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告訴我，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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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九號瞪大眼睛望著趙景行，驚駭不已地朝後退去，“你怎麽會……”
喪屍終究還是喪屍，趙景行盡管等級極高，並不是說他真的就擺脫了作為喪屍的一面。正因為他的高等級，他可以精準地控制自己身上的那部分喪屍血液，平時將它們極深地壓制在身體內部，所以他才擁有和人類毫無二致，甚至更加出色的外貌和智慧。
上次在菱江基地逼退那些三級喪屍，他只不過是放出了少量的喪屍氣息。而現在，他是放任喪屍的全部血液都開始沸騰，那強大無比的高等喪屍威壓擴散出來，跟之前根本不是同一個級別，一百三十六號非但控制不住，反而被他反噬了精神力而死。
然而，喪屍的血液一旦占了上風，這也就意味著，他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優雅淡然風采卓絕的公子，而同樣和喪屍一樣，擁有嗜血和殺戮的本能！
九號再次發動讀心術，卻滿懷驚恐地發現，她在趙景行那裏已經讀不到任何的思維，他腦海中剩下的，只有最原始也最強烈的一種欲念，對鮮血的渴望！
一百三十六號一死，再也沒有力量能夠束縛住趙景行。他的喪屍化對於異能並沒有什麽影響，除了需要思維的催眠術以外，念動力和瞬間移動都可以使用。只聽一聲輕響，他已經在空氣中消失了身影，下一瞬間便出現在三號的身後！
三號駭然轉身，他在剛才的一場激戰中，精神力也消耗得十分厲害，現在已經移動不了太大的物體。只能立刻將不遠處地上的三根枯樹枝移過來，猶如箭矢一般從背後刺向趙景行，想要逼開他。然而趙景行竟然不躲也不避，甚至連頭也不回，任憑那些樹枝插入了他的後背！
三聲血肉被貫穿的模糊聲音，但趙景行似乎沒有一點反應，動作絲毫沒有停頓，伸手往三號的脖頸上抓去，長而鋒利的指甲一瞬間貫穿了他的喉嚨！
三號雙眼圓睜，喉嚨中發出破風箱一般呼呼的聲響，大股大股鮮血和泡沫從他的嘴角湧了出來。他下意識地拼命掙紮著，伸手去推趙景行，但隨即只聽哢嚓哢嚓四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他的雙手雙腳都被趙景行用念動力給折斷了。
“呼……呼……”
三號竭盡全力地呼吸著，吸進去的空氣卻再也到達不了肺部，他的手腳都無法再動彈，只是身體劇烈地痙攣著。
趙景行漆黑得不帶一絲光亮的眼睛，冰冷漠然地俯視著他，似乎覺得有些不耐煩，手指一緊，一陣咯咯的骨骼碎裂聲，三號的頸骨和氣管都被捏成了粉碎，他最後一抽搐，身體徹底癱軟下來，不再動彈了。
趙景行像扔一袋什麽垃圾一樣，隨手把他的屍體給扔到了一邊，這才伸出手來繞到背後，把那三根刺進他身體的枯樹枝都拔了出來。透過衣服上的破洞，可以看到他身上的傷口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而且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過幾秒鐘時間就恢覆如初。
“怪……怪物……”
九號驚駭得面無人色，背後全是冷汗，只知道連連地後退。盡管她經歷過無數次的兇險戰鬥，也見識過無數種更加慘烈的殺人方法，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帶給她如此強烈的恐懼感。她也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如此渺小脆弱，在這個男子，不，這只喪屍面前就仿佛氣泡一般，一碰就會破碎無蹤。
趙景行緩緩轉過身來，目光落在離他最近的九號身上，右手上全沾滿了三號的鮮血，一滴滴地沿著他長長的指甲落下來。
九號一邊顫抖著，一邊擡手舉槍，對準他的頭部連開了三槍！
“砰砰砰！”
趙景行只是微微側了側頭，就輕而易舉地躲過了那三顆子彈，現在的他有著比之前更加可怕的直覺和反應能力，躲避這種低速子彈，甚至連瞬間移動和念動力都不需要用。
九號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那沒有眼白的全黑瞳眸一動不動盯著她，像是盯著一只微不足道隨手就可以被碾死的螻蟻，一種極度森冷的寒意頓時沿著她的脊背沖了上來。什麽戰鬥手段，什麽策略方法，全都被她忘得一幹二凈，恐懼地尖叫了一聲，掉頭就跑！
“哧啦！”
趙景行下一瞬間就出現在她的後面，一手從背後硬生生貫穿她的身體，竟然直接將她的心臟掏了出來！
鮮血淋漓而下，九號臉上還維持著那個驚恐尖叫的表情，眼睛和嘴巴都張得極大，往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趙景行全黑的雙眼，望了望手中那顆尚且溫熱的血淋淋心臟，露出一個似乎有些厭惡的表情，同樣像扔垃圾一樣隨手一扔，將那顆心臟丟到了一邊。
四個殺手，現在剩下的就只有八號一人。雖然他是虛影，趙景行的攻擊傷不到他，但他要維持虛影也是需要耗費精神力的，再跟這只恐怖的喪屍打下去，根本討不了好。
正準備撤退時，突然發現趙景行又在原地消失了蹤影，而且周圍到處都看不見他。
怎麽回事？他瞬間移動到什麽地方去了？
