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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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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輕酒所知道的那條密道,竟然就在罡風塔的下方。

罡風塔後方有一處極不起眼的石碑,那石碑之上刻著幾個意味不明的文字,但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那些看起來不起眼的文字,其實就是一道打開石碑機關的陣法。據楚輕酒所說,當初他其實也是無意中四處亂逛,最後發現一名黑衣人在這裏打開了陣法,這才跟了過去,沒想到這一跟之下,就發現這一條密道竟然是通往天罡盟山下的。

為什麽天罡盟守衛最為森嚴的罡風塔下方會有一條這樣的密道,誰也說不清楚,但好在知曉這條密道的人並不多。

蘇羨按照楚輕酒的提示打開了密道,接西門月下去,西門月一路跟在蘇羨身後,神色間卻是更多了幾分不自然:“這種密道,你為什麽會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空蟬派執明宗弟子。”蘇羨也不打算將自己玄月教的身份說出來,只道,“這密道是楚輕酒告訴我的。”

聽聞蘇羨的說法,西門月喃喃道:“那孩子竟將這些事情也告訴了你。”

“他告訴我的事還有許多。”蘇羨笑了笑,故意回頭往楚輕酒看去一眼。

楚輕酒正盯著那只在傀儡身上四處亂蹦跶的狐貍,聽到蘇羨這話,才匆忙回過頭來,正好撞上蘇羨一笑。他朝蘇羨眨了眨眼,又往另一處指過去。

蘇羨隨著楚輕酒所指的方向走,這地道當中黑暗一片,地上還有著許多積水,四周蛛網一片,一見便知極少有人使用。楚輕酒四下看著周圍的情形,不禁道:“當初我從這條密道過的時候,這裏還要幹凈許多,我是跟著那個黑衣人進來的,想來應該是那黑衣人一直在密道中行走。”

聽著楚輕酒的話,蘇羨雖是好奇,卻也不能夠當著西門月的面問出來,她能夠看到楚輕酒,這件事情很難解釋清楚,西門月對她又並非完全信任,折騰出這番玄虛或許只會叫人更加反感。

好在楚輕酒能夠猜到蘇羨的疑惑,接著又道,“那人蒙著面,我看不清他的相貌,不過看他身形年紀應該不大,且這密道十分關鍵,他在此處行走,卻沒有給天罡盟帶來什麽威脅,想來他應該是天罡盟內部的人。這件事情說不清楚,我也沒打算弄明白對方的身份。”他說完這麽一通,見眼前有一處岔路,便指路道:“走右邊,左邊是一間空屋子。”

蘇羨於是又帶西門月往右而去,西門月一路沈默緊盯著蘇羨,卻也並不開口。

時隔這麽多年,楚輕酒對於這地道的記憶也並沒有什麽偏差,三人帶著一只小狐貍走了約莫半日,終於到達了一處緊閉的石門之前。

石門上的文字與先前罡風塔外石碑上的文字一模一樣,蘇羨正要去解開陣法,卻聽楚輕酒道:“這陣法順序與之前不同,你反過來解。”

蘇羨心下明了,想來這機關的設計者也是謹慎至極。她按照楚輕酒所說,果然解開了陣法,石門轟然洞開,刺目的陽光霎時自外面透了進來,蘇羨第一個反應並非擡手去遮,而是一把撐開身旁的紙傘,罩在了身旁楚輕酒的身上。

石門開的剎那,楚輕酒被那陽光照得緊皺了雙眉,此時紙傘的陰影將他籠罩,他一怔之後,朝蘇羨搖頭低聲笑到:“沒事。”

蘇羨放心了些,回身對西門月道:“西門前輩,跟我來吧。”

西門月見她撐傘,不免覺得古怪,但她對南塵之外的事情也並不如何感興趣,不過多看了一眼也沒有去問。三人自那石門走出來,才發覺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天罡盟的半山腰上。

想來已是有許多年沒有看到過天罡盟以外的風景,西門月站在那貼近山崖的地方,恍惚看著面前的一切蒼松和青山,下唇微微顫抖,半晌竟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蘇羨在旁低聲道:“我聽說南塵與你分別,是因為要去魔門地宮對不對?”

“不錯。”西門月輕輕吐出一口氣,到這時候才算是將情緒緩了過來,這才接著道,“十五年前我與他分別,他說要去魔門地宮探個究竟,要我在靖城等他,靖城距魔門來去也不過三日,但我在靖城等了整整一個月,也沒有等到他回來。我心急之下便要去魔門地宮找他,可是路上卻遇到了無憂谷的襲擊,我與他們戰至重傷,最後被葉善救下帶回了天罡盟。”她咬了咬牙,聲音中壓抑著顫抖:“至此便再沒有機會去尋南塵。”

蘇羨聞言亦是默然,她與楚輕酒對視一眼,兩人心裏皆是了然,在西門月心中,或許她與南塵的故事中間,從來都容不下葉善這個人。

既然已經離開天罡盟,蘇羨知道西門月失蹤,不久之後天罡盟定會派人來尋,便對西門月道:“我們快些離開這裏。”

