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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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若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就暫時最小化了文檔, 身子向後一倚, 靠在了扶手椅的椅背上。
這樣舒服的姿勢，都不足以緩解她此時心情都低落。她忍不住輕聲問自己：“你在不開心些什麽呢？”
她在不開心些什麽呢？
池若雙唇重新抿起，視線深沈。其實, 有什麽好去探究的呢？她自己也明明白白地知道, 從她白天在車上接到紀暄的那一通電話之後, 心情就沒有好過。等到見到白素真人, 隱隱約約的一絲不安更是迅速地轉化為了抗拒和不高興。之後的一系列表現，不過是她被職業素養、被習慣支配下的得體反應。再之後她用工作短暫地麻痹自己，可是當這一切告於段落之後，在短暫的、找到工作上的目標引發的興奮退去之後，她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白素……當然是好的，在與她的接觸中沒有任何觸犯到她的地方，態度溫和有禮，甚至是可親的。只是, 她就是……
“啊！”
趁著公司沒人, 她猛地大喊了一聲，卻在幾秒鐘後, 聽見了敲門的聲音，“池若，你沒事吧？”
“啊？”
怎麽……公司裏竟然還有人的嗎？他們沒有回家，或是回去旁邊天界招待所的別墅？
池若猛地從椅子上躥起來，她平日裏用心維護形象, 就這麽偶然發洩了一下，就被人抓了個正著，自己也覺得很窘——甚至，這一點窘意瞬間壓過了心裏的不悅，連沮喪、低落都通通顧不上了，三步並作兩步地到了門前，開門。
“金童？你怎麽還沒回去？”
“池若，你沒事吧？”金童好奇、探究的視線在池若臉上流連了幾秒，確定她是真的沒發生什麽大事，也沒有哭過之後，才嫌棄地撇了撇唇角，“玉女最近又沈迷游戲了，有一關死活過不去，她非得等過去了再回去，又不讓我幫她，我就只好在這裏陪著她一起了。”
說起金童和玉女，他們兩個的關系幾千年如一日，感情好，卻又不摻雜任何暧昧。
某些遺憾在池若心裏一閃而過，她很快遮掩起情緒，“這麽入迷啊……我以為公司就剩我一個人了呢。”
金童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問她，“剛才……你沒事吧？”
“哦，沒事。”池若訕笑著，“就是……今天紀先生帶來的那位……你知道吧？”
“知道啊。”金童習以為常地點頭，“素女嘛。”他擡起眼皮看著池若，若有所思，“你是……”
池若並不想知道金童的腦洞開到了哪裏，反正一句話截斷就可以了，“紀先生讓我帶她，可是該走什麽路線我心裏也沒譜兒，剛才好歹是把策劃案做出來了，還發現了一個很適合白素的節目……大功告成，就沒忍住。”
金童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將信將疑，但是池若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刨根問底，只敷衍地點了點頭，“你沒事就好。”
池若回身走回辦公桌旁，將文檔調出來看了幾眼，沒什麽大的漏洞，自己暫時也沒有內容再想要往裏加了，就隨手保存關閉，順便關了電腦。“對了，金童，你和玉女可能明年會比較忙，蘇沁和白素兩個人的宣傳都要你們兩個來做，而且兩邊可能都不輕松。蘇沁那邊就不說了，白素這邊，我打算推她上《聲聲不惜》這個節目，這個節目的宣傳套路，你和玉女還得提前研究一下才行。”
當今社會，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套路，娛樂圈內套路最多，甚至細化到每一個類型的綜藝或是電視劇，都有其獨特的宣傳套路。這類歌唱節目，和普通的選秀的宣傳套路肯定是不一樣的，池若的團隊有做選秀宣傳的經驗，也有做普通綜藝宣傳的經驗，只是這一類的還沒有涉足過，功課一定要提前做。
這是明確在布置作業了，事情進行到這一步，金童也沒有了懷疑池若剛剛那番話的理由，一本正經地聽著池若說工作上的事。
“我知道了，回去之後會研究的，玉女那邊我也會和她說。”
好歹敷衍過去金童，池若也沒有了繼續悲春傷秋的雅興，猶豫了一下，也掏出手機，開始搜索《聲聲不惜》相關的消息。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紀暄和白素全都沒有再出現，也不知兩個人是忙什麽去了。池若和趙小婷四處搜集了很多關於《聲聲不惜》節目的消息，這樣把自己沈浸在工作之中，倒是很好地將那天的低落和不爽給消耗掉了。
說起來，《聲聲不惜》這個節目的節目組負責人恰好就是以前在《青春協奏曲》節目中和池若合作過的王瓔，大家都是老熟人的關系了，現在聯絡起感情，也不至於無話可說。池若先讓趙小婷接觸了一下王瓔，又親自給王瓔打了一個電話溝通。王瓔因為幾個綜藝項目中表現良好，現在已經能做到節目組負責人的角色了，池若找她，這個關系走得正對路。
王瓔聽說池若這邊想推一個人上新一季的《聲聲不惜》後，話也說得直白，“池小姐，咱們是合作過一次的，那次合作雖然多有波瀾，但是總體來說也算愉快，這次我就直說了。《聲聲不惜》這個節目，不同於別的選秀，實力不行的話肯定是上不了的——靠炒作是沒有用的，這是一個專業性很強的音樂類節目。”
這就是還記著當初聶小倩參加選秀時的那些操作了。
池若也沒什麽不悅，她知道，王瓔既然是這個綜藝節目的負責人，上一季又那麽成功，這一季肯定不會自砸招牌，在選手的篩選方面，只會比上一季更加嚴苛，想要單純憑關系走後門，是肯定不能夠的。
“王小姐，這你就放心吧——我也不是要求你一定放我的人進節目，你肯給一個面試的機會就好了。”
“那當然。”或許最近找王瓔走關系的人不少，王瓔回答時的態度是禮貌而客套的，但是答應得很幹脆，畢竟這對於如今地位上的她而言，也不是什麽難事。
既然承諾了，那麽就肯定會做到，這一點信任度池若還是可以給到王瓔的，而且王瓔還向她詳細地說了幾個時間點，提了些要求，這就讓池若更加篤定，在這件事上王瓔肯定不會食言。
“這個節目我們電視臺是打算在明年4月份的時候開錄，5月開播，7月暑假裏總決賽——這個節目學生觀眾不少的，臺裏就給了一個比較好的時間段，我這麽說池小姐能理解吧？”
“能。”池若也笑了，“放心，我不會亂搞的。是我們老板介紹了一個實力派讓我帶，不走偶像路線——人家也不屑於賣萌裝可愛，還有炒作什麽的，就是單純喜歡唱歌。”
