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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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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望和華霄隨意買了些療傷補氣的丹藥,便從千辰閣裏出來了,此刻正往王宮走去。

走出千辰閣好遠,華霄才開口問道:“你剛剛毫無預兆地就拉我出來,難道你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還是這千辰閣,或者是這千月真的跟墨王以及沐馮沒有關系?”

青望托著腮,沈聲說道:“我不能確定,只是無論千月是不是在和墨王傳遞消息,今日我們恐怕是無法再挖出更多秘密了。”

華霄一驚,問道:“為何?難道是因為另一個持有量珠陣的人發現了異樣,知曉並不是千月在和他交談,所以他才會故弄玄虛,讓我們看不清他的意圖?”

青望說道:“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若那人真是墨王,他也許的確發現了是我們故意試探他,但是,若是如此他已經掌握了先機,不需要說一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完全可以更好地掩飾過去,畢竟,我們對千辰閣的技藝和經營一竅不通。但是,結果你也看到了,他直接無視我們的消息,而是詭異地向千月示好。我想我們來之前,千月便和那人在交談著什麽。可能千月提起了一些什麽事情,那人也不想理會,兩人都自顧自地說自己的,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不管那人是誰,的確是一個奇怪的人。”

華霄不以為然,說道:“千月怎麽說也是千辰閣的主人,區區一個手下,有那麽大的膽子嗎?而且,你看千月的反應,不像是心裏沒鬼的。”

青望笑道:“華霄,說不定她是被你嚇的。而且,千月雖是千辰閣的閣主,千辰閣又富可敵國,但千月也不過是個尋常人家出身的年輕女子,我們這麽冒然地闖了進去,她若還能保持從容不迫,那才值得起疑。”

華霄冷笑一聲:“所以跟她用量珠陣聯絡的那人,當真只是她的一個追求者?她堂堂一個千辰閣的閣主,身上沒有佩戴任何金銀首飾,奇珍異珠,也看不出半點莊重與威嚴。那人為何會醉心於她呢?”

青望緩緩搖了搖頭:“千月的興致都在技藝上面,其他的虛禮外物,都是累贅罷了。千月說那人是和她一同發現量珠的友人,想必也並非以貌取人之人。只是,這二人擁有量珠陣這樣世間獨一無二的至寶,卻只用來寫幾句情話,傳遞一絲情意,不知是可嘆還是可笑。”

華霄更是疑惑不解,問道:“那千月和那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那人到底是不是墨王?”

青望思索片刻,說道:“我還是不能確定。總之,不管那人是識破了我們身份的墨王或者墨派之人,還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愛慕千月的千辰閣匠人,今日我們已經沒有機會知曉了。”

華霄有些懊惱,失落地道:“說了半天,其實我們還是白跑了一趟,根本無法弄清這千辰閣是否和墨王有所勾結。”

“這次來也不是一無所獲。量珠陣我們已經見識過了,它的優劣很清楚。如果千辰閣真的用它暗中與墨派聯絡,那麽量珠陣那頭一定就是墨王。否則,傳音符就已經足夠了。”青望眉頭緊鎖,認真地分析道,“千月和千辰閣的掌櫃都說了,那量珠的出現不過是這兩三年的事情。但墨王被囚已經有十幾年了。墨王的別院是禁地,父王從來不允許我們前往。連父王自己去看他,都不讓侍從們跟著進去。別院又一直有大乘修士看守,別院中的一絲風吹草動,都難逃他們的感知。想要將這量珠陣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進去,有如登天一般。”

華霄點頭:“確實如此。所以,那人不是墨王。”

青望遲疑片刻,神色一凝:“難確實是難,但這天下神奇的事情太多,我不敢妄下定論。想要弄清此事,也很簡單,去墨王所在之地查探一番,找守衛的兩名大乘修士問一問,若量珠陣如今真的在墨王的別院裏,總會找到些蛛絲馬跡的。明日你去別院裏,和守衛商量下。畢竟如今父王昏迷,你又是北國的大公子,這北國之內,不該有你不可涉足之地。至於我,就不和你一起了。”

