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正是清晨日出時分，朝陽東升，在天地間鋪開萬丈金色光芒，照耀千山而來，在連綿起伏的群山之間拉出虎紋般的濃墨重彩，一道金黃燦爛，一道凝重深黑。遠方天際雲蒸霞蔚，絢麗霞光映在那一排銀色的戰鬥機線條光滑流利的外殼上，在蒼穹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但那朝陽金輝和熠熠銀光再耀眼，竟然也比不上飛機隊伍前方一道憑空懸浮在天幕中的身影。那人影禦空而立，淩萬裏長風，踏霞光流雲，猶如九天之上高貴而傲岸的神祇，帶了屬於天空的神將神兵，從雲端降臨凡世。

他的黑發和衣袂在風中獵獵飄舞，俯瞰大地的銀白瞳眸光芒流轉間，是睥睨螻蟻草芥般的冰冷淡漠，卻又有著令人心甘情願俯首為螻蟻草芥的絕代風華。漫天滾滾鎏金紅霞，在他的身後竟瞬間黯然失色，煌煌旭日，萬裏華光，在這一刻仿佛都只為他一個人而照耀。

底下的一眾天神衛，乃至附近回天教的信徒教眾們，擡眼望去，一時間竟然目眩神迷。仿佛之前回天教在他們心中種下的根深蒂固的信仰，都被那個淩空而立的人影所震撼動搖，這才是真正君臨天地的神祇，可隱日月星辰之輝。

夏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半空的空軍戰隊和懸浮在天幕下的那個人影。即便是隔著這遙遠的距離和重重彌漫的煙塵火光，她也能一眼看清那雙最熟悉不過的銀白瞳眸，目光在一地狼藉千人攢動之中，一眼便遙遙鎖定到她的身上。如空闊夜色中凜然的月華清輝，卻並不遍及千裏，而是獨照一人。

趙景行來了！

他帶來的那十來架軍用飛機，是之前在羅丘基地繳獲的，她離開朝臨基地的時候機場還遠遠沒有建成，但現在竟然就已經可以出動作戰，趙景行顯然是做了十萬火急的進度加速。

下面的連愷也臉色驟變。這十來架軍用飛機都是末世之前華夏解放軍的，末世之後這些軍用武器盡管都成了無主之物，但卻沒有幾個基地能擁有這樣的空軍戰隊。

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弄不到飛機，而是國防裝備在末世之前都是機密，除非基地領導者本身就是華夏軍隊高層，否則沒有相應的設備和技術來保養維護這些飛機，而且也沒有足夠的操作人員。能使用這樣一支空軍戰隊，就說明來人無論在末世之前還是末世之後，都擁有深不可測的勢力。

他還沒來得及去猜想這到底是誰，周圍便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火光四起，濃煙蔽日，交錯縱橫猛烈擴散出來的爆炸沖擊波，瞬間將他和薛雲霜沖倒在地。半空中那人影擡手示意之下，他身後的四架轟炸機紛紛開始往地面投下炸彈，大肆轟炸遠處趕來支援的天神衛隊伍。

“出動地空導彈系統！”

連愷抓起旁邊一個天神衛隊長屍體上的無線通訊設備，撥通武器庫那邊，吼了一句。回天教裏面只有三架直升機，沒有軍用飛機，但有一套地對空導彈系統。武器庫距離這裏不遠，在教區內混戰剛開始的時候，很多大炮坦克之類重型武器就已經做好應戰準備。這時一見到有空襲，知道戰鬥已經升級，反應倒是迅速，立刻就將導彈系統從武器庫中開了出來。

“轟！”

一發導彈呼嘯著朝著空中那四架轟炸機飛去，然而半空中那人影不過是偏過頭來，一只手五指張開虛虛一擡，那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沖上高空的導彈，在他的手下竟似弱小的動物遇到了什麽可怕的天敵，戰戰兢兢不敢往前，哆嗦顫抖著停滯在半空，隨便嚇得調轉過頭，夾著尾巴往來時的方向落荒而逃！

“轟隆！”

地對空導彈連飛機都能炸落，更何況是一套導彈系統，地面上霎時間騰起一團直入雲霄的巨大火光和煙霧，導彈系統的發射車和指導站等等在一瞬間之內便被炸得飛灰煙滅。地面被炸出一個恐怖的巨坑，周圍所有的殘餘建築都被沖擊波掃成了滿地齏粉，附近的人盡數被碾為肉餅。

