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衍抱著昏睡不醒的江紅花，頓時感覺一陣後怕，背上冷汗隱隱冒出。這些回天教的人抓走江紅花，要的竟然是她腹中的胎兒，要不是他趕來得早，江紅花真的被餵下流產藥物的話，後果恐怕會不堪設想。

他帶著江紅花回到地面上，先送她去了醫務處，林涵之接到消息，親自給江紅花做了檢查。還好，江紅花和她肚子裏的胎兒都沒有事情，等迷藥的藥效過去，自然醒來就好。韓衍這才松了一口氣。

警察們已經控制住回天教在朝臨基地裏所有的教眾，送到了基地裏的公安部。基地裏有設立執法部門和司法部門，不過末世裏動蕩不安，基地人口流動性大，司法機構的作用其實十分有限，大部分案件直接就在公安部裏解決了。夏然之所以仍然設立司法部，是因為這代表了這個基地並不等同於外面沒有法律沒有約束的混亂末世，而是人類社會覆興的開端。

這一批教眾總共有三十幾人。這回天教裏面貌似還有嚴謹的等級劃分體系，其中那個身上帶著藍色飾物的白須老者是地位最高的引渡天神使，帶黃色飾物的五個白袍人是比天神使地位低一級的天神仆，帶綠色飾物的十五人是負責護衛的天神衛，還有剩下那些身上不帶任何飾物的就是沒有職務的信徒。

這些人被抓進公安部的時候，還擺著一副無辜受害者的架勢，尤其是那個領頭的白須老者，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華夏人人享有宗教自由，我們向群眾宣傳自己的宗教難道有罪嗎？你們憑什麽抓我們？”

夏然和趙景行接到消息都趕了過來，他們本來關心的是回天教手中的那種“寬恕之果”，如果是真實的話，還想著能不能想辦法和回天教談談條件，從他們那裏弄清它的來歷，加以擴大利用。

夏然空間裏的碧血丹心現在產量已經到了最高，每一批只能結出三十個左右，不再繼續增加。這個數量對於整個末世來說太過微不足道，所以研究所才會一直在研制能夠量產的藥物。現在出現了其他的解藥來源，也許會帶來新的希望。

但現在這情況，條件是用不著談了，直接上審問還差不多。一個要流掉孕婦腹中胎兒的宗教組織，不管要拿這個胎兒去幹什麽用，都已經能冠得上“邪教”這兩個字。

“你們向群眾宣傳宗教，有必要抓了孕婦來流掉她的胎兒？”夏然冷冷道，“其他的靠後再說，你們還帶了冰桶來保存這個胎兒，一個宗教組織要胎兒有什麽用？”

白須老者憤憤然：“我有保持沈默的權利！”

“你在我的地盤上跟我談權利？”夏然差點笑出聲來，“對你們用催眠術我都嫌太浪費精神力。你們不是號稱對主神很虔誠麽？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

她對韓衍問道：“哪一個是最早時撞到江哥抓走她的托兒？”

韓衍指了指那群教眾其中的一個。夏然雙瞳微微一縮，隨著喀喇喀喇的結冰聲蔓延開去，一陣淒厲刺耳的慘叫聲響起，那人的四肢末端都開始緩緩地結出血紅色的銳利冰淩，肚腹中穿刺出無數根劍刃般的冰刀，上面還戳刺著熱氣騰騰的腸子。隨著冰淩蔓延到他的喉嚨和腦袋上，整顆頭顱被冰塊撐得四分五裂，慘叫聲終於戛然而止，面目全非的冰凍腦袋上，兩顆眼珠子啪啪綻開兩簇黑白相間的冰花。

“哇！……”

旁邊一個距離他最近的年輕天神衛，一下子就彎腰劇烈地嘔吐了起來。夏然看都沒看地上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一眼，目光從面前的一排教眾身上緩緩掃過去：“我給你們十秒鐘時間，誰第一個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誰安全地離開，剩下的人就跟地上這具屍體一個下場。”

她話音剛剛落下，那個嘔吐出來的天神衛連嘴角邊的嘔吐物都來不及擦，就第一個搶著開了口：“……因為回天教裏的大主教有特殊癖好，喜歡吃未成形的胎兒，但末世裏面難得找到懷孕的女人，這個胎兒就是專門給他帶回去的！”

