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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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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父親,一身輕松,連帶工作效率都倍增。卓義今天下班準點,快到公寓時,給白嬌掛電話,打算吩咐她做飯。

這幾日,他但凡回去用餐的,都逼著白嬌下廚。可能是他威嚴太盛魅力太強,白嬌不敢反抗,只好順從。縱然她的廚藝的確不怎樣,但他也頗有成就感地邊吃邊損。

然而此刻她的手機一直在通話中。

直至他的世爵c8駛近小區門口時,看到白嬌身影徘徊在路邊,已經回歸的大框眼鏡叫人一見難忘。她在跟誰聊著電話,於花叢邊踱來踱去。

卓義停妥車,好奇地過去找她,清晰聽見:

“我真的沒興趣。”

“你有項目可以發給我,我依時給你出數據。但要我去坐班,暫時不想。”

“你跟周工說吧。沒有更好的人選嗎?”

“那我再考慮一下。”

卓義把聽見的內容與陸軍遞交的調查資料進行對號匹配,推斷她正在與昔日的同事梁興通電話。聽說梁興跟一個叫周武的人合夥設了個工程咨詢公司,還與卓氏的產業園二期有接觸。他們想拉白嬌入夥,但看來她是不同意了?

梁興覺得這是一個相當好的機會,不用掏錢,給幹股,白嬌的能力又勝任,她何樂而不為?難道“白工”這稱呼,對她有毒?苦口婆心勸了一通電話,依舊無果,但他不打算找其他人,只認定她。畢竟合作這碼事,跟戀愛結婚一樣,是長期合作的,眼緣、處事方式、觀念、步伐是否融洽,影響極大。寧缺勿濫。

白嬌明白梁興的誠意,可這與接受是兩回事。姑且先不提“白工”,也不提“周梁白工程咨詢有限公司”這藝名,光是蔣純分析的,就有幾分理--她懶散習慣了,忽然讓她準點起床上下班打卡打卡再打卡,莫名恐懼。又不好意思問梁興要太多特權,只好拒絕,亦由衷感激:“謝謝你,梁工。”

掛掉電話後,她頭也不回地徑直往前走。

站在她身後,原以為會跟她來個回頭對望然後質問他為何偷聽的卓義:“……”

她總是不按劇本走。

卓義兩步追上去,“餵,白嬌!”

白嬌回頭,微訝,“有事?”

卓義:“你去哪?”

白嬌繼續往前走,“找飯吃。”

卓義詫異:“找什麽飯吃?回去做呀!”

白嬌:“我要吃冒菜。”

冒菜因子定期在她體內發作。搬進卓義公寓一段日子,她忘了都是靠什麽生存下來的。她現在想吃重口味的冒菜,不理在身後追趕的卓義。

她在小區附近打轉,可惜這裏都是高檔日料店,優雅法國菜,特色意大利面館……全世界的美食都匯集於此,狠宰有錢人的荷包。可就是沒有冒菜。

連麻辣燙都沒有。

白嬌頓生喪權辱國的羞恥感。她好像活在界租,悲從中來。

她決定去公車站,回老區追憶屬於中華大地的傳統味道。

卓義跟在她身後,喊了她幾回都得不到回應,她主意很正。遂像看真人秀節目一樣,繼續跟著觀察她幹什麽。

她上公車,他跟著上,撞邪似的。

白嬌坐在窗口位,卓義坐在她旁邊靠過道處。這輛途徑富人小區的公車,純粹為了彰顯小區的交通發達齊全周到,而非指望哪位動輒擁有幾輛豪車與專職司機的富人來坐,所以車上只有他們兩位乘客。

公車司機很感動。往日他總覺得,他駕駛的不是公車,而是寂寞。

車子啟動,白嬌終於問旁邊那位:“你跟上來幹什麽?”

卓義:“我也要吃飯呀。”

白嬌:“我是去吃冒菜。”

卓義:“聽上去不錯。”

白嬌:“你的意思是要跟著去?”

卓義:“不然我吃什麽?”

卓義比白嬌還驚訝。白嬌見狀,也就不問“那認識我之前你是吃什麽的”這樣的問題了。

她亦不會好心地跟他分析那冒菜是什麽味道,他是否吃得習慣,或者要怎樣吃,才能裝出一副經常吃冒菜的樣子。

過了半小時,公車抵達人氣旺盛的老區。

白嬌猶如脫水的魚終於回到池裏,輕車熟路地找到她時常光顧的冒冒冒菜館。

店員都認得她,但不認得她身邊的卓義,卓義在這市井之中是外星人異類,不覺教人多瞧幾眼。但這裏的人又個個都有自己的三觀與追求,沒有人當他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要攀附討好。

休想老板多給他一根魷魚。

細小的冒菜館沒有多少堂內座位,況且沒有空調,坐堂內更悶熱。卓義便跟著白嬌端著大盆在店外的路邊餐位坐著就吃。

她一直埋頭吃,不跟卓義搭話,不問他原因感想是否喜歡或者後悔。直至她吃飽了,擡起頭,看到端正而坐的卓義沒有多動筷,一點也不意外。

白嬌笑了,到底送了兩個字給他,“活該。”

卓義抽抽嘴角,“吃不習慣不很正常?而且這玩意沒多少營養,你少吃。”

白嬌沒搭理,掏出手機玩。

卓義想起她朋友圈裏的便秘三步曲,問她那是怎麽一回事。

白嬌掏掏耳朵,“剛吃飽不想聊。”

卓義看了她一會,問出潛伏於他心中許久的疑惑:“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冷淡的嗎?包括蔣純?”

