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高掛，將一片靜謐的忻城基地籠罩在如水的月色中。

醫學實驗室門口，最後一個下班的張睦用指紋和權限卡刷開大門後，正要往外走。

忽然，他的腳下飛快地竄出一根細長的藤蔓，力道輕巧地往他的腳踝處一掃。

張睦措不及防下直接摔趴在地。

就當他滿頭霧水地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一只燦金色的金屬塊從天而降，精準地砸到上了他的後腦勺。

張睦兩眼一翻昏了過去，身體恰好卡在了大門口。

這時，霍言臻從黑暗中走出來，對著地上躺著的人端詳了片刻，“我收了力道，只是暈過去了。”

沈黎川上前補了一腳，“良心被豬吃了的東西，便宜你了！”

霍言臻輕瞟了他一眼，然後撿起權限卡往裏走，沈黎川趕緊輕手輕腳地跟上。

這所實驗室算是末世裏比較正規的，入口處有許多消毒設備，霍言臻和沈黎川直接走到電梯口，用權限卡刷了樓層。

電梯只有一層和負一層，當兩人緩緩進入地下後，一間被瑩藍色燈光照亮的研究室出現在眼前。

實驗室面積很大，約莫有五百平，但是設備卻不太全，像是東拼西湊一樣稀稀拉拉地擺在裏面。

霍言臻簡單地掃視一周後，直接走向靠墻那裏的一排手術臺，那裏整整齊齊地躺了七個昏睡不醒的人。

他們之中有男有女，大部分比較年輕，被一個個透明的玻璃罩蓋著，四肢上連接著內容物不明的輸液管。

傅裕來果然在做見不得光的實驗。

沈黎川跟著走過來之後，仔細地將這些人的樣貌辨認了一番。

“有幾個我是有印象的，都是前不久離開基地，或者無故失蹤的異能者。”

由於忻城基地每天都進出很多人，為了搜尋物資外出卻再也沒有回來的人數不勝數，所以他們神不在鬼不覺地失蹤之後，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緊挨著手術臺的，是一個封閉起來的房間，坐落在這空曠的實驗室裏顯得有幾分說不出的怪異。

沈黎川踮起角從墻壁上的小窗口往裏看，冷不丁與一雙快要腐爛的猩紅眼珠子對上。

他被嚇得一個哆嗦，連連後退幾步道：“哦草！裏面居然是一只喪屍，眼珠子還是紅的！”

霍言臻瞟了他一眼，“你頭一次見喪屍嗎？”

說完他透過窗口朝裏看去。

房間頂部安著冷調的led燈，將內部狹小的空間照得一清二楚。

裏面一只喪屍身形幹瘦，穿著沾滿血汙的病號服，一雙眼睛像充了血一樣泛著嗜血的紅光，陰森森地和霍言臻對視著。

“嚇…嚇……”

恍惚之中，霍言臻竟然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屬於人類的精明和睿智，以及飽含著覆雜情緒的試探。

這樣的眼神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一只喪屍的身上。

霍言臻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眉心緊緊蹙成一個結，“他們不僅用異能者的性命來做病毒研究，還培養出這麽一只怪物……”

沈黎川問道：“這只喪屍有什麽問題嗎？”

“具體他怎麽做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這只喪屍給我的感覺……特別像一個披著喪屍皮囊的人類。”

沈黎川楞住。

“這只是我的猜測，房間先別管了，趕緊把這些異能者救一下。”

手術臺上的玻璃罩安得很牢固，霍言臻盯著旁邊覆雜的按鈕研究了半天都沒有成功將它們撤下來。

沈黎川扒在玻璃上觀察著裏面的人道：“臻哥，他們體內的能量特別紊亂，而且一個個都很虛弱，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霍言臻對著那些按鈕試了許多次也不成功，幹脆站起來往別處走，“我看看這個開關有沒有可能在別的地方。

他仔細地尋找起有可能開啟玻璃罩的按鈕來，當經過電梯的時候，他忽然看到電子屏上那個向下的箭頭正在不停地跳動著。

“不好，有人來了！”

沈黎川面色一駭，趕緊一個閃身躲到了一臺儀器後面。

霍言臻則是將身體緊貼著墻壁，警惕地盯著電梯出口的方向。

幾秒之後，隨著“叮”的一聲響起，厚重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一個穿著普通休閑服的男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對空曠的實驗室道：“誰在這裏！”

他剛喊完話，就感覺脖頸的大動脈處有一片

冰涼的刀刃貼上了肌膚。

“別亂動。”霍言臻的聲音深沈低緩，帶著濃濃的警告。

傅裕來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他僵直著身體釘在原地，冰冷的手腳開始微微發顫。

“你，你什麽人……”

霍言臻走到他身前，目光觸及他蒼老且煞白的臉時，眉心微蹙，“你是傅裕來？”

傅裕來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口水，然後應了聲“是”。

沈黎川這時候從儀器後面蹦出來，“就是你這死老頭搞變態實驗，你現在就給小爺去死！”

霍言臻在他撲過來的時候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後領，任由他使勁撲騰。

傅裕來驚道：“你是沈黎川？那個忻城唯一的三階異能者？”