王瓔在電話那邊了然地“嗯”了一聲，顯然這樣的話最近也聽過不少了，“池小姐，這個節目的初選是在3月，我們節目組內部評選，最後的選手人數大概在48個左右——你最好提前準備一下，寫一份選手的簡歷，不用太過華麗，但是也不能什麽都沒有……”
這還真是難為住池若了，但是既然人家節目組的人要求了，你又想去這個節目，難道還能不答應，或是一臉光棍地說“我就是沒有”？
“好……知道，我們這邊會用心準備的……”
身為綜藝負責人，特別是選秀、比賽類綜藝的負責人，各種奇葩事都遇到過不少，王瓔說明白需求後，就算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池若語氣裏的一點猶豫和為難，她能聽出來，卻並不太在意——現在是藝人、經紀公司這邊求著她上綜藝呢，又不是缺一不可的存在，國家那麽大，十幾億人，會唱歌的好苗子多得是。給了你機會，抓不住，準備不好節目組需要的資料，當然就只能把機會讓給別人。
掛了這通電話之後，池若就更顧不上那一點糾結的小心思了，立即就把趙小婷和金童、玉女叫過來開會。
“金童、玉女，你們兩個知不知道白素小姐有什麽經歷是可以寫在簡歷上的？”
金童和玉女對視一眼，莫說趙小婷在場，他們很多話都不能直說，就算趙小婷不在，白素的生平也沒有什麽能寫在人界綜藝節目的簡歷上的。兩人都嚅囁著說不出話，池若嘆了口氣，沒辦法，看來這件事只能和紀暄還有白素商量了。
她在本子上記下這一條，著重劃了兩道線，才說，“我已經和節目組那邊聯系過了，他們那邊說……”
王瓔的要求不多，但是只簡歷這一條就難住了他們。當然，這事未必沒有回寰的餘地，只是池若總不好第一通電話，一上來就討價還價。之後的水墨功夫，她也不可能全都自己來做，想要交給趙小婷，卻也是不行。
“再過幾天，蘇沁就該進組了。”趙小婷沒有直接拒絕，只是擺出先前就決定好的日程安排。“劇組那邊閑的時候是很閑，但是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忙起來了。”
這也是實話，趙小婷就一個人，分身乏術，怎麽可能兩邊都顧及到？就算加上池若，也是顧著這邊顧不了那邊，再說公司裏還有別的事要池若來處理。
池若苦惱地“嘖”了一聲，“看來，咱們必須得招人了！”
逐鹿娛樂雖然由經紀人中的後起之秀池若坐鎮，但是在最初話題度最足的一個月過去之後，圈子裏的人也就很少再把他們視為競爭對手了。
這裏面固然有卓春娛樂在圈內暗地裏封殺逐鹿娛樂的原因在，更重要的，還是因為逐鹿娛樂手裏藝人牌不多，團隊也更像是個草臺班子，小作坊到不行。除了財務等必備工作人員外，負責運營藝人的工作人員一只手都數得過來，這樣的娛樂公司，誰會看在眼裏？
這個問題其實一直都存在，但是因為逐鹿娛樂組成部分的覆雜性，無論是紀暄還是池若，都沒過早地提出擴大公司範圍，向外招聘工作人員的事。公司裏藝人少，轉型運營主播後，需要有人跟著帶外務的藝人更少，池若和趙小婷兩個人勉強敷衍得來。
可是，現在增加了一個或許某段時間工作量很多的白素，這個人手不足的問題忽然就被顯現出來了，而且成為了迫在眉睫要解決的大問題。
這樣的決策事公司運營方面的事，又涉及到人事問題，和趙小婷、金童、玉女商量沒什麽意義，池若在會上提出，也是因為臨時下定了決心，順帶著提了一嘴，具體的操作和要求還是得和紀暄商量。今天這個小會，更多布置下去的還是一些調研性質的工作，金童和玉女放了兩個月多月假，現在也該忙起來了，無論是蘇沁那邊新劇開機前的鋪墊，還是白素這邊——要寫簡歷，總要有些拿得出手的經歷，最好是作品，但是現在哪些方向的音樂比較貼合潮流，還需要又人專門去研究了解。
一個小會不過開了半個小時也就結束了，池若回到辦公室坐了一會兒，休息了一下之後才又重新打開電腦桌面上寫著《白素——策劃案》標題的文檔。只是打開文檔之後，她匆匆掠了一眼，就開始發起呆來。
這個工作，到了現在的階段，已經不是她一個人自說自話就能進行下去的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其實不過就是一個電話的事，但是就是這個電話，就是她硬/挺著一直不願意撥出的。
可是，難道她還能繼續硬/挺下去？那這……不是跟自己為難嘛！
池若的手終於放到了手機上，手指下意識地摩挲了兩下，到底還是下定了決心，抓起電話撥通出去，舉到耳邊。
幾聲“嘟嘟——”聲後，紀暄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言簡意賅，“池若？什麽事？”
池若沈默了幾秒，她分明聽見了電話那邊悠揚的音樂聲，以及一個十分好聽的女聲在輕聲吟唱。唱的究竟是什麽詞她也分辨不出，只是……有一種神奇的感覺，想讓她沈醉在這個歌聲裏。
“池若？”紀暄的聲音不覺染上了一點淡淡的關心，電話那邊女子的清唱聲嘎然而止，池若咬了一下嘴唇，才從那種沈醉的感覺中脫離出來。
“紀先生，我想和您說一下關於白小姐的事，還有……”
“想要招人？”紀暄先選擇了後一件事來答覆，“需要的話當然可以，但是公司沒有專門的人事，你覺得這事你自己應付得來？”
池若這才想到，因為逐鹿娛樂從來都沒有對外招聘過，公司內的所有員工，除了趙小婷外，都是通過紀暄私人關系找來的，因此他們這家公司沒有人事專員。現在如果想要對外招聘，他們首先就要有個人專門負責這件事，這個人不僅要玩得轉各大招聘平臺，本身還要有時間、有空閑在公司坐鎮，這一點池若就做不到了。
“要不讓金童負責，玉女可以幫著他一起，先在網上招聘試試？就是個助理經紀人，我覺得初面的話他們兩個應該就可以搞定了。”池若提議。
紀暄對這個提議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在公司的日常事務上，現在基本上就是由池若全權負責，紀暄過問得不多，也就是池若打電話來問了，他才會提些意見。
關於招新人的工作安排就這樣暫定下來，池若動了動嘴唇，想著她一共說了兩件事找紀暄商量，紀暄聽是都聽見了，但是也只商量了一件事。另一件事……按理說紀暄還要更關心一些呢，怎麽就一直避而不談？難道是對自己的策劃方案不滿意？
池若心底亂七八糟地猜了一會兒，才聽見紀暄提起白素的事，“關於白素的策劃案，你做的這份已經很好了……這個節目，確定能上嗎？需要我這邊做什麽嗎？”
無論如何，自己作出的策劃案得到肯定，池若心裏還是泛起一點淡淡的高興。只是這高興的感覺確實不太高漲，因此也就讓她的唇角勉強翹起了一點。