趙景行從高空中掃視地面一眼，見沒有其他對空大炮之類，便往地面落了下來。夏然知道趙景行和朝臨基地的空軍來了，對戰局便放心得多，不再去看遠處那邊的戰況，正在和零一起對付幾個實力最高最棘手的天神衛統領。

結果只感覺背後突然一陣巨大的壓迫感和冷颼颼的寒意襲來，要不是這寒意裏外帶一股比任何硝煙味道都要濃烈，但是也格外熟悉的醋酸味，她還以為又來了什麽實力一流的強大敵人。緊接著，面前那幾個天神衛的身軀全部砰一聲爆裂開來，血肉橫飛，而她也被一雙手從背後拖進了一個冰涼的懷抱裏面。

“分別這麽多天，都不想我麽？”慢悠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似是千年古箏被撥動的輕響，裏面卻帶著一股和那優雅從容一點都不相符的不滿之意，“我來了就只看我一眼，馬上就轉過身去，難道我在你眼裏這麽沒有吸引力了？”

夏然頓時腦後一排黑線。這幽怨的語氣，就好像一個特意穿了一身好看的衣服首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媳婦兒，傾國傾城地坐在荷花池邊彈琴，等著相公來表達對她的癡迷愛慕，結果對方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但是拜托，她現在是在戰場上啊，周圍全是虎視眈眈的敵人，難道要她一看見他這麽高調霸氣閃閃發光地出現在天空中，就立刻被他的凜凜英姿給迷得五體投地，不管周圍的敵人，在底下滿眼紅心地膜拜他麽？

這人現在是越來越不講理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腦子一抽，就把心裏的想法直接說了出來：“……咳咳，不是我不想你，也不是你沒有吸引力，這就好像看見了一個絕色美人兒，但同時自己的嗯嗯已經憋得菊花都快要爆炸了，哪怕這美人再沈魚落雁閉月羞花，肯定也會先去解決嗯嗯的緊急事情啊……”

趙景行：“……”

……嗯嗯？憋得菊花都快要爆炸了？

這是什麽鬼！拿他的魅力來跟這種惡心的比喻來作比較，菊花欠收拾了是吧？

咬牙切齒地黑著一張臉，完全不管周圍還有多少人在看，一只手直接就繞過夏然的腰部和臀部，帶著一股極其危險的意味：“……憋得快要爆炸的話，我幫你解決一下怎麽樣？”

“……”

臥槽，還敢不敢再重口味一點，再無下限一點，再不知廉恥一點！周圍全是人好嗎？

夏然在第一瞬間便全身一個激靈，躲開了他的手退開一步，心裏有一萬只草泥馬呼嘯著奔騰而過，面上卻只能作討好賠笑狀：“……哦呵呵，那只是個比喻而已，為了形象生動地傳達出我的意思，所以一時措辭不當，不要當真。”

趙景行這才氣順了一點，哼了一聲，一把將夏然拖過來攬進懷裏，全然不顧這裏是硝煙彌漫槍林彈雨的戰場。

而且這人還有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毛病，就是在零的面前秀恩愛秀得特別高調，仿佛不塞對方一嘴的狗糧，就不能足夠鮮明地宣示他對夏然的所有權。他摟著夏然轉向零那邊，本來是想要表達“跟你在一起待了幾天又怎樣，小然是我的就是我的，這個事實無論如何你怎麽樣都改變不了”，結果在看到零的面容的時候，一下子就怔住了。

……等等，這小子以前不是長這樣吧？

按理來說，易容異能者能夠變出任何樣子的外貌，這個居心不良的男人以前在小然面前的時候，用的應該就是他最出色的一副容貌。那麽現在這張比之前還要更上一層樓的純天然無整容臉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說……他這是恢覆真容了？

雖然趙景行作為非人類，對自己遠遠超越一般人的容貌很有信心，從來沒在自己的外貌上糾結過，但是他很不情願卻又不得不承認，現在對方的這張面容……突然讓他覺得很有危機感。

