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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輸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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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談兵?”趙沐輕聲一笑,“若是紙上談兵都談不好,就更沒辦法上戰場打仗了。不過你說的也對,本王倒是有個更好的主意,我們或許可以借此機會推演一番兵法,讓在座的諸位做評說。”

“王爺這是要跟容昭較量嗎?”容昭心底的豪氣終於被激發起來,此時此刻,戰意盎然。

“較量談不上,切磋而已。其實我對你的用兵之術十分好奇,只是苦於沒有機會討教一二。今日剛好是個機會,你我切磋,請這麽多人觀戰裁判,說不定將來這件事情也稱得上是國子監裏的一段美談(佳話)。”趙沐微笑道。

蕭珩一直沈默不語,到此時終於忍不住了,這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拌嘴,把這上百人撂到旁邊涼快,著實不妥,於是他起身說道:“是否美談的自有後人評說,只是這裏也沒有輿圖道具,這兵事可怎麽談呢?再說,這裏是崇文閣,若在這裏論兵事,是否欠妥當呢?”

“不管是文韜還是武略都是為了保家衛國,都是為了造福黎民百姓,又何必把文與武分的那麽清楚?”趙沐說完,便轉頭吩咐旁邊的國子監祭酒:“我記得這裏收有一套兵家演練的模具,去拿出來吧。”

國子監祭酒楊輔臣忙應了一聲,一招手帶了幾個人往後面的庫房裏去親自把一套完整的模具擡到了崇文閣。眾人一看這六口大箱子,一時之間都傻了眼,連容昭看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這是什麽模具啊居然這麽多?

箱子一個個打開,先是一塊塊木板從裏面搬出來放在講桌前面的空地上,有專門的差役上前一塊一塊的拼接起來。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在講桌之前方圓兩仗之地便拼接除了一片大齊邊疆模型圖,上面以紅泥捏制成的山川溝壑城池民居等一應俱全,惟妙惟肖。

圍觀的眾人多以文人之家的孩子居多,這些人自幼都是以琴棋書畫陶冶情操,詩書禮儀教導長大,何曾見過這樣的東西?就是振國大將軍的公子徐堅也沒見過這個,一時忍不住驚訝嘆息:“好家夥!這個可真是好東西啊!”

然而這還不算完,差役拼接完了地形模具之後,又打開最後兩個箱子,把一個個六寸高的木雕兵勇拿出來整齊的擺在兩側,這些兵勇也雕刻的很是精致,連五官都有,還有戰盔等也都細致入微,而且紋飾都不一樣,可劃分為騎兵,步兵,弓箭手等各種兵種,另外還有戰車,強弩等攻城利器。

就連容昭,也被眼前這東西給震驚,忍不住起身慢慢的走到跟前,蹲下身去仔細的看著模型上的山川河流城池丘陵,他的指尖在那泥塑的城墻上輕輕地滑過,好像風馳電摯之間人已經穿越空間到了西風烈烈的戰場。

“怎麽樣,容昭。”趙沐站在容昭對面,微笑著問。

容昭緩緩擡頭看著他如春分曉日般的笑容,一側身在地上坐了下來,說道:“戰一場。”

“好。”趙沐也一撩袍角席地而坐。

“我守這座城。”容昭的指尖定在那座古城模型的車門樓上。

“那本王以此山坳為營地,攻你這座城。”趙沐微笑應戰。

容昭笑了笑沒說話,開始檢閱自己這邊的兵力。

“這是一個邊疆州城,按照一個州城的兵力布防,你這裏只有駐軍一萬人,其中弓箭手,騎兵,戰將等都包括在內。因為是邊疆荒蕪之地,你的糧草只夠維持兩個月,兩個月後若是無人能給你運來糧草,你也就不戰自敗了。”趙沐說道。

“那麽身為攻城一方,你有多少兵力呢?”容昭問。

“通常情況下,攻城會調集對方兩倍以上的兵力開戰,糧草麽,以北蒙人的習慣是不會帶太多的,他們善於在打仗的時候補給糧草——也就是搶對方的。”

“這個古城之中可有百姓?加上老弱婦孺一共多少人?”容昭問。

“這個古城是以北疆澤州為例打造的模型,澤州現如今有人口兩萬四千人,包括老弱婦孺,以及周圍的牧民。其中來往行商人數不定,若長年戰亂則基本沒有通貨,若是以現在的局面,大概每日進出中等以上的商人約七十到一百人不等。”

“你對這座城如此熟悉?”容昭驚訝的問。

“是啊,我曾經在這裏住過半年。”趙沐漂亮的丹鳳眸中閃過一絲戲虐的笑。

容昭很想抽自己一個巴掌,心說怎麽把這茬給忘了!這家夥曾經在北疆打過仗啊!而且還是勝仗!