“已經和電視臺那邊的人聯系過了，紀先生或許也還記得，就是當初倩倩參加《青春協奏曲》時和咱們這邊聯系的那個小姑娘……電話已經打過了，我親自給她打的電話。只不過……”
池若故意為難地拖長了聲音，這裏面的意思紀暄當然不會聽不出來，“怎麽，遇見難題了？”
“倒也不算難，只是確實不太好辦。”池若給自己留了少許餘地，又不至於讓紀暄對自己的專業程度太過質疑。“電視臺那邊的要求，是選手要有一份漂亮的簡歷才行。白小姐這邊……學歷恐怕已經拿不出來了，不然音樂方面名校畢業的話，倒是也有得說。沒有學歷的話，就要有作品才行，只是這作品，也不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
她停頓下來，緩和了一下語氣，“就是不知道白小姐以前發過什麽歌沒有？若是有，拿就省事了。”
“名校畢業是什麽？”電話那邊白素的聲音傳來，稍微有些空透，明顯是距離手機話筒稍微有些距離。
池若沒註意到紀暄什麽時候開了公放，她剛才雖然沒說什麽過分的話，但是也稍微有些埋汰白素的嫌疑，若是多心的人，恐怕兩個人就此就結下梁子了。她一時有些尷尬，只盼著白素不和她一般見識……這麽說好像有些滅自己威風，但是，人在屋檐下，紀暄看重白素，她也只能低頭了。
紀暄在電話那邊向白素解釋了一下什麽叫“學歷”。白素長大懂事的年代，還是出身為尊的年代，雖然幾千年來，通過考試提升社會地位的人數不勝數，早就不是上古時期的規矩了，但是白素對這些事向來不以為然。因為自己不需要，所以從來沒有詳細地了解過，聽紀暄這麽一說，第一反應就是什麽學歷能比過自己的出身，紀暄只好耐著性子，解釋得更詳細。
白素最後接受得也很勉強，但是好歹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拿不出一個學歷應付，只好選另一條路。
“我會唱許多曲子。”白素回答得爽快，就是完全不在點子上，“我這些年，走過無數邊陲小寨，學會了許多歌……需要什麽樣的？”
“不是這樣的曲子……”
池若聽著那邊紀暄——用或許可以稱得上溫柔的聲音向白素解釋池若說的這幾個概念，和她以為的那些不同。或許是因為他的說話技巧，白素並沒有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反而對人界傳播音樂的方式充滿了興趣。
“那我也能發專輯嗎？”白素興致盎然地問。
紀暄沈吟了一下，問池若，“專輯恐怕是來不及了，現在趕著給白素發一張單曲能做到嗎？”
池若壓下心底不知什麽時候又一次騰起的異樣感覺，盡量語調平穩地回答：“我回去聯系一下，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那你就去安排吧，我這邊也聯系看看。既然有這個機會，那麽總歸是要盡全力抓住的。”
或許是因為是自己在意的人，這一次，紀暄從一開始就沒有完全把事情放手給池若去安排，還主動表示自己也在發力。池若心裏莫名升起了一點較勁的意思：知道是你的初戀情人，難道我一個人就捧不紅了？
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動力，掛斷電話之後直接就進入了系統兌換界面。她現在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積分富人，最近又一直沒找到太多兌換積分的機會，如今積分商城裏七級以下的資源，她是想兌換什麽都行。
當然，商城裏的積分大多還是考慮到了合作單位的問題，提供的選擇有限——這是在影視劇或是綜藝節目的選擇上，但是，音樂類的選擇卻有很多，甚至遠遠超出了池若及當下市場上的需求。
池若以前當然知道商城裏有這些資源，只是她用不到太多，再加上現在音樂市場不景氣，多數時候也就是視而不見了。現在需要的時候，在覺得給力的同時，依舊免不了想要吐槽：“這麽多歌曲資源，難道是有哪路神仙開了家音樂工作室？”
雖然心裏有些不解，但是池若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用積分兌換了一個六級的單曲資源，並在幾天後，見到了在這個資源上，和她合作的對象。
***
招聘的工作安排下去，金童辦事很有效率，沒過兩天就有人上門應聘了。
應聘的人不多不少，但是金童和玉女聯手刷下去了一大部分，最受剩下來接受池若的二面的，實屬鳳毛麟角。
不過，池若見到第一個來面試的人後，在對方喊出自己的名字之前，就先認出了她，“啊，是你！我見過你，就在《青春協奏曲》……”
“對，是我。”進來的應聘者比池若年紀稍大兩歲，臉上帶著一點失意和苦澀，但是更多的卻是想要重新再出發的沖勁兒，以及隱藏在“想要盡量表現得專業一些”背後的小心翼翼。“沒想到池小姐還記得我。”
“我當然記得。”池若結果她遞到自己手中的資料夾，其實不用打開她也依稀記起，這位應聘者名叫王萱，是自己當初甫入行，帶著聶小倩去火龍果臺面試的時候，第一個對自己釋出友善，和自己搭訕的人。
因為有過一面之緣，在這個圈子裏，勉強就叫有交情了，池若就沒有刻意藏起自己的好奇，“怎麽來逐鹿娛樂應聘了？”
王萱自然知道池若想問什麽。“之前的公司不大景氣，老板手裏沒資源，想要四處賽人，競爭不過那些大公司，自己沒本事，想要讓手下的藝人自己出去拉資源……”
她說的隱晦，但是池若在圈子裏這麽幾年，也不是一塵不染的小白兔了，吃到這些事也不過是微微瞪大了眼，並有一點懷疑，“這樣真的能拉來資源？”
王萱嗤笑一聲，露出一點無奈，“怎麽可能？倒不是說這個方法不行，但是，好的資源，就算你想出賣些什麽來換，也得有出賣的機會吧？若是真的一個晚上就能換來資源，那也就算了，孩子們咬著牙忍一忍，有個未來做念想，他們未必就不願意。只是……”
她的臉上露出十足的難堪，“現實可更要殘忍多了……公司沒資源，就招不來有潛力的藝人，一直惡性循環，堅持下去也是幹耗著。”
池若聽得出，王萱是同情原來公司的那些人的，她之前帶著去參加《青春協奏曲》的女練習生，池若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顯然是很平凡的一個，說是去追夢，卻只依稀看見了夢的一個殘影，比沒有希望更加殘忍和痛苦。
但是，這並不是說王萱就沒有能力了。相反，從那樣的公司出來，還能保住良心，可見人品是有保證的。路子也有，能力也有，又有人品上的保證……
“你以前……是跑電視臺多些，還是跟劇組多些？”池若直白地問。
她對王萱還挺滿意的，在聽過她的那番話後，就已經打算把這個人留下來了。只是，在安排上，還沒有下決定，是讓她去劇組照顧蘇沁，還是跟在白素身邊應付電視臺的人。
