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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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幹嘛，當然是換衣服。”
“換衣服你不會找個隱蔽點的地方換，你就算不忌憚我，也該忌憚你們莫家的列祖列宗吧，你這樣在他們面前赤身果體的實為大不敬。”
“你遮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我，我怕長針眼。”
她是見過，正因為見過才要遮眼，只因他身材實在是太好了，簡直可以讓人分分鐘流鼻血的那種。
莫寰霆瞧著她小手遮眼的模樣，眼眸深處輕輕湧動出琉璃色般醉人的暖意，就趁著這個空檔他快速地解開身上的衣服隨即長臂一撈，拿過長袍，是一件藏青色的袍子，看上去做工精良，針腳嚴謹密布，一看就知曉出自名家之手。
待穿戴整齊後，他又去瞄她，故意輕咳了下嗓子，隨後才道：“把手拿開吧，已經換好了。”
“哦！”
向豌依言把擋住眼睛的手拿開。
在看見此時的他後，似乎整個世界都開始顛倒，搖擺不定。向豌不是沒見過長得帥的男人，並且她也不是花癡，但是這樣的他，這樣的莫寰霆確實是令人“著迷”，或者說“著迷”還顯得單薄了，應該是傾心，會讓女人一見傾心。
穿著正裝的莫寰霆總會給人一種莫名地無端嚴厲感，以及滿身睥睨塵世的傲氣與華美。但是此時他褪下正裝，穿上年代感久遠的長袍後，他整個人顯得儒雅清俊，明眸皓齒。對，確實救是明眸皓齒，只因他的膚色是較之其他男人更為細嫩潔白。
那眉眼中天生的妖惑感此時亦是淡化了去，換上了一種極其端麗的姿態來。
在向豌意識到自己竟有些看癡時，莫寰霆已經撩袍繼續跪到了蒲團上去，她的眼神那麽直接明白，更是清澈，他又怎麽會看不懂？
以前，從沒覺得自己樣貌好看有什麽好，可是就在方才因為她的眼神，突然覺得幸虧自己長得不錯。
幸虧不錯，因為這樣至少還能捕捉到她流連的目光。
待莫寰霆下跪後，向豌亦是連忙收回視線撇到了一旁去，或許是為了掩飾方才的尷尬，她拿手撩動了下自己齊耳的長發，輕聲道：“你說的那件事我同意了。”怕他不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她再次明確，“就是關於那個游樂場項目的那件事，我同意了。但是，我也同樣有條件，等項目竣工後，我只要一個打工錢。”
莫寰霆側眸，眼神亦是忽明忽暗的疑惑，“打工錢？”
“是的，那個項目畢竟是你們莫氏的，既然你執意讓我來操作，那麽就當我給你打工，我只要我應得的那份工資，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嗎，如果我在其中出了什麽紕漏，風險的承擔者會是莫氏，會是你，你真的想好了嗎？”向豌不是一個沒自信的人，只是這個項目對她一個新手來說是在是太過艱巨，說實話她心裏沒底。
莫寰霆笑了笑，那樣的笑容卻是自信而雍容，他出聲反問，“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聞言，向豌微微一怔，她同樣側眸看過去，兩人眼神瞬間相撞，如果他們之間不談感情，不談婚姻，不談利益，那還能剩下什麽——
向豌突然在腦中這麽問自己，卻是沒有答案，若是這三樣都不談，似乎他們之間就沒有牽扯的東西。
莫寰霆看著她的眼神，可愛中帶著幾分堅強，他再次沈聲問道：“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這一刻，似乎一切都靜止了。
從認識開始，不管是十歲時的她，還是二十二歲的他。或者是此時的她，此時的他。
其實，他們之間一直偏離信任兩字，她不信任他，就像是不信任自己一般那樣。
可是，這個時候，就在這個陰森恐怖的祠堂裏，在整個莫家李祖列宗的面前，她開始捫心自問，你信任他嗎？
答案卻是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她突然意識到，她不相信自己，卻是相信他嘴裏的那個自己。
