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頭骨入手之後，如溫玉般光潤，顱腔內竟然有一絲如米粒般大小的光點在旋轉，似乎是一點不滅的靈識光芒。

那粒光點，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但卻讓兩人仿佛看到了一片無比浩大的星空。

澹臺璇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她雖然被關明玉打碎了神姬留下的七絕天女之力，但自身依然是天階強者，卻依然無法相信眼前所見。

一點靈光，便是一個世界。

傳聞之中，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一草一天堂，一砂一極樂……

一個人的殘靈，化成了一片無比璀璨、具體而微的真實星空。

嘩啦一聲，在這混沌卻恐怖的古老天路之中，一個微小卻清晰的聲音傳了過來。

兩人擡頭看去，卻震驚的不能自已。

不是想象中的妖魔，也不是想象中的未知之物，而是一個手持細劍的女子，撕開了虛空，從遙遠的世界中穿透過來。

她朦朧的身影如夢似幻，淡淡的雪色長裙如煙在飄動，絕麗的身影仿佛踏月而來的仙子一般，輕輕的從另一個世界走來。

那一雙眼睛卻清澈明亮無比，宛如兩顆燦燦的晨星一般明亮，又如那絕世美玉閃爍的溫潤光澤一般滋潤人心。

沈魚落雁之姿難以形容的她的絕麗姿容，閉月羞花之貌難以形容她的無雙美貌，傾城傾國之色難以形容她的蓋代風華……

輕靈是她的發，嬌羞是她的臉，誘惑是她的唇，神慧是她的眼。

她是鐘天地之靈慧孕育而生的仙靈，她是天地間的瑰麗靈氣之魂，集美慧於一身。

就連自恃無雙美貌的澹臺璇也不禁自慚形穢。

她像天上的星一般耀眼，又像流淌的河一樣輕柔，還想燃燒的火焰那樣，明媚動人。

但她行走之中，卻破開了無窮世界，碾碎了古天路的壓制，天地黯然失色，被她的境界壓制。

一人一劍，像是從時光中走來，走過漫長的歲月風霜，卻依然美的讓天地黯然失色。

“給我。”

她手持細劍，靜靜的站在兩人身前，伸出手來。

“是你！”

看到那柄劍的瞬間，澹臺璇終於反應過來，想到了自己在萬年前曾經驚鴻一瞥的畫面。

“是你，仙門第一任仙主，傳聞之中，太古那位仙主唯一的親傳弟子！”

她是災厄劍的主人，是傳聞之中的太古之後第一人，傳說中的傳說，是與仙主一樣禁忌般的存在。

就算是太古諸神覆生，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拿來吧，這是我的前世之身，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你們把這具身體挖出來了。”

“這因果牽連，自今日起，終於要結束了。”

她的手中，無盡的靈光灑落成一片片月華，從古老的天路之中蔓延向下。

遠遠看去，在這如廢墟般的世界中，她如神女一樣飛在高空之上，將手中的頭顱緩緩捧起。

哢擦一聲，整個古天路都顫動了起來，被她的靈光驚動。

“嗷吼！”

萬魔共嘯，諸神同唱。

大地在震顫，無盡的骸骨似乎從沈睡中醒來，這嘎吱的作響聲讓她皺了皺眉頭，一聲細微的嗯聲從瓊鼻中發出來。

天地安靜了，魔嘯與神唱停止了。

言出法隨，顛因為果。

“讓開點，我要尋回前世的力量，否則傷在我的劍意之下，不要怪我。”

澹臺璇和東方長明瞬間從地上爬起來，朝遠處狂奔而去。

他們的境界在這裏不能飛行，兩人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跑出數裏之外，累的喘不過來氣才停下來。

開什麽玩笑，看她剛剛那威壓天地的模樣，自己兩人被這條天路壓得跟條死狗一樣，她把天路壓成了死狗。

雨馨點了點頭，然後擡起手中的頭顱，喃喃念叨著什麽。

災厄劍的神輝瘋狂的爆發出來，引動著天地之力。

遠遠看去，這在天空中縱橫著，橫劈直斬的劍光卻與她的喃喃之聲異常的同步。

像是蠻荒的先民在祭祀，又仿佛是古老的仙神在吟唱，像先知在布道，仙音陣陣，蒼茫遼闊，邈遠而悠長。

劍光似乎是小孩子亂舞，又像是無序的狂風，沒有規律的劍光卻與吟唱節奏相合，詭異而又玄妙。

在聲音高亢到極限的瞬間，她眼中的世界突然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所有的實體都消失不見了，天地變成了空，只剩下無盡的的線條裹成一團亂麻，讓人看著都頭暈眼花。

她花了很久，才從這淡淡的線條交織成的亂麻中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幾根淡淡的線條從自己眼前的頭顱之中延伸出去，在經過千回百轉的糾纏之後，一直延伸到那古老的裂縫之中。