“吃未成形的胎兒？”夏然皺了皺眉。吃人類的胎盤她倒是有聽說過，又被稱作紫河車，還是一味中藥。她還以為這些人要胎兒是有什麽高大上的神秘原因，比如說做研究制藥物之類的，敢情就為了那個大主教的一項特殊癖好？

末世裏人吃人什麽的算是很常見，居然還要專門挑著沒出生的胎兒來吃，這也能吃得下去，得是扭曲到什麽程度才有這麽重的口味！

“你竟然屈服於邪惡的敵人，背叛大主教，背叛主神！”白須老者對那個天神衛怒目而視，“你一定會得到主神降臨下的懲罰！”

“啪！”

半空中一道風流重重抽過去，那白須老者的一顆牙齒混合著鮮血被打落了下來，痛得他捂著臉一時說不出話來。夏然淡淡對那個天神衛說：“放心好了，繼續說下去，你們那個主神要來的話，掉的牙齒肯定比他更多。”

“狗屁的主神，這個回天教根本就是一個邪教組織！”那個天神衛似乎憋了許久，終於找到一個能開口的機會，一臉激憤，“……他們打著拯救世人的幌子，其實就是把人們騙到他們的教區老窩裏面，搜刮走信徒的物資，然後逼著信徒給他們做牛做馬當奴隸，好供回天教的組織高層享受作樂！我當初就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才被騙進去的，但幸好沒有被他們洗腦，看清了他們的真面目之後，他們用各種卑鄙手段脅迫我不準我離開……”

“住口！”白須老者怒道，“原來你一直披著虔誠的外衣，而本質裏早已被魔鬼附了身，所以才會這樣汙蔑我們的主神和主神的使者，我們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我們煞費苦心地引領你贖清罪孽，凈化自己，走向通往極樂天國的道路，而你卻被魔鬼誘惑，自甘墮落，你太令主神失望了！”

不得不說，邪教組織對於教眾的洗腦本事之強大，簡直不亞於催眠術。那個天神衛這樣直白地揭露回天教的行為，其他的教眾們也絲毫沒有醒悟的樣子，反而都覺得他是在侮辱他們的信仰，紛紛跟著那個白須老者憤怒地討伐他：“……你不但不潛心修行，而且還被罪惡的**所蒙蔽，屈服於邪惡的魔鬼，你死後的靈魂一定會下最深的地獄，永遠不得解脫！”

那個天神衛沒有理會他們，厭惡地站得離他們遠遠的，滔滔不絕地繼續往下說：“……就他們的那個大主教，整個一喪心病狂的畜生，他在教區裏面養了好多個年輕美貌的女人，說是什麽聖女，其實就是給他們那些高層尋歡作樂發洩**的。而且因為他嗜吃胎兒，從來不讓這些女人避孕，一旦懷上了孩子，就讓她們養上幾個月時間，然後再把胎兒流出來……”

“胡說八道！”白須老者打斷了他，“聖女們是被主神選中的，將自己純凈的精神與**奉獻給主神的使者，這是一種侍奉主神的方式，是她們的巨大榮耀！還有那些胎兒，都是獻給主神的祭祀品，你不虔誠供奉主神，還要妖言惑眾，企圖歪曲他人對主神的忠誠，罪無可恕，主神很快就會讓報應降臨到你身上！”

“行了，沒必要再抓住一切機會給你的信徒們洗腦了。”夏然挑了挑眉，“你繼續在這裏洗腦也沒用，因為你和其他的忠實信徒們，靈魂很快就要升入極樂天國去見你親愛的主神了。”

白須老者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你要殺了我們？”

“幹嘛嚇成這樣？”夏然嘲諷地說，“極樂天國不是你們夢寐以求的地方嗎？而且馬上就能見到你的主神了，你難道不應該開心麽？”

“我……”白須老者臉色一僵，隨即振振有詞地道：“我們神使肩負著引領迷途世人回歸正途的重大責任，如今這個責任還沒有完成，我們怎麽能拋下受苦受難的人們，自己進入極樂天國去享福？”

他這話立刻引起那些信徒和教眾們的一片熱烈反響：“說得好！”“引渡神使太偉大了！”“這就是侍奉主神應該有的虔誠表現！”……

“你不能殺我們！”白須老者義正辭嚴地說，“我們一沒有殺人偷盜，二沒有打砸搶燒，你們基地不是號稱有法律法規，難道就是這樣濫殺無辜的嗎？”

