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小溪你是個足夠聰明的人。”柳歌漫不經心地撩了一小撮頭發在手指上繞了起來，“你知道的，我是問炎晟睿的心，到底向著誰呢？”

安小溪心裏一刺，卻嘴唇上揚著，笑容明媚道，“柳阿姨這是和小舅吵架了嗎？怎麽問這麽奇怪的問題。”

“不奇怪。”柳歌淡淡了她一眼，“看來你沒有定時檢查郵箱的習慣。”

安小溪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微微晃神，疑惑問道，“什麽？”

“什麽什麽？”柳歌動作優雅地捂嘴打了個哈欠，“看來你是真的沒看郵箱，看了不就知道了。”

安小溪楞了一下，跑回房間裏打開電腦，點了郵箱進去。

柳歌說的沒錯，日常的工作往來都是陸亦林處理，所以她真的沒有看郵箱的習慣。在清理了一大堆廣告和詐騙信息之後，安小溪握著鼠標的手頓了下來。

迷離暧昧的燈光下，炎晟睿身邊的柳歌親昵地靠著他，而他微微低著頭，嘴角翹成一個溫柔的恰到好處的弧度。

另外一個畫面，兩個人對著鏡頭都笑得很燦爛，柳歌還調皮地嘟著嘴貼在了炎晟睿的側臉上。

再一張，就好像是兩個人瘋狂熱吻的照片了……

安小溪一張一張慢慢點過去，心裏殘存的一點火苗在突如其來的狂風中，還沒來得及顫抖幾下，就熄滅了。

她握著鼠標的手慢慢松開，然後猶豫著顫抖著捂住臉，還好，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失態，起碼，她沒有再為炎晟睿和別的女人的親密而流淚了。

隨著照片的，還有柳歌的一句話，簡單粗暴地警告安小溪，炎晟睿是她柳歌的，讓安小溪有多遠滾多遠。

安小溪靠在椅背上，擡頭望著站在不遠處的柳歌，她早在安小溪還因為那些照片而驚慌失措的時候就走了進來。觀察之後發現，效果意外的好。

其實如果想想，柳歌覺得自己也挺悲哀的，明明知道炎晟睿並不喜歡自己，卻還要拼了命在所有人面前營造出兩個人恩恩愛愛和和美美的模樣，然後居高臨下地嘲諷另一個女人，炎晟睿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就感覺，好像在嘲笑自己一樣。

可是，連發給安小溪想要諷刺她的，她和炎晟睿的親密照片，對柳歌而言，其實也是一場諷刺。

她精心設下了酒局，讓所有的朋友們都使勁灌炎晟睿酒，才換來了寥寥幾張看上去親密無間實際上卻是在炎晟睿神志不清的時候偷偷拍的。

其實柳歌原本也想借此機會和炎晟睿發生點什麽，最好可以正式確立關系。但炎晟睿一到家就睡死了過去，絲毫不給柳歌半點可趁之機。

其實四年來，哪怕是用酒精和尼古丁雙重麻痹了自己，炎晟睿對著柳歌，也從未有過真正情動的時候。

反而，常常在午夜夢回時驚起一身冷汗，醒來時獨自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告誡著自己他已經選擇了暫時離開那個人。

盡管如此，思念也成了入夢之後的習慣，也正是因為這樣。那天晚上，柳歌趴在炎晟睿胸口，聽見他念叨了幾十遍幾百遍安小溪的名字。

柳歌垂下眸子，少女的側臉在晨光裏顯得白皙而靜謐，微微發白的唇倔犟地抿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卻如鯁在喉的聲音艱澀，

“柳阿姨，你和小舅的感情真好啊。”

“別裝了。”柳歌面沈如水，“你看我給你附的那句文字，也就應該明白，我已經知道了一切。”

“我……”安小溪嘆口氣，“事實上，我確實知道了柳阿姨您想表達什麽，但是其實您不用擔心，我和……他，已經徹底斷幹凈了。”

“哦？是嗎？”柳歌卻勾唇笑了，“那你覺得，如果不是掌握了十足的證據，我又為什麽要冒著和炎晟睿爭吵的風險，親自找上門來？”

郵件的發送時間是昨天夜裏十點半。平常按理說這個時間點安小溪是沒有睡的，不過這幾天情況特殊，她基本上過了九點就告別了手機電腦，被陸亦林強制扔到了床上。

而遲遲沒有等到安小溪回覆的柳歌，才會急不可耐地拿著自己雇傭的私家偵探找到的一些證據，急匆匆地直接上門找到了安小溪。

就在兩個人尷尬對峙的時候，柳歌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餵，柳歌嗎？”炎晟睿站在辦公桌前，隨手翻閱著桌子上堆疊成山的文件，漫不經心地問道。

“餵，睿？”柳歌聽清楚那邊人是誰，清冷的聲線立刻一停，笑瞇瞇地揉了揉臉，換上了嬌滴滴的音色，“你現在不是在公司處理工作嗎？怎麽，終於想到家裏還有個人在等你了啊。”

安小溪聽見是炎晟睿，詫異地擡頭，卻在柳歌的眼神警告之下，默默地垂下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柳歌滿意地勾唇笑了，輕輕按下了免提，炎晟睿的聲音瞬間放大了許多，透過話筒夾雜著微微的電流聲，清晰地傳到了兩個女人的耳朵裏。

他以一種非常無奈卻又暗含寵溺的語氣說，“本來想找你一起吃早飯的，可是去了你家才發現你不在。”

“哎呀，我這邊不是約了好姐妹一起逛街嗎？你也不早說。”柳歌嬌嗔一聲，“不過沒關系，午飯和晚飯我們都可以一起去吃。”

“嗯。”炎晟睿其實已經非常不耐煩了。但是他察覺到那天從機場接了陸亦林回來之後，柳歌的表現就非常不對勁。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下，不能打草驚蛇。

於是只好耐心問道，“當然好，你想吃什麽？”

“就去上次的那個日本餐廳吧，那裏的回轉壽司很好吃呢。”

“嗯，”炎晟睿應了一聲，“那以後我們就常去好了先不說了，我還有工作呢。”

“嗯嗯！”柳歌乖巧地點頭，旁若無人地送上了香吻一枚，然後鼓勵道，“睿，你加油哦。”

兩個人卿卿我我地打完了電話，安小溪站在一邊覺得自己很是多餘，眼眶也開始發熱了。

“那好，以後讓廚房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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