須臾間，她笑容可掬的看向了具有壓迫感的牌位，“不，我相信！”
——莫寰霆，我相信你，也同樣相信我自己！
莫寰霆又問道：“怎麽就突然想通答應了？”
向豌臉上的笑容慢慢消散，就像是雨後的晴空總有消失的時候，她不著痕跡的垂眸：“就當是，就當是為了早點跟你離婚。”
這樣的答案，本該是合了男人的心意，可是他卻同樣笑不出來，他的聲色越發沈然，“能達成共識很好。”
第二天。
在紅嫂將早餐準備妥當，送去祠堂的時候，莫家老宅到訪了一個人。
不！
更加確切點說應該是回來了一個人。
靜謐的偏廳內流淌著一股張力之氣，莫老夫人很少有拿拐杖的時候，此時雙手之中卻緊緊的握著拐杖，如銀的發絲顯露出來的不再是慈祥，反而是無盡的威嚴與狠厲。
她凝眸盯著坐在沙發上的不再年輕的男人，喝斥道：“我說過這輩子我都不想看你，我還沒死，回來做什麽！”
男人笑了笑，眼底深處亦是無情湧動，“回來看看你死了沒有，畢竟我可是你的親兒子，你死了，我總要給你送終。”話到此處，男人再次笑得肆意，“還是說你情願讓一個野種給你發喪？”
莫老夫人渾然坐不住，直接將手裏的拐杖扔到男人身上去，“莫君昊，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我老太婆不想再看見你，我沒有你這個兒子，早就沒有！滾！”
在她的君彥死的時候，她就已經失去了任何一個兒子。
莫君昊卻是不肯走，他伸出食指揮動了兩下，“之前我罵他野種，你總是會反駁我，但是這次沒有，就說明你應該也知道那是事實，或者說你也開始懷疑，我的母親大人，我說的對嗎？”
瞬間，莫老夫人只覺頭痛欲裂，胸腔中湧動著血氣，她不說話，僅是垂眸坐在那兒。
“你情願將莫氏交到一個野種手裏，也不給我和君毅，難道就只有莫君彥是你的兒子，我和君毅就不是？”莫君昊無情地批判著，“我們到底哪裏比不上莫君彥，到底哪裏比不上？”
莫老夫人擡眸，嘴角一勾，“如果你非要一個答案，那我就告訴你，因為君彥比你們善良，他有仁慈之心，而你們兩個只有狼子野心。”
“善良？仁慈？”莫君昊開始嗤笑出聲，“什麽時候管理莫氏需要善良跟仁慈，母親大人！不要為你的偏心找借口了。”
莫老夫人答，“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這就是最根本的原因！”
“不過也是，若說善良跟仁慈確實沒人比得上莫君彥，畢竟他連別的男人的孩子也能認，可想而知是有多善良了，這種喜當爹的行為都能做得那麽信手捏來，又有哪個男人比上得上。”莫君昊嘲諷道，“想看看我查到的證據嗎，想嗎？”
在國外蟄伏了這麽久，這次回來又怎麽可能會就此罷手！
就在莫老夫人滿是懼色的眼神裏，莫君昊掏出了一個黃色的牛皮紙袋，扔到了茶幾上，散漫地擡手，“看看吧，裏面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莫老夫人拒絕，“我不會看的，莫寰霆就是我的親孫子，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親孫子？”這三個字，瞬間點燃了莫君昊內心深處的惡劣因子，他臉上的笑容更加輕蔑，從沙發上起身，拿過袋子，直接將裏面的東西倒在了茶幾上，“我讓你看看到底是不是親孫子！”
那是照片！
乍看一眼那照片中的男人會是莫寰霆！
可是細看之下才會清楚明白，那個男人不是！因為照片中的男人明顯要年長許多，他的兩鬢已經全是白發，衣著考究，杵著拐杖，站在各色的名流紳士間，似在與人談笑風生。
莫君昊問道：“是不是覺得很像？”
“這個人在江城，姓古，名叫古淵。也就是你的好孫子的親生父親，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古淵跟古月海，也就是莫君彥的妻子是親的不能再親的親兄妹……”莫君昊說著，好似有了從未有過的報覆塊感，“你說你那個親孫子是不是野種，他的親生父母做出這種茍且的事情，他又能好到哪裏去，臟！真臟！”
莫老夫人伸出顫抖地手拿過其中一張照片，盯著那上面的男人，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奶奶，我不是莫家的孩子。