“在法律法規面前你們也並非無辜。”一旁的公安部部長戴熙說，“不得對他人造成人身傷害，這是基地的規定，你們已經違反了。”

“那我們也沒有真的造成傷害！”白須老者辯駁道，“那個孕婦不是沒事嗎？我們頂多算是傷害未遂。再說了，我們使用的也是正規的人工流產藥物，不會對孕婦本身造成危害，沒出生的胎兒在法律意義上不算是人，所以也稱不上是什麽人身傷害，你們憑什麽殺我們！”

夏然仿佛從來沒聽過這麽可笑的事情：“你們當我也跟你們一樣白癡麽？藥物流產只適用於妊娠五十天內的孕婦，而那位孕婦已經懷孕六個月，遠遠超過了這個時間，是絕對不可能安全流產的。強行流掉月份這麽大的胎兒，又沒有任何醫療條件，孕婦能存活的概率微乎其微，你們這不是人身傷害，而是謀殺！”

她掃視了那群人一眼：“動手前也不看看自己招惹的是誰，你們是把你們的智商也一起奉獻給那個什麽主神了吧？在末世裏面還能懷著六個月的身孕還在外面悠閑逛街的，會是普通的一般居民？而且，你以為你們算是什麽貨色，為什麽要勞動我這個基地長來親自審問你們？”

白須老者頓時一呆。當時他底下的教眾報告說抓到了一個懷胎六個月的孕婦，在末世裏面懷孕的女人本來就寥寥無幾，更從來沒見過能養到六個月的。回天教教區裏面的那些聖女，因為要伺候那麽多教裏的男人，自然不可能讓她們懷孕太長時間，一般在三個月內就會把胎兒流掉。

這六個月的胎兒要是帶回去，大主教保證滿意，到時候給他記上一功，沒準還能早點晉升天神長。他光顧著高興，竟然沒有想到這麽重要的一點。

末世裏什麽樣的女人才能懷上六個月的身孕？肯定是那些有著強大背景和優渥生活的，否則哪來這種閑情？那個孕婦跟眼前的朝臨基地基地長，絕對關系匪淺，他們還在人家的地盤上，這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他這時候才後悔莫及，但還是不肯放棄，仍然在垂死掙紮：“就算這樣，我們也罪不至死，你作為統治者，這樣因為私人關系而隨便處死基地裏的居民，就不怕傳出去輿論嘩然人心渙散嗎？”

“當然怕，可我又為什麽要讓這事情傳出去？”夏然笑了一聲，“可憐你一看就是沒當過統治者的，若是不能控制輿論和人心的話，只能說是失敗和無能的統治者。沒錯，我要處置你們是站在私人層面而並非基地層面上，按基地的法律來說你們罪不當死，但很遺憾，在我的個人原則裏，誰要傷害甚至謀殺我最重要的人，我就絕對不會放過。”

江紅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肚子裏的寶寶是朝臨基地的第一個新一代，寄托著他們所有人的厚愛和希望。當初她建立這個基地最基本的初衷，就是為了她和她在乎的人，要是他們被人謀害，而她還不去處置這些邪教教徒的話，她還當什麽基地長？

“除了這個……叫什麽來著？天神衛，你可以留下，其他的全部都帶走吧。”夏然說著便吩咐旁邊的警察，“送去城門口那裏餵荊棘圍墻，上次毀損的地方還沒完全長好，正缺一批活人血肉給它們補補。”

那些信徒已經被洗腦洗得中毒太深，一聽還慷慨激昂地：“死就死吧！我們已經做好了為主神獻出生命的準備！我們死了之後，靈魂一定會升上極樂天國的！”

然而那白須老者眼看自己要被處死，這時候倒真的是怕了。跟這些深受蒙蔽的愚蠢信徒們不一樣，他作為回天教內的領導級人物，很清楚回天教玩的都是什麽把戲，他們編造出來的一切全是用來哄騙信徒的。人死燈滅，軀體發臭腐爛被蛆蟲啃食，變成一具醜陋的骷髏架子，最終化作渣滓爛泥而已，哪來的什麽極樂天國？

