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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提前養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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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停雲一下子就被人問懵了。

被人騙了?

傅長熹騙她什麽了嗎?

甄停雲懵了片刻,有點不太明白,索性不懂就問,直接問道:“他騙我什麽了?”

甄老娘便是再粗俗,那也不可能對著孫女說孫女婿可能不行啊,憋紅了臉,只能轉目去看裴氏,想著兒媳婦書香門第出身,說話一向委婉含蓄,想必能尋個文雅的說辭暗示一下甄停雲這缺心眼的傻丫頭。

裴氏的臉色一時有些一言難盡,她自然明白了甄老娘話外之意,初時只覺荒謬可笑,險些駭笑出聲,可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說——無論如何,新婚時拿什麽“年紀還小”來做借口,拖著不圓房確實是有些問題……

尤其是,攝政王這樣一個出身、地位、才貌皆不一般的男人,王府後院竟是空了這麽多年,沒有王妃也沒有侍妾,據說連個丫頭都沒有。這已經是夠令人奇怪了,最令人奇怪的是:他不婚不嗣這麽多年,忽而就看上了甄停雲,一意娶為正妃。

雖說婚事已成,多想無益,裴氏這做親娘的對這婚事實是有些忐忑,偶爾心下思忖,都不知道攝政王怎麽就看中了自家小女兒——且不提甄家寒門出身,門第低微;便是小女兒本人也是年幼無知,還是鄉裏長大的……無論怎麽想都想不出什麽可以被攝政王看上的優點。

如今想來,門第低微不就是人微言輕?年幼無知可不就是好哄騙?

難不成,攝政王一開始就打著這主意,想著要哄騙甄停雲,借此掩人耳目?

裴氏越想越遠,臉色青白交加,一顆心好似泡在黃連水裏,又酸又苦,看著女兒的目光更是含了些微的憐惜,不由道:“……雖然你們如今才新婚,圓不圓房的也不會有人催促。可攝政王的年紀在這裏,子嗣又是要緊事,再過些時日,宗室裏肯定會有人提起來,借著子嗣之事為難你。這可怎麽好?”

其實,生不生,或者生男生女,又哪裏是女人一個人能決定的?偏這世道就愛為難女人,只把這事推到女人身上。裴氏年輕時便在這上頭吃過許多苦頭——她與甄父婚後兩年始孕,頭胎卻是個女兒,若非甄父待她有心,裴家對甄家有恩,依著甄老娘那重男輕女的脾氣早就張羅著要納妾了。偏二胎又是個女兒,幾乎為此與婆婆鬧翻了……

沒成想,她如今有兒有女,可算是熬過來了,女兒卻又要受這份苦。

一念及此,裴氏對幼女的難處倒更添了幾分感同身受以及憐愛,不由道:“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還是得問一問太醫才好,若是能治,怎麽也得試一試啊。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總不能避諱就醫……”

甄老娘難得點頭同意了裴氏的話,連聲道:“是啊是啊!不都說這宮裏的太醫最厲害,什麽病都能治,你們還年輕,治一治就好了。”

甄停雲:“……”

越來越不懂這些人說的是什麽了。

不過,為了安撫心情激動的甄老娘和裴氏,甄停雲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等我回王府,就叫太醫來看看……”

甄停雲只當是長輩關心身體,等到回去的時候方才想起來與傅長熹說了一句。

比起對此全無概念的甄停雲,傅長熹轉瞬便明白了甄家女眷誤會的重點,眉梢微蹙,臉色也沈了沈。

偏偏,他家王妃還不知其中深意,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天真的道:“祖母她們也是關心我們的身體,反正也不是大事,叫太醫過來看看脈也不錯……”

傅長熹沈默著沒有應聲,面容依舊是冷若霜雪,許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也好。”

頓了頓,傅長熹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到時候叫太醫再去甄家看看祖母她們的身體,順道也與她們說一說我們的‘身體情況’,好叫長輩們安心。”

甄停雲也覺得傅長熹考慮得比自己更加仔細,自沒有異議,點頭應了下來。

所以,等到宮裏的陳院使被喚到王府給王爺和王妃看脈時都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王爺和王妃每隔一段時間都是要請平安脈的,這次還沒到要請平安脈的時間啊?

不過,如今鄭太後在南宮,鄭次輔臥病在家,鄭家勢弱,連同陳院使這位被鄭家扶上位的在太醫院裏也多少遭了些白眼,此回攝政王特意點了他的名,這就好比是給了他表忠心的機會,自是不敢拖沓,略一收拾便趕來了。

只是,哪怕陳院使一顆丹心向著攝政王,看過脈後還是只能說一句:“王爺與王妃身子都極康健。”

正所謂是藥三分毒,依著王爺和王妃這身體,根本不必喝藥。

只是,陳院使有意要與攝政王示好,若是只這麽來一遭未免顯得敷衍,只得絞盡腦汁的想了一回,見甄停雲眼下似有黛青,索性便借題發揮的多說了幾句:“臣觀王妃脈象,似有陰虛陽亢之相——王妃年紀還輕,雖精力旺盛卻也不可時常熬夜……”

