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柳絮兒依靠在莊慕寒的懷裏，聽著他沈穩的心跳，只覺得悲從中來。還是不行嗎？她還沒有逼著自己做下決定，老天爺就已經斬斷了這最後的一個機會。這是不是對她猶豫不決的懲罰？皇然然地。

“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莊慕寒註意到了柳絮兒的異常，倒是沒有回答她的疑惑，關切地摸了摸她的小臉。柳絮兒搖了搖頭，有些急切地開口道：“你們已經進行了血祭了？是不是？”

她不死心，不相信，一定是自己聽錯了，一定是的！

“準確的說還沒有，景帝的身子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剛剛取出他的心口之血，他就撐不住死了。十一公主傷心欲絕，我體內的子蠱失控，當時都承受不住痛苦暈了過去，根本就沒來得及喝下讓她喝下。不過，子蠱發作過一次，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事，我已經把景帝和我的血裝了起來放在了皇宮的冰窖裏面，等十一公主醒了，再作打算吧。”

血祭儀式最重要的就是上一位繼承人死後，新的繼承人體內的子母蠱之間不會因為感應不到彼此的存在而失去控制，據說陳國歷史上曾經有一位皇帝每隔一月都會心絞痛，沒活到三十歲就死了，那就是因為上一任帝王在圍場狩獵之際猝死，沒有來得及為他進行血祭，這才造成了如此後果。

是以，從那之後的皇帝們，在確認了誰是下一任母蠱繼承人之後，都會在對方及笄的那天進行血祭，以防發生意外。而可惜的是，到了景帝這裏，卻因為繼承人是一個女子，而景帝舍不得放下手中大權，再次發生了沒有完成血祭的事情。莊慕寒雖然留下了景帝的鮮血放在冰窖，然而卻不能放置太久，是以他才準備讓十一公主醒來之後喝下。否則的話，每個月的心絞痛，十一公主肯定承受不住的。

“不要給她！”

一種劫後餘生般的狂喜籠罩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柳絮兒脫口而出，知道沒有完成血祭，她的心裏說不上是慶幸還是難受，然而，當她說出了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她不希望莊慕寒已經進行了血祭，她想要為莊慕寒解蠱。哪怕付出的代價，是將他推給另外一個女人，甚至，還有兩條人命。

“為什麽？”

莊慕寒再是不解，也發現了柳絮兒的異常了，自從聽到血祭之事，她就變得異常激動。而從她的意思來看，卻是不希望自己和十一公主進行血祭的。不過，若是不進行血祭，不僅僅是十一公主每個月都會承受心絞痛，甚至有早死的可能。而他自己，也同樣逃不了這個命運。所以，就算是為了自己，他也會那樣做的。

“我、、我只是害怕，不能血祭不行嗎？反正景帝也死了，你說過的痛苦也熬過了，不血祭，應該是可以的吧？”

柳絮兒並不知曉其中的厲害，然而她始終記得，只有在血祭之前，才有為他解蠱的可能。然而這個真相，她卻不敢告訴莊慕寒，只能磕磕巴巴地胡亂開口道。她幾乎是用盡了自制力，才讓自己不在莊慕寒面前勉強鎮定下來，不讓他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原來是這樣，別擔心，血祭對我來說沒有壞處。”莊慕寒了然，將血祭的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聽到這個消息，柳絮兒眼中的神色劇烈地變幻著，良久，她才緩緩地擡起了頭。Pxxf。

“慕寒，那血可以在冰窖裏面放多久？你打算明天就去宮裏讓十一公主喝下嗎？”

“不錯，最多半個月吧，時間太長，血液便會失去作用了。”莊慕寒想了想，沈聲開口。

柳絮兒沈默了一下，低低地開口道：“不管怎麽樣，你回來了就好。對了，怎麽不見王側妃和徐側妃？”

宮中的動亂已經平定了下來，朝中的大臣和家眷們自然可以歸家了，為了轉移話題，柳絮兒腦子裏面便想到了另外兩個側妃。莊慕寒眼神閃了閃，語氣冷漠地開口道：“她們兩個都死在那場叛亂之中了，徐氏和王氏的娘家降了二皇子，三皇子把二皇子打出皇宮之後，所有投降的官員要麽跟著二皇子跑了，要麽就被景帝下旨就地處死了。”

柳絮兒心中一跳，死了？她忽然想起以前莊慕寒說過，讓她不要擔心府上的女人，難道說、、、、、

甩了甩頭，扔掉了腦子裏面的念頭，她不是什麽聖母，就算真的如同自己心中所想，她也只會更加心疼眼前這個男人。為了她，他寧願自己身上沾滿了血腥，默默地保護著她，為她掃除所有的障礙和危機。她沒有資格說他冷血，因為她和他一樣，都是自私的。唯一在乎的，只有彼此。