“不！”對於死亡的恐懼終於讓他大聲叫了出來，“饒命！我也是被迫留在回天教裏面的！沒錯，回天教純粹就是騙人的，只是打著宗教的幌子榨取財物和人力，來滿足教裏的那些高層們享受而已！……我在回天教裏的地位更高，知道更多的秘密！你們想要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們！”

其他的信徒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著他，他們最尊敬最崇拜最堅信的天神使大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讓他們的三觀仿佛都坍塌了：“……引……引渡天神使大人，您該不會也是被魔鬼附身了？您不是說汙蔑和懷疑神的使者是最大的罪孽嗎？您怎麽能自己背叛教會，屈服於敵人？”

“魔鬼……魔鬼個屁！”白須老者暴躁地罵道，“什麽神的使者，什麽背叛教會，你們要死就給我自己去死，別在這裏拖累我！”

“好。”夏然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你說你知道回天教裏面更多的秘密，那我問你，你們那種號稱能夠治愈喪屍病毒的什麽寬恕之果，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個是真的！”白須老者眼看似乎有活命的希望，立刻把知道的全都兜底倒了出來，“極樂天國的景象是回天教裏的大主教制造出來的，他有幻象異能，可以控制光線形成影像，而且還能讓影像微縮到容器裏面，帶到別的地方播放出來，就是我們在街上展示的天國之眼。至於寬恕之果，跟展示的一樣，是真的有治愈喪屍病毒的效果！”

夏然總算來了興趣：“這寬恕之果是從哪來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白須老者搖了搖頭，“這果實是掌控在大主教手裏的，每次我們被派出去到各個基地和據點去招攬信徒，上頭就會發放給我們幾顆，讓我們在觀眾面前使用，我也不清楚大主教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這些果實。”

“你手上還有這種果實嗎？”

“沒有了，我只帶了三顆，之前在這個基地還展示過兩次，今天的一次已經把最後一顆用完了。”

“這樣啊……”夏然慢悠悠地道，“我感興趣的事情就只有這個，既然你不知道的話，那你也就沒什麽用了。把這些人帶去餵變異荊棘吧。”

“不要！等等！”白須老者大叫起來，“別殺我！我還知道別的！你如果想要這種果實的話，可以放我回教區，我下次再帶幾顆出來給你！……再不然，我可以想辦法帶你們混進回天教教區！”

夏然已經懶得再聽他說，不耐煩地一揮手，警察就把那一群教眾統統都帶了出去，只剩下之前那個年輕的天神衛。

“我之前聽說這個基地裏有研究所在研究喪屍病毒的治愈方法，你們想要寬恕之果，就是為了這個研究是麽？”那個天神衛主動說，“我叫崔盛，在回天教教區裏面待了很長時間，雖然只是一個衛兵而已，但是也了解不少回天教裏的情況，如果你們想要寬恕之果的話，我一定會幫助你們！”

夏然和趙景行對視了一眼。既然已經確認了這寬恕之果的真實性，他們的確是不能放過。寬恕之果的效果絲毫不亞於碧血丹心，而且應該不像碧血丹心一樣來自於異界，如果它的成份更容易被科學家們解析研究出來的話，也就更容易量產。

回天教拿這種寬恕之果來作為招攬信徒的重要工具，自然是不可能願意乖乖交給他們的，只能用強硬手段，要麽直接端了回天教的老巢從大主教手裏硬搶，要麽就潛入回天教裏面偷出來。

據崔盛所說，回天教在末世之初幾個月就開始形成，經歷一年左右的時間，現在已經發展到很大規模，招納信徒三萬多人，自己建立起了一個類似於基地的教區。

教區在華夏北部，距離朝臨基地有一千多公裏，靠著從信徒那裏繳納來的物資，形成了強大的實力，負責防守的衛兵也就是天神衛就有五千多人，所以才能對信徒實施嚴格的管理控制。很多像崔盛這樣的信徒，進去之後才意識到上當受騙，但已經深陷對方的陷阱羅網之中，無法自拔了。

夏然聽完了，也感嘆這些邪教教眾的確有兩下子，她的基地建立起來也有半年了，現在不過才數千人而已。而這個回天教教區就靠著到處安利宣傳坑蒙拐騙，都已經聚集起了三萬多的人口，而且還十分強盛。

眼下這敵我情況，要去端了他們硬搶，就算能成功也顯然得不償失，只能潛入教區去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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