白嬌擡眸回應:“不是。”

卓義:“那你是否應該反省一下?我倆好歹是戰略合作夥伴,又住在同一屋檐下,協議期還長著,你卻總是冷冷淡淡不得親民,太沒勁。”

白嬌笑,“我倒覺得,你不妨做個逆向思維,反省反省是否你太過熱情,而非我過於冷淡。”

卓義:“什麽?”

白嬌:“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跟我自來熟。其實我們並不熟。”

抱胸而坐的卓義身子往後微微一晃。

白嬌剔著牙,乘勝追擊:“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卓義霍地站了起來,破舊殘缺的小圓餐桌被他的膝蓋撞得嘭嘭響,要翻似的。

他瞪著白嬌,“……”

白嬌仰頭看他,“別激動,瞎說的。”

卓義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了。他拉了拉領帶,重新坐下來,“你這話嚇人,我怕是你看上我。”

白嬌垂下眼,有的沒的應了聲“唔”。

卓義籲了口氣,笑了笑,“是你不了解我。我為人跟你不一樣,冷漠自恃,我是到處隨時都能交上朋友的人。”如果他樂意交的話,“你我身經幾戰,積累了一點革/命友誼,所以我把你當朋友看待。多個朋友不比多個敵人強?當然了,你的級別還達不到戚風莫大少喜吱吱他們。”

白嬌點點頭,“那謝謝你了。”

把話說到這份上,兩個認識不久的人終於就時下關系的定義達成共識,不再撲朔迷離,卓義心裏暢快輕松不少,就來了胃口,抓起筷子吃冒菜。他說:“有研究表明,人體到一定時候就要消化些垃圾食物來促進胃功能。”

那研究人員叫卓義吧?餓了就吃,幹嘛還找跨界的學術理由?

沒一會,西裝卓義吃得滿身大汗。他看看四周,就一把敬業的風扇在殘喘。

白嬌的建議一針見血:“脫。”

他讚同,遂把西裝脫了下來,可西裝放哪?那是昂貴的手工西裝,他善待自己的衣物,看看他的衣帽間就知道了,所以他不願把戰衣盔甲似的西裝隨意丟到一邊。最後他目光落到白嬌身上,順即把衣服一遞,“幫我拿著。”

早就吃完且剛剛被定義為朋友的白嬌沒有搖頭的理由,只好暫當衣架。卓義雖流了一身汗,但西裝上竟還留著淡淡的男人香,是他的味道。

一不做二不休,卓義索性把領帶也解了下來,又把手一遞,遞給了白嬌。

他喚來店員,上來兩瓶冰凍的蘇打水,並且把襯衫手袖挽起來,大刀闊斧地開吃。專心做一件事,包括吃飯,效率是很高的。沒多會兒,他就把生平第一次嘗試的冒菜全部消滅掉。

卓義灌了口蘇打水,漱瀨口,撐了。

盛夏的傍晚,天色終於暗了下來。白天的熱浪銳減不少,老街上穿梭的行人越漸繁多。擺攤的,買菜的,來填肚子的,逛街邊小鋪的,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卓義與白嬌在路邊相對而坐,混跡於前後左右來來往往的人潮之中。兩人都不說話,思緒放空地安靜了片刻。

忽地,卓義想起了什麽,問對面的人兒:“你領證的事,除了外婆蔣純,還有誰知道嗎?”

白嬌搖了搖頭。

對了,她的資料顯示,她沒有太多的親密親友,除了梁興。但梁興是男的,再熟也不如蔣純,不告訴他也屬正常。

不知怎的,卓義哈哈自爆:“我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白嬌:“你都告訴他們了?”

包括初戀?

卓義掏出手機,翻出自己的朋友圈,遞到白嬌眼前,讓她看曬結婚證的那條信息,“你看,可不全世界都知道。”

白嬌掃了眼,撇撇嘴,“哦,原來你曬朋友圈了。”

卓義:“你才知道?”

白嬌:“才知道。”

卓義:“你沒看嗎?”

白嬌:“我看不到。”

卓義意識到什麽,調出朕知道了3的微信資料,呀!原來他一直禁她看朋友圈。

他汗顏,迅速操作把她放了出來,急忙解釋:“抱歉抱歉,我習慣加新人就禁圈,得提醒我,我才放人。”

白嬌望著他,不接話,也不查看手機,唇角似有若無地掛著一絲極淺的笑。

卓義有點窘。

這時戚風發來微信信息,說了些無聊的內容。

卓義捉住解窘稻草一樣,特意用語音回覆戚風,白嬌聽到他說:“那副鍍金眼鏡你什麽時候兌現?”

對方回覆了什麽文字內容,促使卓義問白嬌要鏡片的度數。白嬌難了,她從來不記。

卓義站起來,“沒關系。亮瞎眼鏡店不是在附近嗎?我們去找老板要。他有記錄在案吧?”

白嬌跟著站起來,“應該有。”

於是,她一路抱著卓義的西裝與領帶,兩人在老區舊街人/流中並肩行走,尋寶一樣尋找那個亮瞎眼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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