八號心下突然一震，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轉身就要往遠處跑，赫然便看見趙景行已經出現在那個方向的街道另一端，手裏還拎著一具軟綿綿毫無知覺的人體。
那個人穿著寬大的白布衣服，長長的黑發披散下來，正是八號自己的
下來，正是八號自己的本體！
八號創造出自己的虛影時，意識都附在虛影的上面，本體就像是一具靈魂出竅的軀殼，除了還有最基本的生命特征以外，不能說話也不能動，而且不能離開太遠的距離。他在之前早就已經將自己的本體藏在了附近一個安全的地方，本以為萬無一失，大不了精神力耗盡了就讓虛影回到本體裏去，沒想到本體竟然直接就被趙景行給找了出來！
喪屍之所以可以發現活人，是因為它們還殘留著視覺、嗅覺和聽覺，這些感官隨著喪屍等級的提高，會變得越來越靈敏。趙景行現在的等級已經是八級，而且蘇醒了全部的喪屍血液，以他的嗅覺，足以聞到數公裏內存在的活人氣息，要找出八號本體所在的位置，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要！”八號一看見自己毫無反抗能力的本體被抓在對方手上，頓時嚇得大喊起來，“不要動我的本體！……”
他話音未落，趙景行抓著他本體的手五指一緊，像是捏碎一個雞蛋一樣，將他的頭顱捏成了四分五裂！
八號的虛影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一瞬間消失在了空氣中。
趙景行再次丟下了手裏的無頭殘屍。以前他不管是殺喪屍還是殺人，從來都是只用念動力，而且還會很愛幹凈地制造一層屏障，隔開那些飛濺出來的鮮血。但現在，他只剩下喪屍的本能，似乎是更喜歡這種親手撕裂對方血肉的快感，殺人用的都是最直接簡單的方式。
鮮血濺滿他的全身，把他身上淺灰色的外套徹底染成了一片赤紅，還在沿著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他那張青白色的喪屍面容上，一半都被流下來的鮮血覆蓋，猶如一叢綺麗的曼珠沙華在臉頰上緩緩盛開。鮮艷的血色花瓣垂絲流轉，一直蔓延到那雙全黑眼瞳的眼角，最終消失在那片九幽地獄般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極度的邪惡，而又極度的妖嬈。
四個“鐮月”殺手，已經在不到三分鐘時間內被他全部殺光，現在在他視野裏面的，就只剩下夏然和零兩人。
趙景行轉過身來，那雙沒有眼白的黑色瞳眸，落在了遠處的兩人身上，面容冰冷沒有表情，目光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波動。
“你先走。”夏然一邊緩緩地後退，一邊對身邊的零說。現在的趙景行已經徹底喪屍化，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嗜血的本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在他眼前的活物，只怕對她也不見得會手下留情。
零卻擋在了她的面前。他就算一開始時搞不懂趙景行的身份，看到他這副樣子，也什麽都明白了。盡管他不知道夏然為什麽會讓這樣一只高級喪屍在自己的身邊，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麽才能讓夏然從這只喪屍手中活著逃離。
“我來拖著他，你快點離……”
零話還沒說完，夏然一咬牙，一個手刀砍在他的後脖頸上，把他給打昏了。路邊的一間屋子裏正好有幾具被爆頭的初級喪屍屍體，她把昏迷的零從窗戶推了進去，落到那一堆屍體裏面。眼下已經來不及送走他，只能指望喪屍屍體的腐臭味能夠掩蓋得住他身上的活人氣息，不至於一下子就被趙景行註意到。
然而她關上窗戶一回過身來，眼前赫然就對上了趙景行那張染著鮮血，邪異而又妖冶的冰冷面容。就在剛才她把零送進窗戶裏的時候，他已經瞬間移動到了她的面前。
趙景行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眼定定地望著她，裏面全是深不見底的漆黑，仿佛任何光線落入其中都會被吞噬。夏然在他的眼裏絲毫看不到她的倒影，只能看到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無邊無際，冷徹骨髓。
她還沒來得及倒退，趙景行那長著鋒利指甲的右手，已經倏然扣上了她的喉嚨，整個人逼過來，將她壓在後面的墻壁上。
他的身體冷得猶如寒冰，一張臉離她極近極近，甚至能夠一根根數清他長長的睫毛。夏然下意識地一掙紮，他扣著她喉嚨的手一用力，直接便把她推倒在了地上，雙手扣著她的手腕，整個人壓在她的上方。
和剛才對那幾個殺手屍體的厭惡神情不同，這一次，他仿佛終於找到了他喜歡的血肉味道，把臉湊到夏然的頸窩裏，在她的脖子和耳後深深地嗅著。那冰冷得沒有任何活人氣息的皮膚，貼在夏然溫熱的脖頸上，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然後她就感覺，有什麽柔軟濕潤的東西，從她的脖頸上輕輕舔了過去。
趙景行……竟然在用舌頭舔她！
盡管她知道，這時的她在他眼裏也許只是一盤美味的食物，他的舉動不過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正在舔自己心愛的冰淇淋，但夏然的全身還是起了一陣輕微的戰栗。
她看不到趙景行的面容，也聽不到他的呼吸，只能感覺那柔軟冰涼的觸感一路上移，最終含住了她的耳垂，輕輕在上面啃咬著。像是有輕微的電流從他的唇齒間傳來，除了疼痛以外，更多帶來的，還是一種又酥又麻的奇異感覺。
