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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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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章美人入府

太後歪坐在踏上,腳邊跪著個穿著淺綠色衣裳的小宮女,力度均勻地給她按著雙腿。阿巴亥博爾濟吉特氏溫婉地坐在一邊,細長的手指正在熟練地將貢柑表皮剝開,露出裏面橙色的果肉,去了多餘的橘絡,便一瓣瓣掰好放在手邊的青花瓷盤上,笑著給太後送去。

一邊的博爾濟吉特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很是看不起阿巴亥博爾濟吉特氏這樣巴結的行為。原以為入了京就能跟八貝勒再見面,沒想到每每八貝勒來請安的時候,太後身邊的辜嬤嬤總要攔著她不許出去,她原先的丫頭們舍不得自己阿爸阿媽所以不願意跟過來,這樣叫福晉塞了兩個尖嘴猴腮的過來。

“烏娜,你今天話特別少,是有什麽心事嗎?”太後撚起一瓣柑橘咬了一口,見博爾濟吉特氏一聲不吭,西洋眼鏡背後的雙眸暗沈了一下,不緊不慢地問道。

“回太後,烏娜沒事,只是惦記著遠在千裏之外的阿爸阿媽而已。”博爾濟吉特氏擡頭,笑著跟太後說道,“往常這個時候,烏娜總會跟著哥哥姐姐一起到草原上騎馬,晚上回來了阿媽就會給烏娜講關於她家鄉的故事。烏娜想著,如果哪一天能夠到阿媽的故鄉看看就好了。”

博爾濟吉特氏生母彭氏祖上也有風光過的時候,只可惜後來因為犯事被流放。在寧古塔生活了好些年,彭氏祖上便借著機會將自己女兒送給了當時一位低等軍官為妾,慢慢地便從流放之身解脫出來。彭氏雖然還掛著奴隸的身份,可實際上待遇卻跟蒙古臺吉別的姬妾相當甚至要高一等,可滿盤雄心壯志如今都被自己女兒給打翻了。

太後笑了笑並沒有搭話,只是轉過來跟一邊的阿巴亥博爾濟吉特氏聊家常。阿巴亥博爾濟吉特氏閨名寶音,是是烏爾錦噶喇普郡王放入掌上明珠,膚色不似京中女子那樣白凈,漢話說得也不好,可為人老實忠厚,調教一陣子也就好了。皇帝有意將寶音許配給胤俄,對於這個念頭,太後雖然不讚成,可皇帝已經跟烏爾錦噶喇普郡王提及過,郡王自己也同意,她也多說無益。

對比起寶音,眼前的烏娜才是讓她最頭疼的。惠妃來明裏暗裏問過幾回,總說胤褆府裏沒個主母到底不行,看樣子是看上了烏娜,想要烏娜當胤褆的繼福晉。可偏偏烏娜那丫頭整顆心都放在胤禩身上,要是真指給了胤禩,只怕惠妃心裏就要不痛快,到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傷了這麽多年的母子情分。

看了一眼坐在一邊又開始走神的博爾濟吉特氏,太後嘆了一聲,對露出疑惑眼神的寶音安撫一笑,倒沒說什麽。

剛踏入三月,康熙就耐不住性子,大概是去年巡幸蒙古讓她覺得輕松了不少,剛入春便準備帶著諸位阿哥到木蘭游獵一番。這一回胤禩並沒有得到伴駕出巡的機會,連同三貝勒、四貝勒還有五貝勒一起留京輔助太子處理朝中事務。和嬪、王嬪還有陳貴人隨駕,太後因為不想挪窩所以這回並沒有跟著一塊離京。與此同時,四十二年的大選也隨之展開。

“最近去給惠額娘請安,見惠額娘似乎臉色不大好,你可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胤禩喝了一口熱茶,搶過小兒子手上的布老虎,非得把兒子逗得要哭不哭的樣子才肯把布老虎塞回自己兒子手中。

琬寧趕緊將兒子抱回自己懷裏,橫了一眼胤禩才道:“爺越發孩子氣了,仔細又把小阿哥逗哭,到時候爺自個兒哄了他去睡。”

胤禩摸了摸鼻子。

“要說惠妃娘娘最近為何對爺這麽冷淡,我倒是知道一些內情。”琬寧一邊輕輕拍著小阿哥的小屁股一邊輕聲說道,“太後去年回京的時候不是帶了兩個蒙古格格回來麽?惠妃娘娘看中了黃金家族旁支的那位,想要求來給大阿哥貝勒做繼福晉;可按著太後跟皇上的意思,只怕是要將那位格格指給爺的,聽說大貝勒繼福晉的人選也已經挑好,家世不算高,也不是滿洲著姓,這不,惠妃娘娘怕是心裏不好過,只能冷面對著爺了。”

說起這個胤禩也是頭疼。那位蒙古格格雖然只是庶出,可卻是黃金家族的後人,跟太後尚有幾分血緣關系,本來放在王公大臣人家做個嫡妻都不為過,他就是不明白,自己跟這個蒙古格格一面之緣都沒有,她怎麽就認定自己了?

“你可有聽額娘說起大哥繼福晉的人選?”

