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家的這頓晚飯，因為有江春生坐鎮，只能說是暗潮湧動。不過池若如今也多少有了些底氣，不像前兩次那樣戰戰兢兢了，該吃就吃，想吃什麽——除非那道菜擺在江春生面前，不然根本就不客氣。

而江卉卉，原本吃飯就跟數米粒似的，今天更是被氣得吃不下飯，只吃了幾口青菜，就開始小聲挑池若的刺兒。不過她能挑的，也都是些禮節上的小問題，池若懶得和她計較，假裝聽不見繼續泰然自若地吃飯。

吃過晚飯，池若看著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就開口告辭。

江春生顯然並無將她留下的打算，韓冉也只出於禮貌問了一句：“小若，你怎麽回去？叫車了沒有？”

“我送她吧。”不等池若回答，江驍就起身去拿外套，並用眼神示意池若。

池若一怔，很快向江春生和韓冉告辭。和江驍一前一後地走出江家大宅，剛坐上車，池若就主動開口，說：“大哥，你有事要和我說？”

“是。”江驍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說，“不過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就是想提醒你一句，節目組那邊的人和我說，周一的匯演，他們不是很看好聶倩倩。”

“為什麽？”池若有些吃驚。

《青春協奏曲》的第一次匯演在周一錄制，池若身為執行經紀人，是肯定會去到現場的。但是在匯演開始之前，所有選手都處於一個封閉集訓的狀態，經紀人們也不知道她們具體的訓練情況。聽江驍的意思，聶倩倩在訓練的過程中，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或許是表現得十分不好，拖了整組的後腿，這才讓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不看好到需要提前和合作方負責人溝通的地步。

“節目組那邊的人沒詳細說，因為在匯演開始之前，總有些因素是未知的。例如有些人，會超常發揮或是失誤，這些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節目組自然不會把話說死。”他先安撫了池若幾句，才繼續扯回了原話題，“不過，聶倩倩的實力確實有些欠缺，這也讓節目組有些猶豫，說不定為了口碑，就算聶倩倩人氣足夠，他們也不會讓她進最後的出道名單。”

這就是說，節目組很有可能在背後暗箱操作，黑掉聶倩倩的出道名額？

池若覷了幾眼江驍的側臉，才猶豫著問：“大哥，如果說……我根本就沒想著讓倩倩通過這個節目出道呢？”

“不想讓她出道？”江驍大吃一驚，好在恰逢紅燈，給了他兩分鐘的緩沖時間，免去了走神出車禍的危險，“你是不想讓她出道，還是不想讓她通過這個節目出道？”

池若這才發現自己表達得很有歧義，連忙找補，“就是不想她通過這個節目出道。”她停頓了幾秒，組織了一下語言，“我覺得，倩倩可能不是很適合通過歌舞組合出道，她的表現力不錯，但是唱歌、跳舞始終是弱項，現在參加集訓將近兩個月了，看起來雖然有所提高，但是效果也是平平。與其組合出道，不如通過節目刷一波存在感，比賽結束之後直接選別的路走……”

近幾年選秀節目紮堆，池若在做功課的時候，當然也關註過那些並沒有在比賽之後組合出道的選手們的發展近況，其中一部分人直接就在比賽後選擇了進軍影視圈，從網劇配角演起，三號角色、二號角色，有的因表現好，第二部 戲就直接演上了一號角色。這樣看來，發展也不比組合出道的那些人差了，甚至在資源的價值上，還要更高一些。

池若原本的計劃，就是讓聶倩倩在節目裏刷一波存在感，有紀暄在後面幫襯，她不愁比賽之後給聶倩倩拉不到資源。只要資源有了，這個新手任務期還不是平穩度過？根本用不著非得讓聶倩倩組合出道，而且到時候運營不是她來負責，聶倩倩的成績也不知道會不會算在她身上。如果不算的話，那麽新手任務期又要拉長。

更何況，聶倩倩自己也不一定願意在這個前途未蔔的組合裏浪費太多時間。很多時候她都會不自覺地忘記聶倩倩——聶小倩的身份。但是作為聶小倩，她更重要的目的是尋找寧采臣的轉世，而不是真的闖蕩人界的娛樂圈。

紅燈靜悄悄地變回了綠燈，江驍發動車子，對池若對話似聽非聽，片刻後才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對聶倩倩的安排還不急，可以觀望一陣再說。”