趙景行舔咬著她的耳朵，動作越來越重，似乎是又覺得不滿足了，還想要得更多，嘴唇再次往她的脖頸下面移去。夏然的外套裏面穿的是高領的T恤衫，遮住了大部分的脖頸，他嫌那衣領太礙事，但是兩只手又都壓著夏然不得空，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擡頭望著夏然，一臉茫然的表情，看過去居然有一點點呆萌。
呆萌。
夏然：“……”看著我幹什麽？難道還指望我給你解答？
但趙景行似乎並不需要她解答，他停頓了一下，隨即便低下頭去，用牙齒咬住夏然的衣領，開始往外撕。
這是他作為喪屍最簡單的思維，既然兩只手都沒空，那就只能用嘴來。但看在夏然眼裏，卻是眼角狂跳，全身的雞皮疙瘩此起彼伏。
這場面……不要太暧昧啊！
夏然的衣服只是普通料子，哪裏禁得住趙景行的力氣，被他一扯之下，全部都撕裂了開來。她的整片脖頸和胸口，甚至大半邊的右邊肩頭，全部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一片月華珠輝般的雪白，柔光皎皎，甚至讓趙景行漆黑的眼瞳中似乎都有了一絲光芒。他嘴裏還咬著一縷被撕下來的黑色布料，襯著一張俊美無儔卻又妖異魔魅的面容，那場面有著說不出的香艷之意。
夏然光潔如玉素白如雪的肩頭，現在就在他的眼前，他終於低頭下來，張開嘴一口咬了上去。
夏然全身一顫，那一對獠牙深深地紮進了她的肩膀，一股尖銳的刺痛傳來。她能感覺到趙景行正在大口地吮吸著她的鮮血，像是終於遇到了尋覓已久的絕世美味，越來越興奮越來越瘋狂，牙齒也咬得越來越深。直到她終於受不住地掙紮了一下，他才終於停了口，但目光卻仍然落在她滿肩的鮮血上面。
空氣中滿是濃重的血腥氣息，夏然的一縷鮮血從他嘴角流下，被他伸出舌尖輕輕舔掉了。盡管他的眼瞳還是一片漆黑，臉上也仍然沒有什麽表情，但夏然卻能感覺得到，終於嘗到鮮血味道的他，喪屍的血液比原先沸騰得更加劇烈了。
仿佛覺得肩膀還不夠，這次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低頭貼向了夏然的脖頸側面。他能感覺得到，那裏的血液最多最溫熱，味道也鮮美。
夏然心頭猛然一凜，趙景行嘴唇的位置，正在她頸部的大動脈上面。就算他不咬斷自己的脖子，一旦血流量最大的主動脈受傷，她在這裏就必死無疑。
而她絕對不能死在趙景行口中。一旦他恢覆意識清醒過來，發現是他親手殺了她，那他會變成什麽樣？
“趙景行。”
夏然低聲喚了他一聲。她很少這樣鄭重認真地叫他的名字，趙景行本來已經張嘴咬下去，獠牙甚至已經刺破了她脖頸上的皮膚，這時候聽見她的聲音，竟然微微一滯，緩慢地擡起頭來，望向了夏然。
“看著我。”夏然神情沈靜，目光深深地落入他那雙全黑的瞳眸中，似乎要把他的靈魂從那一片無邊的黑暗中硬生生地拖出來。
“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但你要知道，如果你這一口咬下去，我就要死了。”
她凝視著趙景行，聲音很輕，縹渺空靈，竟和趙景行使用催眠術時的聲音有了一點相似，帶著一種仿佛能夠直達人內心深處的奇異力量。
“……現在告訴我，你是誰？我又是誰？”
趙景行一動不動地望著她，突然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並且變得越來越劇烈。他那張毫無表情的冰冷面容上，像是有一層堅冰驟然破碎坍塌，下面有什麽東西正在掙紮著蘇醒過來。一雙看不到眼白的瞳眸中，那種地獄幽影般的黑色再次沸騰起來，像是滾水一般翻湧不息。
似乎有無數的回音，層層疊疊地在他的耳邊回響，不斷地在詢問著他：“……你是誰？我又是誰？……”
“你……”他張開沾著鮮血的嘴唇，極度艱難地發出了輕微的聲音，低沈沙啞得幾乎分辨不清，“……你是小然……”
他眼中黑霧沸騰的程度，已經到了最劇烈的頂端，仿佛能夠化作一縷縷的黑氣往外飄散。漸漸地，那滾沸的黑霧後面，竟然開始一點點露出了原本銀白的瞳色。猶如漫天墨染般的濃黑烏雲，一層層地隨風退散開去，露出後面被遮蔽住的皎潔明月，飛霜流銀，清輝千裏。
隨著那黑色的消失，他的獠牙和指甲也漸漸縮了回去，原本青白僵硬的皮膚，一點點恢覆到猶如美玉新雪般的質感，蒼白的嘴唇上也泛起了血色。
他已經重新成為銀白色的雙眸中，目光漸漸地聚焦起來，落在他下面的夏然身上。隨即便睜大了眼睛，帶著輕微的顫抖，一一望過她被撕開的領口，滿是鮮血的肩頭，還有已經被咬出了傷口的脖頸側面。越看下去，他的目光就抖得越厲害，臉上剛剛恢覆的那一點血色，轉眼間就消退得一幹二凈。
“這是……”他著伸出已經恢覆到修長優美如玉雕的右手，手指想要去觸碰夏然肩上的傷口，卻又不敢觸碰，“……我咬出來的？”
“不然還會是誰？”夏然推了他的胸口一把，“別壓著我了，起來說話。”
趙景行下意識地側開身子，夏然坐起身來，側頭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傷口。趙景行這一口咬得的確不輕，肩頭上兩排深深的齒痕，還被他的獠牙紮出了兩個洞。
“小然，對不起……”
趙景行一看她那滿肩的鮮血，又是驚慌又是心疼，手足無措地從他的空間裏翻出一卷紗布和繃帶來，想要給她包紮傷口。那雙往日裏翻雲覆雨都沈穩無比的手，這時候竟然顫抖得連這麽輕的東西都拿不穩，撕了好幾次才撕開紗布的包裝。第一塊紗布剛貼上夏然的肩頭就被全部浸濕，他頓時更慌了，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沒關系，我來吧。”夏然看他這副樣子也是前所未有，嘆口氣，接過紗布和繃帶，給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我是異能者，很快就會愈合的。”