離千辰閣兩個街口的酒肆裏,田生和榣音正端著兩個大碗,碗裏裝滿了深綠色的渾濁液體。榣音躊躇了很久,終於舉起碗,抿了一小口,甘甜中帶有一絲酸味,還好。

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人們忙碌著,叫喊著,好似永遠不會安靜下來。榣音不由地笑了起來,覺得身心舒暢。她又舉起大碗,這次她張開了嘴,任由清涼之感自喉嚨而下,又立刻沖上了頭頂。

榣音閉著眼睛回味了一陣,沒品出什麽飄逸深遠的情志出來。她下了狠心,將碗中的濁酒一飲而盡,結果連一點暈乎的感覺都沒有。不過幸好,還留存一分酣暢淋漓的感覺,讓她有片刻的失神。

榣音滿足地睜開眼,卻見田生一直盯著遠方,端著酒碗的手一動也不動。

榣音情不自禁地說道:“田生,你別光顧著看,我們是來喝酒的,你一口都不嘗,真是暴殄天物。你也不用著急,阿景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雖然她走的時候沒跟我們說她幹嘛去了,但是我已經猜到了。”

田生立馬回過神,問道:“啊?她幹嘛去了?你怎麽會知道?”

榣音皺眉,假裝自怨自艾地道:“哎,我也只是關心阿景啊。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不說也罷。”

田生連忙擺手搖頭:“公主,我不是這個意思。”田生這麽一緊張,碗裏的濁酒也歡騰地灑了出來。田生更是面紅耳赤,趕緊把碗放下,埋著頭盯著桌子。

榣音被田生笨拙的動作逗笑了,好心說道:“田生,你明日便要和我們一起去載天山了。阿景肯定是去幫你買之後要用的東西了。畢竟這一次上山,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下來呢。山上雖然什麽也不缺,但也沒什麽好東西。我猜阿景應該也會去千辰閣,那裏面的寶貝可不少。你如果身上一件像樣的法器都沒有的話,確實寒磣了點。”

田生明白了一點,問道:“那她為什麽不讓我跟著她去呢?”

榣音仰著頭想了想,道:“她應該不是不讓你跟著她去,可能是不想我和她一起,才讓你陪著我吧。”

田生剛剛明白的一點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榣音見田生傻傻的樣子,解釋道:“阿景可是個好強的人。這王都的東西都不便宜,她估計正和人講價呢。”

田生還是有些懵,但他也不好意思再問了,只好呆呆地說道:“公主,你真聰明。”

榣音喜笑顏開:“多謝你的誇獎了。不過我哪算的上聰明,就是剛剛喝了點酒,膽子大了點,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吧。阿景對你這麽上心,我真是羨慕得緊。總之,你也不要擔心了。阿景她那麽厲害,遇到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你就陪我安心地喝兩碗酒吧,阿景說不定馬上就回來了。”

田生還是提不起精神,一碗酒端到嘴邊懸了半天,又重新放回了桌上。榣音見狀,不悅地斜眼看他:“田生,我這可是好不容易說服青望,讓我帶你們在王都轉轉的。我可是公主,要不是你和阿景,一般人哪有這個福氣。”

田生一驚,聲如蚊叫地道:“謝謝,謝謝榣音公主。”

“哎,你也別叫我公主,我是真心拿你和阿景當朋友的。”榣音說著,臉上的不悅很快就消散了,“這一路上,阿景給我講了許多有趣的事。我有時候真羨慕她,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你跟著她,肯定也能學到不少東西吧。不過田生,你這人也是挺有意思的。看上去呆頭呆腦的,但做起事來可不含糊。我還記得在岱嶼山石洞的時候,你一個箭步就沖到青銅壺面前了,那氣勢,估計連大乘修士都要自嘆不如。阿景真是有眼光……”

榣音話音未落,就看到阿景興高采烈地朝她和田生走來。田生倏地站了起來,向阿景揮手道:“阿景,你回來啦。”

阿景也對他揮手,飛快地走過來,招呼小二上一碗好酒後才坐下,說道:“恩,我回來了。田生,等急了吧,你猜我幹什麽去了?”

