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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是龍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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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官員雖不曾開口,可心裏都產生了妒忌之心!蘇流水這番話,便是把綠酒坊的家底兒全都露給眾官員瞧了!財不能露白的意思,非但是指對偷兒,還指對心懷妒恨之心的人。

見楊一遠開口,楊一凡便也跟著應道,“嗯,這綠酒的價格也確實是偏高了。蔣卿,這酒你現在以多少錢的價格供給宮裏頭啊?”

這話一問出來,蔣文龍的面色就變了。他若說實話,皇帝此時已經知道他最高的利潤了,定必會嫌他價高。他若不說,那便是個欺君之罪!

見他不語,楊一遠便代他答道,“皇兄,皇宮裏的酒價,向來與外頭的價格一般。先頭四個銅子兒的酒,如今卻是七十個銅子了。”

皇帝的面色一變,猛的一拍龍案,怒斥,“好你個蔣文龍!竟敢用這種價格賣酒給朕!你當朕是昏君麽?”

蔣文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皇上明察,這事兒確是與蔣家無關!柳氏經營酒坊多年,價格一直是四個銅子。可最近不知怎麽,那酒突然就漲成這樣了。”

蘇流水見皇帝面上有了暖色,便好心提醒道,“皇上有所不知,年前青陽帝都也曾發生過類似的情況。不過那次酒價是一直往下跌,整個青陽酒業差點兒便跟著垮了。青陽酒業一垮,青陽的糧業便也會跟著垮。青陽所有的釀酒師傅跟百姓,都會跟著垮。所以這事兒,還是六王出面平息了的!”

蔣文龍斥道,“你青陽垮了糧業跟酒業,與我蒼穹又有何幹!與這次的事兒又有何幹!”

皇帝也冷冷的瞧著她,道,“是啊,與我蒼穹又有何幹?”

蘇流水聽到這兒,淡淡一笑。道,“怎會無關?上次那酒價是跌。現在這酒價是升!皇上,您知道現在蒼穹的糧價是多少麽?是二十銅子一斤。那麽,您又知道一個月前,您這兒的糧價是多少麽?”

楊一遠立刻應道,“是一個銅子一斤。漲了二十倍。”

皇帝袖手而笑,道。“是啊!漲了二十倍!那麽百姓就能賣得更多的錢,這不是很好麽?”

蘇流水輕輕一嘆。道,“皇上,糧價漲了二十倍,有糧可賣的百姓確實是賺到錢了,可買糧的百姓該怎麽辦?他們不都該活活的餓死了麽?”

皇帝聽到這兒,面色狠狠的一變。他霍的起身,從龍椅上頭走下來。“這麽說來,這酒價一定得壓!朕怎麽說最近不對勁!”

蔣文龍一聽皇帝要壓酒價,面色到底是青了。他指著蘇流水怒道,“皇上!您別聽她亂說!讓她賠錢她不賠,反倒是弄出這麽多的事兒來。皇上!”

皇帝飛起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指著他的鼻子怒道,“蔣文明你給朕聽著!你別以為你蔣家那點事兒朕不知道!你綠酒坊出的酒把人吃壞了,現在卻倒要來尋人家的事兒!把人全都給朕擡去蔣家,上他們家要錢去!”

蔣文龍何曾受過皇帝這般對待?他忍不住砰砰的磕著響頭。“皇上!請您相信老臣的清白!老臣一家對皇上忠心耿耿,您怎能相信一個賣假酒的女人說的話!”

溫行雲眸中現著一絲冷怒。他突然跨前幾步,拔出侍衛的佩劍,抵在蔣文龍的頸間。怒斥,“單憑你這一句話,爺就能斬你十次!”

蔣文龍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麽做,更是吵得不可開交,還說要用頭撞墻而死,以示清白。

皇帝眼睛裏頭現著森冷寒意。他便只盯著溫行雲手裏的劍,冷笑。“來人。”

侍衛趕緊出列應道,“是!”

“青陽五皇子帶刀上殿,欲行刺朕!勸解無效。就地格殺!”他說罷,便朝著龍椅走去。

蘇流水面色一變,趕緊想要去擋住溫行雲。哪料他竟在此時一劍穿透蔣文龍的身子。蔣文龍眼皮一翻,便這麽倒在了血泊中。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所有大臣們都楞住了!侍衛們也不敢出聲,因為蕭庭,已經不知在何時拿住了楊一凡。

不知過了多久,楊一遠率先反應過來,怒斥道,“有刺客!大家給我上!”