“都跟過。”說到專業範圍，王萱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大家都在圈子裏混，這些事有心的四處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再名不見經傳的娛樂公司，只要是在圈子裏，就總能打聽得到，瞞是瞞不住的。既然如此，那麽她索性就大方起來，或許還能留下個好印象。“我之前的公司規模小，藝人拿到的都是些攘邊的資源，人手有限，我們也沒資格挑挑揀揀。好在工作強度不是特別大，就算兩邊都跟，也忙得過來。”
那就是說，她可以跟蘇沁，也可以被安排到白素身邊。
相比起來……
池若微笑了一下，“這可好，我手下剛好有個女藝人，過幾天要進劇組，原本是我助理跟在她身邊，但是最近公司又要進新藝人，忙的事多，我這邊好多事要助理幫忙，她就忙不過來了。你要是來，我就安排你去跟劇組，你看行不行？”
“是負責帶蘇沁嗎？”王萱這一次來面試，顯然不是瞎投簡歷的結果，她對逐鹿娛樂久聞大名，以蘇沁如今的風頭，也不會不認識。在得到池若點頭的答案後，她眼中露出藏不住的欣喜，“真是求之不得！”
其實，如果白素已經進公司兩三年了，那麽讓王萱去帶白素也沒什麽不可以。只是當下白素菜剛來，又是紀暄放在心坎上重視的人，池若就覺得直接交給新招的經紀人來帶有些不太好了，顯得自己不重視，不能跟隨老板的步伐……
再說，白素剛來人界，更方面意識不強，池若也怕她在王萱面前露餡兒。回想前兩天打電話的時候，白素說過的那些話，發生這樣事件的概率可太大了。
幾番盤算後，這事到底還是這麽定下來了。最後新招進來的員工共有三人，除了王萱外，還有兩名剛進社會不久的經紀人助理，王萱主要負責跟蘇沁進劇組，另外兩名助理就主管直播主播這塊兒。這樣別的不說，趙小婷就先能騰出手來，幫著池若推進白素的策劃案了。
時間趕得也巧，在熟悉了幾天之後，這邊蘇沁剛帶著王萱進《第一香爐》劇組，那邊白素要發的單曲的合作合同就寄了過來，池若這邊沒什麽好猶豫的，蓋了公章就給那邊傳了過去，兩邊合作初步達成共識，這才開始約見面的時間。
之所以這麽順利，一是因為這個資源是通過系統拿到的，處於對渠道的信任，池若就沒有提前多做準備。二是因為時間太過倉促，這單曲最好十二月錄制完成，一月發售上架，各大榜單輪一遍後，就可以被寫在簡歷上，發給《聲聲不惜》節目組了。
目標明確，那麽無論如何這合作都要進行，也就沒必要浪費無謂的時間了。
兩邊很快約好時間，池若和紀暄打了招呼，又問紀暄要不要親自出面。對於這個提議，紀暄倒是並不熱衷，於是就說好，那天池若來接白素，然後一起到靈音閣音樂工作室去。
雖然在工作上的合作已經頗有進展，但是事實上，這才是池若和白素見到的第二面，趙小婷更是頭一次和白素正式見面，作為藝人和經紀公司來說，這也算是奇聞了。
這一天的白素，看上去比池若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親和了不少，一見面就滿臉笑意，嘴裏客氣話不斷，“真是麻煩你們了……紀暄和我說了我才知道，原來現在人界想要……‘出道’？唱歌是這麽難的一件事！其實我也是一時興起，和紀暄聊天的時候忽然想要來人界看看，倒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您客氣了……”
“白小姐……在說什麽？”趙小婷一臉茫然地問池若。
池若心中一驚，這才想起其實趙小婷還知道自己身邊和自己一起工作的這些人都是何方神聖，如果作為普通人，那白素這樣說話那可就太奇怪了。池若心裏也有些抓瞎，只好先朝著趙小婷使眼色，暗示她白素其人比較奇怪，再開口的時候，也想辦法找補，好兩邊抹平。“白小姐是藝術家的脾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不知道我們這些凡俗人的難處。紀先生的話也有些太誇張了……”
好歹敷衍過去，又在話語裏諸番暗示，讓趙小婷勉強——至少面上接受了“白素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她對於‘人界’的定義就是‘世俗’……”這樣的設定。好在趙小婷雖然工作得力，但是性格有些大大咧咧，本就不是多疑的人，再加上逐鹿娛樂的這些藝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奇怪之處，特別是和普通人比起來，性格裏總有某一方面比較誇張，趙小婷也早就習以為常了。白素的情況，也就被她看成是“因為家庭條件好，因此比一般藝術家更不食人間煙火的極致”，沒有再露出懷疑。
可是，趙小婷雖然敷衍過去了，但是如果白素真的去火龍果臺參加節目錄制，電視臺人多口雜，有心人更是數不勝數，白素的性格和說法方式就很容易惹出麻煩。
這樣的事，合該告訴紀暄，也最好是由紀暄出面解決。池若心裏雖然有淡淡的不爽，但是也分得清輕重緩急，沒多猶豫就私下把這件事用微信告訴了紀暄。
【池若：紀先生，今天白小姐一不小心就在話裏帶出了“人界”的字樣，小婷那邊我暫時敷衍過去了，但是若是在電視臺被有心人聽見了，總歸是件麻煩事，您還是把這裏面的輕重，告訴白小姐一下吧。】
她這樣做，其實略微有一點告狀的嫌疑，但是如果在錄制節目的過程中真出了事，就算沒有在電視裏播出來，池若也免不了連帶責任。為了日後能稍微省心一些，她也顧不得了。
紀暄回得很快。
【紀暄：我知道了。】
可見他對白素相關事情的重視。
池若微帶著些酸意的收起手機，趁著臉色抿了抿唇，一揚眉，又一次露出了商務式恰到好處的微笑。
“白小姐，咱們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
新開預收文《末日三途號[無限]》，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先收藏一下哈~
***
《末日三途號》文案：
山海游樂園考驗的到底是運氣還是膽量，桐宮中誰才是殺死太子生母的真兇。
聖女修道院內究竟藏了幾只吸血鬼，在愛麗絲的夢境裏化身國際象棋中的錫兵。
迷霧降臨，十米之外人鬼不分的城市裏，喪屍悄然集結成群。
正在相親的叢歆被相親對象拉著，逃到了一處廢棄的站臺，慌亂中登上了末日的最後一趟列車——三途號。
在這列逃離末日的火車上，叢歆和小夥伴們成長、戰鬥，只為有朝一日能夠真正逃離這一趟掙紮求存的旅程。