“我還咬了你的脖子……”趙景行看著她脖頸側面還有一處咬傷，雖然沒有那麽重，但也已經滲出了血，更加心驚和後怕。
如果剛才夏然叫他的時候他沒有醒過來，那麽這一口下去，是不是就已經咬斷了她的頸動脈？
“為什麽不逃走？”他突然抓住夏然沒有受傷的左邊肩膀，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你看見我變成喪屍，難道就不知道逃跑嗎？”
他知道自己不再壓抑喪屍血液的話，人性就會被喪屍嗜血的本能給淹沒，但是除了這樣做以外，他沒有其他辦法贏過一百六十三號的喪屍控制異能。如果他死在這裏，對方還有三個殺手，夏然肯定也沒有機會活著離開。
但他變成喪屍之後六親不認，連她都會咬，她難道看不出來嗎？他殺那三個殺手的時候，她應該有足夠的時間，為什麽不趁機逃走？
趙景行對夏然一直是溫柔寵溺的態度，這是第一次沖她大聲說話，但夏然卻並不生氣，而是微微笑了笑。
“我不逃走，是因為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為了破除一百三十六號的控制，就讓自己徹底淪為真正的喪屍，這麽破釜沈舟孤註一擲的做法，不是你的風格。”
一旦徹底失去人性變成喪屍，就和一個死人無異，甚至更加可悲。趙景行活了兩千多年，不是輕易就能犧牲掉自己性命的沖動性子，他敢讓自己身體內的喪屍血液完全蘇醒，就一定為自己留有回來的後路。
她之所以沒有逃走，另一個原因就是，縱然理智上她明白，自己離開的話趙景行最終應該也會恢覆，但感情上，她卻做不到把喪屍化的他給丟在那裏，孤身一人，沒有陪伴，只有滿腔嗜血和殺戮的渴望。
他曾經在她危險的時候幫過她那麽多次，至少這一次，她應該陪著他回來。
“而且我賭了一把，就算你變成喪屍，也一定不會殺我的。”夏然粲然一笑，“果然，我賭贏了。”
趙景行怔怔看著她的笑容很久很久，突然一把將她緊緊摟進了懷中。
他這一抱突如其來，力氣極大，夏然的肋骨險些都要被他勒斷。趙景行的雙臂環著她的後背和腰身，換一個姿勢，再換一個姿勢，總覺得抱得不夠緊，只恨不得她生了根嵌進自己的懷抱裏才好。他的臉埋在她的頸窩裏，鼻下全是她的氣息，低低嘆了一聲。
“小然……”
夏然被他抱得喘不上氣來，伸手想要推開他，趙景行果然把手臂松開了一點，卻是將她的臉捧到眼前，低頭吻了下去。
上一次在森林公園的那天夜裏，他的吻溫柔綿長，而這一次卻帶上了粗暴和瘋狂之意。他嘴邊還留著夏然的鮮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讓夏然條件反射地想要避開，趙景行卻恍若不聞，右手緊緊扣住她掙紮的腦袋，舌頭強勢地分開她的嘴唇，朝深處探入。
他的舌尖在她的口中狂亂而粗野地翻攪吮吸，不斷地更深，更深，仿佛要把她整個人的最深處都翻出來。夏然眼前什麽也看不清，像是在無盡的黑暗深淵中墜落，又像是在一片白光的雲端漂浮。只覺得那本來沒有溫度的舌尖，這時竟然也變得滾燙起來，闖入她的世界，撕開她的保護，把她整個人攪得支離破碎，寸寸拆骨，一點不剩地吞進他的腹中。
直到他的動作實在太大，左手無意中碰到了她肩上的傷口，夏然悶哼一聲，趙景行這才清醒過來，連忙松開了她。
“我弄疼你了？”
夏然被他吻得差點窒息，倒退一步，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你也知道我疼？”她沒好氣地道，“別撲上來就隨便亂親，我還以為你又變成喪屍了，還想咬我。”
趙景行的眉眼舒展開來，嘴角微微勾起，漾開一道絕美的弧度，又露出了平常那種優雅從容而帶著一點無恥的笑意。
“這意思就是，只要我給你足夠的時間做好準備，就可以親你了？”
“哦，你要先寫一份書面申請，以及一份你沒變成喪屍的身體證明和精神證明，交給我的全部隊友們簽字批準，然後再把文件給我過目，等我本人親自表示同意，選擇好日期和地點，在我心情夠好的時候，就可以親了。”
趙景行：“……”
夏然轉頭看了看街道上四具“鐮月”殺手的屍體，臉色微微有些凝重。
“‘鐮月’派了四個殺手來殺我，結果全部死在了這裏，不管怎麽說，我和‘鐮月’的梁子都算是結下了。這附近不知道有沒有他們的‘天眼’，不過還是盡快離開這裏的好。”
“放心，人是我殺的，到時候我去應付他們就行了。”趙景行掃了一眼那四具屍體，語氣中有一種淡淡的傲然之意，似乎根本沒把這個華夏最大的殺手組織放在眼裏，“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讓我的‘忘川’跟他們分一分高低。”
夏然笑了笑，突然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松感，似乎只要趙景行在她身邊，她就沒有什麽可擔心可害怕的。
“走吧。”她轉過身去，“我們小隊這一趟任務出了大半個月，也該回基地了。”
“好。”趙景行從自己的空間裏找出一件大衣，給她披在衣領被撕破的肩膀上，“別凍著了。”
兩人在街道上越走越遠，後面屋裏躺在一堆喪屍屍體中，還沒有醒過來的零：“……”
寶貝兒，你不覺得你好像忘帶了什麽東西嗎？……這裏還有一個我啊！你打昏了我，就這麽把我丟在這裏跟一堆喪屍在一起？……好無情！嚶嚶嚶……
－－－－－－題外話－－－－－－