楊烈雙目暴睜,邊逃邊吼,“來人,來人,殺了溫行雲!殺了他!”

大殿上頭亂作一團。溫行雲拉著蘇流水邊打邊退。

蕭庭拉著皇帝與他們失散了。

千百羽箭朝著他幾人疾射而出。溫行雲擋下一些。蘇流水也擋下一些。可是那些箭好多,他們怎麽擋也擋不完。

蘇流水見著形勢並未因著皇帝被擒而穩定,心中納悶。遂大聲道,“爺,現在發號施令的人是誰!”

溫行雲聽她這麽一說,面色一寒。他將手中的劍朝著楊一遠疾射而去。楊一遠中箭倒下、死於非命!

此時武德殿殿門大開,竹如風領著人闖進來。

楊烈見著他,趕緊揚聲道,“竹將軍,你來得正好!”

話才到這兒,但見竹如風手裏的鋼刀便朝著楊烈猛的飛去。那把刀,直直的刺入楊烈的胸膛。那不可一世的楊烈,便就這麽倒下了!

蘇流水正想驚呼,可卻被溫行雲拉著退至武德殿外。

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他們便控制了整個皇宮!也,控制了整個蒼穹!

什麽價格戰!什麽愛情!原來從頭至尾沈迷這些事兒的人,只有她一人而已!他什麽都不跟她說,便已經安排了所有的事兒!

怎麽進宮,何時進宮!怎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下蒼穹!怪不得他要隨她上殿。怪不得他來時便不肯對他行跪禮。怪不得他要把蕭庭帶在身邊兒!

當竹如風對他跪下三呼千歲時,她仍覺著自個兒像是在做夢。

她甚至不知道他何時跟竹如風有了牽涉。沒有一絲動向!全無一點征兆。就那麽冷不丁的,把蒼穹奪下了。一切在她看來那麽的輕易。他甚至沒有動用青陽的兵力!

武德殿上血氣彌漫。先前還與她為了美人爭執不下的楊烈,被人擡了下去。那個看來一身正氣的楊一遠,也死在了溫行雲的劍下。

她瞧著他意氣紛發,黑發飛揚的模樣。突然覺著她似乎從未認識過他!也從不了解他!

回程馬車上,蘇流水的面色一直蒼白著。仙兒見她如此,心下焦急。道,“小姐,您怎麽了?是不是嚇壞了?”

蘇流水搖頭。她以雙手環住自個兒,身子微顫,道,“仙兒,爺不是說什麽事兒都沒布置好麽?怎麽他就一下子拿下了蒼穹?”

仙兒笑著點頭,道,“小姐有所不知,這三個月,爺每夜都至淩晨回來,便是忙這事兒去了。皇上說得一點兒都沒錯!太子爺真是所有皇子之中,最果決的一個!小姐您知道麽?咱們也是今兒個才收到爺的信兒,說是要竹將軍一個時辰之內趕進皇宮。”

“一個時辰?為何會是一個時辰?”她心裏很亂。他怎麽竟這麽的狂妄!這種事兒他也臨時決定了!

“原來,那就是果決。”這不是笑話麽?若非有人去她那兒鬧事兒,他怎會送人上金殿?又怎會突然把這事兒辦了?

想到楊烈。鼻裏頭流著血,胸口刺著一把大刀的死相,她突然很想吐。遂幹嘔了幾聲。若是今兒個事兒不成呢?如果,那把刀刺在他的胸口呢?

她到底是現代的女子,從來死人都只在電視電影裏頭見過。如今親眼所見,心中難受。

“小姐是將軍之女,怎會怕這些刀劍血氣?婢子記得小姐出生時,還被人追殺。當時蘇將軍在小姐面前斬了數百人,才換回小姐一命。所以小姐應該不怕死人才對。”仙兒理所當然的道。

蘇流水面色蒼白,她輕聲啞道,“我被人追殺?為何我會被人追殺?”

仙兒忽閃著大眼瞧著蘇流水,道,“仙兒不知道。不過這件事兒卻是青陽上下都知道的事兒!這事兒最好便是去問夫人。再不然就是問蘇將軍。”

蘇流水沒有說話,便只把頭靠在馬車邊兒上頭。“仙兒,我突然覺著沒力氣。嘴裏沒味道。”她才說到這兒,人便已經倒下了。

醒來的時候溫行雲坐在她身邊。一見她張開眼睛,他便開口道,“身子不舒服,要早些說!”