田生遲疑了下,答道:“你去給我買東西了。”

阿景一驚,不自覺地看向一旁的榣音,果然她正抿著嘴笑呢。阿景也跟著笑,說道:“田生,你變聰明了呢。我之前不就和你說過嘛,等從岱嶼山回來,就去給你挑些好東西,我可沒有騙你哦。”

阿景說著,從腰間取下一個巴掌大的藏藍色布袋,丟給田生:“田生,這是我給你買的珠櫝袋。珠櫝袋你還記得嗎,我之前給你說過的,別看它那麽小,能把你整個人都裝進去呢。裏面我還放了幾套衣服鞋子,你去載天山上之後,可不能再穿成現在這樣了,肯定會被人笑的。明天你就找一套換上,千萬別跟我鬧不舒服。我竹簍裏面沒賣出去的東西,我也一並放進去了。都是些沒什麽大用的器物,以後再找機會賣掉吧。田生啊,我所有的家當都在你那裏了,你可別給我弄丟了。”

阿景看田生乖順的應聲,又轉頭對榣音說道:“公主,我現在身上一個多餘的貝幣都沒有了,這頓酒錢還得麻煩你結一下了。”

榣音一聽,故作哀傷地說:“阿景,我好不容易說服華霄,他才同意我跟你出來,我還以為你會請我喝酒的呢。”不等阿景有所反應,榣音神采奕奕地說道:“要讓我付錢你怎麽不早說,害得我剛剛喝酒都小心翼翼的,就怕你心疼。既然這樣的話,小二,再給我們來十碗。”

華霄和青望一路商議著大大小小的事情,走到王宮前時,已經日薄西山。經過宮門,華胥隨口問宮門口的侍衛道:“榣音公主回來了嗎?”

侍衛恭敬地答道:“稟報大公子,榣音公主還沒有回宮。”

華霄臉上黑了半分,繼續往宮內走去,聲音中掩蓋不住的惱怒:“青望,是你說要把田生和阿景這兩個人帶回來的吧?你還要帶他們去載天山?我也不知你是什麽想的,這就是兩個普通人。不僅如此,那個阿景,不過是個市儈的商人,說起話來還放肆得很,根本不懂得尊卑禮數。田生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山野出身的小子,愚笨無知,不過是機緣巧合有了點修為,誤打誤撞做了件好事。你覺得載天山上有誰能看得上他們?”

青望不以為然,心平氣和地說道:“我啊,榣音啊。”

華霄臉色更黑了,說道:“你不提榣音還好,一提我就來氣。你看一回來,榣音就被他們倆帶著在王都到處跑,這麽晚了也不回宮。榣音是個公主,跟著他們都學壞了。還是父王管教得好,可惜我這個兄長在她眼裏,竟然半分威嚴都沒有。我現在只盼父王能盡快醒來,讓他好好教訓一下榣音。”

青望笑道:“我都說了,榣音的事情你別管那麽多。當初父王就是把她管的太嚴了,哪裏都不讓她去,這才讓她現在這麽隨性放肆的。其實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榣音是個公主沒錯,但她也是個姑娘。王宮和載天山的姑娘太少了,榣音需要有更多的朋友才行。我覺得像阿景那樣機靈自在的姑娘挺好。而且我覺得你對阿景有偏見,她那不是放肆,應該算是一分傲氣,在她身上能看到這種傲氣,也是罕見。田生是個老實人,不能說是愚笨,只是他沒什麽心機。榣音和他們倆在一起,無拘無束,又不會有什麽危險,她開心,我們也不用替她擔憂,這不是兩全其美之事嗎。”

華霄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生硬地說道:“行,我從來都說不過你,你就這麽一直縱容榣音吧。雖然我看不過去,但我也按照你說的,以後榣音的事,我一分一毫也不會再管了。若是她哪天闖了禍,你自己幫她扛著吧。”

青望見華霄氣鼓鼓地丟下他走了,無奈地聳聳肩,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然而青望又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往自己的寢宮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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