該不會，小然就是因為看這張該死的臉看多了，所以現在對他已經有免疫力了吧？或者……比這更糟？

他不是活人這個問題就已經夠致命的了，現在竟然還出現了他無法超越的容貌，萬一的萬一，小然一個識人不清，被這種小白臉迷惑了呢？

……簡直不能忍！

不過他的容貌倒也並非無法改變。他最早處於低等級的時候，還是一副青白僵硬的喪屍面容，遠遠沒有現在這麽俊美，但每一次升級都會帶來容貌上的提升。喪屍等級越高升級越難，之前從七級到八級他就花了兩百多年的時間，上一次升到八級也就是初遇夏然的時候，才是一年半以前，按理來說是不可能這麽快再次升級的。

每一次升級對他來說本來都像是渡劫甚至災難，因為會出現各種各樣不可控制的障礙性身體反應，這種時候極其危險。但現在他卻有點迫不及待，要是升到九級的話，實力能提升多少倒是其次，關鍵是他的顏值不能受到挑戰！

夏然並不知道趙景行在看到零的一瞬間就已經經歷了這麽多的心理活動，看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零的臉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而且那目光在她的眼中貌似還十分覆雜微妙。一顆暗藏已久的腐女心本來在林妹妹和花璇好上，跟曲千撮合無望之後一直無處爆發，這時候頓時生出了一種不翔的預感：

等等……零的那張臉實在是妖孽到禍國殃民，男女通殺，趙景行這麽盯著人家看，該不會是……咳咳，該不會是……

……細思恐極！

立刻伸手把趙景行拖得轉了一圈，背對著零，拉著趙景行往天上飛：“走，我們打架去！”

別在這兒看人家絕色美男看得目不轉睛了，你會吃醋，你女票也是會的好嗎？……零，不好意思，雖然我們是生死之交，但我也絕對不能容忍你搶我的男人！

下面要搶人家男人，一臉懵逼的零：“……”

旁邊要被情敵搶走，一臉懵逼的趙景行：“……”

這兩人如果知道夏然在想什麽的話，估計會破天荒第一次聯手，一起把夏然拖下來狠狠揍一頓！

……

趙景行派出了朝臨基地最好的十架軍用飛機，回天教教區裏的戰鬥在這支空軍戰隊加入之後，就進入了白熱化狀態，不過完全是一邊倒的戰局。天神衛們再狂熱英勇奮不顧身，實力差距畢竟擺在那裏，怎麽可能頂得過四架轟炸機的狂轟濫炸。這些人又一點都不怕死，戰局都已經成了這種狀況還不知道逃跑，頃刻間地面上就已經是屍積如山，血流漂杵

“主教大人！聖祭司！快上飛機！”

回天教裏的第二架直升飛機這時也趕到了，頂著附近激烈的炮火轟炸，在薛雲霜和連愷二人上方垂下繩梯。

“雲霜！”

薛雲霜會意，立刻在空中各處制造出足有十來架一模一樣的直升機幻影，往各處飛去，用來擾亂和迷惑敵方的視線。她的異能是幻象異能，能夠控制光線制造出足以以假亂真的幻影，之前“天國之眼”裏面極樂天國的景象就是她制造出來的。

隨即，她又再次在半空中造出了一大片濃濃的黑色煙霧，作為他們的掩護。她和連愷上了直升機之後，直升機就往回天教教區外面飛去。

“等等！”薛雲霜發現方向不對，連忙攔住那個直升機駕駛員，“掉頭！誰讓你往外面飛的！先去神眷宮！我的三個孩子還在那裏！”

“不能再去了！”連愷皺眉搖頭，“現在這裏太危險，神眷宮那邊地勢最高，也最有可能被打中，能離開的時候必須趕緊離開，否則可能就走不了了！”

“那你就打算拋棄我們的三個孩子？”薛雲霜嘶啞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尖利了起來。因為聲帶受損，粗糲的音質已經無法改變，所以這種尖利就好像是一只粗糙醜陋殘缺不全的魔鬼利爪，狠狠撓在人的耳膜上，格外刺耳瘆人。

“沒錯。”薛雲霜冷笑，“你仍然半點都不心疼你的親骨肉，現在當然能夠說拋下他們就拋下他們，就像當年能夠毫不留情地親手流掉他們一樣……你要滾就自己滾，沒有我的孩子們，我哪裏都不去！”

連愷的眉頭皺得更緊：“雲霜，那只不過是三個裝著……”