☆、234：隋總還沒用過晚飯吧，恰好我和我妻子也沒用過，一起吧！
——奶奶，我不是莫家的孩子。
曾幾何時，他曾這麽對她說過！
語氣嚴肅，眼神真摯，可是她一直當他是叛逆的玩笑話，畢竟他一直不怎麽“乖”，時不時就會跟她這個老太婆對著幹，不孝順，脾氣臭，總喜歡說反話，狡猾地就跟狐貍一樣。
可是，也是這個不“乖”的孫子總是對她說，“奶奶！有我在一日，莫氏就不會倒。”
“奶奶，要七十大壽了吧，你想要怎麽辦，我給你煮長壽面怎麽樣？”
“奶奶，祠堂都快成我臥房了，下次能不能改個別的懲罰，成嗎？”
“奶奶，人心都涼薄的很，能感到溫暖真的不容易——”
“……”
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在他很小的時候，還是最近才知道？
這樣的身世，他在知道的時候該是多麽的掙紮痛苦？
莫君昊見她如此神情就知曉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他的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笑容後便離開了偏廳。
走到老宅外，就直接上了停靠在鐵門外的勞斯萊斯幻影上面。
進了車廂後，助理便將剛收到的第一手信息給到他手裏，“莫總，這是副總傳過來的資料，請您過目。”
莫君昊清楚這份資料的內容，他點開筆電的屏幕，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顯現出了一個人的詳細背景。
在莫君昊閱讀的同時，一旁的助理其實早就已經將最為重要的幾點詳記於心，“根據資料顯示，向豌在五年前因為酒駕而鋃鐺入獄，但是其中的緣由似乎很是耐人尋味。”
“出獄後，她就執掌向氏，並且嫁給了莫寰霆作為妻子。不過兩人的感情似乎並不和睦，前段時間更是爆出有一個第三者介入他們的婚姻。她的母親叫向卉，父親是皇城C大的教授蔚韶，在向豌四歲的時候，他們就在一次空難中喪生。”
“向家的背景比較清楚，但是她的父親蔚韶的背景一直查不到，似乎很神秘，並非僅僅是一個大學教授那麽簡單。”
此時，莫君昊已經將筆電上的資料大致瀏覽而過，他靠向身後的椅凳闔眼，道：“向氏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在莫寰霆手裏，向氏這幾年的發展很迅速，這給我們對付莫寰霆又增加了不少阻力。”
“莫寰霆在兩年前將海外的資產一並遷移到了嶸城，莫氏下面的產業太多，畢竟國內外存在著一些體制上的差異。”助理沈聲說道：“莫總，這是最好的打擊時機。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可能再想扳倒莫寰霆就難了。”
莫君昊又問道：“你說的那個第三者是誰？”
“叫白霜兒。”
莫君昊笑，“讓君毅查查這個女人的底細，有時候還真不能小瞧了女人的力量，或許我們還能找到一個不錯的同盟。”
“是，莫總。”
隨即，莫君昊又看了眼古老的莫氏宅邸，聲線陰沈道：“早晚有一天，這裏的主人會是我，早晚有一天。”
在莫君昊離開後不久，莫老夫人就將桌上的那些照片全數丟進了垃圾桶裏，找出火源點燃，全部燒了個幹
當紅嫂送完早餐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莫老夫人坐在沙發上，背脊有點歪曲，似乎很頹然的樣子，紅嫂在看見火光後連忙跑過去，忙問：“老夫人，您在燒什麽呢？”
莫老夫人擡眸，眼眶紅著：“紅嫂，君昊回來了。”
“君昊？”紅嫂亦是一驚，“他怎麽會突然回來？”
莫老夫人垂眸，眼神亦是諱莫如深：“這次回來恐怕不會那麽簡單，他的性格我了解，不像君毅那麽沖動，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回來找我的。估摸著已經準備對付莫氏了吧？”
紅嫂打抱不平：“莫氏倒了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一點好處都撈不到不是嗎？難道就為了逞一時痛快？”