“要不要換換?”趙沐微笑著問。

“不用。”容昭大氣的搖了搖頭,輕笑道:“戰爭從來都沒有平等可言。你現在只說以兩倍的兵力攻城,其實換做是我,或許會用五倍甚至十倍的兵力攻城——如果有這樣的條件的話,那樣,大兵壓境或許可以不戰而勝。我一直以為軍隊的存在,不是為了戰爭,而是為了震懾!”

“震懾?”趙沐聽了這兩個字之後微微一怔,繼而笑了:“不錯。若以十倍的兵力壓境,十有八九會不戰而勝,那樣的話一兵一卒都不會損失。只是,若是北蒙長年冰天雪地,人均壽命不超過五十歲,而十個小孩生下來也之後五六個能長到成年,他們連兩倍的兵力都不會有,更不會有十倍的兵力,若有,我北疆將永無寧日。”

“王爺不要忘了還有一個詞,叫此消彼長。若不能讓自己強大,就要讓對方弱下去。對方弱了,自己當然就強了。而且,我說的兵力不僅僅是兵勇的數量。戰力,才是最重要的。北蒙一個騎兵能敵得過我大齊三個騎兵或者十個步兵。而我大齊的攻城利器卻強於他們十倍。若我攻敵守,勝算一定會更大。然而我大齊人的生活環境比北蒙好,我們渴望和平,我們以安居樂業為目標,而北蒙人不戰不搶則難以生存。所以在北疆,他們永遠是攻方而從不去想如何去守。”

“你說的不錯。”趙沐緩緩點頭,又輕聲嘆道:“可是他們根本就不用守,因為他們是游牧生活,在馬背上過日子,他們住的是帳篷,沒有城,有什麽可以守呢?”

“有道理。”容昭自嘲的笑了笑,心想我空比這人多了上千年的歷史資料卻遠不如他這個親臨戰場的人知道的更多。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啊!自己想要贏他怕是沒那麽容易。

“那麽,開始吧。”趙沐說道。

“開始。”容昭點了點頭。

兵偶以一底千,趙沐把他的騎兵射手以及步兵防衛全部在他選的山坳裏安營紮寨。

在趙沐排兵布陣的時候也把自己的弓弩手,弓箭手布置在城墻上。

“安營紮寨第一天,我按兵不動。”趙沐說道。

“疲於奔波,是應該好好休整一下。”容昭輕笑點頭,卻伸手把一個將軍軍偶拿了出來,說道:“可是我卻不能讓你好好休息。我調五百精銳騎兵夜襲你的糧草堆。”

“狠毒。”趙沐笑了掉,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大後方,“可是我這裏有五千人把守,而且你看這裏的地形,三面環山且都是懸崖峭壁,只有這一個出入口可以通行,而且我這裏布防在方圓百丈之外,你五百人打過來根本靠不到邊。”

容昭笑了笑,只管把將軍的兵偶和一個騎兵推到距離趙沐的糧草堆百丈之外的一個緩坡上,輕笑道:“我留一半兒人在這裏朝你的陣營射火箭,另一半兒人從這兒繞過去從山的這邊攀爬上去,由上自下朝你的糧草射箭放火。如何?”

趙沐擡眼看著容昭,點頭道:“好計謀。但是你這一半的騎兵要葬送到這道緩坡上了。還有你的將軍帶著另一半人怎麽才能順利的登上山頂呢?要知道我軍布防的時候肯定會在山頂設哢哨的。制高點素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還有,即便你能夠到山頂,且能夠對我的糧草放火成功,可是你又該如何撤退呢?要知道我這裏有五千人,救火,截殺你們都是綽綽有餘的。”

“你們在山頂上設哨卡是必然的,但我之所以偷襲,重點是在一個‘偷’字上。山下起火,你的人肯定會關註下面的動向,而我的人從你們背後瞧瞧摸過去很容易就能得手。難不成你山頂上會派駐數百人?再者,我為何要撤退?”容昭魅惑一笑,說道,“我山下的那一撥人只要放火成功會立刻撤退,你至少要有一隊人馬去追。你會派多少人去追呢?”

“以你的膽量敢來放火燒我糧草我必然會以為來人不少,我至少要派出五百人去追。”趙沐沈吟道。

“你救火要多少人?”容昭又問。

“那要看火勢如何,但至少要有五百人去救火。”

“然而糧草著火可不是小事兒,一旦見火光,把守糧草的兵將們肯定會慌,你確定當時那種狀況下你的部將會只留下五百人救火?”

