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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雪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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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想要擡腳往回走,卻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已經凍僵了,根本不聽使喚。

衛承轉身走了兩步發現容昭沒跟上,忙回身看他:“怎麽不走?”

“走不了。”容昭苦笑道。

衛承忽然想起梅若說容昭已經在這裏站了兩個時辰了,因問:“腿凍僵了?”

“是的。”容昭嘆道。

衛承轉身回去在容昭面前猶豫了一下,然後轉身背對著他半蹲著身子,說道:“來。”

“你要背著我?這若是讓人看見,我大元帥的臉往哪兒擱啊?”容昭苦笑道。

“沒事,這裏的護衛都是我安排的,我們躲著他們走。”衛承半蹲著身子,回頭催促容昭,“快上來。”

容昭無奈的趴在他的背上,衛承把她背起來又往上拖了拖,踩著厚厚的積雪緩緩地走。

衛承常年練武,身體好,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也不用穿太厚的衣裳。容昭趴在他的背上都能感受到他硬邦邦的肩胛骨頂著自己的胸口,隨著他的腳步一下一下的。

容昭忽然覺得有些尷尬,便輕輕地掙了掙。

“別動。”衛承的聲音有些黯啞,像是竭力隱忍著什麽。

“我,我試試可不可自己走。”容昭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叫你別動,也別說話。”衛承的聲音壓著火氣,本來容昭軟軟的胸口壓在自己的肩上就足以讓他心猿意馬,她又在他耳邊說話,屬於她的那種特有的氣息在耳邊鼻息之間縈繞,衛承覺得自己快要炸了。

“……”容昭果然不敢說話了。

衛承就這麽默默地背著容昭往回走。

耳邊的風好像也停了,天地之間一片靜謐。伴著衛承踩著積雪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容昭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如此怪異的感覺緊緊地纏繞著兩個人,容昭不知道衛承是怎麽想的,反正她自己覺得這事兒很操蛋。

如果自己的這一場穿越是一個劇本或者一部小說,容昭覺得自己肯定會把編劇或者作者給拉過來抽兩巴掌——幹嗎要安排這樣的情節呢?太可惡了。

另外,容昭覺得那個紫禦養身湯有必要再繼續喝一段時間,總不能任由自己的身體胡亂對著誰都有感覺吧?這簡直是要親命了!

衛承比容昭更難受,至少容昭能夠靠著胡思亂想來岔開心頭的想法,衛承完全不知道該想什麽,耳邊的呼吸,背上的柔軟,以及握在掌中的修腿……這一切無不挑逗著他的感官,把他的欲望激發到極致。

從這片空曠的雪地到容昭歇息的院子不過幾十丈的距離,衛承走來卻像是一生一世。

事後他才想起來其實自己沒必要一步步走的,即便是背著容昭,他也可以縱身飛躍,幾個起落很快就到了。可是如果讓他再重新來一次的話,他覺得自己還是會一步一步的走。

這種感覺很折磨人,但心頭卻泛著一絲甜蜜。

“小侯爺,你會唱歌嗎?”容昭忽然問。

“……不會。”衛承悶聲說道。

“此情此景,須得有歌才好哇!”容昭盡可能的胡扯著。

“那你唱吧。”衛承說道。

“好,看在你背我回去的份上,我就唱一首歌算是謝你。”容昭說著,清了清嗓門,當真就開始唱:“寒風蕭蕭,飛雪飄零,長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煙雲,有幾別離時,徒留雪中情……”

這是一首很老的歌,容昭上輩子也只是偶爾聽到過,今晚不知怎麽就想起來了,唱的也許不對,歌詞也許是胡編,但就是那麽一種情懷。

茫茫雪原,有一人陪伴,一路同行。只是這首歌的最後一句歌詞容昭忘了,所以衛承也沒有聽到。如果他能聽到最後一句的話,估計這輩子都掉進容昭的坑裏爬不出來了。

在容昭反反覆覆的幾句歌聲中,衛承背著容昭進了房門,迎面看見梅若,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快來扶一把。”

梅若急忙放下手裏的東西上前來扶著容昭從衛承的背上下來,急切的問:“公子是怎麽了?腿受傷了?”

