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沒有叫林珩出教室，林珩也沒有出去，顧景言的家事他不想參與。無論如何，那是顧景言的親人，在他們沒有直接傷害顧景言的前提下，林珩就不能插手。

媽的！有點憋屈！

班上的人一個個離開，林珩靠在墻上，取出煙盒但也沒有取煙，手指一下一下的點著桌面。最後林珩直起身，後門被推開，顧景言走了進來。

林珩轉頭看過來，顧景言垂著頭跟做錯事的小孩似的，他在整理書包，林珩把手搭在桌子上敲了下。

顧景言轉頭，泛紅的眼看著林珩，“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林珩揉了把顧景言的頭發，“她對不起你，你沒什麽對不起我。”

林珩起身，顧景言一把抓住林珩的手腕，擡頭，“林珩。”

顧景言心裏難受極了，他極其討厭於珠，恨不得弄死於珠，可於珠是他的媽媽，生他的人。

上一世，熬到他死，於珠還活的很滋潤。

人不要臉，都可以活的很好。

“我勾引的你，我先喜歡你，如果有罪，也是我有罪。是我無恥，與你無關。”

林珩沈了黑眸，半晌才磨牙，“再廢話一句我弄死你。”

顧景言喘不過氣的難受，林珩拍了下顧景言的腦袋，“你的智商能不能給你的情商分一點？我們在一起有什麽錯？瞎認什麽罪？這話我聽一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自個找個地方把腦袋裏的水控幹。”

顧景言沈默著，那麽驕傲的林珩，什麽時候被當眾辱罵過？

林珩擼了把顧景言的腦袋，“我媽做完手術，我跟他們坦白。沒什麽可顧慮，我們就是在一起，還要過一輩子又怎麽樣？活了這麽久，還想不明白這個的話，小顧總你也是白活了。”

“走吧，如果不想回家就先住我那裏，考完試再說。”

顧景言抿了抿嘴唇，想到林珩家的床就很微妙，這幾天林珩都回家睡。顧景言肯定是舍不得跟林珩分開，就一同過去住。

可林珩家的床，那真是一點壞事都不能做。

“嗯。”

林珩把書包甩到肩膀上，說道，“晚上想吃什麽？我去買菜。”

“都行。”

兩人一同出教室碰上了在門口抽煙的劉宇，林珩還是第一次見劉宇抽煙，“劉老師。”

劉宇連忙掐滅煙，搓了搓手才開口，“那什麽你們打算回去啊？”

不然呢？劉宇這個小胖子到底想說什麽？

“是啊。”林珩說。

劉宇沈默片刻才說道，“你們是怎麽打算的？”

“有什麽好打算，日子照常過唄。”林珩說。

劉宇突然擡頭，目光嚴肅下來，說道，“同性戀不是變態，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是自由的。只是你們現在年紀不大，是未成年人——”

“已經十八歲了。”林珩提醒劉宇，“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對自己的行為能負責，謝謝老師。”

最後一句，林珩是真心實意，劉宇對他們確實不錯。不管是出於同理心還是什麽，劉宇一直尊重著他們的性取向，給他們足夠多的空間。

“知道就行。”劉宇說，“父母的意見可以作為參考，但也不是絕對，最終人生還掌握在你們自己手裏。”

林珩點頭，劉宇推了下眼鏡，肅然道，“愛情無罪。”

林珩笑了起來，眼睛瞇著，“謝謝。”

“如果需要幫忙，就跟我打電話，其他的幫不到，經濟上我可以支持你們。學校這邊我會去解釋，你們好好考試，不要影響成績。”

林珩點頭，劉宇拍了下林珩的肩膀，說道，“當你們站在更高的位置，經濟自由才能愛情自由。”

這點林珩是認同。

“好了，走吧。”

劉宇看著顧景言和林珩走下樓梯，心裏感嘆，他也是從這個年紀走過來的。同性戀這條路不好走，他深受其苦，故而對這對格外憐憫。

顧景言和林珩穿過校園走到停車場，拉開了奧迪車的車門。

劉宇：“……”

工資一千五的劉宇忽然有些惆悵，為什麽要提錢呢？就精神上隨便安慰兩句得了，談錢有點傷人。

上車顧景言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目光冰冷，“說。”

“景言，你現在有點不像話了吧？”

“我提醒你一句，我現在占有顧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權，這股權在我手裏也沒什麽用，我隨時可以變賣給有需要的人。”顧景言異常冷靜，涼薄道，“她發瘋你也跟著一塊發瘋？”

顧景言現在是擁有控股權，那個占比很可怕，僅次於顧長明。那個股份在顧景言的手裏，公司還是顧長明的，如果賣給別人，顧長明可能會失去掌控權。

“你——”