“三界六道之中，所有頂級強者看到的因果之海，就是這般模樣？”

“傳聞中，他執掌著因果，不知道他看到的因果之海是這樣嗎？可能比我輕松些吧，否則光是尋找因果之線的時間就夠嗆。”

她喃喃自語著，然後突然一笑，咯咯之聲傳來，嚇得趕緊閉嘴，伸手將災厄劍擲了回去。

“得趕緊回去，否則被發現了就不好玩兒了。”

災厄劍撕開六界的縫隙，重新降臨到第三界中，化成了她的模樣，從這一片走了出去。

第三界是第十八層地獄，天階高手都逃不出去，被稱為六道囚籠，偶然消失一瞬間並不會引人懷疑。

否則第三界中，就不會躲著這麽多老不死，甚至是邪惡的天階強者了。

然後她捧起頭顱，朝未知的前方慢慢走了過去。

頭顱之中，能以一點靈光化成世界的力量她能感受到，這樣的境界都隕落在這裏，她自然不會放松，相反卻異常鄭重。

水晶頭顱裏的那一點靈光一直不溫不火，一直抱著這顆頭顱，那點點光芒依然像一片無比璀璨的星空，沒有半點變化。

不知道多久之後，她終於找回了水晶頭顱的一只手臂和兩根肋骨，然後再次朝前走去，想重聚整個骷髏骸骨。

“好累啊……”

她嘆息了一聲，全身的所有力量都已經沈入了因果之海中，精氣、元識，甚至是如魔主和獨孤敗天一樣的靈識，都追溯著水晶頭顱的因果之線而去。

但她終究不是背靠因果系統的關明玉，幾天之後，她終於覺得累了，臉頰微微蒼白，然後停了下來。

“去尋找生命源泉吧，現在是修行的好時機，讓殘軀自主恢覆，我也能通過修煉再進一步。”

她想了想，緩緩運轉起功法，再次捧起頭顱朝前走去。

因果之線中，那個方向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源泉，正適合自己修行所用。

那條龐大的深淵之中，不知道多久之後，雨馨走到了一座黑暗的墓前，一條渾身都處在黑霧中的影跡快速撲來。

“砰！”

一聲撞擊之聲傳來，雨馨用力伸手一劃，神光落下，將眼前的黑影包裹著，一點點靈光融入了手中頭顱之中。

“好累……”

她站了一會兒，終於支撐不住，緩緩靠在山崖之上休息起來。

休息了一天之後，她再次朝前走去，看到了眼前的女子。

古老的金屬戰甲鐫刻滿了歲月的風霜，將一個身軀婀娜挺秀的女子，包裹的嚴嚴實實，就連頭顱也在古老戰甲的防護內，唯有一雙眸子似冰冷的刀鋒一般。

“這就是你的一條腿骨吧？”

一場大戰之後，水晶頭顱終於獲得了這條腿骨，然後再次接上，終於徹底構成了身軀。

她閃爍著盈盈光輝，通體晶瑩剔透，柔和的光芒似水波一般流轉，雖然是一具骸骨，但是卻無半絲陰森恐怖的氣息。

一絲絲血色從骨骼上開始誕生，漸漸的越來越紅，越來越亮，雨馨艱難的支撐著這骷髏的誕生，神念徹底收回來，再無力照顧外界。

這是人王的遺骸，縱然是雨馨的修為，也無法短時間內支撐她徹底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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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之上，澹臺璇與東方長明面面相覷，半晌之後才問道：“怎麽辦，下去找她？”

“肯定要找，我才想起來，她不就是辰南當年的未婚妻麽？”

東方長明冷聲到，澹臺璇也點了點頭。

萬年之前，澹臺璇在毀掉了辰南的功力之後，曾經遠遠的看見過這個女子。

而自己的父親慘死於辰戰手上，在爺爺報仇失敗之後，東方長明也研究了辰南不知道多久，自然知道雨馨的存在。

可惜那時候，雨馨已經被關明玉帶到了雁蕩山，他沒看見過雨馨的真面目，只是試著還原了一下模樣。

經過澹臺璇一提醒，他自然想了起來。

兩人謹慎而艱難的挪動著步子，大半個月之後，終於靠近了這條巨大的深淵，然後艱難的開口道。

“我先下去確認一下。”

澹臺璇遠遠見過雨馨的模樣，這時候認真說道。

“好，小心點……”

東方長明點了點頭，眼看著澹臺璇謹慎的從深淵邊上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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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日起，我便不是你了……你的靈，全部都留在了四具靈身之上。”

“借你之體，還你真靈，你我之間，再無任何因果……”

雨馨一字一句的說著，朝眼前的人王身軀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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