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吧？”夏顏莫覺得自己幻聽了。

這哪是說換就換的？

蕭修遠卻道：“有什麽不能換的？難道我就該由著那個常蓉蓉陷害？”

吃悶虧可不是他蕭修遠的性子。

夏顏莫揉了揉眉心, 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只把目光投向蕭雲崢。

“你怎麽看？”

“還能怎麽看，”蕭雲崢悠悠一笑, 大有樂見其成的意味, “王爺開心就好。”

“……”夏顏莫被他這一番言論弄的無語，又去問甄韻的態度。

甄韻依舊淡定，不過對上夏顏莫，她的表情要溫和恭敬得多。

“臣女願為王爺分憂。”

男婚女嫁的事，當事人都同意了，夏顏莫便不好再說什麽, 由著幾個人謀劃去了。

但她又實在想不通，同蕭修遠甄韻分別後就抓起了蕭雲崢的胳膊, 迫不及待的追問。

“好端端的, 怎麽就非要選甄韻了？不是昨天夜裏才和常蓉蓉見過面嗎？”

“不見還好, 見了才糟糕。”蕭雲崢微微勾唇，嘴角是一抹嘲諷的弧度。

“這個時間點去他面前裝可憐, 常蓉蓉想要什麽不是一目了然嗎？蕭修遠又不是傻子, 怎麽可能讓她如願？”

他這麽一說, 夏顏莫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點。

蕭修遠和蕭雲崢一樣, 是經歷過皇位之爭的人。

雖然不比蕭雲崢最後九五至尊的結局, 但他亦是這場戰爭的獲勝者。

這個結果或許和他的不爭不搶有些關系，但若蕭修遠不夠聰明機靈, 蕭雲崢也不會和他交好, 並把他留在京城，一輩子閑散富貴。

醉香樓一事, 蕭修遠固然是棋差一著, 卻也不是完全由著常蓉蓉擺布。

“常蓉蓉想要一步登天, 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蕭雲崢道。

夏顏莫沈默不語，只是緊鎖著眉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蕭雲崢推了推她，“想什麽呢？表情這麽嚴肅？”

“我在想……”夏顏莫開口，聲音有些幹澀，“常蓉蓉和蕭長夜還有些聯系，若是她進了王府，那蕭修遠不就更靠不住了？”

畢竟枕邊風的威力可不小，蕭修遠要是真被攛搗了，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給蕭雲崢來個背刺。

“所以我同意讓甄韻當王妃啊。”蕭雲崢語調輕松，顯然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有甄韻在，常蓉蓉翻不起什麽風浪。”

提到甄韻，夏顏莫有些拿不準主意。

“甄韻到底對蕭修遠有沒有意思？我怎麽覺得她一點想法都沒有？”

就連方才聊到成婚之事時，她的臉上也不見半分喜色，讓人猜不透她樂意與否。

夏顏莫對甄韻還挺有好感的，潛意識裏還是不希望她蹚這趟渾水。

察覺出了她的憐惜，蕭雲崢心裏又不舒服起來。

“你這麽關心做什麽，怎麽？想給甄韻挑一個比蕭修遠更好的？”

夏顏莫沒聽出他語氣裏的陰陽怪氣，下意識就問：“還有比蕭修遠更好的？”

別的不說，就蕭修遠那個硬件設施，全天下也沒幾個比得上他的。

蕭雲崢冷冷一哼，“這眼前不就有一個麽？”

夏顏莫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

她一時無語凝噎，“這又關我什麽事了？”

“你各方各面都比蕭修遠要好，還這麽關心甄韻，把她納進宮不就是兩全其美嗎？”蕭雲崢話裏話外都是酸氣兒。

夏顏莫哭笑不得，“你這人，我連那批秀女都推到了明年才進宮，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思？”

提到那批死活非要進宮的女子，蕭雲崢的心情更差了。

若不是她們，他也不會危機感這麽強，以至於現在看到個女的就提防。

看出了他的不悅，夏顏莫牽起了他的手，輕聲道：“好了，我也只是不想湊成一對怨侶，蕭修遠畢竟是你的弟弟，我當然希望他能幸福。”

或許是自己父母的婚姻失敗，夏顏莫格外熱衷於見證別人的幸福。

“你明明更在意甄韻。”蕭雲崢嘟囔著垂下了腦袋，一邊看著腳底下的鵝卵石，一邊等夏顏莫回話。

聽出他言語間的指控，夏顏莫有些無奈，“甄韻畢竟是女子，方方面面都要不容易些。”

蕭雲崢也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但心裏卻依舊不舒坦。

他不喜歡夏顏莫這悲天憫人的性格，他只希望夏顏莫能照顧好自己，再將多餘的心力全部用來愛他，而不是將註意力分散到別人身上。

“她若是不願意當王妃，那她方方面面都能容易許多。”蕭雲崢殘忍道：“想要好身份，就必須得接手這爛攤子。”

夏顏莫擡頭望了眼逐漸昏暗下來的天色，沒再反駁。

——

話說回甄韻和蕭修遠那邊。

被下了一套的蕭修遠眼皮子底下還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

一想到昨天夜裏的場景，他心頭的那撮小火苗便隱隱又有了延燒的跡象。

常蓉蓉似乎不知道她的伎倆早已被看穿，還有膽子找到王府，質問他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一覺睡醒，她就是那副見不得人的光景。