今天終於多寫一點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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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屍終究還是喪屍，趙景行盡管等級極高，並不是說他真的就擺脫了作為喪屍的一面。正因為他的高等級，他可以精準地控制自己身上的那部分喪屍血液，平時將它們極深地壓制在身體內部，所以他才擁有和人類毫無二致，甚至更加出色的外貌和智慧。
上次在菱江基地逼退那些三級喪屍，他只不過是放出了少量的喪屍氣息。而現在，他是放任喪屍的全部血液都開始沸騰，那強大無比的高等喪屍威壓擴散出來，跟之前根本不是同一個級別，一百三十六號非但控制不住，反而被他反噬了精神力而死。
然而，喪屍的血液一旦占了上風，這也就意味著，他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優雅淡然風采卓絕的公子，而同樣和喪屍一樣，擁有嗜血和殺戮的本能！
九號再次發動讀心術，卻滿懷驚恐地發現，她在趙景行那裏已經讀不到任何的思維，他腦海中剩下的，只有最原始也最強烈的一種欲念，對鮮血的渴望！
一百三十六號一死，再也沒有力量能夠束縛住趙景行。他的喪屍化對於異能並沒有什麽影響，除了需要思維的催眠術以外，念動力和瞬間移動都可以使用。只聽一聲輕響，他已經在空氣中消失了身影，下一瞬間便出現在三號的身後！
三號駭然轉身，他在剛才的一場激戰中，精神力也消耗得十分厲害，現在已經移動不了太大的物體。只能立刻將不遠處地上的三根枯樹枝移過來，猶如箭矢一般從背後刺向趙景行，想要逼開他。然而趙景行竟然不躲也不避，甚至連頭也不回，任憑那些樹枝插入了他的後背！
三聲血肉被貫穿的模糊聲音，但趙景行似乎沒有一點反應，動作絲毫沒有停頓，伸手往三號的脖頸上抓去，長而鋒利的指甲一瞬間貫穿了他的喉嚨！
三號雙眼圓睜，喉嚨中發出破風箱一般呼呼的聲響，大股大股鮮血和泡沫從他的嘴角湧了出來。他下意識地拼命掙紮著，伸手去推趙景行，但隨即只聽哢嚓哢嚓四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他的雙手雙腳都被趙景行用念動力給折斷了。
“呼……呼……”
三號竭盡全力地呼吸著，吸進去的空氣卻再也到達不了肺部，他的手腳都無法再動彈，只是身體劇烈地痙攣著。
趙景行漆黑得不帶一絲光亮的眼睛，冰冷漠然地俯視著他，似乎覺得有些不耐煩，手指一緊，一陣咯咯的骨骼碎裂聲，三號的頸骨和氣管都被捏成了粉碎，他最後一抽搐，身體徹底癱軟下來，不再動彈了。
趙景行像扔一袋什麽垃圾一樣，隨手把他的屍體給扔到了一邊，這才伸出手來繞到背後，把那三根刺進他身體的枯樹枝都拔了出來。透過衣服上的破洞，可以看到他身上的傷口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而且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不過幾秒鐘時間就恢覆如初。
“怪……怪物……”
九號驚駭得面無人色，背後全是冷汗，只知道連連地後退。盡管她經歷過無數次的兇險戰鬥，也見識過無數種更加慘烈的殺人方法，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帶給她如此強烈的恐懼感。她也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如此渺小脆弱，在這個男子，不，這只喪屍面前就仿佛氣泡一般，一碰就會破碎無蹤。
趙景行緩緩轉過身來，目光落在離他最近的九號身上，右手上全沾滿了三號的鮮血，一滴滴地沿著他長長的指甲落下來。
九號一邊顫抖著，一邊擡手舉槍，對準他的頭部連開了三槍！
“砰砰砰！”
趙景行只是微微側了側頭，就輕而易舉地躲過了那三顆子彈，現在的他有著比之前更加可怕的直覺和反應能力，躲避這種低速子彈，甚至連瞬間移動和念動力都不需要用。
九號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那沒有眼白的全黑瞳眸一動不動盯著她，像是盯著一只微不足道隨手就可以被碾死的螻蟻，一種極度森冷的寒意頓時沿著她的脊背沖了上來。什麽戰鬥手段，什麽策略方法，全都被她忘得一幹二凈，恐懼地尖叫了一聲，掉頭就跑！
“哧啦！”
趙景行下一瞬間就出現在她的後面，一手從背後硬生生貫穿她的身體，竟然直接將她的心臟掏了出來！
鮮血淋漓而下，九號臉上還維持著那個驚恐尖叫的表情，眼睛和嘴巴都張得極大，往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趙景行全黑的雙眼，望了望手中那顆尚且溫熱的血淋淋心臟，露出一個似乎有些厭惡的表情，同樣像扔垃圾一樣隨手一扔，將那顆心臟丟到了一邊。
四個殺手，現在剩下的就只有八號一人。雖然他是虛影，趙景行的攻擊傷不到他，但他要維持虛影也是需要耗費精神力的，再跟這只恐怖的喪屍打下去，根本討不了好。
正準備撤退時，突然發現趙景行又在原地消失了蹤影，而且周圍到處都看不見他。
怎麽回事？他瞬間移動到什麽地方去了？
八號心下突然一震，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轉身就要往遠處跑，赫然便看見趙景行已經出現在那個方向的街道另一端，手裏還拎著一具軟綿綿毫無知覺的人體。
那個人穿著寬大的白布衣服，長長的黑發披散下來，正是八號自己的
下來，正是八號自己的本體！