蘇流水輕輕的搖頭,她啞道,“爺,您什麽時候布的這個局?”

他瞧著她淡淡一笑,道,“流水,若有法子,爺定不能這麽做!可是爺離朝太久,對爺很不利。若爺不能漂亮的把蒼穹拿下,那便很難再在青陽朝堂立住腳跟。”

“所以你就選在朝堂之上起事?那時咱們不過三個人!”三個人,他就敢拔劍把朝廷重臣殺了!三個人,他就敢去行刺皇帝!

“原本計劃是要往後推一些的。可他們鬧上門來,加上楊烈最近逼得太緊。朝中局勢又對爺不利,這才會動了念頭!竹如風的軍隊就在帝都城外守著,拿下蒼穹並不難!”他眸中現著一絲慌亂,就在他決定突然行動之時,他的眼睛裏頭也未見慌亂!現在他倒卻來慌亂了!

“並不難?可若這件事兒沒成呢?他沒能來得及殺進來呢?咱們怎麽辦?”蘇流水啞聲問道。

溫行雲伸手去拉她冰冷的小手。道,“那現在死的人就不是楊烈,而是爺。流水,你怕了是麽?”

蘇流水緩緩的搖頭,道,“我不是怕。而是氣你把我蒙在鼓裏。前陣子爺還說偷不到地圖。這會子卻倒把竹如風都收買了。條件是什麽?”

他一怔,接口道,“什麽條件?”

“竹如風幫你拿下蒼穹,條件是什麽?為錢?為權?”她一邊說,身子一邊顫抖。

他沈默了下,道。“蘇流水,你要說什麽?”

“最是無情帝王家,爺,您告訴我,您何以打動了竹如風?”她的聲音忍不住拔高了。

溫行雲蹙了蹙眉,面色由白轉青,他咬牙道,“蘇流水,你在懷疑爺?你在懷疑爺拿下蒼穹是因為答應了竹如風聯姻是麽?爺跟你說過多少遍?爺不會輕易妥協,可你回報爺的是什麽?是一次又一次的不信任!蘇流水,你想錯了爺!”他說罷,便推開她摔門而去!

蘇流水靜靜的瞧著門外,淚珠兒自眼眶裏頭落下。

這麽快拿下蒼穹,他還能讓她怎麽想?她恨恨的抹去淚水。

那天後,溫行雲便沒來過她這兒。她跟他一個坐在馬車裏頭,一個騎在馬背上。就是吃飯的時候也沒說過一句話。

這一回不是假裝,而是真的互相不理對方!

馬車外,竹清風騎著馬兒與他並肩而行。她掀簾瞧他們。卻見她不知說了句什麽,兩人笑得前仰後合。

蘇流水放下車簾,閉眸不語。

仙兒也見著外頭的情況,趕緊道,“小姐,您別氣。那清風姑娘早就跟爺熟識,您別往心裏去!”

蘇流水心裏苦,面上倒還遞著絲笑。“我氣什麽?我跟他那麽久,他什麽事兒都不必跟我說,我氣什麽?”

仙兒見她還在說著反話,嘆道,“那時小姐不正跟他鬧別扭。門都不讓他進麽?”

蘇流水清眸一瞠。道,“是啊,我就該永遠也不讓他進門!現在他身邊兒有了竹姑娘,難道還會稀罕我麽?”她說到這兒,眼淚都流出來了。

仙兒一聽這話,便知道她又在鉆牛角尖了。她嘆氣道,“爺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那樣的人,能找一個女子在身邊兒已經不容易了,還指望他找第二個麽?”

蘇流水背過身去,唇角微垮。“溫微寒不是找了很多女人麽?這事兒是有遺傳的。”

仙兒氣得幹瞪眼,“小姐!皇上野心甚大。他滅青冥,奪蒼穹。甚至跟紫月國都連年惡戰。他對自個兒的親母也會痛下殺手!對自個兒的妃子更是看則有情,卻個個無情!可他卻從不讓人提銀星國的事兒。旁人一提要滅了銀星,他便馬上剪人舌,杖斃。最嚴重的時候卻是要滅人九族!時間久了,大家都知道銀星國是皇上的禁忌。便再也沒人敢提滅了銀星國的話來了。”

蘇流水聽到這兒,身子微微一震。她忍不住道,“銀星國,很大麽?”