她邊問邊哭，哭的哀哀欲絕，若不是蕭修遠知道這人還是清白之身，怕還真就良心作痛了。

可是他知道又有什麽用呢？他現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而常蓉蓉也知道這一點，哭泣之餘還問他是何打算，說自己沒了清白，這輩子只能跟著他。

聽到這話時是什麽想法，蕭修遠已經記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當時異常的平靜，說自己會給她一個名分，而後就把人給送上馬車了。

他確實會給常蓉蓉一個名分，但到底是妻還是妾可就說不準了。

在常蓉蓉來王府之前，蕭修遠曾嘗試說服自己接受這一切，畢竟也是自己喜歡過的女子，便是過程不怎麽愉快，但最後的結果卻不見得會不盡如意。

可常蓉蓉來了，帶著那表裏不一的說辭、假模假式的眼淚來了，為了躋身他的王府，一步登天，她陷害了他，還試圖依附於他。

蕭修遠輾轉反側了一整夜，只覺得常蓉蓉那番以退為進的話語像是一根無形的繩子，緊緊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蕭修遠厭惡這種脅迫，這讓他想起了自己不願回想的幼時。

他的幼年是不快樂的，他不希望自己的未來也不快樂。

為此，他不介意自己此刻背負罵名。

再度理清思緒，蕭修遠側過腦袋去看身邊腳步極輕的女子。

“你是怎麽想的？”他問。

身邊人面色不變，淡淡反問道：“我怎麽想的很重要嗎？”

蕭修遠一噎，旋即心虛起來，訥訥道：“怎……怎麽就不重要了……”

甄韻便不說話了，目視著前方，看不出情緒。

從今天見面起，她就一直是這個表情，跟他欠了她幾萬兩黃金一樣。

“在皇兄和夏嬪面前就好好的，對我就是這麽個態度……”蕭修遠說不上自己心裏是怎麽個想法，總歸就是不爽得很。

“你要是更喜歡皇兄，那你就說一聲，剛好明年有一批秀女進宮，我給你塞進去也不是不行……”

蕭修遠越說越覺得沒底氣。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說完後，甄韻的臉色都黑了一個度。

“王爺真是好計謀，”甄韻說這話時像是在磨牙，“我為了阻止您和常蓉蓉，厚著臉皮跑前跑後，昨兒出了那事，這京城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看我笑話，您倒好，一句商量都不打，就準備把我送進宮了……”

“哪有送進宮，這不是讓你當我王妃嗎？”蕭修遠連忙為自己辯解。

甄韻呵了一聲，笑得很是不留情面，“您和常蓉蓉鬧別扭，把我拉下水，合著我就該感恩戴德了？”

蕭修遠被說的十分窘迫，雙手交搓了半天，依舊不知道要說什麽。

兩人站在朱紅色的禦道上，正是初冬，冬雨將至，帶著寒意的風刮到他們的臉上，叫心煩意亂的二人都回了神。

“總、總之，”蕭修遠紅了脖子，“你若是嫁給本王，本王日後絕不會虧待於你！”

“大、大不了，本王的私庫都給你管！你想幹嘛幹嘛！”

粗聲粗氣的丟下這句話後，蕭修遠便逃也似的溜遠了。

甄韻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小姐？”眼見著天色愈發昏沈慘淡，一邊的小丫鬟不由催促了一聲。

側頭去看，便見自家小姐彎著嘴角啞然自笑，像是聽到了什麽令人愉悅的事情。

——

在蕭修遠強烈的要求下，他和甄韻的婚事終於是被放到了明面上。

面對甄韻的出現，朝中大臣議論紛紛。

八王爺如今身陷囹圄，甄韻選他，並不明智。

鎮北將軍亦是大怒，把甄韻鎖在家裏，而後變著法子的跟夏顏莫說自家女兒配不上八王爺。

到底是誰配不上誰，他和夏顏莫都沒有點破。

雖說是皇帝，但夏顏莫在蕭修遠和甄韻的婚事上表現得十分被動。

小情侶要結婚，女方父母親不同意，她這個男方親戚也說不得什麽，只能“這事兒還是得看他們兩個人的意見”。

就這麽僵持了十幾天，夏明山那邊也查到了最開始散布坊間流言的幾個人。

常家的丫鬟和小廝。

“竟然不是蕭長夜。”知道結果，蕭雲崢有些意外。

“在你眼皮子底下，這種事他自然要謹慎。”夏顏莫翻看著奏折，見裏面再無重要的消息，這才放到一邊。

“也是。”蕭雲崢坐到她腿上，一邊撥弄著她垂落的長發，一邊去看她的臉。

“這麽多天了，常蓉蓉早就坐不住了，她昨天還和蕭長夜見了一面，也不知到底謀劃了什麽。”

聽到這個消息，夏顏莫眸光微閃。

一個王爺，一個普通的閨中女子，到底是怎麽登上同一條賊船的？

作者有話說：

明天開始日六！！！一定！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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