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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

手被沈去疾牽著,魏長安就摳摳她手心,揶揄著說:“你對這些,都門兒清啊,小二爺?”

沈去疾腳下一軟,軟綿綿地說:“我的小姑奶奶,你快別逗我了,這是要去見魏大人呢,你嚴肅點。”

魏長安用另一只手將沈去疾的衣角拉平整,眉眼彎成月牙,唇邊梨窩若隱若現的,她拍拍沈去疾的肩,示意姓沈的低下頭來聽她低語……

站在二樓隱蔽處的魏靖亭,遠遠地就看見了上述場景——這兩個人,任誰看去都是一對恩愛的年輕夫妻,二人甚至連身量和長相都那麽般配。

魏靖亭回身坐回到茶座上,深棕色的眼睛裏總是沈沈無波——沈去疾,河州沈家如今的當家人,母親是曾經救過長公主性命的沈練,父親又是皇商楚家的次子楚仲鼎,以他的這些身份,一旦踏進這風雲詭譎的帝都,便逃不了成為一顆棋子的命運。

思及此,魏靖亭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頭,臭小子,既然你敢帶桃花來京城,就別讓我發現你護不了她一世的安穩,否則你就等著……

“將軍,楚小二爺和大小姐到了。”門外的侍衛扣門稟告,打斷了魏靖亭的紛亂思緒。

魏靖亭擡手理了理衣袖,確認不會失儀後,沈聲吐出一個字:“進。”

魏長安有多少年沒見過三哥魏靖亭了呢?三哥二十歲離家,一晃便是六年。

進門之後,沈去疾恭恭敬敬地給魏靖亭拱手揖禮,魏長安的目光先是在魏靖亭臉上停留了一下,而後才斂眉垂目,屈膝給魏靖亭福禮。

魏靖亭盡量柔和了周身的氣場,卻還是平平板板地指了指下首的座位:“來了,坐。”

二人依言入座,魏靖亭將煮好的泉水從旁提過來,泡了兩杯茶遞給妹妹和沈去疾。

他自小拙於言辭,不像其他幾個兄弟那樣能逗妹妹開心,自然,他和桃花的關系也就不比那幾個人親近,但他對妹妹的愛護之心,卻也是一點都不少的。

“昨日,有個名叫沈有利的河州人,找到了大理寺少卿,”魏靖亭開門見山,目光灼灼地看向沈去疾:“他是來為他兒子喊冤的,說他兒子被河州強豪誣賴,詬陷以殺人未成罪入獄。”

端坐著的沈去疾,伸手把面前的小點心往魏長安這邊推了推,擡起頭,眸光清亮,回魏靖亭以坦坦蕩蕩。

她微微頷首,禮節周到地同魏靖亭拱手:“三哥容稟,事情是這樣的……”

……

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沈去疾就言簡意賅且面面俱到地說清楚了這其中的原委,和一些模糊的細碎枝節。

魏靖亭沒想到,一個在生意場上待久了的人,說話竟然還能這樣直擊重點,幹脆利落。

“你說話一直都是這般直接明了,切中要害嗎?”魏靖亭突然問。

沈去疾拱手:“忠武將軍面前,草民不敢另存心思。”

“你倒是會說話,”魏靖亭嚴肅的臉上極快地閃過一抹笑意,他放下茶杯,眸光盡量柔和地看向妹妹:“你相公可不是個一般人,桃花,這個可解決不了所有問題啊。”

茶桌旁邊,魏靖亭朝妹妹晃了晃自己握著的拳頭。

魏長安的臉下意識地一紅,但反應過來後她不禁眨著大眼睛楞了一下——三哥這是在給她開玩笑嗎?

“我的不管用,那可不代表三哥你的不管用,”魏長安笑彎了眼睛,時間真的是個厲害的東西,改變了她那很少言笑的三哥:“楚家的兩位小爺都一早便赴官署當值去了,三哥你怎麽不去呀?”