仙兒輕輕搖頭,“銀星國的土地大約不過一半於青陽。不過那兒物產豐富,是個富庶之地。天下人都知道,若能得了銀星國,青陽便會遠遠淩駕紫月之上!可皇上怎麽也不肯動銀星國。便只讓銀星國歲歲朝貢。”

蘇流水眉尖一挑,道,“銀星是女王治世。皇上對紫月都無顧忌,怎會對一個小小的銀星這般?”

仙兒掩唇一笑,道,“您知道銀星朝貢時,銀星女王都要親自來青陽小住的麽?”

蘇流水輕輕的啊了聲,道,“這事兒難道跟銀星女王有關?難道皇上真正心愛之人,竟是銀星女王?”他到底要愛多少女人?

仙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快別那麽大聲!銀星女王的事兒,是當年太子爺的母親查出來的。這事兒沒人知道!聽說那銀星女王生得千嬌百媚,人比花艷。冰肌雪骨!您瞧瞧宮裏的娘娘們,哪一個不是那類型的?”

蘇流水皺眉,許久她才道,“那銀星女王過來小住。一般住在哪兒?”

這話一說出來,仙兒便搖頭了。“這個我哪兒知道!據說,只要是銀星女王求的事兒,皇上一定會答應。而且殿下這人,小姐知道皇上先頭賞給殿下美人的事兒麽?”

蘇流水眉毛一皺,聲音攸的沈了下去,“賞什麽美人?”

仙兒笑道,“皇子們成年時,皇上都會按例拔十個美人去府上。大皇子收了十位,二爺收了十位。全都留給自個兒用了。爺收下十位,可卻沒動她們,就都打發走了。六爺身子骨不好,到現在都還沒賞。七爺那兒也賞了十位。”

蘇流水聽到這兒,心裏隱隱約約的覺著有些不對。她瞇眼瞧著仙兒,道,“仙兒,說了這麽多,你的重點在哪兒?”

仙兒見她問起,便笑著應道,“仙兒是想說,爺這人定必會很專情,定不會負了小姐!”

蘇流水聽她把話從銀星國女王,說到了這上頭。唇角終是扯了下,露出個笑來。

仙兒見她一笑,便道,“好了好了!小姐笑了!您還是快跟爺和好罷!不然咱們的日子可不好過!”

蘇流水狠狠的瞪她一眼,道,“小姐給你眼色瞧了麽?”

仙兒眨眼道,“小姐沒給,爺給了!爺天天把仙兒拉去問話。問小姐今兒笑了沒?小姐今兒吃了沒?小姐今兒吃醋了沒。我們做婢子的真的不易!”

蘇流水聽到這兒,無力的靠在馬車裏,道,“我不是在氣這個!仙兒,你不會明白的。我是氣爺沒把那事兒告訴我。”

仙兒瞧著她直發笑。“爺若不是為著小姐,也不會冒那麽大的險。聽熹兒說,原本爺的計劃還在一月後呢。可爺見著他們來尋小姐的事兒,當時在書房裏就翻桌了。他說他們竟敢欺到小姐頭上,這就去滅了蒼穹國!”

蘇流水面色一紅。她以為他早就布置好了。原來怎麽竟為了她這般沖動麽?可想到他竟與竹如風聯到了一塊兒,而她卻無從得知。心裏便不知是個什麽滋味。

她掀起車簾,偷眼瞧著溫行雲。只見他跨著駿馬,穿了一身紅色的長袍。發帶飄飄,唇角噙著一抹輕笑。

竹清風正含笑瞧向她。一會子後,她拉緊馬韁,與蘇流水並排走著。

蘇流水見她似乎有話要說,便只掀了掀嘴唇,道,“清風姑娘,你好。”

竹清風似笑非笑的道,“溫夫人,今兒個瞧起來好美!”

蘇流水淡淡的應了聲。道,“清風姑娘也很美。站在行雲身邊兒,倒卻真是般配呢!”

竹清風聽她這麽一說,面色倒卻真的一寸一寸蒼白下來。她急道,“溫夫人您別誤會。我跟溫兄並非夫人想的那種關系!”