而相親對象，也終於不再僅僅只是相親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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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舒服的姿勢，都不足以緩解她此時心情都低落。她忍不住輕聲問自己：“你在不開心些什麽呢？”
她在不開心些什麽呢？
池若雙唇重新抿起，視線深沈。其實, 有什麽好去探究的呢？她自己也明明白白地知道, 從她白天在車上接到紀暄的那一通電話之後, 心情就沒有好過。等到見到白素真人, 隱隱約約的一絲不安更是迅速地轉化為了抗拒和不高興。之後的一系列表現，不過是她被職業素養、被習慣支配下的得體反應。再之後她用工作短暫地麻痹自己，可是當這一切告於段落之後，在短暫的、找到工作上的目標引發的興奮退去之後，她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白素……當然是好的，在與她的接觸中沒有任何觸犯到她的地方，態度溫和有禮，甚至是可親的。只是, 她就是……
“啊！”
趁著公司沒人, 她猛地大喊了一聲，卻在幾秒鐘後, 聽見了敲門的聲音，“池若，你沒事吧？”
“啊？”
怎麽……公司裏竟然還有人的嗎？他們沒有回家，或是回去旁邊天界招待所的別墅？
池若猛地從椅子上躥起來，她平日裏用心維護形象, 就這麽偶然發洩了一下，就被人抓了個正著，自己也覺得很窘——甚至，這一點窘意瞬間壓過了心裏的不悅，連沮喪、低落都通通顧不上了，三步並作兩步地到了門前，開門。
“金童？你怎麽還沒回去？”
“池若，你沒事吧？”金童好奇、探究的視線在池若臉上流連了幾秒，確定她是真的沒發生什麽大事，也沒有哭過之後，才嫌棄地撇了撇唇角，“玉女最近又沈迷游戲了，有一關死活過不去，她非得等過去了再回去，又不讓我幫她，我就只好在這裏陪著她一起了。”
說起金童和玉女，他們兩個的關系幾千年如一日，感情好，卻又不摻雜任何暧昧。
某些遺憾在池若心裏一閃而過，她很快遮掩起情緒，“這麽入迷啊……我以為公司就剩我一個人了呢。”
金童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問她，“剛才……你沒事吧？”
“哦，沒事。”池若訕笑著，“就是……今天紀先生帶來的那位……你知道吧？”
“知道啊。”金童習以為常地點頭，“素女嘛。”他擡起眼皮看著池若，若有所思，“你是……”
池若並不想知道金童的腦洞開到了哪裏，反正一句話截斷就可以了，“紀先生讓我帶她，可是該走什麽路線我心裏也沒譜兒，剛才好歹是把策劃案做出來了，還發現了一個很適合白素的節目……大功告成，就沒忍住。”
金童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將信將疑，但是池若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刨根問底，只敷衍地點了點頭，“你沒事就好。”
池若回身走回辦公桌旁，將文檔調出來看了幾眼，沒什麽大的漏洞，自己暫時也沒有內容再想要往裏加了，就隨手保存關閉，順便關了電腦。“對了，金童，你和玉女可能明年會比較忙，蘇沁和白素兩個人的宣傳都要你們兩個來做，而且兩邊可能都不輕松。蘇沁那邊就不說了，白素這邊，我打算推她上《聲聲不惜》這個節目，這個節目的宣傳套路，你和玉女還得提前研究一下才行。”
當今社會，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套路，娛樂圈內套路最多，甚至細化到每一個類型的綜藝或是電視劇，都有其獨特的宣傳套路。這類歌唱節目，和普通的選秀的宣傳套路肯定是不一樣的，池若的團隊有做選秀宣傳的經驗，也有做普通綜藝宣傳的經驗，只是這一類的還沒有涉足過，功課一定要提前做。
這是明確在布置作業了，事情進行到這一步，金童也沒有了懷疑池若剛剛那番話的理由，一本正經地聽著池若說工作上的事。
“我知道了，回去之後會研究的，玉女那邊我也會和她說。”
好歹敷衍過去金童，池若也沒有了繼續悲春傷秋的雅興，猶豫了一下，也掏出手機，開始搜索《聲聲不惜》相關的消息。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紀暄和白素全都沒有再出現，也不知兩個人是忙什麽去了。池若和趙小婷四處搜集了很多關於《聲聲不惜》節目的消息，這樣把自己沈浸在工作之中，倒是很好地將那天的低落和不爽給消耗掉了。
說起來，《聲聲不惜》這個節目的節目組負責人恰好就是以前在《青春協奏曲》節目中和池若合作過的王瓔，大家都是老熟人的關系了，現在聯絡起感情，也不至於無話可說。池若先讓趙小婷接觸了一下王瓔，又親自給王瓔打了一個電話溝通。王瓔因為幾個綜藝項目中表現良好，現在已經能做到節目組負責人的角色了，池若找她，這個關系走得正對路。
王瓔聽說池若這邊想推一個人上新一季的《聲聲不惜》後，話也說得直白，“池小姐，咱們是合作過一次的，那次合作雖然多有波瀾，但是總體來說也算愉快，這次我就直說了。《聲聲不惜》這個節目，不同於別的選秀，實力不行的話肯定是上不了的——靠炒作是沒有用的，這是一個專業性很強的音樂類節目。”
這就是還記著當初聶小倩參加選秀時的那些操作了。
池若也沒什麽不悅，她知道，王瓔既然是這個綜藝節目的負責人，上一季又那麽成功，這一季肯定不會自砸招牌，在選手的篩選方面，只會比上一季更加嚴苛，想要單純憑關系走後門，是肯定不能夠的。
“王小姐，這你就放心吧——我也不是要求你一定放我的人進節目，你肯給一個面試的機會就好了。”
“那當然。”或許最近找王瓔走關系的人不少，王瓔回答時的態度是禮貌而客套的，但是答應得很幹脆，畢竟這對於如今地位上的她而言，也不是什麽難事。
既然承諾了，那麽就肯定會做到，這一點信任度池若還是可以給到王瓔的，而且王瓔還向她詳細地說了幾個時間點，提了些要求，這就讓池若更加篤定，在這件事上王瓔肯定不會食言。
“這個節目我們電視臺是打算在明年4月份的時候開錄，5月開播，7月暑假裏總決賽——這個節目學生觀眾不少的，臺裏就給了一個比較好的時間段，我這麽說池小姐能理解吧？”
“能。”池若也笑了，“放心，我不會亂搞的。是我們老板介紹了一個實力派讓我帶，不走偶像路線——人家也不屑於賣萌裝可愛，還有炒作什麽的，就是單純喜歡唱歌。”
王瓔在電話那邊了然地“嗯”了一聲，顯然這樣的話最近也聽過不少了，“池小姐，這個節目的初選是在3月，我們節目組內部評選，最後的選手人數大概在48個左右——你最好提前準備一下，寫一份選手的簡歷，不用太過華麗，但是也不能什麽都沒有……”