“你還真的說對了，或許就是為了逞一時痛快。”莫老夫人笑了笑，“再或者就是想要並吞莫氏吧，讓莫氏真正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紅嫂卻是一點都不擔心，“老夫人您別怕，莫氏有先生頂著呢！以先生的心思難道還對不了他嗎？”
聞言，莫老夫人的心驀然一沈，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畢竟不是莫家的血脈，那有些東西就不該是他的，她也不能給他——
就算是他再孝順，再優秀，為莫氏付出的再多，她都不能給！
“有點乏了，扶我去臥房休息。等他們兩個跪完了，就讓他們先回去，我暫時不想看見他們。”
對於這點，紅嫂表示驚訝，之前不是還特意關照她說等他們跪完一定要帶他們倆來見她老人家嗎？
怎麽一下子就改變主意了！
不過，此時的紅嫂不敢多問，她選擇閉上嘴，伸出手扶著莫老夫人上樓去休息。
等莫寰霆跟向豌跪完，已經是傍晚十分，來到老宅，紅嫂將莫老夫人說的話一並轉達給兩人。
之後，莫寰霆跟向豌在簡單用過晚飯後就準備離開。
車上，向豌時不時的會側頭去看身邊的男人，他如此裝束開著車，是在是違和感太強，她看一次就笑一次。
莫寰霆隱約感覺到她的異樣，偶有回望的時候，就見她嘴角上揚一個弧度，便問道：“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看見古人開車很是好笑。”
“你們女孩子不是都喜歡穿越嗎，就當我穿越了一次，然後回來了。”
聽到“穿越”兩字，向豌簡直可以說是晴天霹靂之感，她驚訝的轉頭，“沒想到莫先生還知道穿越——”
莫寰霆笑了笑，問：“是去向家嗎？”
“嗯！”
亦在此時，向豌的手機傳來鈴聲，是隋陽的電話。
細長的手指摁下接通鍵。
“餵！隋總。”
“我在嶸城的機場，方不方便出來接下我？”
“你怎麽來嶸城了？”
“我說來玩，你信嗎？”
“好吧！姑且相信吧，我馬上過去。”
“嗯，等你！”
結束通話後，向豌側眸看了眼身邊嚴肅開車的男人，張唇道：“到前面一個車站就放我下去吧，我臨時有點事。”她總不好意思叫他送她去機場吧，他又不是她的司機。
“什麽事？”
向豌也不隱瞞：“一個朋友來嶸城玩，在機場，我去接他。”
莫寰霆的眸光沈了沈，“那我送你過去，正好也順路。”
這個理由還真是好，向豌一時反駁不了，因為確實是順路。
到了機場外面後，莫寰霆搶在向豌前面說話，道：“我在外面等你們。”
額……
向豌瞬間啞然，半晌後才找到自己的舌頭，“其實你可以回去，我們可以打車去酒店，太麻煩你有點不好意思！”
“酒店”和“太麻煩你有點不好意思”簡直就是莫寰霆的雷區。
向豌卻是不知道，她一不小心將兩個雷區都占了。
莫寰霆又道：“沒關系，反正也是順路。”
額，怎麽又是順路？
看了看時間，向豌怕隋陽等太久，也就沒和莫寰霆多說些什麽，準備先去裏面領了隋陽出來再說。
她想，興許等他們出來，他就已經走了。
畢竟，他的脾性變化那麽快，誰又摸得準？
只是，向豌未料到的是等她和隋陽出了機場後，遠遠就瞧見一個身穿藏青長袍的男人正倚著豪車吞雲吐霧——
向豌瞬間蹙眉，怎麽還在？
她領著隋陽一起走過去，心想著要怎麽介紹，他卻是率先有了動作，帥氣的掐滅了手裏的雪茄，唇抿成一條直線，冷峻的臉上端出笑容來。
在等他們走近後，淺灰色的瞳眸看了眼她後，便將視線落到了她身邊的隋陽身上，更是主動伸出手，“隋總。”
這樣的見面，亦是讓隋陽倍感意外。
之前，他一直想象跟她丈夫見面的場景會是什麽樣，只是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會是如此場面。
他竟然穿著一身藏青長袍，猶如古人。
隋陽楞了半晌後，才伸出手與其交握，“您好！”
可是，他分明感覺到這個男人握著他的手故意加重了下力道。
“隋總還沒用過晚飯吧，恰好我和我妻子也沒用過，一起吧！”
向豌瞬間皺眉，直言道：“我們在老宅不是用過晚飯了嗎？”