蘇流水一聽這話,心中暗自冷笑。她沒有,不代表她老爹沒有!竹如風此人剛慢自用,絕對不可能被金錢收買。那麽,溫行雲又以什麽來打動他呢9

她面色不變,道,“竹姑娘這麽想,竹將軍呢?”她說罷,便不等她回答,將簾帳放下。

溫行雲並未直接回帝都。而是去了邊關,安撫將士們的心。蒼穹國為了讓紫月與青陽互相殘殺,派兵屠了枝繁村。他此行便是奉了皇帝的密令,滅了蒼穹國,為將士們報仇!

這消息一傳出來,邊關數十萬將士都對溫行雲心悅誠服,大家舉高兵器,三呼千歲。

蘇流水依舊坐在馬車裏頭。枝繁村那件事兒分明就沒查清,卻倒還栽給了蒼穹國!他的作風與皇帝一般無二!都是好殺,好戰!多疑!

是夜,平安客棧

蘇流水拿了本醫書翻看。仙兒也難得的拿了塊帕子做刺繡。她一邊繡一邊道,“小姐,您真的猜對了!今兒個竹如風那老頭兒竟真的跟爺提了聯姻的事兒!”

蘇流水手一頓,冷笑道,“早就瞧出來了。有什麽好奇怪的。”過了會子,她又道,“太子爺怎麽說的?”

仙兒唉聲嘆氣的道,“爺說他需要考慮。可那竹如風卻好像對這件婚事志在必得!小姐,不如您現在去哄哄爺。等他氣消了,自然不會應了那件婚事。”

蘇流水停下手,將手裏的醫書往桌上一扔。她森冷怒道,“這事兒決不是哄哄就能過去的。爺能與他聯手,當日定必與他有所約定。他若真想拒絕,便一定不會選擇與他聯手!”

仙兒見她這麽說,忍不住輕輕一嘆。“主子,這事兒您想得多了。爺不是那樣的人。”

蘇流水猛的一拍桌面,冷笑。“這段日子,我早就已經看透了這兒!這兒皇權至上,身為皇子,每做一事,定必要討得皇帝的歡心!”

仙兒見她頗為激動,不平道,“殿下身在皇室,便是想尋一個能真心待他的人!小姐這般對他處處猜疑,您這是要把爺的心逼走哪。”

蘇流水狠狠一怔。她怎麽不知她現在是要把他從她身邊兒逼走!可是經歷那場宮變,經歷這場風花雪月。她的心已經不能如原來那般淡定若水。始終只把自個兒當成這個世界的外人。

經過這麽長的時間,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已經不再超然。她,已經身在局中!

紅酥玉手放至胸口,她無聲的悲鳴。難道她真要活在當下了麽?承認這個皇權至上的世道!承認自個兒真的是蘇流水?而不是龍寫意?

想至此,她的面色一寸一寸的蒼白下去。

仙兒見她這般神色,趕緊道,“小姐,您怎麽了?您的臉色很難看!小姐!您別嚇仙兒!”

仙兒放下手中的刺繡,來摸蘇流水的額頭。她但覺手心濕透冰冷。這才發覺蘇流水額頭上竟布滿了細密汗珠。

“仙兒,怎麽辦?仙兒,我已經不知道自個兒是誰了。我的記性怎麽那麽差!”她擡手敲了敲自個兒的頭。

仙兒見她這般,趕緊拉開她的手,道,“小姐,您別這樣!我去叫公子爺!”她說罷,便起身飛奔而去。

蘇流水突然覺著很害怕。她怎能忘了自個兒是誰!她是龍寫意啊!她怎麽會是蘇流水!

她突然起身,朝著外頭飛奔而去。她跑得很急,以致於下樓的時候撞到了人都猶不自知。她只是覺著自個兒得逃開這兒,逃開所有!

她再也不要做什麽蘇流水!她要找回她自個兒!

不知跑了多久,她竟進了百花廟。猶記得上回來時,她還為著給張然跟姣杏牽線的事兒忙活。那時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個兒是誰。可如今,她不知道了!

百花仙子長得極美,她百花繞身,面若芙蓉。人若桃李。纖手若素,腰若纖柳。

蘇流水擡眼瞧著神像,小聲的道,“民女蘇流水……”話才到這兒,她便突然住了嘴。什麽民女蘇流水?她不是蘇流水啊!