“住口！”薛雲霜突然尖叫起來，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聲音聽上去已經有幾分歇斯底裏，“那就是我的孩子們！你不認他們，但我認！”

說完就伸手揪住駕駛員的衣服，也不管在直升機還在這天上，這樣安不安全，就拼命地搖晃著他：“去神眷宮！聽到沒有！我讓你馬上去神眷宮！”

那駕駛員被她一副瘋狂的樣子嚇壞了，求救地看向連愷：“聖祭司……”

連愷神色灰敗黯然，低低嘆息一聲，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直升機調轉機身，回頭往教區最高處的神眷宮飛去。戰鬥最激烈的主戰場在教區半中間，神眷宮這裏雖然沒有受到炮火的直接轟炸，但因為地勢高，目標大，位置突出，也更容易受到流彈和炸飛出來的碎片等波及。

華麗宏偉的城堡這時候已經千瘡百孔，宮殿外飾滿美麗花紋和石雕的墻壁坑坑窪窪，窗玻璃幾乎全都被震碎了。護衛這一片城堡的天神衛本來是整個教區裏最多的，但現在基本上都到下面支援戰鬥去了，現在城堡裏沒留多少衛兵。

連愷和薛雲霜乘坐的直升機在神眷宮裏面的中庭裏停下來，薛雲霜一下直升機，就完全不顧危險，徑直飛奔往神眷宮最高最精美的一座塔樓，連愷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這座塔樓裏面有著整個神眷宮都比不上的極致華美的裝修，到處裝點得如詩如畫，堪比最美麗最夢幻的童話之境，能夠圓任何一個孩子的公主和王子夢，可以想見布置這座塔樓的人在上面花了多少時間、精力和心思。

但這塔樓裏雖然華麗，卻有一種沒有什麽人氣的詭異冷清感，平時想必是除了薛雲霜之外，沒有其他人來這個地方。

薛雲霜直奔塔樓的頂端。這裏是一個巨大的房間，地板上鋪著厚厚的柔軟地毯，四壁也貼著色澤鮮艷明快的墻紙，畫滿了活潑可愛的卡通圖案。房間裏面堆滿各種各樣的飾品和玩具，小火車、小飛機、絨毛熊，布娃娃……全都是給孩子準備的，從剛出生的嬰兒，到十來歲兒童的應有盡有，其中男孩子的玩具有兩份，女孩子的玩具有一份，一樣不漏。

靠著墻壁擺放著一排三個精美的小搖籃，兩個天藍色，一個粉紅色，上面都垂掛著漂亮的帳子。薛雲霜一到這房間裏，風風火火焦急萬分的動作一下子就輕柔了許多，像是怕將沈睡中的孩子吵醒一般。她上前輕輕地掀開幔帳，那三個小搖籃裏鋪的厚厚絨毯上，各自擺放了一個極為精致的鑲珠嵌寶的小罐子。不過拳頭大小，看過去也並不沈重，分明是骨灰罐的式樣。

薛雲霜像是抱三個熟睡的嬰孩一般，小心翼翼地將三個骨灰罐抱起來摟在懷裏，盡管看不見她此時的神情，那動作卻溫柔得像是一個最慈祥的母親，充滿了愛憐之意。她抱著那三個骨灰罐，這才轉過身往房間外面走。

連愷這時候也已經到了房間門口，準備接薛雲霜下去，他剛剛一踏進門，臉色便驟然一變。因為塔樓房間的窗戶外面，正有一顆被異能者改變了軌跡的炮彈，往這邊疾速飛來！

“雲霜趴下！”

他縱身往前一撲，將薛雲霜撲倒在地毯上。薛雲霜猝不及防，她抱著懷裏骨灰罐的動作又十分輕柔，被他這猛然一撲，懷裏的三個骨灰罐全都掉落在地上，盡管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並沒有摔碎，卻骨碌碌往遠處滾了出去。

“不——”

薛雲霜驟然睜大了眼睛，想要往前撲去，追回那三個骨灰罐。但這時那顆炮彈已經從打開的玻璃窗外直飛了進來，穿過整個房間，擊中了房間另一端的墻壁！

“轟！”