“沒受傷,是凍僵了。”容昭苦笑道。

“你快去弄點熱水給她泡泡腳。”衛承說道。

梅若忙答應著出去弄熱水,容昭一邊試著活動僵硬的腿,一邊道謝:“小侯爺,多謝了。”

“再從雪地裏站下去,你的腿就別要了。”衛承沒好氣的說道。

容昭自我調侃道:“唔,說的是,史上有女元帥,卻沒有瘸子元帥。這會讓後人笑話的。”

那個吊兒郎當的容昭又回來了,衛承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他很擔心容昭會因為他父親的事情一蹶不振甚至想不開會走極端。

梅若和蘭蘊擡著一只木桶進來,裏面是冒著熱氣的水。

容昭伸手去脫自己的靴子,衛承見了想也沒想便蹲下身子去幫忙。

“哎,別……”容昭忙拒絕。

衛承的手停在半空,默默地點了點頭又站起身來。

梅若忙笑道:“小侯爺,您也累了一天了,天色已經很晚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好。”衛承又看了容昭一眼,方轉身走了。

梅若上前來把容昭的鞋襪脫掉,把褲腿一只卷上去直到露出膝蓋,再把冰涼的雙腿放進溫熱的水裏。

“啊——”容昭有些受不住水的溫度,忍不住叫了一聲。

“公子,是不是很燙?”梅若忙問。

“還好。”熱意順著腿腳迅速遍及全身,開始的不適過去,便是融融的暖意。

“公子,奴婢看衛小侯爺好像對您……”梅若欲言又止,笑意盈盈的看著容昭,眼角眉梢都是暧昧的的神色。

“你個死丫頭,敢調笑到我的頭上來了是吧?”容昭笑罵。

梅若笑道:“奴婢說的是真的。剛剛看衛小侯爺看您的眼神……就像是咱們家血點兒看見肉骨頭。”

容昭失笑道:“你這話明天敢去他面前說嗎?”

“奴婢不敢。”梅若也笑了。

泡了一會兒腳,全身回暖。容昭換了衣服躺去床上,方把趙沐寫來的信拆開來看。

趙沐的字跟他的人一樣,溫潤之中透著鋼筋鐵骨,清雋之中更見金鉤銀劃,叫人看著就舒服。

容昭借著燭光把趙沐的來信看了兩遍,一顆心總算是安穩的放回了肚子裏。

趙沐在信中說下一批的糧草已經在路上,還有更多禦寒的軍衣等物資,還說皇上的病情已經得到控制,朝局也很穩定。淑妃娘娘也挺好的,還有趙沁小皇子也很好。讓容昭好好打仗,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雲雲。

看了兩遍之後,容昭有些納悶,覺得趙沐也沒說一句想自己之類的話,實在是不懂風情。

於是輕嘆一聲折疊了信紙剛要裝回去,卻發現信紙的背面有一方朱紅小印,於是他忙湊近了燈光細看,但見拇指大小的小印裏是清清楚楚的四個小小篆字:朝思暮想。

容昭嗤的一聲笑了——想不到趙沐這家夥也能花小心思做這樣的事情。

這是一個難得的夜晚,難得的寧靜,難得的柔情。

容昭躺在溫暖的床上抱著一個湯婆子卻毫無睡意,他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讓身邊的人都擔心自己,這讓他雖然身處險境,卻內心依舊如嬰兒般安寧。

想想為了自己而犧牲幸福的姐姐,想想千裏之外擔心自己的趙沐,再想想身邊的衛承和徐堅以及梅若,紫姬,蘭蘊等許多人,甚至連剛剛認識的姬岳等諸位老將,都讓容昭感到溫暖。

重生一世,能有這麽多人在乎自己,能做一番別人做不到的事業便可知足,哪怕到最後什麽也沒有,也還有一場美夢可回憶,那麽生與死,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第二天天不亮,容昭便精神抖擻的起床,洗漱之後穿上鎧甲披上戰袍,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就去前廳升帳議事。經過昨日一場勝仗,大齊將士們個個都戰意盎然,都等著摩拳擦掌去殺敵,好建功立業為子孫謀福祉。

容昭坐在大堂之上看著下手站立的老少猛將,說道:“昨日徐堅勝了夏宏志,今日北燕不一定能迎戰。但我們卻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一定要乘勝追擊。”說完,他起身走到旁邊一幅六尺地圖跟前,朝著眾人一擺手,說道:“諸位,請這邊來看。”