八號創造出自己的虛影時，意識都附在虛影的上面，本體就像是一具靈魂出竅的軀殼，除了還有最基本的生命特征以外，不能說話也不能動，而且不能離開太遠的距離。他在之前早就已經將自己的本體藏在了附近一個安全的地方，本以為萬無一失，大不了精神力耗盡了就讓虛影回到本體裏去，沒想到本體竟然直接就被趙景行給找了出來！
喪屍之所以可以發現活人，是因為它們還殘留著視覺、嗅覺和聽覺，這些感官隨著喪屍等級的提高，會變得越來越靈敏。趙景行現在的等級已經是八級，而且蘇醒了全部的喪屍血液，以他的嗅覺，足以聞到數公裏內存在的活人氣息，要找出八號本體所在的位置，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要！”八號一看見自己毫無反抗能力的本體被抓在對方手上，頓時嚇得大喊起來，“不要動我的本體！……”
他話音未落，趙景行抓著他本體的手五指一緊，像是捏碎一個雞蛋一樣，將他的頭顱捏成了四分五裂！
八號的虛影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一瞬間消失在了空氣中。
趙景行再次丟下了手裏的無頭殘屍。以前他不管是殺喪屍還是殺人，從來都是只用念動力，而且還會很愛幹凈地制造一層屏障，隔開那些飛濺出來的鮮血。但現在，他只剩下喪屍的本能，似乎是更喜歡這種親手撕裂對方血肉的快感，殺人用的都是最直接簡單的方式。
鮮血濺滿他的全身，把他身上淺灰色的外套徹底染成了一片赤紅，還在沿著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他那張青白色的喪屍面容上，一半都被流下來的鮮血覆蓋，猶如一叢綺麗的曼珠沙華在臉頰上緩緩盛開。鮮艷的血色花瓣垂絲流轉，一直蔓延到那雙全黑眼瞳的眼角，最終消失在那片九幽地獄般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極度的邪惡，而又極度的妖嬈。
四個“鐮月”殺手，已經在不到三分鐘時間內被他全部殺光，現在在他視野裏面的，就只剩下夏然和零兩人。
趙景行轉過身來，那雙沒有眼白的黑色瞳眸，落在了遠處的兩人身上，面容冰冷沒有表情，目光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波動。
“你先走。”夏然一邊緩緩地後退，一邊對身邊的零說。現在的趙景行已經徹底喪屍化，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嗜血的本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在他眼前的活物，只怕對她也不見得會手下留情。
零卻擋在了她的面前。他就算一開始時搞不懂趙景行的身份，看到他這副樣子，也什麽都明白了。盡管他不知道夏然為什麽會讓這樣一只高級喪屍在自己的身邊，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麽才能讓夏然從這只喪屍手中活著逃離。
“我來拖著他，你快點離……”
零話還沒說完，夏然一咬牙，一個手刀砍在他的後脖頸上，把他給打昏了。路邊的一間屋子裏正好有幾具被爆頭的初級喪屍屍體，她把昏迷的零從窗戶推了進去，落到那一堆屍體裏面。眼下已經來不及送走他，只能指望喪屍屍體的腐臭味能夠掩蓋得住他身上的活人氣息，不至於一下子就被趙景行註意到。
然而她關上窗戶一回過身來，眼前赫然就對上了趙景行那張染著鮮血，邪異而又妖冶的冰冷面容。就在剛才她把零送進窗戶裏的時候，他已經瞬間移動到了她的面前。
趙景行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眼定定地望著她，裏面全是深不見底的漆黑，仿佛任何光線落入其中都會被吞噬。夏然在他的眼裏絲毫看不到她的倒影，只能看到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無邊無際，冷徹骨髓。
她還沒來得及倒退，趙景行那長著鋒利指甲的右手，已經倏然扣上了她的喉嚨，整個人逼過來，將她壓在後面的墻壁上。
他的身體冷得猶如寒冰，一張臉離她極近極近，甚至能夠一根根數清他長長的睫毛。夏然下意識地一掙紮，他扣著她喉嚨的手一用力，直接便把她推倒在了地上，雙手扣著她的手腕，整個人壓在她的上方。
和剛才對那幾個殺手屍體的厭惡神情不同，這一次，他仿佛終於找到了他喜歡的血肉味道，把臉湊到夏然的頸窩裏，在她的脖子和耳後深深地嗅著。那冰冷得沒有任何活人氣息的皮膚，貼在夏然溫熱的脖頸上，讓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然後她就感覺，有什麽柔軟濕潤的東西，從她的脖頸上輕輕舔了過去。
趙景行……竟然在用舌頭舔她！
盡管她知道，這時的她在他眼裏也許只是一盤美味的食物，他的舉動不過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正在舔自己心愛的冰淇淋，但夏然的全身還是起了一陣輕微的戰栗。
她看不到趙景行的面容，也聽不到他的呼吸，只能感覺那柔軟冰涼的觸感一路上移，最終含住了她的耳垂，輕輕在上面啃咬著。像是有輕微的電流從他的唇齒間傳來，除了疼痛以外，更多帶來的，還是一種又酥又麻的奇異感覺。
趙景行舔咬著她的耳朵，動作越來越重，似乎是又覺得不滿足了，還想要得更多，嘴唇再次往她的脖頸下面移去。夏然的外套裏面穿的是高領的T恤衫，遮住了大部分的脖頸，他嫌那衣領太礙事，但是兩只手又都壓著夏然不得空，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擡頭望著夏然，一臉茫然的表情，看過去居然有一點點呆萌。