也不知是不是陳院使的錯覺,他這話方才一出口,攝政王看著他的目光都和緩了許多,甚至還隱隱的帶了幾分讚許,仿佛是鼓勵他往下說。

甄停雲反倒不以為意:“我平日裏也不怎麽熬夜的。”就是這幾天臨近考試,心裏焦急,方才看書看得晚了些。

陳院使得了來自攝政王的鼓勵,仿佛被打了雞血,立時心不慌、腰不酸、腿也不軟了,端著一張義正言辭的臉容,有理有據的道:“王妃此言差矣。這子時膽經旺盛、乃心腎相交之時;醜時肝經旺盛……倘遲遲不睡,誤了好時辰,只恐要傷及臟腑。便只一二日也是萬不可輕忽,王妃還是該多註意一二才是。”

不得不說,術業有專攻——比起傅長熹所謂的“熬夜長不高”,陳院使引經據典的恐嚇起人來就顯得恐怖多了。

甄停雲只當自己熬夜問題真就十分嚴重,一時也不敢辯駁,只得點頭應了下來:“我知道了,以後會註意的。”

傅長熹看著陳院使的目光裏帶了幾分滿意,覺著這倒是個能看得懂眼色、會說話的人才。

於是,傅長熹神色稍霽,接著便道:“這樣,甄家那裏頗是擔心本王與王妃的身體,你跑一趟甄家,仔細與甄老太太還有甄太太仔細說一說。順道,也給看看脈。”

陳院使只當攝政王是關心岳家,此時又是要表現的時候,自然點頭應了。誰知,他滿腔壯志去了,甄家老太太和太太只一徑兒的關心攝政王的身體,拐著彎詢問王爺身體是否有恙。

陳院使含糊了幾句,忽而靈光一閃,總算是明白了這兩位想問的是什麽,以及攝政王這時候派自己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麽。想通了此處關節後,哪怕是陳院使這個在宮中八面玲瓏的人都覺頭疼——這都什麽事啊?甄家這些人腦子也沒問題啊,怎麽就能想得那麽歪,居然還懷疑王爺不行了?

這個問題可是不能含糊的。

陳院使簡直都快賭上自己幾十年行醫經驗,這才勸得甄家老太太還有太太相信,王爺並沒有問題。

順便,陳院使還與這兩位多說了幾句:“其實,許多女子哪怕來了癸水,身子也未長好,實是不宜過早承歡。這連骨架也未完全長開,更是不利生養……”說著,他還拿了女學舉例說明,“自本朝開女學,女子十三四歲進學,十六七歲嫁人生子,於子嗣生養上實是好事,至少這母子平安、子嗣康健方面就比前朝強上許多。”

甄老娘和裴氏半信半疑,但也架不住陳院使言之鑿鑿,最後也只能相信傅長熹這不圓房不是不行而是愛重甄停雲,不想傷了她的身體,勉強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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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安心的甄老娘與裴氏,馬上就要從王府回女學,馬上就要面對七月五日兩校聯考的甄停雲是怎麽都無法安心的。

傅長熹見她這樣擔心,便道:“也就只剩這麽幾天了,實在不行就再請幾日假,在王府歇幾天。等七月五日考試時再過去也是好的……”

甄停雲有點犯愁:“我都誤了好幾天的課了……”

傅長熹只好伸手揉了揉她的鬢角,嘆氣道:“我送你去吧。”

頓了頓,傅長熹又補充道:“下學後也別亂跑,我會去接你的。”

甄停雲聞言,轉目去看他,不知想起什麽,撲哧一聲就笑了。

傅長熹原是想問她笑什麽,話未出口便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於是便又給咽了回去。

誰知,他不問,甄停雲反倒挨上來,抱著他的胳膊笑問道:“你就不問我這是笑什麽?”

她揚起眼睫,杏眸清亮,瞳仁烏黑,上面仿佛只映著傅長熹一個人。

傅長熹神使鬼差的順著她的話問道:“你笑什麽?”

甄停雲把頭埋到他的肩頭,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撲哧一聲又笑了,只得一面笑一面道:“我適才在想,要是以後我們有了女兒,你再去接她上下學,肯定是熟門熟路的……”

傅長熹素日沈穩,此時也險些被她氣笑了,抓著笑得發顫的甄停雲,玩笑道:“看樣子,你是很想有個女兒的?要不,趁著你還沒去女學,我們先做點兒生女兒的事情……”

甄停雲被他唬得一下子跳起來,動如脫兔,一下子就跳遠了:“才不要!”

她動作輕快,可這起身跳開的時候,烏黑的發尾仍舊跟著晃了晃。

發梢倉促的自傅長熹的鼻尖掠過,像是忽遠忽近的浮雲,腦子還未反應過來,那浮雲便已悄然散去,什麽都抓不到,最後只能留下鼻尖那絲絲縈縈的幽香。

傅長熹坐在位置上沒動,看著甄停雲一下竄遠了,一時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只憋得胸口略有些悶。

也就在此時,甄停雲笑著回過頭來,朝他眨了下眼睛,頰邊梨渦深深,那模樣就像是偷著了雞的狐貍。

烏黑的發辮跟著在她的身後輕輕晃動,編在發裏的珍珠也跟著一閃一閃。

像極了狐貍靈活的尾巴。一晃一晃的。

見她這般模樣,傅長熹到底還是氣不起來,只是有些手癢,只得在心裏安慰自己:罷了,和她生什麽氣?!

就當是提前學一學養女兒吧,且叫她先得意著……等明年女學結業,到時候就能想法子生個又乖又軟的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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