莫寰霆的眼神看過去，絞在向豌精致的小臉上面，他似乎壓抑著什麽，道：“我沒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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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遮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我，我怕長針眼。”
她是見過，正因為見過才要遮眼，只因他身材實在是太好了，簡直可以讓人分分鐘流鼻血的那種。
莫寰霆瞧著她小手遮眼的模樣，眼眸深處輕輕湧動出琉璃色般醉人的暖意，就趁著這個空檔他快速地解開身上的衣服隨即長臂一撈，拿過長袍，是一件藏青色的袍子，看上去做工精良，針腳嚴謹密布，一看就知曉出自名家之手。
待穿戴整齊後，他又去瞄她，故意輕咳了下嗓子，隨後才道：“把手拿開吧，已經換好了。”
“哦！”
向豌依言把擋住眼睛的手拿開。
在看見此時的他後，似乎整個世界都開始顛倒，搖擺不定。向豌不是沒見過長得帥的男人，並且她也不是花癡，但是這樣的他，這樣的莫寰霆確實是令人“著迷”，或者說“著迷”還顯得單薄了，應該是傾心，會讓女人一見傾心。
穿著正裝的莫寰霆總會給人一種莫名地無端嚴厲感，以及滿身睥睨塵世的傲氣與華美。但是此時他褪下正裝，穿上年代感久遠的長袍後，他整個人顯得儒雅清俊，明眸皓齒。對，確實救是明眸皓齒，只因他的膚色是較之其他男人更為細嫩潔白。
那眉眼中天生的妖惑感此時亦是淡化了去，換上了一種極其端麗的姿態來。
在向豌意識到自己竟有些看癡時，莫寰霆已經撩袍繼續跪到了蒲團上去，她的眼神那麽直接明白，更是清澈，他又怎麽會看不懂？
以前，從沒覺得自己樣貌好看有什麽好，可是就在方才因為她的眼神，突然覺得幸虧自己長得不錯。
幸虧不錯，因為這樣至少還能捕捉到她流連的目光。
待莫寰霆下跪後，向豌亦是連忙收回視線撇到了一旁去，或許是為了掩飾方才的尷尬，她拿手撩動了下自己齊耳的長發，輕聲道：“你說的那件事我同意了。”怕他不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她再次明確，“就是關於那個游樂場項目的那件事，我同意了。但是，我也同樣有條件，等項目竣工後，我只要一個打工錢。”
莫寰霆側眸，眼神亦是忽明忽暗的疑惑，“打工錢？”
“是的，那個項目畢竟是你們莫氏的，既然你執意讓我來操作，那麽就當我給你打工，我只要我應得的那份工資，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嗎，如果我在其中出了什麽紕漏，風險的承擔者會是莫氏，會是你，你真的想好了嗎？”向豌不是一個沒自信的人，只是這個項目對她一個新手來說是在是太過艱巨，說實話她心裏沒底。
莫寰霆笑了笑，那樣的笑容卻是自信而雍容，他出聲反問，“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聞言，向豌微微一怔，她同樣側眸看過去，兩人眼神瞬間相撞，如果他們之間不談感情，不談婚姻，不談利益，那還能剩下什麽——
向豌突然在腦中這麽問自己，卻是沒有答案，若是這三樣都不談，似乎他們之間就沒有牽扯的東西。
莫寰霆看著她的眼神，可愛中帶著幾分堅強，他再次沈聲問道：“你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
這一刻，似乎一切都靜止了。
從認識開始，不管是十歲時的她，還是二十二歲的他。或者是此時的她，此時的他。
其實，他們之間一直偏離信任兩字，她不信任他，就像是不信任自己一般那樣。
可是，這個時候，就在這個陰森恐怖的祠堂裏，在整個莫家李祖列宗的面前，她開始捫心自問，你信任他嗎？
答案卻是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她突然意識到，她不相信自己，卻是相信他嘴裏的那個自己。
須臾間，她笑容可掬的看向了具有壓迫感的牌位，“不，我相信！”
——莫寰霆，我相信你，也同樣相信我自己！
莫寰霆又問道：“怎麽就突然想通答應了？”
