖然有所重疊，但是明顯電視劇的受眾會更廣一些。而且，觀眾對電視劇和選秀節目的要求也不同，看電視劇的觀眾，有很大一部分，是很看重【感情忠貞】這個點的。

腳踩兩條船，說得不好聽那就是水性揚花，在很大一部分觀眾眼中，這絕對是女性角色身上一個很反面的特質。如果白蘊音是個女強人也就算了——在慕強心理下，女強人身邊的小狼狗越多，越能證明是真的“強”。但是，白蘊音根本就不強……就算是在她出去找工作後，她的衣食住行依舊由周家提供，她的工資，充其量也就是為她提供了一點零用錢——還不怎麽夠花。

更不用說，女主在得到男主的支持後，還做出過一件很……腦殘的事！就是剛剛結束的一段劇情，周家辦堂會，請到了舊都最出名的戲班子，因著機會難得，廣請親朋好友，程司令夫人自然也是座上賓。但是，就在這麽重要的場合上，女主當面指責在座的太太小姐們屍位素餐，生活奢侈，不懂窮苦人民的難處，要求大家捐錢出來幫助流民，大鬧了一場。

周家人其實早就對她煩得不行了，甚至連她的親姨媽，周大太太也是如此，如果不是看在程司令家的小少爺格外看重白蘊音的話，早就把這母子三人趕出去了。

有的網友甚至在網上發長評表達對白蘊音這個角色的不滿。

【天啊，白蘊音真的是我看劇這麽多年，行為我最難以理解的女主了！

昨天那集，周家開堂會，她有什麽資格過去鬧啊？人家周家也沒用她白家的錢開堂會啊？還說那些太太小姐們不知人間疾苦……難道她就知道了？她吃過幾天苦啊？周家人對她那麽好，給吃給穿，要沒有周家，她們家早就上街上要飯去了，她自己就變成流民了。結果還不是靠人家救濟？

她想讓流民過上好日子，也是好心。但是讓流民過上好日子的方法就是讓全河城的人不許享受，省吃儉用救濟流民？這根本就不是事兒啊！

……】

類似的評論當然還有許多，可以說，在劇情將近過半的時候，白蘊音的口碑和風評還沒有任何反轉的意思，希望也就不大了。

當然，這麽好的機會，池若自然是不可能放過的。

“想要觸底反彈？那咱們就讓她彈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

新開預收文《末日三途號[無限]》，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先收藏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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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三途號》文案：

山海游樂園考驗的到底是運氣還是膽量，桐宮中誰才是殺死太子生母的真兇。

聖女修道院內究竟藏了幾只吸血鬼，在愛麗絲的夢境裏化身國際象棋中的錫兵。

迷霧降臨，十米之外人鬼不分的城市裏，喪屍悄然集結成群。

正在相親的叢歆被相親對象拉著，逃到了一處廢棄的站臺，慌亂中登上了末日的最後一趟列車——三途號。

在這列逃離末日的火車上，叢歆和小夥伴們成長、戰鬥，只為有朝一日能夠真正逃離這一趟掙紮求存的旅程。

而相親對象，也終於不再僅僅只是相親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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