“聽說了,似乎是游擊張尚浩的女兒張佳氏,年芳十六,等著選秀結束就該指婚了。”琬寧說道,“似乎皇上院校的時候就跟惠妃娘娘說了。”

游擊,從三品官,放在普通人家倒是不錯的媳婦人選,可對比起病逝的大福晉家世就不夠看了。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是尚書之女,滿洲著姓,家世淵博;張佳氏別的且不說,若真是當了大阿哥繼福晉,能不能壓得住底下那些弟妹還是兩說呢。怪不得惠妃心中有埋怨,設身處地想想,琬寧自己也未必能安心接受此事。

“如果汗阿瑪聖心已決,我也別無他法。”胤禩微微皺起了眉,“那位蒙古格格若是入了府,就單獨安排她住在景蕙閣吧。”

景蕙閣位於府邸的西北方,因為從前跟烏孫氏所住的後院較近所以一直空置。院落溫婉小巧又僻靜,離胤禩的書房也遠,倒是個不錯的安置之所。知道胤禩並沒有要寵愛這位蒙古格格的意思,琬寧低頭看著入睡的兒子,淺淺一笑。

大選的覆選剛剛結束,宮外裕親王府便傳來噩耗,裕親王福全久病不愈,終於藥石無用,於六月廿六酉刻病故,終年五十一。康熙遠在木蘭一時間沒辦法趕回來,便先後遣了隨駕的皇子回京上門親自祭奠,又命太子替他到自己兄長靈堂前上香。如此種種,無不顯示他對自己這位兄長的尊重。

“爺,庶福晉又來了。”陳喜在胤禩手邊放下一杯茶,低聲說道。胤禩穿著一身淺青色的衣裳,腰帶上除了一對玉佩之外再無其他裝飾。博爾濟吉特氏到底是被指給了他,領著庶福晉的份例,實際上也不過是個妾侍格格。因著還在裕親王的孝期,胤禩並未到博爾濟吉特氏房中留宿過。博爾濟吉特氏雖知此時不宜圓房,可到胤禩跟前邀寵的行徑卻沒有停過。

“讓她回去。”胤禩翻著邸報,“問問她,沒有爺的允許,誰準她踏入書房範圍一步的!”

“是。”陳喜也頗為不屑,裕親王跟自家爺有緣,生前對自家爺也是十分看重,爺自然要表一下心意。如今側福晉、詹庶福晉、齊佳格格跟郎格格都知道不許來打擾,偏生這位庶福晉不曉得看眼色,平白惹爺生氣。

博爾濟吉特氏被陳喜笑著請了回去,臉上本就不好看,卻不想半路上遇到了帶著瑚圖裏跟小阿哥出來散步的琬寧。琬寧長得雖不如博爾濟吉特氏艷麗嫵媚,可勝在氣質沈穩溫婉,又懂得胤禩心意,故而一直盛寵不衰。博爾濟吉特氏顯然在入府前就做了一番調查,所以雖然臉臭臭的,還是捏著帕子規規矩矩給琬寧行了一禮。

琬寧看著博爾濟吉特氏身後的方向,分明是前去胤禩書房的路,又見她臉色很是不好,便猜想到她肯定是在胤禩那兒吃了閉門羹,便笑道:“妹妹不必多禮。”

博爾濟吉特氏連忙直起了身子,看向琬寧的目光好奇又帶點嫉妒。她眨了幾下眼睛,才道:“側福晉今兒怎麽這麽有空出來呢?”

“剛剛用過膳,見外頭天色正好,帶著兩個孩子出來走走。”寶貝兒子正處在對任何事物都十分好奇的時候,屋裏的錦被、衣服、布偶跟他佩戴的長命鎖都被他抓起來啃了個遍。擔心他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誤服了什麽東西,索性帶著他出來四處逛逛。府裏移栽的玉蘭花開得正好,摘一些回去放在屋內沾沾香氣也好。

“哦。”博爾濟吉特氏點點頭,轉過來便盯著瑚圖裏,好半晌才指著她說道,“大格格眼睛長得真好看,我覺得倒很像八爺。”

瑚圖裏從小到大從未被人用手指著,被胤禩嬌慣起來的小性子一發作,便張嘴道:“我額娘是側福晉,庶福晉怎麽可以在我額娘跟前自稱‘我’的,沒大沒小。”

“瑚圖裏,不許胡說。”琬寧伸手按在瑚圖裏的頭頂,對博爾濟吉特氏笑道,“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妹妹別跟她計較。妹妹從前在蒙古長大,對咱們的規矩自然有些生疏。我聽說太後派了二位嬤嬤來照料妹妹,妹妹得空可以向兩位嬤嬤請教一下。”

博爾濟吉特氏並沒有將琬寧的話聽進去,在她看來,自己下嫁胤禩當個庶福晉就已經是委屈自個兒了,憑什麽還要她自降身份跟府裏別的女人稱姐妹。在她看來,除了一直養病的福晉她不曾見過所以不清楚之外,府裏其他女人都年老色衰,將來肯定無法與她抗衡的。

琬寧看穿了博爾濟吉特氏心中的小想法,到沒有戳破,只是領著瑚圖裏,抱著小兒子跟她擦身而過。博爾濟吉特氏本性倒不壞,只是想當然了點。這樣大大咧咧的性子,在皇子阿哥的後宅中,註定要吃苦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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