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喏喏。

“安小溪去哪了？”陸亦林卻頓時失去耐心，站了起來，“我問你，安小溪去哪了，啊？”

“我怎麽知道。”柳歌在心裏安慰自己，嘴硬道，“失蹤案要去警察局，找我做什麽？”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她。”陸亦林繞過桌子，逼至柳歌面前，居高臨下地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

“可是安小溪對你並沒有什麽害處，你何必這樣？”

柳歌掙紮著瞪他，“你逼我也沒用，我確實不知道安小溪在哪兒。”

兩個人正僵持了一會，陸亦林突然頹喪地把手松開，怔怔地看著地面，喃喃道，“對不起……”

柳歌冷笑了一聲，看到陸亦林嘴邊冒出的暗青色胡茬，心裏卻突然嫉妒起安小溪來。

她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留下陸亦林撿起書，默默理好了書桌上散落的資料。

“我吃好了，先回公司了。”炎晟睿站起身來，“你先慢慢吃，我待會讓司機過來送你回去。”

炎晟睿的話讓柳歌猛地回過神來，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盡量讓微笑看上去還算體貼，“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坐車。”

炎晟睿淡淡點了點頭，理好西裝領帶，就翩然離去。

柳歌隔著玻璃看到他毫不留戀的背影，暗暗惱恨地握緊了刀叉。

為什麽，明明安小溪都已經離開了，她還是得不到炎晟睿特別的關懷和溫柔？

為什麽，明明安小溪都已經離開了，可是就連一向看似熱忱實則冷情的表哥，都還在不死心地尋找她的下落，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為什麽？！柳歌想不到答案，她發了狠，發洩一般用刀戳著盤子裏的牛排，半天後，才咬著牙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扔，起身離開了。

忍冬看了一會電視覺得無聊，把安小溪送的畫收起來之後，就自顧自跑到暗房洗照片去了。

等她出來才想起來午飯沒吃，看了眼時間也懶得自己再做，就到了隔壁飯點打包了幾樣東西。

只是喊了半天也不見安小溪下來。忍冬心裏疑惑，上了樓。

房門虛掩著，忍冬推門進去，看見床上鼓起的一堆，無奈道，“你倒是先起來吃過飯再睡吧。”

安小溪從枕頭裏露出臉的時候，忍冬才發現她的額頭上微微冒出密密麻麻的細汗，臉色也慘白如紙，忍不住擔心地問，“安小溪，你怎麽了？”

“沒事，”安小溪吃力地搖搖頭，一手捂住了肚子，“我肚子疼得厲害，就不吃了。”

“好吧。”忍冬把飯盒收了起來，“那我先拿下去，你想吃喊我一聲。”

“嗯……”安小溪閉上眼睛，“我再睡一會……”

暮色低垂，忍冬隱隱覺得有些不安，直到樓上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心跳才瞬間飆升到了極點。

她連忙沖上樓去，卻發現安小溪躺在地板上，眉頭緊緊皺著，臉色發白，一手還仍然捂著肚子。

她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勁，心頭也更加慌張起來。連忙拜托了隔壁飯店的老板幫忙把安小溪送到了醫院去。

平時看著很近的路，此刻卻顯得格外漫長。還好市區的醫院離小鎮也不算太遠，老板把人送到了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忍冬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覺得雙腿有點發軟，攥緊的拳頭裏，手心都是濕潤的汗液。

她看著一直亮著的，顯示“手術中”的燈光，那一抹紅色太過刺眼，讓她心頭仿佛壓了塊大石頭，壓抑地喘不過氣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才走了出來。忍冬連忙迎上去，聽見那一聲，“手術很順利”的時候，驀然間雙腿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真的是……太考驗人的心跳了。她捂住臉站起身來鞠躬，“謝謝醫生了。”

安小溪被送進了普通病房，她清醒過來的時候都是午夜了，忍冬關了客棧一直在醫院陪著，見她醒來，紅著眼睛走到她的床邊。

“還好你沒事，嚇死我了。”

“我……”安小溪鼻尖嗅到一股消毒水的氣味，感覺到還有些麻木的身體，楞楞問道，“我怎麽了？怎麽在醫院？”

“沒多大事。”忍冬幫安小溪掖了掖被角，“你是急性闌尾炎，不過發現及時送到了市區的醫院，躺好了別亂動啊。”

“唔……”安小溪應了一聲，知道自己做了手術之後，也就乖乖地不敢動了，過了半晌才訕訕說道，“謝謝你啊，忍冬。”

“沒事，”忍冬無所謂地擺擺手，目光投向窗外濃稠的夜色，“只不過看見你暈倒的時候，心裏被嚇了一跳而已。”

安小溪總感覺她的神情沒有她說的那麽輕松。只不過她知道忍冬一向都是堅強的形象示人，大概不太願意這時候被拆臺，於是也就沒多問了。

忍冬走進洗手間用洗了把臉，心裏總算平靜了些，低著頭看見亮白的燈光在地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一時心神飄忽。

她慢慢地走回病房，看見安小溪蒼白臉色上燦然如星的清澈眼眸，忽然松了口氣。

“安小溪，有沒有人說過，你有一雙很美麗的眼睛，明眸善睞，美麗澄澈，亮晶晶的，好像滿天星河都碎在了你眼裏一樣。”

安小溪樂了，“你怎麽突然這麽誇我？”

忍冬拉了把椅子坐下。因為來的匆忙實在等不急排隊等床位，她才特意選的高級病房，沒想到安靜的氛圍裏，好像就突然想說話了。

“幾個小時之前，我看見你躺在地上無聲無息，腦袋裏瞬間空白一片。”忍冬抿了抿唇，猶豫著開口，她的嗓音是特有的清冷，敘述起事情來仿佛也帶了無邊的滄桑和悵然。

“就好像我小時候，走進房間裏，突然發現我哥哥躺在地上，身體都冰冷的場景……”她眼角不自覺滴落了一滴淚，安小溪糾結著抽了一張紙巾給她，輕聲說道，“沒事了。”

“還好你沒事。”忍冬重覆了一遍，“真的嚇死我了。”

在這個寂靜的夜裏，一貫堅毅的忍冬卸下了往常的偽裝，第一次對安小溪打開了心扉。

因為折騰了大半宿，兩個人也確實有點累了，一個躺在病床上，一個歪倒在沙發上，都沈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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