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墨澤要掏雲白妖丹！你快放開我啊！”雲清急的不行, 他低頭就去啄身上的捆仙繩，這東西是師尊年輕的時候從一個散修那裏得來的。就連他的三師兄被捆仙繩一捆都無法掙紮，雲清自己也知道，他不該掙紮，越是掙紮捆仙繩越是束縛的難受。可是他怎麽能不掙紮, 他的雲白被墨澤放倒了！

“師尊！你松開我吧，我不能看著雲白被欺負啊！”雲清心急如焚, 他的嘴角都因為去啄捆仙繩出了血。溫衡其實不忍心看著雲清這樣，只是他不得不充當惡人這一角色。想當初雲霜被柳正思負了, 他都能單槍匹馬去砸了柳正思的柳君樓, 這要是放開, 他還不得把墨澤給劈成生龍片！

“師尊啊！求求你, 放開我吧！你讓我去吧, 我寧願自己消失啊！”雲清雙眼通紅, “沒了我，雲白可以繼續做他的小鳳君, 不會在思歸山上茍延殘喘。荀康不會偷走一個不存在的蛋蛋讓爹爹和娘親傷心。那些悲劇都不會上演，師尊，你放開我吧，我求你了！”

雲清的翅膀從捆仙繩中透出來, 他無助的拍打著翅膀。師尊的結界他能撞破的, 他一定能撞破，可是這捆仙繩真的好難掙脫。雲清拍的翅膀都出血了，溫衡實在不忍心, 他上前一步抱住了努力在地上蹦跶的徒兒。“可是徒兒，我舍不得。”溫衡的聲音太痛苦，讓雲清都忘記了掙紮，雲清擡頭一看，溫衡眼中都帶了淚。

“我也不想這麽捆著你。可是我舍不得，就算是仙人也有七情六欲。你讓我怎麽舍得眼看著你消失？而且你就這麽消失了，你就知道未來就一定按著你的設定發展？”溫衡深吸一口氣理理雲清淩亂粘血的絨毛。

“靈玉、雲霜、雲小玉、雲錦、玄天宗你的宗門，上清宗你的好友，思歸山你的小夥伴們，你全部都不要了麽？你舍得麽？你現在沖動，他們都會死。

沒有你，靈玉會死在不歸林，死於樓逐風樓聽雨兄妹的算計下。阿柔會死在鉤吻的劇毒下；雲霜會死在萬花樓一生都看不到希望；雲小玉會蹉跎一生最後被人挫骨揚灰；思思、林修、飛飛魚……他們都會死。這就是你消失的代價，連我和你師母，都會死。”

溫衡抱著雲清又心疼又難受：“但凡有一線希望，師尊都不想為難你和雲白。只是徒兒，師尊窺探天機，得出的都是死局，你以為你在這裏消失大家都能得到救贖？錯了，你在這裏消失，才是真正的一線希望都沒有了。”

雲清已經有了太多的牽掛，如果他是剛剛從思歸山離開的小妖怪，為了雲白他可以二話不說去死。他舍不得雲白，也舍不得他的朋友們。靈玉師兄對他那麽好，他怎麽忍心聽到他慘死在不歸林的消息？

雲家的那些兄弟陪著他同甘共苦，這些年來一直默默的站在他身後支持他鼓勵他。無論是雲霜雲錦還是雲小玉，他們對雲清都是全心全意。雲清一開始放出豪言壯語說要養著老雲家的兄弟姐妹們，結果這些年反而是老雲家的人在養著他。

柔柔師姐也很好，雲清收到的第一條圍巾就是師姐做的。這些年師兄師姐他們為了雲清遮風擋雨，這種情分做不得假。師尊師母更好了，師尊從他進入人類社會開始就一直默默守護著他，雲清一直記得師尊給他買的人類的食物有多美味。師母話不多，可是特別溫柔，只要雲清有要求，他必定會無條件答應。