向豌臉上的笑容慢慢消散，就像是雨後的晴空總有消失的時候，她不著痕跡的垂眸：“就當是，就當是為了早點跟你離婚。”
這樣的答案，本該是合了男人的心意，可是他卻同樣笑不出來，他的聲色越發沈然，“能達成共識很好。”
第二天。
在紅嫂將早餐準備妥當，送去祠堂的時候，莫家老宅到訪了一個人。
不！
更加確切點說應該是回來了一個人。
靜謐的偏廳內流淌著一股張力之氣，莫老夫人很少有拿拐杖的時候，此時雙手之中卻緊緊的握著拐杖，如銀的發絲顯露出來的不再是慈祥，反而是無盡的威嚴與狠厲。
她凝眸盯著坐在沙發上的不再年輕的男人，喝斥道：“我說過這輩子我都不想看你，我還沒死，回來做什麽！”
男人笑了笑，眼底深處亦是無情湧動，“回來看看你死了沒有，畢竟我可是你的親兒子，你死了，我總要給你送終。”話到此處，男人再次笑得肆意，“還是說你情願讓一個野種給你發喪？”
莫老夫人渾然坐不住，直接將手裏的拐杖扔到男人身上去，“莫君昊，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我老太婆不想再看見你，我沒有你這個兒子，早就沒有！滾！”
在她的君彥死的時候，她就已經失去了任何一個兒子。
莫君昊卻是不肯走，他伸出食指揮動了兩下，“之前我罵他野種，你總是會反駁我，但是這次沒有，就說明你應該也知道那是事實，或者說你也開始懷疑，我的母親大人，我說的對嗎？”
瞬間，莫老夫人只覺頭痛欲裂，胸腔中湧動著血氣，她不說話，僅是垂眸坐在那兒。
“你情願將莫氏交到一個野種手裏，也不給我和君毅，難道就只有莫君彥是你的兒子，我和君毅就不是？”莫君昊無情地批判著，“我們到底哪裏比不上莫君彥，到底哪裏比不上？”
莫老夫人擡眸，嘴角一勾，“如果你非要一個答案，那我就告訴你，因為君彥比你們善良，他有仁慈之心，而你們兩個只有狼子野心。”
“善良？仁慈？”莫君昊開始嗤笑出聲，“什麽時候管理莫氏需要善良跟仁慈，母親大人！不要為你的偏心找借口了。”
莫老夫人答，“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這就是最根本的原因！”
“不過也是，若說善良跟仁慈確實沒人比得上莫君彥，畢竟他連別的男人的孩子也能認，可想而知是有多善良了，這種喜當爹的行為都能做得那麽信手捏來，又有哪個男人比上得上。”莫君昊嘲諷道，“想看看我查到的證據嗎，想嗎？”
在國外蟄伏了這麽久，這次回來又怎麽可能會就此罷手！
就在莫老夫人滿是懼色的眼神裏，莫君昊掏出了一個黃色的牛皮紙袋，扔到了茶幾上，散漫地擡手，“看看吧，裏面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莫老夫人拒絕，“我不會看的，莫寰霆就是我的親孫子，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親孫子？”這三個字，瞬間點燃了莫君昊內心深處的惡劣因子，他臉上的笑容更加輕蔑，從沙發上起身，拿過袋子，直接將裏面的東西倒在了茶幾上，“我讓你看看到底是不是親孫子！”
那是照片！
乍看一眼那照片中的男人會是莫寰霆！
可是細看之下才會清楚明白，那個男人不是！因為照片中的男人明顯要年長許多，他的兩鬢已經全是白發，衣著考究，杵著拐杖，站在各色的名流紳士間，似在與人談笑風生。
莫君昊問道：“是不是覺得很像？”
“這個人在江城，姓古，名叫古淵。也就是你的好孫子的親生父親，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古淵跟古月海，也就是莫君彥的妻子是親的不能再親的親兄妹……”莫君昊說著，好似有了從未有過的報覆塊感，“你說你那個親孫子是不是野種，他的親生父母做出這種茍且的事情，他又能好到哪裏去，臟！真臟！”
莫老夫人伸出顫抖地手拿過其中一張照片，盯著那上面的男人，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奶奶，我不是莫家的孩子。
☆、234：隋總還沒用過晚飯吧，恰好我和我妻子也沒用過，一起吧！
——奶奶，我不是莫家的孩子。