沈黎川掙脫開霍言臻的束縛，冷哼著整理衣領，“你知道小爺我？”

傅裕來目光閃爍了片刻，沈下氣道：“沈醫師，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我只是回來取個東西，你們擅自闖進我的地盤，打傷我的研究員就不說了，還拿刀架我脖子上，這說不過去啊。”

沈黎川差點沒忍住把拳頭砸他臉上，“人贓並獲還裝無辜，等基地知道你殘害異能者生命來做實驗，非一炮把你轟成灰不可。”

“這……哪有沈醫師說得這麽嚴重，他們都是自願為我的研究獻身，想為研發疫苗做出貢獻而已，怎麽能說我殘害生命——”

傅裕來的聲音忽然停住，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脖頸處的刀刃更貼近了一分，且割破了薄薄地皮肉引起一陣刺痛。

他提心吊膽地喘了口氣，對神色冷峻的霍言臻道：“對不起，我殘害生命，大錯特錯，年輕人，給我這老頭子一個機會，讓我把那些異能者都放了吧。”

霍言臻警覺地盯著他。

傅裕來已經被脖子上的刀嚇得滿頭大汗了，“他們頭頂的玻璃罩是防彈材質砸不碎，只有用我的指紋權限才能打開。”

沈黎川道：“臻哥，這老頭態度變得也太快了，當心他使陰的啊。”

霍言臻沈思了片刻，將他脖子上的金刃收回。

“給你個機會，敢耍花樣當心腦袋保不保得住。”

傅裕來如釋重負，重重地喘了幾口氣之後，趕緊走到一個電

子屏幕前飛快地操作起來。

當“確認”鍵在屏幕上亮起時，他泛著精光的眼睛四處飄乎一陣，然後果斷按了下去。

只聽“轟”的一聲響起，那些異能者頭頂的玻璃罩確實打開了，但同時開啟的還有一個原本與墻面融為一體的大門。

一股刺鼻的腐臭和腥氣撲面而來，同時門內深不見的的黑暗中，緩緩走出十幾只滿身腐肉的喪屍。

沈黎川驚駭之餘，便看到傅裕來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電梯口，戳開門走了進去。

“這老頭特麽的陰咱們！”

霍言臻聞言，眼疾手快地丟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使其匯聚為一塊厚重的金屬，把即將合攏的電梯門死死地卡住了。

電梯門關不上，傅裕來也無法離開，他手忙腳亂地去挪動那塊金屬，卻根本無法撼動它一絲一毫。

沈黎川和霍言臻這才與那些喪屍纏鬥起來。

喪屍們低聲嘶吼著，宛如一群被餓慘了的野狼，前赴後繼地朝兩人撕咬過來。

霍言臻的金系異能攻擊性極強，如今已到三階水平的他完全可以一邊操控刃片飛來飛去收割人頭，一邊提著一把用異能凝結出來的長刀利落地揮舞著。

在末世裏逐漸鍛煉起來的身手讓他幾乎刀刀致命，任由一個接一個被砍成兩半的頭顱在身周濺起血花。

而治愈向木系異能沈黎川就稍弱了些。

他只能用藤蔓奮力將他們纏住，然後發出木刺戳穿它們的眼睛，而且還得時不時提防著那些喪屍朝昏迷的異能者靠近。

——兩人正是為了保護異能者，才沒有直接坐電梯離開的。

喪屍數量雖然多，但是水平普遍低下，很快就被兩人清理了幹凈，當最後一只喪屍的頭被金刃死死釘到墻壁上時，兩人終於松了口氣。

這時候的傅裕來正縮在電梯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沈黎川把藤蔓當鞭子甩，一臉不爽地朝他走過去，“你個老頭你敢放喪屍陰我，考慮過後果嗎？”

“沒，沒有，那個門是我不小心打開的，我不是故意的……”

沈黎川：“不是故意？你猜我信不信？”

“……”

霍言臻沒有理會電梯中的情況，而是將目

光放到了不遠處那個只留有一個小窗的房間上。

裏面那只紅眼喪屍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過動靜。

他剛這麽想著，忽然就註意到房的墻壁上不知什麽時候嵌入了一片金光閃閃的刀刃，且足足沒進去三分之二。

應該是他剛才沒有控制好不小心刺進去的。

霍言臻心中浮現出一絲不安，正要將刀刃取回來，卻見它在一剎那間猛地下滑，將墻壁拉出一道一米長的口子。

緊接著，墻體另一邊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撬動刀身，然後硬生生將墻刨開一個洞。

一只幹枯青白的手從中探出來，三兩下就把墻面推塌了。

紅眼喪屍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歪著脖子打量電梯內外的三個人。

霍言臻混身繃緊，整個人轉為高度戒備狀態，沈黎川發楞之餘，便看到原本慫成球的傅裕來緩緩站起來，用瘋狂且炙熱的目光盯著那只喪屍。

“這簡直是藝術品，是我有生以來取得的最佳實驗成果！”

紅眼喪屍用冰冷且帶著憎惡的目光看著他，然後邁動幹柴一般的雙腿，越過霍言臻直接朝電梯裏的傅裕來走過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霍言臻明顯楞了。

能夠控制食欲，而且能做出極具針對性的行為……“它”真的只是一只喪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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