眾人忙都圍上去,聽容昭分派作戰任務。

容昭把現有的人兵分三路,分別從左右和正面進攻燕王城。

北燕原本是游牧民族,後來跟中原人學習漸漸地築造城池,北燕王城前後建造了十來年的工夫,雖然是北燕的主城,但防禦功能比幽城差得遠。然而,麻煩的是,即便是攻下北燕王城也滅不了北燕,因為只要讓他們的王逃出去,往北一片茫茫雪原都是他的根據地,大齊兵馬不耐嚴寒,是絕對不敢一直追殺的。

容昭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也並不指望這一場仗,但是不管做什麽事情他都喜歡主動進攻而非被動防守。所以今天是一定要打的。

“報!”廳外一聲高喊打斷了廳內的議事。

“進來。”容昭朗聲道。

“啟稟元帥!北燕有使者前來和談,人就在北城門外。說是一定要見元帥,還說……元帥母親的屍首在他們手中,將軍若不想被世人指責大不孝,就一定要見他。”

“這是逼著本帥跟他們和談吧?”容昭好笑的看了看姬岳等人,問道:“連這種招式都使出來了,難道這北燕除了夏宏志之外再無人能戰?”

“夏宏志雖然是北燕第一悍將,可是北燕王手下的戰將也絕非只他一人。單單跟我們交過手的就有十幾個。想那北燕王能去打西波列,也絕不是那夏宏志的一人之功。”姬岳說道。

“那他為何急著和談啊?按說這場仗才剛開始打呢。”容昭說著,又看衛承。

衛承皺眉道:“他們以夫人相要挾,說不定還有什麽陰謀詭計,我們還是要防著他一些。”

旁邊另一個老將則不以為然的說道:“末將則以為沒什麽可怕的,他要和談就讓他過來談,區區一個使者,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昨天一戰,我們大獲全勝,那個夏宏志說不定已經死了也未可知。他北燕打得贏西波列,卻不一定能打得過大齊。到時候我們的鐵蹄踏破燕王城,看他們的陰謀詭計還怎麽使。”

“夫人已經亡故,屍首理應接回來早日入土為安,末將也覺得應該這使者進城一談。”姬岳說道。

“若是連見都不敢見,我大齊威風何在?”另一個老將說道。

“見,還是要見的。只不過進城就不必了。他不是本帥的賓客,不配進城。”容昭淡然一笑,說道,“本帥說過,陛下點我為帥來打這場仗,或許是因為我的父母被他們挾持。但是既然要指揮這場仗,就不能把個人恩怨放在首位。我母親的事情是我一個人的事,自然由我一個人來承擔。衛候,麻煩你陪本帥走一趟。咱們去城外會會這個使者。姬將軍就有勞你跟諸位將軍先去做各自的準備吧。諸位,大家不要以為這是敵人誠信和談,這不過是他們的緩兵之計罷了。該打的仗還是要打,這一次,不破北燕,我容昭絕不撤兵!”

“末將聽令。”一眾老將拱手答應著,各自散了去。

“元帥,末將也要去。”徐堅上千攔住容昭說道。

“你就不要去了。”容昭起身走到徐堅跟前,在他耳邊悄聲說道:“我知道你的箭法很準,你就在城門樓上拉開一張弓,時刻關註著我們的動向,一有異常,立刻射殺那個使者。”

“是!”徐堅興奮地答應著。

容昭帶著衛承和姬岳以及梅若蘭蘊等幾個丫頭女扮男裝組成的護衛小隊一起出城門,過吊橋,策馬前去見北燕使者。

遠遠地便見一個身穿灰色狼皮袍子,花白須發的老人獨自站在雪地裏等,身後只有一匹戰馬。此人正是曾經被大齊滅國的圖拉王子,現如今的北燕國師。

“想必這就是統領大齊三軍,靖西候的嫡公子容昭,容元帥了吧?”北燕國師擡頭看著容昭,微微笑道。

容昭翻身下馬,把手裏的馬韁繩丟給梅若,微微一笑,說道:“正是。”

------題外話------

嗯,我家昭昭趴在小侯爺背上唱的那首歌叫《雪中情》,是一首很老很老的電視劇主題歌。

這首歌的最後一句歌詞是:唯有與你同行,與你同行才能把夢追尋。

昨天光棍節,本珠就寫這個了。

狗糧還滿意嗎?

麽麽噠!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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