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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恨大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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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和路雪的娓娓敘述,吳良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他們兩父女會有這麽大的仇。

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於那個被洪水吞沒的夜晚。

那天晚上,和路雪和她的母親正在部隊的營房裏休息,他的父親和潤中帶著連部的戰士們,奮戰在抗洪的堤壩上。

但突然間,一道天崩地裂的聲響,防洪堤決堤了!

洶湧的洪水如同猛獸般撲來,方圓幾十裏的地方,瞬間變成了一片汪洋,和路雪的母親沒辦法,只好把年幼的她裝在澡盆裏,然後自己抓住澡盆,順著無邊無際的洪水隨意漂流。

她一邊要竭盡全力的抵抗兇猛的洪水,一邊還要安慰年幼的和路雪,她一直告訴和路雪,她的父親會來的,他是解放軍戰士,一定會來拯救她們母女的!

然而一直等到她體力耗盡,再也無法在冰冷的水中堅持,甚至身子一點點被肆虐的洪水吞沒,她們都沒等到和潤中的到來。

和路雪就這樣坐在小小的澡盆中,眼睜睜看著她母親一點點沈入水底,直到她那張蒼白的面容完全從自己眼前消失。

後來她獲救之後才知道,原來和潤中當時接到了上頭的命令,正帶著部隊前往數十裏之外的一處村莊,搶救受災的人民群眾,從頭到尾,他都沒打算來救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從那以後,和路雪心裏就蒙上了一層深深地陰影,她恨和潤中,恨他冷酷無情,任由自己的妻女被洪水吞沒,在她心裏,當她母親沈入水底的那一刻,和潤中就不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個殘忍無情的劊子手。

怨恨就因此被種下,然後在未來的對抗中,一步步升級,一步步激化。

和潤中本來就不是擅長溝通的人,他對於妻子的死,雖然愧疚,但在他看來,正因為如此,他更要嚴格教育好自己的女兒,不能讓妻子的在天之靈都得不到安息,所以他對和路雪異常嚴苛,稍有不對,就會斥責她,教育她。

結果兩父女的關系,自然是越來越差。

直到和路雪考大學之前,她自己喜歡的是音樂,可和潤中卻堅持要她讀其他的學校,在和潤中看來,讀音樂學院是那些沒辦法文化考試過不了關的人才會做的選擇,而且做一個戲子,有什麽前途呢?

他和潤中的女兒,哪裏需要靠唱歌去取悅別人?

所以他堅持不讓和路雪考音樂學院,但和路雪卻偏偏要考,兩父女的關系,終於惡化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和路雪離家出走,靠著自己給人打工,考入了音樂學院,並且在之後的四年裏,完全依靠自己自力更生,一分錢沒向和潤中要過,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夢想。

但和潤中為了逼女兒認錯,也在四年裏一直對她冷眼旁觀,哪怕和路雪再苦再累,他也沒資助過她一分錢,只希望當女兒扛不住的時候,會回到家裏,向他低頭。

不能說和潤中這種做法有什麽問題,華夏大部分的家長,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估計都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只是他沒想到,和路雪繼承了他身上的性格,那就是倔強,她硬是咬著牙,靠自己賺夠了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然後加入了自己喜歡的娛樂圈。

此時和潤中再想緩和兩父女之間的關系,已經難如登天了。

某位名人曾經說過,人格獨立的最重要前提,就是經濟獨立,在經濟已經獨立的情況下,和路雪怎麽可能再回頭去向和潤中服軟呢?

所以現在和路雪根本就不怕和潤中,也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關系,在她的心裏,和潤中一直都是那個冷血無情,眼睜睜看著自己妻女送命的男人,他心裏只有他的責任,國家,從來就沒有過親情。

當和路雪一邊默默流著眼淚,一邊把埋藏在自己心裏十多年的苦楚說出來的時候,吳良也忍不住跟著她發出了一聲喟嘆。

不過感慨歸感慨,該勸的架,還要要勸的。

“其實說真的,作為一個男人,我還是能理解你父親的。”他對和路雪說道:“在那種時候,聽從國家命令,肯定要比私自跑回來救你們母女倆重要,我覺得你父親這麽做,並沒有錯。”

“你什麽意思,就是說我們母女兩該死咯?”和路雪擡起頭來,眼神不善的盯著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吳良淡定的解釋到:“你想想,在那種時候,如果人人都只想著自己,沒人願意做出犧牲,那是不是有更多的人得不到搶救?你父親這樣做,只能說他大公無私,至於冷血無情,我倒不這麽認為。”

“哼!”和路雪撇過頭去。

其實和路雪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個道理,她也明白。

可世事就是如此,很多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我們總有無數的道理可以講,當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卻怎麽都過不去。

別人沒有像她那樣,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一點點沈入水底,這種感受,別人怎麽能理解得了?