“好。”西門月也不啰嗦,她好不容易離開天罡盟,一心只想立即到魔門地宮當中尋找南塵的蹤跡。

於是眾人幾乎是連夜趕路,不過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就趕到了距離魔門地宮不遠的靖城當中。

靖城位於極西之地,四周皆是大漠黃沙,而自靖城再往西走不過一兩日的路程,便是魔門地宮。三人到達靖城之後卻沒有立即往地宮而去,蘇羨聽人說起那地宮十分危險,自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她連夜裏在屋子裏面寫好了符咒,又準備了一些水和幹糧,以便到時候在那地宮中行動。蘇羨準備這些的時候,關著門自己在屋裏,楚輕酒就跟在她的身旁,他百無聊賴,蘇羨寫符,他就與蘇羨談天說地,他對符法造詣極高,早年便是如此,後來在七海深淵的山洞裏面閑來無事也只能夠鉆研那玩意兒,早已比之常人還要精通。

得了楚輕酒的相助,蘇羨會的符也多了不少,可是楚輕酒卻不是個肯認真不廢話的人。他說起符法來滔滔不絕,將說了一種符咒又將其他相似的符咒統統例舉出來,又嫌不夠,還講了他們的來歷和故事,最後不知為何甚至拖出了八大世家的恩怨情仇,一通講述下來,蘇羨腦子裏塞滿的不是符咒,而是白家少主八歲了還在尿褲子,風遙楚有個性格十分可怕的未過門妻子,慕疏涼其實小時候是個愛哭鬼之類的瑣事……

“……”蘇羨低頭盯著自己寫錯的十來張符咒,時隔三年,終於再次感受到了楚輕酒的聒噪。

這個人鬧騰起來,實在是跟個孩子一樣。

最後蘇羨不得不叫楚輕酒去陪小狐貍玩,自己趴在桌上安靜的寫完了剩下的符咒。

寫完符咒之後,楚輕酒這才往身旁看去,便見那小狐貍不知何時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而楚輕酒則趴在床頭,睜著一雙眸子看那狐貍的尾巴。他眼裏帶著幾分興味,伸出手指小心的戳對方的毛,然而那指尖卻直接從狐貍身上穿了過去。

楚輕酒像是覺得沒趣了,又收回手,換了個惡狠狠的目光又瞪小狐貍一眼。

蘇羨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才明白楚輕酒或許並沒有看起來這麽討厭這狐貍。

她笑到:“明日要去魔門地宮了,早些休息吧。”

“你寫完了?”楚輕酒回頭問了一句,他依舊趴在床邊,仰頭看蘇羨的時候,雙眸睜得大大的,清澈好似窗外最亮的星辰。

“寫完了。”蘇羨開始收拾被那小狐貍弄亂的床鋪,接著卸下了發飾,開始換衣服。

楚輕酒臉色有些不自在,在床上翻了個身背過去,低聲道:“你換衣服之前先說一聲啊。”

蘇羨應得坦然:“以前小楚在旁邊,我也從來不避諱的。”

“那是因為你以為那是傀儡。”

這話楚輕酒倒是說得極對,蘇羨一直以為小楚不過是個普通的傀儡,對著一具傀儡自然也沒有什麽要避諱的理由,直到後來直到了那傀儡身體裏其實住著楚輕酒的魂魄,她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在小楚的面前也不知換過多少次衣服了,一時間也有些無措。但後來時間長了,蘇羨也突然就不在意了,反正那人是楚輕酒,只要是楚輕酒,就什麽都沒有關系。

蘇羨想到此處,又回頭看了楚輕酒,低沈了聲音道:“那那時候,你都看到了?”

楚輕酒恨不能捂進被子裏,輕咳一聲道:“我都是背過去不看的。”

蘇羨看他模樣,忍不住多問了幾句:“光球也有正面和背面?”

楚輕酒認真道:“其實是有的,亮一些的是正面,暗一些的是背面。”

蘇羨:“……”她為什麽要在換衣服的時候跟楚輕酒一本正經的討論這個問題。

蘇羨自一旁拿起一件輕薄的白衣換上,轉而開始系衣帶,旁邊小狐貍終於被這動靜吵醒,動了動尾巴便要睜開眼睛,楚輕酒看得一驚,連忙道:“不許看!”

這一聲小狐貍聽不到,卻將蘇羨給驚得一怔,她回過頭來,便見傀儡小楚不知何時已經自己動了,正伸出一手捂在小狐貍的眼睛上。

“你能自己控制他?”蘇羨一怔,繼而一喜。

楚輕酒點頭道:“有時候能有一點反應,剛才大概是情急之下……”他說到這裏,便住口不說了。

“……”蘇羨覺得楚輕酒情急的點有些不對。

小狐貍被小楚捂得動彈不得,可憐兮兮的嗚咽了兩聲,蘇羨這會兒已經換好了衣服,便讓楚輕酒先松開那小狐貍,楚輕酒卻是無辜的表示自己只控制了傀儡那麽一瞬,現在已經收不回來了。最後還是蘇羨命令小楚松開了手,小狐貍立即便躥進了蘇羨懷裏。

這夜休息,小狐貍本是要睡到蘇羨床上,但在楚輕酒的極力反對之下,它還是被放在旁邊椅子上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蘇羨準備妥當之後,敲開了西門月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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