這還真是難為住池若了，但是既然人家節目組的人要求了，你又想去這個節目，難道還能不答應，或是一臉光棍地說“我就是沒有”？
“好……知道，我們這邊會用心準備的……”
身為綜藝負責人，特別是選秀、比賽類綜藝的負責人，各種奇葩事都遇到過不少，王瓔說明白需求後，就算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池若語氣裏的一點猶豫和為難，她能聽出來，卻並不太在意——現在是藝人、經紀公司這邊求著她上綜藝呢，又不是缺一不可的存在，國家那麽大，十幾億人，會唱歌的好苗子多得是。給了你機會，抓不住，準備不好節目組需要的資料，當然就只能把機會讓給別人。
掛了這通電話之後，池若就更顧不上那一點糾結的小心思了，立即就把趙小婷和金童、玉女叫過來開會。
“金童、玉女，你們兩個知不知道白素小姐有什麽經歷是可以寫在簡歷上的？”
金童和玉女對視一眼，莫說趙小婷在場，他們很多話都不能直說，就算趙小婷不在，白素的生平也沒有什麽能寫在人界綜藝節目的簡歷上的。兩人都嚅囁著說不出話，池若嘆了口氣，沒辦法，看來這件事只能和紀暄還有白素商量了。
她在本子上記下這一條，著重劃了兩道線，才說，“我已經和節目組那邊聯系過了，他們那邊說……”
王瓔的要求不多，但是只簡歷這一條就難住了他們。當然，這事未必沒有回寰的餘地，只是池若總不好第一通電話，一上來就討價還價。之後的水墨功夫，她也不可能全都自己來做，想要交給趙小婷，卻也是不行。
“再過幾天，蘇沁就該進組了。”趙小婷沒有直接拒絕，只是擺出先前就決定好的日程安排。“劇組那邊閑的時候是很閑，但是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忙起來了。”
這也是實話，趙小婷就一個人，分身乏術，怎麽可能兩邊都顧及到？就算加上池若，也是顧著這邊顧不了那邊，再說公司裏還有別的事要池若來處理。
池若苦惱地“嘖”了一聲，“看來，咱們必須得招人了！”
逐鹿娛樂雖然由經紀人中的後起之秀池若坐鎮，但是在最初話題度最足的一個月過去之後，圈子裏的人也就很少再把他們視為競爭對手了。
這裏面固然有卓春娛樂在圈內暗地裏封殺逐鹿娛樂的原因在，更重要的，還是因為逐鹿娛樂手裏藝人牌不多，團隊也更像是個草臺班子，小作坊到不行。除了財務等必備工作人員外，負責運營藝人的工作人員一只手都數得過來，這樣的娛樂公司，誰會看在眼裏？
這個問題其實一直都存在，但是因為逐鹿娛樂組成部分的覆雜性，無論是紀暄還是池若，都沒過早地提出擴大公司範圍，向外招聘工作人員的事。公司裏藝人少，轉型運營主播後，需要有人跟著帶外務的藝人更少，池若和趙小婷兩個人勉強敷衍得來。
可是，現在增加了一個或許某段時間工作量很多的白素，這個人手不足的問題忽然就被顯現出來了，而且成為了迫在眉睫要解決的大問題。
這樣的決策事公司運營方面的事，又涉及到人事問題，和趙小婷、金童、玉女商量沒什麽意義，池若在會上提出，也是因為臨時下定了決心，順帶著提了一嘴，具體的操作和要求還是得和紀暄商量。今天這個小會，更多布置下去的還是一些調研性質的工作，金童和玉女放了兩個月多月假，現在也該忙起來了，無論是蘇沁那邊新劇開機前的鋪墊，還是白素這邊——要寫簡歷，總要有些拿得出手的經歷，最好是作品，但是現在哪些方向的音樂比較貼合潮流，還需要又人專門去研究了解。
一個小會不過開了半個小時也就結束了，池若回到辦公室坐了一會兒，休息了一下之後才又重新打開電腦桌面上寫著《白素——策劃案》標題的文檔。只是打開文檔之後，她匆匆掠了一眼，就開始發起呆來。
這個工作，到了現在的階段，已經不是她一個人自說自話就能進行下去的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其實不過就是一個電話的事，但是就是這個電話，就是她硬/挺著一直不願意撥出的。
可是，難道她還能繼續硬/挺下去？那這……不是跟自己為難嘛！
池若的手終於放到了手機上，手指下意識地摩挲了兩下，到底還是下定了決心，抓起電話撥通出去，舉到耳邊。
幾聲“嘟嘟——”聲後，紀暄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言簡意賅，“池若？什麽事？”
池若沈默了幾秒，她分明聽見了電話那邊悠揚的音樂聲，以及一個十分好聽的女聲在輕聲吟唱。唱的究竟是什麽詞她也分辨不出，只是……有一種神奇的感覺，想讓她沈醉在這個歌聲裏。
“池若？”紀暄的聲音不覺染上了一點淡淡的關心，電話那邊女子的清唱聲嘎然而止，池若咬了一下嘴唇，才從那種沈醉的感覺中脫離出來。
“紀先生，我想和您說一下關於白小姐的事，還有……”
“想要招人？”紀暄先選擇了後一件事來答覆，“需要的話當然可以，但是公司沒有專門的人事，你覺得這事你自己應付得來？”
池若這才想到，因為逐鹿娛樂從來都沒有對外招聘過，公司內的所有員工，除了趙小婷外，都是通過紀暄私人關系找來的，因此他們這家公司沒有人事專員。現在如果想要對外招聘，他們首先就要有個人專門負責這件事，這個人不僅要玩得轉各大招聘平臺，本身還要有時間、有空閑在公司坐鎮，這一點池若就做不到了。
“要不讓金童負責，玉女可以幫著他一起，先在網上招聘試試？就是個助理經紀人，我覺得初面的話他們兩個應該就可以搞定了。”池若提議。
紀暄對這個提議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在公司的日常事務上，現在基本上就是由池若全權負責，紀暄過問得不多，也就是池若打電話來問了，他才會提些意見。
關於招新人的工作安排就這樣暫定下來，池若動了動嘴唇，想著她一共說了兩件事找紀暄商量，紀暄聽是都聽見了，但是也只商量了一件事。另一件事……按理說紀暄還要更關心一些呢，怎麽就一直避而不談？難道是對自己的策劃方案不滿意？
池若心底亂七八糟地猜了一會兒，才聽見紀暄提起白素的事，“關於白素的策劃案，你做的這份已經很好了……這個節目，確定能上嗎？需要我這邊做什麽嗎？”
無論如何，自己作出的策劃案得到肯定，池若心裏還是泛起一點淡淡的高興。只是這高興的感覺確實不太高漲，因此也就讓她的唇角勉強翹起了一點。
“已經和電視臺那邊的人聯系過了，紀先生或許也還記得，就是當初倩倩參加《青春協奏曲》時和咱們這邊聯系的那個小姑娘……電話已經打過了，我親自給她打的電話。只不過……”
池若故意為難地拖長了聲音，這裏面的意思紀暄當然不會聽不出來，“怎麽，遇見難題了？”