“我不領朝職,只在軍中辦差,這幾日換防輪休,過兩天我就回京畿大營去了。”魏靖亭嘬口香茶,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沈去疾,但願是自己多想了。

……

西城的早市結束後,魏長安才和沈去疾一起從一味茶舍的二樓下來。

初秋,天朗氣清,剛走到茶舍門口,還沒等到走出茶舍的店門——街上各種吃食的香味便混雜在一起飄進來,大大地勾起了魏長安肚子裏的饞蟲。

走在前頭的魏長安,回頭看了一眼沈去疾眼角下的青紫,猶豫著要不要拉她一起出去吃東西。

結果她一不留神,就跟一個匆忙進門的人撞了肩——準確來說,是魏長安的肩膀,撞到了對方的上臂。

錯後一步的沈去疾伸手把魏長安往自己這邊拉了一把,對方的反應也迅速,人家極快地旁撤一步,避免了魏長安整個人撞進自己懷裏。

有隨從打扮的人立馬護上來,將被魏長安撞到的人護在身後。

魏長安下意識地給對方道歉,一個領頭的隨從上前一步,右手緊握著腰間的刀柄,厲聲呵斥到:“大膽!何人敢沖撞荊……”

“留生,退下,”被撞的年輕人捂著上臂,溫聲喚退手下,年輕人輕輕朝沈去疾點點頭,聲音沙啞,略帶鼻音:“沖撞貴夫人了,抱歉。”

沈去疾把魏長安拉到身後,頷首以回之:“山野小民,行舉莽撞,冒犯閣下之處,還望寬宏,謹代內子致歉。”

不過一場雙方都沒註意到的小擦碰,三兩句話互致歉意罷了。

“京城的人出門都是帶刀的啊?”走出茶舍後,魏長安回頭看了一眼茶舍的牌匾。

“一味茶居”四個字,書的是龍飛鳳舞,剛勁有力。

沈去疾牽緊了魏長安,伸手在她眉心點了點,話語盡是溫柔:“那位可不是一般人,沒傷著你就好。”

又一個“不是一般人”,魏長安挑眉,回想了一下方才那人的樣子——身朱玄長袍,腰白玉環帶,左佩刀,右備容臭,左邊額角上好像還有一道隱隱的傷疤……

官家的人?

“那便是當朝的荊陵侯,”沈去疾微微低下頭,沈聲在魏長安耳邊低語:“你家三哥的妻弟,慶徐王爺的長子,覆姓司馬,名諱玄,字元初。”

魏長安閑庭信步般,隨意看著路邊賣的小商品,漫不經心地說:“三哥方才等的人就是他嘍?——老板,這個多少錢?”

“這位夫人您好眼力,這是上好的桃木梳子哎,只要一兩錢吶!”小商販打量幾眼魏長安的衣著打扮,又聽魏長安北方口音,便掂量著報出一個價格。

魏長安撅撅嘴,放下梳子繼續往前走去:“這麽說咱們還能和那位俊公子攀個親戚了啊——他就是三哥說的大理寺少卿嗎?”

就司馬玄那黑臉,還俊公子?

沈去疾抱著胳膊打量魏長安,表示摸不透她奇特的審美:“咱們出來時三哥說還要等的人,估計就是那位,但人家不是大理寺少卿,人家是刑部右侍郎——桃花,京城是鍋大雜燴,你可別給我亂認親戚啊……”

“切……”魏長安回過頭來朝她扮了個鬼臉。

一味茶居,魏靖亭所在的屋子裏,被人警告著不能被亂認的親戚,此刻正神情凝重地同魏靖亭說著話。

“那照你這麽說,馮家也確實是牽扯進來了?”魏靖亭的食指挲摩著茶杯邊緣,若有所思。

司馬玄點頭,額頭上覆著一層細細的薄汗:“這盤棋比不上五年前那局攪動天下的光明正大,但卻也是牽連眾多的陰風詭雨,河州那邊最好不要牽扯進來。”

擺著棋盤的魏靖亭笑著搖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先求死,未必死,死地後生——元初,反正你現在也回不了家,來一局?”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呃,,本文的標簽是“宅鬥”來著,至於司馬玄的故事吧,作者君還在肚子裏存稿《容玄》,只是有的部分不得不提到,畢竟還得讓沈去疾認親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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