想到這兒,她重新道,“信女龍寫意,帝都人氏。”說到這兒,她又一頓,咬住自個兒的唇。直到咬出了血,她才苦笑道,“原來我不止忘了自個兒叫什麽,還忘了自個兒是哪兒人。是做什麽的!還錯把旁人的娘親當成娘。錯了!什麽都錯了!”最後一聲,她的聲音到底是拔高了。

“你說你叫什麽?”男人清亮的嗓音在百花廟正殿緩緩的輕揚。

蘇流水猛的回眸,卻見許久不見的龍鎖骨竟負手立於廊下。遠遠的瞧著她。他依然一身的白衣,面容卻比先前看來更顯妖惑動人。

見著他,蘇流水的面色攸的一寒。她起身要走,可卻被他伸手攔下。他的眸子隱隱的泛著血光。握著折扇的手指節蒼白。

他瞧著她的眼睛又道,“你說,你叫什麽?”

蘇流水往後退了一步,應道,“我是蘇流水。王爺怎麽了?”

他面色一寒,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不是叫龍寫意麽?又怎會是蘇流水?不是說什麽都錯了麽?”他說到此,猛的將她推在墻壁上,壓住。

“說!為什麽你會叫龍寫意!真正的蘇流水呢?你把她弄哪兒去了?”他的聲音徹骨冰寒,手卻已經掐住了她的喉嚨。

她的面色漲得通紅,心思也越來越模糊。“你把流水弄哪兒去了?你怎麽會叫龍寫意?”他又吼一遍。

孤城遠遠的便聽見龍鎖骨的怒吼。如今見著他竟似要把蘇流水掐死了,便趕緊過來拉他。“閑王息怒!再大的事兒也別鬧出人命!閑王!皇上有意要封你為太子。您別在這時鬧出點事兒來!”

龍鎖骨冷哼,可卻怎麽也不肯放手。他怒道。“說話啊!你怎麽不說話!你明明長著蘇流水的臉,為什麽你會是龍寫意!”

孤城聽到這兒,面色也跟著變了。他顫然道,“閑王在說什麽?”

直到她滑落地板,大口的喘氣。她才知道他放開了她!

龍鎖骨笑得森冷,可卻並未理會孤城,徑自道,“你知道小王最恨什麽事兒麽?小王最恨被人當猴子耍!從認識你到現在,這是你說過的最大的謊言!龍寫意,你真的讓小王見識到了!”他說罷,便拂袖而去。

孤城見她坐在地上不出聲,只是默默的流淚,便從懷中取出一塊帕子來遞給她。她以為接下去他會追問她那件事兒,可他卻什麽都沒說,便只蹲在她旁邊兒,聽她哭得淒慘。

蘇流水一直不停的哭著,她想了很多。想到溫行雲,也想到了姣杏。張然,蕭庭。還有,她的娘!

若是有一天,她再不是蘇流水了,他們怎麽辦。若是有一天,她再不是蘇流水了,那麽,她會不會被人當成妖孽活活的燒死!

若是有一天,他發現他愛的那個人不是蘇流水,而是旁人了。他會不會也像龍鎖骨一樣憤然。

“閑王身為紫月皇族。日子並不好過!前陣子喝酒時,他曾對我說過,在他幼時,就看著他的母妃失足落水。當時救她的人,一邊喊著說要救她,一邊卻怎麽也不讓她抓住竹竿。她的母妃,便這麽活活的淹死了。那人還對鎖骨說,你當我真對你好?把你當猴耍呢!”孤城說到此,長長的舒了口氣。

“那之後,他性情大變。非但從紫月數百皇子之中脫穎而出,還讓那錯待他的人活著!他要她活著看他登上帝位。他要她今後每天都被人當猴耍!”

“是不是個很可怕的故事?鎖骨便是這麽長大的。青陽五位皇子尚且鬥得你死我活,更何況紫月皇子數百!所以蘇流水,你別怪他。我也會把今兒聽到的事兒忘了。”他說罷,便站直身子,負手而去。

蘇流水不知自個兒是怎麽起的身。她依舊茫然的走著。心裏一直問著自個兒到底是蘇流水,還是龍寫意。

直到眼前刀光砍到,她還沒有覺出異樣來。

“主子!”蕭庭怒喝一聲,一彈指,便把那致命的一刀打得偏了。

蘇流水這才回過神來,卻見一群黑衣人將她重重包圍。

為首一人冷笑道,“大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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