曾幾何時，他曾這麽對她說過！
語氣嚴肅，眼神真摯，可是她一直當他是叛逆的玩笑話，畢竟他一直不怎麽“乖”，時不時就會跟她這個老太婆對著幹，不孝順，脾氣臭，總喜歡說反話，狡猾地就跟狐貍一樣。
可是，也是這個不“乖”的孫子總是對她說，“奶奶！有我在一日，莫氏就不會倒。”
“奶奶，要七十大壽了吧，你想要怎麽辦，我給你煮長壽面怎麽樣？”
“奶奶，祠堂都快成我臥房了，下次能不能改個別的懲罰，成嗎？”
“奶奶，人心都涼薄的很，能感到溫暖真的不容易——”
“……”
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在他很小的時候，還是最近才知道？
這樣的身世，他在知道的時候該是多麽的掙紮痛苦？
莫君昊見她如此神情就知曉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他的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笑容後便離開了偏廳。
走到老宅外，就直接上了停靠在鐵門外的勞斯萊斯幻影上面。
進了車廂後，助理便將剛收到的第一手信息給到他手裏，“莫總，這是副總傳過來的資料，請您過目。”
莫君昊清楚這份資料的內容，他點開筆電的屏幕，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顯現出了一個人的詳細背景。
在莫君昊閱讀的同時，一旁的助理其實早就已經將最為重要的幾點詳記於心，“根據資料顯示，向豌在五年前因為酒駕而鋃鐺入獄，但是其中的緣由似乎很是耐人尋味。”
“出獄後，她就執掌向氏，並且嫁給了莫寰霆作為妻子。不過兩人的感情似乎並不和睦，前段時間更是爆出有一個第三者介入他們的婚姻。她的母親叫向卉，父親是皇城C大的教授蔚韶，在向豌四歲的時候，他們就在一次空難中喪生。”
“向家的背景比較清楚，但是她的父親蔚韶的背景一直查不到，似乎很神秘，並非僅僅是一個大學教授那麽簡單。”
此時，莫君昊已經將筆電上的資料大致瀏覽而過，他靠向身後的椅凳闔眼，道：“向氏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在莫寰霆手裏，向氏這幾年的發展很迅速，這給我們對付莫寰霆又增加了不少阻力。”
“莫寰霆在兩年前將海外的資產一並遷移到了嶸城，莫氏下面的產業太多，畢竟國內外存在著一些體制上的差異。”助理沈聲說道：“莫總，這是最好的打擊時機。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可能再想扳倒莫寰霆就難了。”
莫君昊又問道：“你說的那個第三者是誰？”
“叫白霜兒。”
莫君昊笑，“讓君毅查查這個女人的底細，有時候還真不能小瞧了女人的力量，或許我們還能找到一個不錯的同盟。”
“是，莫總。”
隨即，莫君昊又看了眼古老的莫氏宅邸，聲線陰沈道：“早晚有一天，這裏的主人會是我，早晚有一天。”
在莫君昊離開後不久，莫老夫人就將桌上的那些照片全數丟進了垃圾桶裏，找出火源點燃，全部燒了個幹
當紅嫂送完早餐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莫老夫人坐在沙發上，背脊有點歪曲，似乎很頹然的樣子，紅嫂在看見火光後連忙跑過去，忙問：“老夫人，您在燒什麽呢？”
莫老夫人擡眸，眼眶紅著：“紅嫂，君昊回來了。”
“君昊？”紅嫂亦是一驚，“他怎麽會突然回來？”
莫老夫人垂眸，眼神亦是諱莫如深：“這次回來恐怕不會那麽簡單，他的性格我了解，不像君毅那麽沖動，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回來找我的。估摸著已經準備對付莫氏了吧？”
紅嫂打抱不平：“莫氏倒了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一點好處都撈不到不是嗎？難道就為了逞一時痛快？”