“倒也不算難，只是確實不太好辦。”池若給自己留了少許餘地，又不至於讓紀暄對自己的專業程度太過質疑。“電視臺那邊的要求，是選手要有一份漂亮的簡歷才行。白小姐這邊……學歷恐怕已經拿不出來了，不然音樂方面名校畢業的話，倒是也有得說。沒有學歷的話，就要有作品才行，只是這作品，也不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
她停頓下來，緩和了一下語氣，“就是不知道白小姐以前發過什麽歌沒有？若是有，拿就省事了。”
“名校畢業是什麽？”電話那邊白素的聲音傳來，稍微有些空透，明顯是距離手機話筒稍微有些距離。
池若沒註意到紀暄什麽時候開了公放，她剛才雖然沒說什麽過分的話，但是也稍微有些埋汰白素的嫌疑，若是多心的人，恐怕兩個人就此就結下梁子了。她一時有些尷尬，只盼著白素不和她一般見識……這麽說好像有些滅自己威風，但是，人在屋檐下，紀暄看重白素，她也只能低頭了。
紀暄在電話那邊向白素解釋了一下什麽叫“學歷”。白素長大懂事的年代，還是出身為尊的年代，雖然幾千年來，通過考試提升社會地位的人數不勝數，早就不是上古時期的規矩了，但是白素對這些事向來不以為然。因為自己不需要，所以從來沒有詳細地了解過，聽紀暄這麽一說，第一反應就是什麽學歷能比過自己的出身，紀暄只好耐著性子，解釋得更詳細。
白素最後接受得也很勉強，但是好歹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拿不出一個學歷應付，只好選另一條路。
“我會唱許多曲子。”白素回答得爽快，就是完全不在點子上，“我這些年，走過無數邊陲小寨，學會了許多歌……需要什麽樣的？”
“不是這樣的曲子……”
池若聽著那邊紀暄——用或許可以稱得上溫柔的聲音向白素解釋池若說的這幾個概念，和她以為的那些不同。或許是因為他的說話技巧，白素並沒有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反而對人界傳播音樂的方式充滿了興趣。
“那我也能發專輯嗎？”白素興致盎然地問。
紀暄沈吟了一下，問池若，“專輯恐怕是來不及了，現在趕著給白素發一張單曲能做到嗎？”
池若壓下心底不知什麽時候又一次騰起的異樣感覺，盡量語調平穩地回答：“我回去聯系一下，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那你就去安排吧，我這邊也聯系看看。既然有這個機會，那麽總歸是要盡全力抓住的。”
或許是因為是自己在意的人，這一次，紀暄從一開始就沒有完全把事情放手給池若去安排，還主動表示自己也在發力。池若心裏莫名升起了一點較勁的意思：知道是你的初戀情人，難道我一個人就捧不紅了？
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動力，掛斷電話之後直接就進入了系統兌換界面。她現在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積分富人，最近又一直沒找到太多兌換積分的機會，如今積分商城裏七級以下的資源，她是想兌換什麽都行。
當然，商城裏的積分大多還是考慮到了合作單位的問題，提供的選擇有限——這是在影視劇或是綜藝節目的選擇上，但是，音樂類的選擇卻有很多，甚至遠遠超出了池若及當下市場上的需求。
池若以前當然知道商城裏有這些資源，只是她用不到太多，再加上現在音樂市場不景氣，多數時候也就是視而不見了。現在需要的時候，在覺得給力的同時，依舊免不了想要吐槽：“這麽多歌曲資源，難道是有哪路神仙開了家音樂工作室？”
雖然心裏有些不解，但是池若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用積分兌換了一個六級的單曲資源，並在幾天後，見到了在這個資源上，和她合作的對象。
***
招聘的工作安排下去，金童辦事很有效率，沒過兩天就有人上門應聘了。
應聘的人不多不少，但是金童和玉女聯手刷下去了一大部分，最受剩下來接受池若的二面的，實屬鳳毛麟角。
不過，池若見到第一個來面試的人後，在對方喊出自己的名字之前，就先認出了她，“啊，是你！我見過你，就在《青春協奏曲》……”
“對，是我。”進來的應聘者比池若年紀稍大兩歲，臉上帶著一點失意和苦澀，但是更多的卻是想要重新再出發的沖勁兒，以及隱藏在“想要盡量表現得專業一些”背後的小心翼翼。“沒想到池小姐還記得我。”
“我當然記得。”池若結果她遞到自己手中的資料夾，其實不用打開她也依稀記起，這位應聘者名叫王萱，是自己當初甫入行，帶著聶小倩去火龍果臺面試的時候，第一個對自己釋出友善，和自己搭訕的人。
因為有過一面之緣，在這個圈子裏，勉強就叫有交情了，池若就沒有刻意藏起自己的好奇，“怎麽來逐鹿娛樂應聘了？”
王萱自然知道池若想問什麽。“之前的公司不大景氣，老板手裏沒資源，想要四處賽人，競爭不過那些大公司，自己沒本事，想要讓手下的藝人自己出去拉資源……”
她說的隱晦，但是池若在圈子裏這麽幾年，也不是一塵不染的小白兔了，吃到這些事也不過是微微瞪大了眼，並有一點懷疑，“這樣真的能拉來資源？”
王萱嗤笑一聲，露出一點無奈，“怎麽可能？倒不是說這個方法不行，但是，好的資源，就算你想出賣些什麽來換，也得有出賣的機會吧？若是真的一個晚上就能換來資源，那也就算了，孩子們咬著牙忍一忍，有個未來做念想，他們未必就不願意。只是……”
她的臉上露出十足的難堪，“現實可更要殘忍多了……公司沒資源，就招不來有潛力的藝人，一直惡性循環，堅持下去也是幹耗著。”
池若聽得出，王萱是同情原來公司的那些人的，她之前帶著去參加《青春協奏曲》的女練習生，池若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顯然是很平凡的一個，說是去追夢，卻只依稀看見了夢的一個殘影，比沒有希望更加殘忍和痛苦。
但是，這並不是說王萱就沒有能力了。相反，從那樣的公司出來，還能保住良心，可見人品是有保證的。路子也有，能力也有，又有人品上的保證……
“你以前……是跑電視臺多些，還是跟劇組多些？”池若直白地問。
她對王萱還挺滿意的，在聽過她的那番話後，就已經打算把這個人留下來了。只是，在安排上，還沒有下決定，是讓她去劇組照顧蘇沁，還是跟在白素身邊應付電視臺的人。
“都跟過。”說到專業範圍，王萱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大家都在圈子裏混，這些事有心的四處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再名不見經傳的娛樂公司，只要是在圈子裏，就總能打聽得到，瞞是瞞不住的。既然如此，那麽她索性就大方起來，或許還能留下個好印象。“我之前的公司規模小，藝人拿到的都是些攘邊的資源，人手有限，我們也沒資格挑挑揀揀。好在工作強度不是特別大，就算兩邊都跟，也忙得過來。”