呆萌。
夏然：“……”看著我幹什麽？難道還指望我給你解答？
但趙景行似乎並不需要她解答，他停頓了一下，隨即便低下頭去，用牙齒咬住夏然的衣領，開始往外撕。
這是他作為喪屍最簡單的思維，既然兩只手都沒空，那就只能用嘴來。但看在夏然眼裏，卻是眼角狂跳，全身的雞皮疙瘩此起彼伏。
這場面……不要太暧昧啊！
夏然的衣服只是普通料子，哪裏禁得住趙景行的力氣，被他一扯之下，全部都撕裂了開來。她的整片脖頸和胸口，甚至大半邊的右邊肩頭，全部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一片月華珠輝般的雪白，柔光皎皎，甚至讓趙景行漆黑的眼瞳中似乎都有了一絲光芒。他嘴裏還咬著一縷被撕下來的黑色布料，襯著一張俊美無儔卻又妖異魔魅的面容，那場面有著說不出的香艷之意。
夏然光潔如玉素白如雪的肩頭，現在就在他的眼前，他終於低頭下來，張開嘴一口咬了上去。
夏然全身一顫，那一對獠牙深深地紮進了她的肩膀，一股尖銳的刺痛傳來。她能感覺到趙景行正在大口地吮吸著她的鮮血，像是終於遇到了尋覓已久的絕世美味，越來越興奮越來越瘋狂，牙齒也咬得越來越深。直到她終於受不住地掙紮了一下，他才終於停了口，但目光卻仍然落在她滿肩的鮮血上面。
空氣中滿是濃重的血腥氣息，夏然的一縷鮮血從他嘴角流下，被他伸出舌尖輕輕舔掉了。盡管他的眼瞳還是一片漆黑，臉上也仍然沒有什麽表情，但夏然卻能感覺得到，終於嘗到鮮血味道的他，喪屍的血液比原先沸騰得更加劇烈了。
仿佛覺得肩膀還不夠，這次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低頭貼向了夏然的脖頸側面。他能感覺得到，那裏的血液最多最溫熱，味道也鮮美。
夏然心頭猛然一凜，趙景行嘴唇的位置，正在她頸部的大動脈上面。就算他不咬斷自己的脖子，一旦血流量最大的主動脈受傷，她在這裏就必死無疑。
而她絕對不能死在趙景行口中。一旦他恢覆意識清醒過來，發現是他親手殺了她，那他會變成什麽樣？
“趙景行。”
夏然低聲喚了他一聲。她很少這樣鄭重認真地叫他的名字，趙景行本來已經張嘴咬下去，獠牙甚至已經刺破了她脖頸上的皮膚，這時候聽見她的聲音，竟然微微一滯，緩慢地擡起頭來，望向了夏然。
“看著我。”夏然神情沈靜，目光深深地落入他那雙全黑的瞳眸中，似乎要把他的靈魂從那一片無邊的黑暗中硬生生地拖出來。
“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但你要知道，如果你這一口咬下去，我就要死了。”
她凝視著趙景行，聲音很輕，縹渺空靈，竟和趙景行使用催眠術時的聲音有了一點相似，帶著一種仿佛能夠直達人內心深處的奇異力量。
“……現在告訴我，你是誰？我又是誰？”
趙景行一動不動地望著她，突然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並且變得越來越劇烈。他那張毫無表情的冰冷面容上，像是有一層堅冰驟然破碎坍塌，下面有什麽東西正在掙紮著蘇醒過來。一雙看不到眼白的瞳眸中，那種地獄幽影般的黑色再次沸騰起來，像是滾水一般翻湧不息。
似乎有無數的回音，層層疊疊地在他的耳邊回響，不斷地在詢問著他：“……你是誰？我又是誰？……”
“你……”他張開沾著鮮血的嘴唇，極度艱難地發出了輕微的聲音，低沈沙啞得幾乎分辨不清，“……你是小然……”
他眼中黑霧沸騰的程度，已經到了最劇烈的頂端，仿佛能夠化作一縷縷的黑氣往外飄散。漸漸地，那滾沸的黑霧後面，竟然開始一點點露出了原本銀白的瞳色。猶如漫天墨染般的濃黑烏雲，一層層地隨風退散開去，露出後面被遮蔽住的皎潔明月，飛霜流銀，清輝千裏。
隨著那黑色的消失，他的獠牙和指甲也漸漸縮了回去，原本青白僵硬的皮膚，一點點恢覆到猶如美玉新雪般的質感，蒼白的嘴唇上也泛起了血色。
他已經重新成為銀白色的雙眸中，目光漸漸地聚焦起來，落在他下面的夏然身上。隨即便睜大了眼睛，帶著輕微的顫抖，一一望過她被撕開的領口，滿是鮮血的肩頭，還有已經被咬出了傷口的脖頸側面。越看下去，他的目光就抖得越厲害，臉上剛剛恢覆的那一點血色，轉眼間就消退得一幹二凈。
“這是……”他著伸出已經恢覆到修長優美如玉雕的右手，手指想要去觸碰夏然肩上的傷口，卻又不敢觸碰，“……我咬出來的？”
“不然還會是誰？”夏然推了他的胸口一把，“別壓著我了，起來說話。”
趙景行下意識地側開身子，夏然坐起身來，側頭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傷口。趙景行這一口咬得的確不輕，肩頭上兩排深深的齒痕，還被他的獠牙紮出了兩個洞。
“小然，對不起……”
趙景行一看她那滿肩的鮮血，又是驚慌又是心疼，手足無措地從他的空間裏翻出一卷紗布和繃帶來，想要給她包紮傷口。那雙往日裏翻雲覆雨都沈穩無比的手，這時候竟然顫抖得連這麽輕的東西都拿不穩，撕了好幾次才撕開紗布的包裝。第一塊紗布剛貼上夏然的肩頭就被全部浸濕，他頓時更慌了，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沒關系，我來吧。”夏然看他這副樣子也是前所未有，嘆口氣，接過紗布和繃帶，給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我是異能者，很快就會愈合的。”
“我還咬了你的脖子……”趙景行看著她脖頸側面還有一處咬傷，雖然沒有那麽重，但也已經滲出了血，更加心驚和後怕。
如果剛才夏然叫他的時候他沒有醒過來，那麽這一口下去，是不是就已經咬斷了她的頸動脈？