“你還真的說對了，或許就是為了逞一時痛快。”莫老夫人笑了笑，“再或者就是想要並吞莫氏吧，讓莫氏真正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紅嫂卻是一點都不擔心，“老夫人您別怕，莫氏有先生頂著呢！以先生的心思難道還對不了他嗎？”
聞言，莫老夫人的心驀然一沈，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畢竟不是莫家的血脈，那有些東西就不該是他的，她也不能給他——
就算是他再孝順，再優秀，為莫氏付出的再多，她都不能給！
“有點乏了，扶我去臥房休息。等他們兩個跪完了，就讓他們先回去，我暫時不想看見他們。”
對於這點，紅嫂表示驚訝，之前不是還特意關照她說等他們跪完一定要帶他們倆來見她老人家嗎？
怎麽一下子就改變主意了！
不過，此時的紅嫂不敢多問，她選擇閉上嘴，伸出手扶著莫老夫人上樓去休息。
等莫寰霆跟向豌跪完，已經是傍晚十分，來到老宅，紅嫂將莫老夫人說的話一並轉達給兩人。
之後，莫寰霆跟向豌在簡單用過晚飯後就準備離開。
車上，向豌時不時的會側頭去看身邊的男人，他如此裝束開著車，是在是違和感太強，她看一次就笑一次。
莫寰霆隱約感覺到她的異樣，偶有回望的時候，就見她嘴角上揚一個弧度，便問道：“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看見古人開車很是好笑。”
“你們女孩子不是都喜歡穿越嗎，就當我穿越了一次，然後回來了。”
聽到“穿越”兩字，向豌簡直可以說是晴天霹靂之感，她驚訝的轉頭，“沒想到莫先生還知道穿越——”
莫寰霆笑了笑，問：“是去向家嗎？”
“嗯！”
亦在此時，向豌的手機傳來鈴聲，是隋陽的電話。
細長的手指摁下接通鍵。
“餵！隋總。”
“我在嶸城的機場，方不方便出來接下我？”
“你怎麽來嶸城了？”
“我說來玩，你信嗎？”
“好吧！姑且相信吧，我馬上過去。”
“嗯，等你！”
結束通話後，向豌側眸看了眼身邊嚴肅開車的男人，張唇道：“到前面一個車站就放我下去吧，我臨時有點事。”她總不好意思叫他送她去機場吧，他又不是她的司機。
“什麽事？”
向豌也不隱瞞：“一個朋友來嶸城玩，在機場，我去接他。”
莫寰霆的眸光沈了沈，“那我送你過去，正好也順路。”
這個理由還真是好，向豌一時反駁不了，因為確實是順路。
到了機場外面後，莫寰霆搶在向豌前面說話，道：“我在外面等你們。”
額……
向豌瞬間啞然，半晌後才找到自己的舌頭，“其實你可以回去，我們可以打車去酒店，太麻煩你有點不好意思！”
“酒店”和“太麻煩你有點不好意思”簡直就是莫寰霆的雷區。
向豌卻是不知道，她一不小心將兩個雷區都占了。
莫寰霆又道：“沒關系，反正也是順路。”
額，怎麽又是順路？
看了看時間，向豌怕隋陽等太久，也就沒和莫寰霆多說些什麽，準備先去裏面領了隋陽出來再說。
她想，興許等他們出來，他就已經走了。
畢竟，他的脾性變化那麽快，誰又摸得準？
只是，向豌未料到的是等她和隋陽出了機場後，遠遠就瞧見一個身穿藏青長袍的男人正倚著豪車吞雲吐霧——
向豌瞬間蹙眉，怎麽還在？
她領著隋陽一起走過去，心想著要怎麽介紹，他卻是率先有了動作，帥氣的掐滅了手裏的雪茄，唇抿成一條直線，冷峻的臉上端出笑容來。
在等他們走近後，淺灰色的瞳眸看了眼她後，便將視線落到了她身邊的隋陽身上，更是主動伸出手，“隋總。”
這樣的見面，亦是讓隋陽倍感意外。
之前，他一直想象跟她丈夫見面的場景會是什麽樣，只是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會是如此場面。
他竟然穿著一身藏青長袍，猶如古人。
隋陽楞了半晌後，才伸出手與其交握，“您好！”
可是，他分明感覺到這個男人握著他的手故意加重了下力道。
“隋總還沒用過晚飯吧，恰好我和我妻子也沒用過，一起吧！”
向豌瞬間皺眉，直言道：“我們在老宅不是用過晚飯了嗎？”
莫寰霆的眼神看過去，絞在向豌精致的小臉上面，他似乎壓抑著什麽，道：“我沒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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