震耳欲聾的一聲炸響，整座塔樓劇烈地搖晃起來，對面的整片墻壁包括大半個房間的地板瞬間被炸飛，濃煙滾滾，磚塊和混凝土的碎片四處飛濺。

這顆炸彈不是轟炸機投放下來的，威力不算太大，否則已經震塌了整座塔樓。好在這房間夠大，連愷和薛雲霜在這一端，炸彈在另一端爆炸，只是爆炸沖擊波和炸飛出來的彈片最為危險。連愷死死地將薛雲霜按在地板上，以異能放慢了所有飛過來的碎片的速度，這才不至於讓兩人被打成千瘡百孔。

爆炸的餘波剛一平息，薛雲霜就猛然掙脫了連愷，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地朝那三個骨灰罐滾去的方向沖過去。

“我的孩子！……”

但半座塔樓都已經被炸毀，那裏現在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缺口，堅硬的混凝土和金屬建材都已經在爆炸中化為齏粉，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薛雲霜撲到地板上缺口的邊緣，往下望去，底下只能看到一片燃燒著餘火的廢墟，哪裏還找得到骨灰罐的哪怕一塊碎片。

“孩子……”

她嘶啞的聲音劇烈地顫抖著，突然猶如受傷發狂的野獸一般，撕心裂肺地朝著連愷尖叫起來：“是你！是你把我的孩子推下去的！你害死了他們一次還不夠，竟然還要……”

“雲霜！”連愷疾聲打斷了她，“你冷靜一點！那只是三個裝著骨灰的罐子而已！碰掉了罐子是我不小心，但現在活生生站在這裏的是你，難道要我眼看著炸彈飛過來而不救你嗎？”

然而薛雲霜現在已經根本聽不進他的話，歇斯底裏地狂笑起來：“對，沒錯，在你的眼裏它們就只是三個裝著骨灰的罐子而已。但對我來說，它們就是我的孩子，是維持我至今為止還沒有發瘋的唯一支柱……你有什麽資格罔顧我的意願，放棄它們來救我！”

她的聲音拔得太高，本來就已經受損的聲帶和咽喉承受不住，一下子就破了音，嗆得她連連咳嗽了好幾聲。捂著胸口，一邊喘息，一邊慘然而笑，聲音變得比之前還要嘶啞難聽，猶如夜梟慘厲而又悲傷的低鳴。

“你不明白……為什麽我見不得懷孕的女人，為什麽我有吃胎兒的癖好，為什麽每次都是吃三份……你知道是因為那三個孩子，但你還是不明白它們對我的重要性。你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就不懂得去理解我的想法和感受，所以我們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連愷朝她走近了一步，英俊的面容上臉色灰白，滿是痛苦和掙紮之色：“雲霜，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該學會從往事的陰影中走出來向前看，否則你永遠也不可能回到正常的生活……”

“我早就不可能會有了。”薛雲霜笑聲更加慘淡，“抱歉，我不是你這樣冷酷堅強，為了自己的利益連未出生的三個親生骨肉都能打掉的男人，我是脆弱而無用的女人，經歷過一次那樣的打擊，就再也不會恢覆正常……而且，我現在這副樣子，你以為要怎麽回到正常的生活？”

她扯下了自己頭上一直嚴嚴實實包裹著的兜帽和圍巾，露出從未出現在人前的真面目來。只是……那已經難以被稱作一個人的面目了，而是極度的驚悚和恐怖。

－－－－－－題外話－－－－－－

公子：我比你有錢。

零：你不孕不育。

公子：……這個先忽略，忽略。我比你有權有勢有才華。

零：我是本書最帥。

公子：我活得比你久，閱歷比你多。

零：我是本書最帥。

公子：我做菜比你好吃，知識比你淵博，琴棋書畫比你精通。

零：我是本書最帥。

公子：……咱能不提這個嗎？光說外貌多膚淺？

零：你不孕不育。

……公子，卒。

零（仰天長笑）：哈哈哈，果然我才是作者菌親生的！

公子（撐著一口氣突然覆活）：那又怎麽樣，我是男主，小然愛的是我！

……零，卒。

作者菌：嘖嘖，何苦鬥成這樣呢，你們兩個在一起不就美滿了？反正男男本來就不能生，公子不孕不育的問題也就解決了。

零（覆活，和公子對視一眼，陰森獰笑）：我們拿作者菌來試試看，我們造的兩把椅子誰能先把人弄死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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