而且當時的她還那麽年幼,對一切都充滿了恐懼,在洗澡盆裏面漂流的那段時間,也不知道給童年的她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甚至直到如今,和路雪都不敢再用洗澡盆、浴缸之類的東西,她洗澡一定要用淋浴頭,否則寧願不洗!

她雖然知道和潤中當時的選擇並不能說是錯,可自己心裏那道關卡,她就是過不了。

而且父女倆的仇怨,也不僅僅只是那件事,之後和潤中對待她的態度,以及多年逆反的心態,才是兩父女事到如今一直都無法和好的重要原因。

但這些話,她又不能向吳良說出口,所以幹脆撇過頭去,自己氣呼呼地不說話了。

吳良也知道她此刻心裏面的想法,見她不看自己,也不肯跟自己說話,當然明白她心裏此刻一定很生氣。

“你知道嗎,其實在我眼裏看到的和司令,和你眼中的那個父親,並不是一個人。”他故意對和路雪說道。

和路雪果然中計,疑惑的回過頭來問道:“有什麽不一樣?”

“在我眼裏看到的和司令,是那個為了女兒,悄悄摸摸來見勾引她的那個男人的父親;是那個聽到女兒有事,連夜都要坐飛機趕來探望的父親;是那個為了女兒的幸福,甘願放下身段,和一個普通家庭結親的父親。你說說,他和你眼裏的那個父親,是不是一個人?”吳良笑著說道。

“哼!”和路雪又冷哼了一聲,沒有看他。

不過從她身體細微的抖動,吳良已經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還是起了作用的。

最起碼和路雪的身子,比之前軟了好多。

“其實父女倆,哪有隔夜的仇呢?”吳良趁熱打鐵到:“就好像我和我老爸,當初也曾鬧得很不愉快,但最後這一切,不都煙消雲散了嗎?”

“你和你爸爸?”和路雪歪著頭,好奇的看著他。

“是啊。”吳良感慨的說到:“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當初我和我老爸,鬧得一點兒也不比你們父女倆輕松,我老媽甚至還打過電話來,以斷絕母子關系為要挾,要求我回去找工作,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真恨不得永遠都不在見到他們,聽到他們的聲音。”

“那後來你們怎麽和好的?”和路雪奇怪的問到。

“其實我們什麽都沒做!”吳良一攤手道:“我只不過是加入了直播界,賺了點兒錢,然後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我找到工作了,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然後他們就叫我回去一趟,就這樣,我們之前的矛盾就全都消失了。”

“就這樣?”和路雪不相信的問道。

“就這樣。”吳良點點頭,告訴她:“所以我才會說,一家人之間,哪有什麽仇怨?說到底,只不過是關心的方式不同而已,一旦你把自己的問題解決了,那你家人之間的問題,自然也就解決了。”

和路雪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似有所悟。

吳良繼續開導她道:“就好像你,你看看,現在你已經如願以償,加入娛樂圈了,自己也能賺錢養活自己了,你父親還管過你嗎?他還向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教訓你嗎?”

和路雪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但隔了許久,她才嚅嚅地說道:“他不管我,只不過是因為他沒這個臉罷了,我從讀書到工作,全都靠的是自己,他憑什麽來管我?”

“呵呵。”吳良不置可否,幹笑了兩聲。

和路雪自己大概也覺得這個理由太勉強,說了一句之後,就沒有聲息了。

“對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洗洗睡吧!”吳良這時覺得勸解已經差不多了,要是再廢話,說不定會起到反效果,於是趕緊再次轉移了話題。

和路雪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一時間沒註意到他的言語,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於是一把就被吳良抄起來,抱進了臥室裏。

“你幹什麽?”直到進到臥室的門口,和路雪才驚覺不對,連忙大聲尖叫道。

“嘿嘿。”吳良笑而不語,他的表情已經代替他做出了回答。

“不要,我都說過了,我今晚那個來了!”和路雪連忙抵抗到。

“呃……”吳良手上的動作一緩,一股絕望再次漫上他的心扉。

大姨媽,我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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