思思他們就更別說了，他們一直把雲清當做是自己的親人一般照顧著他。雲清怎麽忍心讓他們去死？

這就是雲清身邊的朋友和親人啊，雲清是個死心眼，別人對他好，他就加倍對別人好。他身邊的人也是這麽想的，這種情分讓雲清怎麽舍得放手，怎麽能放手？他自己死了無所謂，只要大家能幸福，他就算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他也樂意。可是師尊不會騙人啊，如果他不在了，他的朋友們面對的是更加慘烈和痛苦的未來。他怎麽忍心？他怎麽舍得？！

這是一種無形的煎熬，在歸墟後山這片地方，受到煎熬的人遠遠不止小鳳君一個人，雲清和溫衡也在受著同等的折磨。

溫衡抱著雲清：“我和無殤將你當做我們自己的孩子。帝駿妖神和鸞嬰仙子為了你魂牽夢繞，你怎舍得？”舍不得啊，雲清哪裏舍得，他辛苦幾百年才求來的家人親人朋友，他一個都舍不得失去。

“你已經知曉未來，雲白失去妖丹還能和你在思歸山生活十幾年。這些年你也和他有交流，師尊知道你舍不得雲白受苦，可是你真的願意為了一時沖動，然後以後再也見不到雲白，見不到我們了麽？”

雲清的淚順著臉頰滴滴答答掛下，師尊的話重重的紮在他的心頭。他眼看著雲白受罪卻無能為力，這種痛苦讓他絕望又悲哀。眼看著墨澤的手戳進了雲白的丹田，聽著雲白痛苦的慘叫，他嘶嚎一聲：“雲白啊！”

雲白的那一聲慘叫簡直撕裂了雲清的心魂。如果說之前雲清還能聽師尊分析，聽到這聲叫，他頓時就淚奔的不成樣子，原本被捆仙繩捆的結結實實正在努力掙紮的雲清當下什麽都顧不上了。

捆仙繩勒破了雲清的皮膚，他的絨毛和血肉被攪在捆仙繩中，金色的捆仙繩頓時血跡斑斑。雲清伸長脖子向著雲白的方向悲哀的鳴叫著。“師尊，師尊我求你，你現在放開我吧。雲白的妖丹已經被掏掉了，我沒有改變歷史了！”雲清轉頭看著溫衡，分不清他臉上是淚還是血。

溫衡又何嘗想這麽對雲清，這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小弟子，又乖巧又聽話。對身邊的親人朋友他可以掏心掏肺，溫衡聽見雲清沙啞著嗓子哭泣，他的心裏也不好受。手一松，捆仙繩開始松動。

雲清從溫衡懷裏滾出來，再從捆仙繩中跌跌撞撞的爬出來，一身厚實的羽絨上到處都是斑斑血跡。即便是神識，也是有血有肉的，而且神識受傷比肉體受傷更加痛苦。溫衡見到小弟子這樣心裏難受的緊，他千機散人最終也成了和其他人一樣的劊子手。

雲清在地上走了幾步，身上散出一陣金光，幸虧這還處於溫衡的結界中，這光芒才沒有將雲清給暴露出去。光芒散去，溫衡又看到了年幼的雲清光屁股的樣子。只是他白嫩的身體被捆仙繩勒出了累累傷痕。溫衡楞住了，如果說之前雲清的神識是只雞，他和無殤不知道那是個什麽玩意。等雲清變成了人形，溫衡已經很肯定了。

原來在玄天宗那時不時溜達出來的神識，用專業的術語說來，就是元嬰啊！溫衡頓時就覺得哭笑不得，他早就該知道的，哪個築基的修士沒事情會分出莫名其妙的神識出來溜達，神識還能離體這麽久。原來他的小徒兒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修煉出元嬰……那他還三天兩頭結個花毛丹出來幹嘛？！沒事捏著玩麽？！

墨澤手中那一粒沾血的又大又圓的金丹散發著屬於鳳凰的威壓，妖丹離開雲白身體的時候，歸墟後山原本在夜色中入睡的飛鳥全部被驚飛。月色下驚飛的鳥群呼啦啦飛過，墨澤見狀將雲白的妖丹貼身揣著，然後龍族特有的結界籠罩了這粒妖丹。墨澤想著，或許是妖丹上不經意散發的鳳凰氣息引起了群鳥的躁動，經過他結界一遮掩，這世上極少有人能發現君清的妖丹在他手上。