“你有的是兒子，公司只有這一個。”顧景言淡淡道，“我喜歡男人，你只當我是女兒，將來嫁出去我仍然是顧家的人。若是逼急了我，我做事不管不顧的，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電話那頭在沈默，短短一年內，顧景言把JH做起來了，把顧氏的股份拿到了手裏。顧長明對顧景言已經沒有多少親情，他有時候會覺得這個兒子是怪物。

身上沒有人情味，不像個活人。對誰都冷漠，談利益的時候絲毫不讓步。

掛斷電話，顧景言掐了掐眉心，從背包裏取出電腦。

林珩看他，看到第二次，顧景言轉頭。心裏其實有些緊張，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善良的人，接觸的久了，那點陰暗全暴露了。

“我——”

“很酷。”林珩吹了聲口哨，修長手指敲擊著方向盤，“確實是顧總的風格。”

顧景言：“……”

“強勢一些好，沒人會欺負你。”林珩很喜歡顧景言這樣，勁勁的，特別帶感。

車開上主道，顧景言看林珩，半晌後才說道，“你的父母能接受麽？”

“接受不接受我都是這樣的人，他們總會接受。”林珩說。“你不要總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我在呢，天塌下來我撐著。”

林珩買菜，顧景言抱著他們兩個的書包，跟在林珩身後。顧景言長的漂亮，穿著幹凈的校服，特別招人喜歡，賣菜的阿姨都忍不住多送了一把蔥。

到樓梯間，林珩強行擠到顧景言的身邊並排走著，“我把床修好了。”

顧景言只覺得燥熱，往旁邊躲，“你還會修床？”

林珩看他反應可愛，湊過去親在耳邊，逗他，“你男人什麽不會做？”

突然咳嗽聲響，林珩回頭看到林向峰手裏拎著熟食，挪開一些，“爸。”

顧景言連忙點頭，“叔叔。”

“放學了？”

“嗯。”

林向峰多看了顧景言一眼，說道，“明天就考試了，我買了一只雞給你補補。”他又看顧景言，說道，“小顧也在？”

“晚上他在這裏吃飯。”林珩說。

林向峰恍惚了一下，才點頭，“好。”

林向峰做飯，林珩把米飯蒸上，要往屋裏走，林向峰突然開口，“你等會兒。”

林珩回頭，“怎麽了？”

林向峰把紅燒肉燉上，蓋上鍋蓋點了一支煙，皺眉抽了一口，“小顧家裏是怎麽回事？晚上不回去爸媽不擔心？”

林珩想了想，說道，“他爸媽在B市。”

房子隔音不好，當著顧景言的面說他家裏的事不合適，但林珩疼顧景言，也希望父母能疼顧景言。

“B市教學條件不比我們這裏好？怎麽在這裏讀書？”

林珩嘆口氣，“自然有不能的原因，回頭跟你說吧。他在我們家還能吃一口熱飯，回去連飯都吃不上。”

林向峰抽了一口煙，掐滅扔進垃圾桶。

“你是不是就仗著這個，去欺負人？”

這話題轉的有點快，林珩一瞪眼，“哪有！我欺負他幹什麽？”

“不準欺負同學。”

晚上林向峰沒在家裏吃飯，他做完飯裝了一部分，直接趕往醫院。

簡陋昏暗的燈光，一方小桌，收音機裏播放著新聞。林珩剝蝦放到顧景言的盤子裏，放了小半盤，才擦手吃飯，“一會兒你先洗澡，我出去一趟。”

顧景言擡頭，“要多久？”

“很快，買點東西。”林珩又給顧景言盛了一碗雞湯，說道，“這邊沒放套，去遠點買，近處都是熟人。”

顧景言嗆住，垂著腦袋，臉發熱。

林珩吃完飯還真出去買套了，顧景言把電腦搬到林珩的房間，一邊查看工作報告一邊跟助理發短信。

“把於珠手裏的幾張卡給停了。”

助理的電話是直接打了過來，顧景言接通，“說。”

“宇盛的周啟生想約你見個面。”

顧景言聽到這個名字頓了下才說，“有說是什麽事麽？”

“沒有，他說什麽關於林先生的，你一定感興趣。”

顧景言瞬間後脊背發涼，關於林先生？哪裏來的林先生。顧景言身邊只有個林珩，周啟生是什麽意思？

“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

“好。”

掛斷電話，顧景言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他咬了下手指看到助理發過來的號碼，半晌才放下手按著號碼打通。電話是很快就接通，顧景言說，“你好，我是顧景言。”

“顧總。”周啟生的聲音落過來，“你回來多久了？”

“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呢。”

“聽不懂是麽？二零一三年，天騁的林總因車禍——”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難道不好奇自己是怎麽來到來到這裏，這個世界還能撐多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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