“為什麽不逃走？”他突然抓住夏然沒有受傷的左邊肩膀，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你看見我變成喪屍，難道就不知道逃跑嗎？”
他知道自己不再壓抑喪屍血液的話，人性就會被喪屍嗜血的本能給淹沒，但是除了這樣做以外，他沒有其他辦法贏過一百六十三號的喪屍控制異能。如果他死在這裏，對方還有三個殺手，夏然肯定也沒有機會活著離開。
但他變成喪屍之後六親不認，連她都會咬，她難道看不出來嗎？他殺那三個殺手的時候，她應該有足夠的時間，為什麽不趁機逃走？
趙景行對夏然一直是溫柔寵溺的態度，這是第一次沖她大聲說話，但夏然卻並不生氣，而是微微笑了笑。
“我不逃走，是因為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為了破除一百三十六號的控制，就讓自己徹底淪為真正的喪屍，這麽破釜沈舟孤註一擲的做法，不是你的風格。”
一旦徹底失去人性變成喪屍，就和一個死人無異，甚至更加可悲。趙景行活了兩千多年，不是輕易就能犧牲掉自己性命的沖動性子，他敢讓自己身體內的喪屍血液完全蘇醒，就一定為自己留有回來的後路。
她之所以沒有逃走，另一個原因就是，縱然理智上她明白，自己離開的話趙景行最終應該也會恢覆，但感情上，她卻做不到把喪屍化的他給丟在那裏，孤身一人，沒有陪伴，只有滿腔嗜血和殺戮的渴望。
他曾經在她危險的時候幫過她那麽多次，至少這一次，她應該陪著他回來。
“而且我賭了一把，就算你變成喪屍，也一定不會殺我的。”夏然粲然一笑，“果然，我賭贏了。”
趙景行怔怔看著她的笑容很久很久，突然一把將她緊緊摟進了懷中。
他這一抱突如其來，力氣極大，夏然的肋骨險些都要被他勒斷。趙景行的雙臂環著她的後背和腰身，換一個姿勢，再換一個姿勢，總覺得抱得不夠緊，只恨不得她生了根嵌進自己的懷抱裏才好。他的臉埋在她的頸窩裏，鼻下全是她的氣息，低低嘆了一聲。
“小然……”
夏然被他抱得喘不上氣來，伸手想要推開他，趙景行果然把手臂松開了一點，卻是將她的臉捧到眼前，低頭吻了下去。
上一次在森林公園的那天夜裏，他的吻溫柔綿長，而這一次卻帶上了粗暴和瘋狂之意。他嘴邊還留著夏然的鮮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讓夏然條件反射地想要避開，趙景行卻恍若不聞，右手緊緊扣住她掙紮的腦袋，舌頭強勢地分開她的嘴唇，朝深處探入。
他的舌尖在她的口中狂亂而粗野地翻攪吮吸，不斷地更深，更深，仿佛要把她整個人的最深處都翻出來。夏然眼前什麽也看不清，像是在無盡的黑暗深淵中墜落，又像是在一片白光的雲端漂浮。只覺得那本來沒有溫度的舌尖，這時竟然也變得滾燙起來，闖入她的世界，撕開她的保護，把她整個人攪得支離破碎，寸寸拆骨，一點不剩地吞進他的腹中。
直到他的動作實在太大，左手無意中碰到了她肩上的傷口，夏然悶哼一聲，趙景行這才清醒過來，連忙松開了她。
“我弄疼你了？”
夏然被他吻得差點窒息，倒退一步，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你也知道我疼？”她沒好氣地道，“別撲上來就隨便亂親，我還以為你又變成喪屍了，還想咬我。”
趙景行的眉眼舒展開來，嘴角微微勾起，漾開一道絕美的弧度，又露出了平常那種優雅從容而帶著一點無恥的笑意。
“這意思就是，只要我給你足夠的時間做好準備，就可以親你了？”
“哦，你要先寫一份書面申請，以及一份你沒變成喪屍的身體證明和精神證明，交給我的全部隊友們簽字批準，然後再把文件給我過目，等我本人親自表示同意，選擇好日期和地點，在我心情夠好的時候，就可以親了。”
趙景行：“……”
夏然轉頭看了看街道上四具“鐮月”殺手的屍體，臉色微微有些凝重。
“‘鐮月’派了四個殺手來殺我，結果全部死在了這裏，不管怎麽說，我和‘鐮月’的梁子都算是結下了。這附近不知道有沒有他們的‘天眼’，不過還是盡快離開這裏的好。”
“放心，人是我殺的，到時候我去應付他們就行了。”趙景行掃了一眼那四具屍體，語氣中有一種淡淡的傲然之意，似乎根本沒把這個華夏最大的殺手組織放在眼裏，“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讓我的‘忘川’跟他們分一分高低。”
夏然笑了笑，突然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松感，似乎只要趙景行在她身邊，她就沒有什麽可擔心可害怕的。
“走吧。”她轉過身去，“我們小隊這一趟任務出了大半個月，也該回基地了。”
“好。”趙景行從自己的空間裏找出一件大衣，給她披在衣領被撕破的肩膀上，“別凍著了。”
兩人在街道上越走越遠，後面屋裏躺在一堆喪屍屍體中，還沒有醒過來的零：“……”
寶貝兒，你不覺得你好像忘帶了什麽東西嗎？……這裏還有一個我啊！你打昏了我，就這麽把我丟在這裏跟一堆喪屍在一起？……好無情！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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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終於多寫一點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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