他想著，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等九歌身體一好，就要立刻將這粒妖丹還給君清。或許是做賊心虛，墨澤害怕自己的行徑被誰看了去，他放開神識一掃，嘿，還真掃到了三個正鬼鬼祟祟偷窺的人修。仔細分辨了一下氣息，這氣息……好像是禦靈界點蒼山那邊的三個人修。回頭處理了他們三個就是。

墨澤的神識掃過，風無憂三人就立刻發現了不對。逃，他們必須立刻就逃走。他們親眼看到了鳳君被龍君掏去了妖丹，就算他們是無意發現，也免不了卷入這場紛爭。

墨澤離開後山時，遇到了大晚上睡不著覺的千機散人溫衡。溫衡的修為在墨澤之上，又會窺探天機，有那麽一瞬間，墨澤覺得自己的盤算在溫衡眼下無處遁形。“龍君好雅興。”溫衡對著墨澤行了個禮，“莫非也和溫某人一般難以安眠？”墨澤楞了下然後很快回過神來：“是啊。散人好雅興。”溫衡搖搖頭：“雅興談不上，只是人老了睡眠少罷了。龍君有事就先行離去吧，溫某再閑逛一會兒。”

墨澤感受了下，並沒有發現溫衡的神識掃過的痕跡，看樣子溫衡只是半夜睡不著出來閑逛。不過謹慎考慮，墨澤覺得還是要觀察溫衡一段時間。

溫衡冷笑一聲，墨澤可真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取了鳳君的妖丹還要做君子？這天下沒這麽好的事情，溫衡決定要給墨澤小小的添點堵。

雲清自然不知道他師尊和墨澤之間已經過過招，他只是顫抖著摁住了雲白的傷口：“怎麽辦怎麽辦，怎麽流了這麽多血……”雲清翻遍了神識，除了找到一堆沒什麽用的食材被褥，他只找到了荀康給他的凝魂果。雲白失去了妖丹，弄不好神識都要崩潰，雲清顫抖著將這粒果子劈開塞到雲白口中。

雲白口中湧出一陣甜腥，他的視線忽明忽暗。“雲白，你快吃點。”雲清強迫雲白咽下一口凝魂果，凝魂果果真有效，雲白那不太穩的神魂竟然就這樣被穩住了。雲白看著月光下全身都是傷痕赤裸的孩童，他凝視著孩童的小圓臉：“你是？”雲清眼淚又下來了：“雲白你別說話了，我是雲清啊。”

雲白長喘了一口氣：“你都看到了？”雲清慚愧的點頭：“對不起雲白，我沒能阻止墨澤。我帶你走，我們不在這裏了。”

鳳雲白雙眼都是憤怒的火焰：“走，我們回鳳族！”回到鳳族，召開長老會，讓鳳九歌和墨澤他們付出代價！雲清哽咽著：“雲白，你身體還行不行？”雲白痛的都快失去理智了：“我不甘心！”

雲清立刻安撫雲白的情緒：“我帶你回鳳族，雲白你別激動。”雲清變成了妖形轉過身來對著雲白：“雲白你別走路，我背你去找我師尊。他有飛舟能回鳳族。”雲白看著血跡斑斑的花毛雞仔：“你師尊？你師尊是誰？”

“千機散人溫衡。”雲清也顧不上賣師尊了，他一股腦全部倒了出來。用神識圍觀的溫衡捂臉，幸虧他之前把雲清給摁住了，要不然他祖宗十八代都被別人掏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選雲白，謝靈玉柳思思以及一大串人死；選後者，雲白妖丹要被掏走。這選擇讓雲清痛苦，如果不是溫衡，雲清寧願自己魂飛魄散也要保護雲白，溫衡說了這些之後，雲清還是痛苦的選擇了未來。我真是個壞人，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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