柳絮兒雖然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他，卻也不忍他疲憊，再加上有心事，對於這次宮變的情況，也沒有打探的欲望。吩咐青玉準備了膳食，她守在桌子上，督促莊慕寒吃的飽飽的，又親自給他沐浴凈身。莊慕寒終於得逞所願，心情很好，拉著柳絮兒就是一場魚水之歡。直到深夜，才心滿意足地抱著懷中的嬌軀，沈沈睡去。

黑暗中，柳絮兒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了看房中的香爐，裏面的沈香依然燃燒殆盡，空氣裏只剩下淡淡的熏香。身邊的男人睡得很沈，再加上他本身就很疲憊，這小小的迷藥，足夠他睡上一天了。

白皙的手撫上了他的臉，一點一點，紛紛要把他的輪廓刻到心裏。

“對不起，慕寒，對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

喃喃地開口，柳絮兒深深地看著他，忽然就落下淚來。沒有人會知道，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的心有多痛。她清楚這個男人的驕傲，更是明白他對自己的在乎，如果知道了十一公主能夠為他解蠱的方法，就算是死，也不會答應的。

可就是因為這樣，她更無法接受，這個深愛她的男人，會有那樣的結局。她也一樣的愛他啊，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她都要讓他徹底擺脫傀儡的宿命。

眼淚跌落在莊慕寒的臉上，她捂住了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摸了摸臉，柳絮兒的神色變得堅定起來。起身，眨眼間便消失在空氣裏。

無聲無息地進出皇宮，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困難，她找到了皇宮的冰窖，用空間裏面的番茄汁換掉了那瓶血。空間裏面的時間，對於外面的東西來說是靜止的，除非是從靈田裏面長出來的東西。所以，只要把那瓶血放在空間，哪怕是一輩子，都不用擔心會變質。

小樹依然死氣沈沈，她有些悲傷地靠在了它的枝幹上，如果小樹在的話，會不會有為莊慕寒解蠱的其他辦法呢？她一直都這樣期望著，可是小樹一日不醒，她也沒有辦法拖延下去。空間裏面的靈泉水對莊慕寒的身體根本就沒用，她已經找不到別的辦法，哪怕莊慕寒會因此而恨她，她也做不到就這樣眼睜睜地放棄唯一的機會。

靈韻宮中，十一公主沈沈地睡著，纖細的眉頭即使在夢中也緊蹙著，精致的眉眼，卻多了一番楚楚可憐的味道。柳絮兒站在床邊，仔細地觀察著她，這才發現她們兩人的長相，其實是很相似的。難怪莊慕寒面對十一公主的時候，並沒有以往的嚴肅。

景帝死了，最悲傷痛苦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十一公主了吧。即使她並不知道，是莊慕寒設計了這一切，讓她的父皇暴斃，而她最終，也沒有當成女帝。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地為了另外一個人去死，除非那個人在對方心中很重要，甚至已經超過了自己。

柳絮兒並不知道在十一公主心中，莊慕寒到底占據了怎樣的地位，所以，她並不打算告訴十一公主真相，即使換掉了那瓶血液，此時此刻的她，依然沒有真正的下定決心。可是，只要那瓶鮮血在她手上，只要還沒有進行血祭，她就有一份希望。

她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皇宮，回到了王府，她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在莊慕寒發現異常之前，決定到底該怎麽做。

第二天一早，莊慕寒就進宮了，柳絮兒在他離開之後，便迅速地起身，暗中找到了韓不治。

“韓大夫，除了和母蠱繼承人結合生下子嗣解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殷殷地開口，柳絮兒的眼中帶著一絲希望。

韓不治看了看她的神色，心中了然。他也是個至情之人，一輩子只娶了一個夫人，哪怕只生了一個女兒，也沒有過娶妾的想法。而身為女子，又怎麽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夫君有別的女人？王爺雖然身份崇高，對於王妃卻十分傾心，韓不治身為過來人，自然知道兩人之間琴瑟和鳴，感情甚深。

而現在，為了給王爺解蠱，要讓他寵幸別的女人，甚至還要對方生下骨肉，對於王妃來說，如何能夠接受？

“很抱歉，王妃，除了這個法子，老夫真的無能無力。”雖然覺得同情，韓不治卻也只能如實回答。

“我知道了，韓大夫，能不能拜托你，千萬不要將此事告訴王爺？”

————

還有一更稍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