剛剛面對江春生的時候，江驍的答案也是“等看看再說”，池若知道，江驍現在也不確定聶倩倩更適合走什麽樣的路線，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更願意讓聶倩倩組合出道。《青春協奏曲》的規則和策劃幾經修改後，預計選出一個七人女子組合，到時候七個人裏，孟珊鐵定占據一個席位，聶倩倩再占上一個，七分之二都是卓春娛樂的自己人……

池若垂下睫毛，如果江驍有心好好運營這個女團的話，那麽這個“自己人”的占比，倒是更好些。

好吧。她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霓虹，陷入沈思：就讓他們先看看，聶倩倩到底能走到哪裏。

***

周六白天勞心了大半天，晚上又回去太晚，周日一整天池若都宅在家裏，好好休養生息了一下，周一才勉強精神滿滿地去到火龍果臺錄制公演的地方。

在公演開始之前，每個公司的經紀人都有短暫的半個小時時間，可以和自家公司的練習生們見面，池若註意到有些公司的經紀人甚至帶來了一個造型團隊，趁著這半個小時的時間好好幫妹子們整理一下造型。

池若當然沒有這麽大的陣仗，她只簡單地鼓勵了聶倩倩幾句——甚至沒敢問聶倩倩練習的成果如何。好在聶倩倩自己心也大，而且，她雖然實力欠佳，但是公演經驗卻是十足，別的選手們第一次在觀眾面前表演難免緊張，對她來說卻是經歷慣了的事。

“你放心吧，沒問題的！”

得到這句保證後，池若才轉出後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經紀人們都坐在專門的區域，和粉絲區域遙遙相對，池若左右兩邊都坐著不認識的人，她環視了一下，江卉卉沒來，也沒有派任何助理前來，應該是對孟珊的實力和表現非常放心吧。

開場前，她稍微有些走神，直到楚淮上臺，吆喝著炒熱氣氛，才拉回自己的註意力，開始為聶倩倩的表現擔憂。

第一場公演的規則中，100名選手，分成20組，每組5人，在選擇歌曲的時候隨機抽簽，每兩小組為一大組，覆刻同一首歌進行對決。10首歌曲，池若事先看了節目組傳過來的流程表，聶倩倩分到的組是第3個表演，她懷著忐忑的心情看完了整首歌曲的表演後，才拍著胸口松了一口氣。

還好，聶倩倩的表現不過不失——起碼在池若的位置上，沒看出有什麽太大失誤。至於鏡頭什麽的，公演現場大屏幕上鏡頭給得很亂，等到節目剪輯過之後，可能效果要稍微好些。

有了這個差可說“不錯”的表現打底，池若也就踏下心來，後面的表演對於她來說就是單純的欣賞了。

其實，如果站在工作的角度，後面的表演時間大部分都屬於“垃圾時間”，沒有太多值得關註的人，當然，孟珊是個例外。

或許是出於現場觀眾離場率的考慮，孟珊所在的大組被放到了最後一組表演，池若之前都已經半閉著眼睛養神了，孟珊上場之後又忽然來了精神。

可是，在一首歌的表演看到一半的時候，池若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她和孟珊無冤無仇，同江卉卉之間的那點不愉快並不會影響到她對孟珊的觀感。她自認為對孟珊並無偏見，而且，如果以她的水平都能看出來問題所在……

孟珊是有過一次出道經歷的人，兩年多前以女子組合SHOT成員的身份出道，後來組合幾經變故，終於名存實亡，形同解散——不裝灑脫的話，這樣的經歷實在是讓人心酸。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背景經歷，孟珊的表現，帶著難以避免的——炫技。

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總想著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結果就是把自己獨立於舞臺。如果是SOLO舞臺，這當然沒什麽所謂，但是在一個團體裏，就很不協調了：前面孟珊一個人跳得望穿秋水，後面的妹子們跟得委實辛苦，這個舞臺整個都是錯層的，很有些“合夥單幹”的味道。

不過，孟珊的氣場也確實強烈，直接讓組裏的其餘妹子都淪為了伴舞，這樣的效果實在難說是好是壞，但是……

耳邊傳來現場觀眾們的呼聲，池若也只好在心底默默吐槽自己沒有眼光了：合夥單幹又如何？粉絲們還是很吃這一套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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