那就是說，她可以跟蘇沁，也可以被安排到白素身邊。
相比起來……
池若微笑了一下，“這可好，我手下剛好有個女藝人，過幾天要進劇組，原本是我助理跟在她身邊，但是最近公司又要進新藝人，忙的事多，我這邊好多事要助理幫忙，她就忙不過來了。你要是來，我就安排你去跟劇組，你看行不行？”
“是負責帶蘇沁嗎？”王萱這一次來面試，顯然不是瞎投簡歷的結果，她對逐鹿娛樂久聞大名，以蘇沁如今的風頭，也不會不認識。在得到池若點頭的答案後，她眼中露出藏不住的欣喜，“真是求之不得！”
其實，如果白素已經進公司兩三年了，那麽讓王萱去帶白素也沒什麽不可以。只是當下白素菜剛來，又是紀暄放在心坎上重視的人，池若就覺得直接交給新招的經紀人來帶有些不太好了，顯得自己不重視，不能跟隨老板的步伐……
再說，白素剛來人界，更方面意識不強，池若也怕她在王萱面前露餡兒。回想前兩天打電話的時候，白素說過的那些話，發生這樣事件的概率可太大了。
幾番盤算後，這事到底還是這麽定下來了。最後新招進來的員工共有三人，除了王萱外，還有兩名剛進社會不久的經紀人助理，王萱主要負責跟蘇沁進劇組，另外兩名助理就主管直播主播這塊兒。這樣別的不說，趙小婷就先能騰出手來，幫著池若推進白素的策劃案了。
時間趕得也巧，在熟悉了幾天之後，這邊蘇沁剛帶著王萱進《第一香爐》劇組，那邊白素要發的單曲的合作合同就寄了過來，池若這邊沒什麽好猶豫的，蓋了公章就給那邊傳了過去，兩邊合作初步達成共識，這才開始約見面的時間。
之所以這麽順利，一是因為這個資源是通過系統拿到的，處於對渠道的信任，池若就沒有提前多做準備。二是因為時間太過倉促，這單曲最好十二月錄制完成，一月發售上架，各大榜單輪一遍後，就可以被寫在簡歷上，發給《聲聲不惜》節目組了。
目標明確，那麽無論如何這合作都要進行，也就沒必要浪費無謂的時間了。
兩邊很快約好時間，池若和紀暄打了招呼，又問紀暄要不要親自出面。對於這個提議，紀暄倒是並不熱衷，於是就說好，那天池若來接白素，然後一起到靈音閣音樂工作室去。
雖然在工作上的合作已經頗有進展，但是事實上，這才是池若和白素見到的第二面，趙小婷更是頭一次和白素正式見面，作為藝人和經紀公司來說，這也算是奇聞了。
這一天的白素，看上去比池若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親和了不少，一見面就滿臉笑意，嘴裏客氣話不斷，“真是麻煩你們了……紀暄和我說了我才知道，原來現在人界想要……‘出道’？唱歌是這麽難的一件事！其實我也是一時興起，和紀暄聊天的時候忽然想要來人界看看，倒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您客氣了……”
“白小姐……在說什麽？”趙小婷一臉茫然地問池若。
池若心中一驚，這才想起其實趙小婷還知道自己身邊和自己一起工作的這些人都是何方神聖，如果作為普通人，那白素這樣說話那可就太奇怪了。池若心裏也有些抓瞎，只好先朝著趙小婷使眼色，暗示她白素其人比較奇怪，再開口的時候，也想辦法找補，好兩邊抹平。“白小姐是藝術家的脾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不知道我們這些凡俗人的難處。紀先生的話也有些太誇張了……”
好歹敷衍過去，又在話語裏諸番暗示，讓趙小婷勉強——至少面上接受了“白素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她對於‘人界’的定義就是‘世俗’……”這樣的設定。好在趙小婷雖然工作得力，但是性格有些大大咧咧，本就不是多疑的人，再加上逐鹿娛樂的這些藝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奇怪之處，特別是和普通人比起來，性格裏總有某一方面比較誇張，趙小婷也早就習以為常了。白素的情況，也就被她看成是“因為家庭條件好，因此比一般藝術家更不食人間煙火的極致”，沒有再露出懷疑。
可是，趙小婷雖然敷衍過去了，但是如果白素真的去火龍果臺參加節目錄制，電視臺人多口雜，有心人更是數不勝數，白素的性格和說法方式就很容易惹出麻煩。
這樣的事，合該告訴紀暄，也最好是由紀暄出面解決。池若心裏雖然有淡淡的不爽，但是也分得清輕重緩急，沒多猶豫就私下把這件事用微信告訴了紀暄。
【池若：紀先生，今天白小姐一不小心就在話裏帶出了“人界”的字樣，小婷那邊我暫時敷衍過去了，但是若是在電視臺被有心人聽見了，總歸是件麻煩事，您還是把這裏面的輕重，告訴白小姐一下吧。】
她這樣做，其實略微有一點告狀的嫌疑，但是如果在錄制節目的過程中真出了事，就算沒有在電視裏播出來，池若也免不了連帶責任。為了日後能稍微省心一些，她也顧不得了。
紀暄回得很快。
【紀暄：我知道了。】
可見他對白素相關事情的重視。
池若微帶著些酸意的收起手機，趁著臉色抿了抿唇，一揚眉，又一次露出了商務式恰到好處的微笑。
“白小姐，咱們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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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三途號》文案：
山海游樂園考驗的到底是運氣還是膽量，桐宮中誰才是殺死太子生母的真兇。
聖女修道院內究竟藏了幾只吸血鬼，在愛麗絲的夢境裏化身國際象棋中的錫兵。
迷霧降臨，十米之外人鬼不分的城市裏，喪屍悄然集結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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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親對象，也終於不再僅僅只是相親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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