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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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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鈴聲像是剎車,剎住了她即將奪眶的淚。幼綿手背摸了摸臉,走過去開門。

“綿綿……”秦正見她紅著眼,一雙大眼睛卻異常璀璨,長長地羽睫上還懸著晶瑩的淚,一襲紅裙下分外楚楚動人,“怎麽不接電話……”

進門後看到沙發上靜坐的司崇良,更加驚訝,“大哥回來了?”

司崇良嗯了一聲。

秦正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流連了幾次,意會出他們二人之間的爭吵,吞咽了想說出來的話,繼續流連。

“大哥,你讓我辦的事情已經辦好了。春城、億容、蒙泰三家已經終止了之前對澄江的投資。”秦正識時務地避重就輕選擇匯報工作。果然見司崇良點點頭,沒有對他的不請自來發火。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啊?啊啊?秦正內心哀嚎了兩聲,還是識時務地向著大門走去,路過幼綿見她依然低著頭,不由得有些心疼,小聲地想攬住她的肩叮囑,卻發現觸手一片柔膩,像被烙鐵燙過一般收了手,“有事給我打電話……別逆著他講話……”

見她終於擡頭看過來,小兔子一樣可憐的眼睛裏滿滿的委屈,秦正的心都要碎了,卻是急得不知所措。

那邊司崇良終於起身,緩步走過來,秦正只得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

幼綿直直地看著他,眼中再容不下他物。司崇良扳住她的下巴,令她停止繼續□□自己的嘴唇。

“他們說……”她聲音極為顫抖破碎,“他們說我根本不姓司。”

司崇良兀自整理著她的頭發,“你信他們?”

“那你告訴我……”幼綿用帶著青紫痕跡的手腕抓住他的一角,目光是從未有過的乞求,“求你……”

司崇良目光沈沈幽深,“司幼綿。”

她知道他又在騙她,“你為什麽總是這樣……”

她開始搖頭,面容淒慘,“我爸爸根本不是司崇正對不對?”

“對不對?”

司崇良註視她良久,似乎想要看進她的心裏,“你爸爸不是司崇正還能有誰?你小時候是誰帶你放風箏?誰帶你看病?誰……”

“夠了!”幼綿張了張嘴,終於發出零落的音,“你……也不是我叔叔對不對?”

“對不對?”

“你不說?”幼綿繼續貼近他,手臂悄無聲息地攬住他的頸,一個發力朝著他吻過去。

她那點力度積蓄了很久,撞得兩人都很疼,司崇良猝不及防地退了半步托住她的腰。

她不停地撞著他,咬著他,青澀而毫無章法。直到她吃到自己的淚,吃到唇上的血。

司崇良沈下臉一把推開她,“胡鬧!”

“你是我的叔叔嗎?”幼綿不放棄地笑著問,“是嗎?”

她極其肆意地咧嘴,像是只能絢爛一日的花,手向他身下探去,“這樣呢?”

“啪!”

幼綿無力地摔倒在地上,淩亂的短發遮住了所有的表情,幼綿的笑容逐漸擴大,空洞卻尖銳,“我不姓司對嗎?那麽我又是誰?”

司崇良緩緩蹲下身來,視線逐漸與她平行,“你姓司如何?不姓司又如何?”

“從你生下來的那天起,你就是司幼綿,你這樣不顧一切,是要放棄你的爸爸?放棄所有的家人?”

“告訴我一句實話就這麽難嗎?”幼綿不敢相信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欺騙自己,他唇上的猩紅色映在她同樣猩紅的目光中,不知是誰融合了誰的鮮血。

司崇良看見她眼中逐漸寂滅的光,罕見地無力坐在地上,“陸遠之是蔣紅的兒子,她年輕的時候打你爸爸的主意,老了就開始打你的主意。”

“你今天拍的照片她有一萬種手段讓你身敗名裂。”他單手擦掉了唇上的血,“誰也救不了你。”

“但凡你聽進去我之前說的,今天就不會去做這等蠢事。”他扯掉了領帶才覺得暢快些許,“我以為你該明白。”

“無論你姓不姓司,司家沒有否定的情況下,你永遠都是司幼綿。”

“沒有否定……”幼綿冷笑著重覆,“那我要等著你們否定嗎?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我活了二十一年卻告訴我這二十一年中所有的親人都不是親人,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難道我就是為了司家的顏面來做一個名存實亡的司幼綿嗎?”

“我會心甘情願地頂著一個名字帶著一個永遠不知道的秘密過一輩子嗎?”幼綿哭得有些慘,“這個秘密全天下都知道,全天下,只有我,只有我不會知道!”

司崇良深潭似的目光鎖了她許久,他先站起來,後俯身欲將她抱起來。她用力地躲著他,自己站起來,逃也似的跑回房間。

關門聲過後,房子徹底安靜,安靜到那聲響層層疊疊地不斷回蕩。

司崇良靜立許久才終於邁出了一步,還是改了方向。

“綿綿。”他站在門口叫她的名字,“開門。”

沒有任何反應。他試著轉動把手卻發現門根本沒有鎖,而倒在地上的那個人不是司幼綿又是誰。司崇良的有生之年,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兵荒馬亂,內心是千轍萬轍碾壓過的破碎,懷裏的小姑娘卻無視他千遍萬遍的呼喊而再未睜開眼。

陸久帶著一眾醫師闖了一路紅燈趕來。

“我說的你都照做了?”陸久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醫師,很快,屏幕上的血壓和心跳都有趨近正常值之勢。

“突發性哮喘。”陸久終於松了口氣,“沒事了,一會兒應該就能醒。”聽到他嗯了一聲作回應,陸久才仔細看到曾幾何時生龍活虎的司boss此刻意外的頹唐,“你……是不是該休息一下了?”

“胃疼?”陸久見他皺眉,右手微微抵著腹部,“過兩天來醫院做個檢查。”

“最近疼得厲害嗎?”

“沒有。”司崇良放下手,“我去買些吃的。”

送走了浩蕩的醫生隊伍後,司崇良窩在她屋子裏的沙發上睡了許久,突然醒來後發現床上的小姑娘終於睜開了眼睛。

“餓嗎?”他抱她坐起來,打開保溫盒裏的飯菜。

幼綿偏過頭不講話。

勺子被扔下,“絕食?”

司崇良捏住她的下頜,強行灌水給她。幼綿掙紮著激烈地扭動,他的耐心終於徹底耗盡,兇狠地撬開她的唇,哺水給她,肆意直嘯的舌搜刮著全部的水分讓她吞下,終於,身下的人漸漸無力地癱軟在他懷裏。

然而他並沒有就此放過她。捏過她的下巴,看著她泛著水霧的眼,“你不就想這樣?”

幼綿眼中僅有的光被層層割裂,“你說什麽……”

他再沒看她一眼起身離開。她還是在那極短暫的目光交觸中讀懂了他的失望。

在幼綿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她不斷被灌輸的道理是絕對不能輕生作踐自己的身體,絕對不能自行輕賤。

他最看不起這種人。

如今,兩頭都占,她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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