“的確不能。”趙沐笑了笑,若非容昭自己說了只帶五百人去偷襲糧草,恐怕在他第一次放火的時候把守糧草的將士就已然慌了。若有人從背後山頂上往下投火種,那些人是必定會慌的,於是輕嘆道:“你這招其實挺毒。好吧,五千兵馬應該有大半兒會先去救火。為首之將應該會帶一千精兵上山去追殺放火之人。”

“可是你們從哪兒上去?怎麽上去?”容昭輕笑道。

趙沐也笑了:“的確,懸崖天險是天然的屏障,這道屏障是雙向的。不僅僅能保護山坳裏的糧草,也能保護山頂上的伏兵。”

“如此,你的人在下面救火,而我的兩隊人馬分別從這條線,和這條線合並襲擊你的側翼。你們長途奔襲而來,半夜睡得沈,被火光驚醒之後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囤放糧草的營地,我從這兩邊合並突襲,王爺你該回如何應對呢?”容昭得意的笑問。

“容昭,你太自信了。”趙沐輕笑搖頭,“你可知道游牧民族最擅長的是什麽?”

容昭聞言一楞,心想這回的確是托大了。然而趙沐卻並沒讓容昭思考多久便接著說下去:“容昭,你太貪心了。你的這支隊伍偷襲糧草成功之後若是及時撤離,或許還能保住性命。但是你選擇再次偷襲可就是自尋死路了。第一,你的這五百人也不是鐵打的,尤其是上山頂的這一半人馬從山頂下來再一路繞過這裏的布防到這個位置的時候,他們至少已經奔襲了上百裏山路。你憑什麽以為你這一半人到這時還有戰鬥力?還有你的另一半人馬襲擾了糧草駐軍之後也是亡命而逃,你又憑什麽斷定他們這些人能夠成功的奔襲到這裏?”

容昭暗暗地嘆了口氣,心想果然是紙上談兵啊!之前看的那些什麽軍事小說電影電視劇的本來就不多,這會兒腦子還真是不夠用了!

“你的這一支小隊到這裏已經是死路一條,無需多說。接下來說說你的另一半計劃吧。你的偷襲該不會僅僅是糧草這麽簡單吧?否則你的這一隊人是沒必要再跑到本王的左翼來送死的。”

容昭理了理思路,說道:“的確。我原本的計劃是這五百人的小隊從這兩側合並突襲你駐紮在這一片平地上的五千人,目的並不是擊殺誰而是襲擾。只要能把你們的陣營攪亂就可以了。所以他們的做法會是四散開來,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嗯,這的確是襲擾的好辦法。之後呢?”趙沐又問。

“後面跟著的自然是正面進攻。”容昭說著,輕輕地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我原本是想用五千人馬正面進攻你的左翼,但聽了你跟剛才的話,便可斷定我這五千人根本不足以打掉你的左翼,也救不了這五百人。”

“所以,這一場偷襲的結果是你損失一支五百人的精悍騎兵隊,本王這邊的糧草損失半數。而你的五千人嗎正面進攻所換來的也不過是你我雙方的僵持不下。”

“沒錯。”容昭郁悶的點了點頭,“這一局算是平了。”

“你能想到主動進攻,這很不錯,然而有些冒進了。”趙沐看著有些垂頭喪氣的容昭,微笑道。

“可是兩軍對陣,若不能主動進攻便只有被動挨打。敵軍兵臨城下,而我的城內還有老弱婦孺,我唯有進攻才是生路。”

“以攻為守,這很不錯。但雙方僵持不下,你就失了先機。”趙沐說著,便把大軍壓到城門口,“現在我糧草損失過半,必須速戰速決。所以索性借著你這把餘火出動左翼和中軍共一萬兵馬攻城。”

容昭神色凜然盯著趙沐的兵偶壓到古城模型的城門口,沈聲道:“此時,我也只有背水一戰了。我會先用有百丈射程的強弩射殺你方為首之將,當然,這並不一定能射中,但強弩的威力卻會給你們帶來一定的震撼。”

“的確,在之前的時候,強弩會讓北蒙人害怕。”趙沐點了點頭,說道:“但北蒙民族生性彪悍,越是身處險境越是兇猛。只要有命在,便有一切。你的強弩也只能震懾他們片刻,而換來的卻是他們更瘋狂的進攻。另外,你別忘了他們游牧民族對弓箭的使用要比大齊民族更精煉。”

容昭盯著戰局陷入了沈思,然而思來想去,這一局都沒有勝算可言。他是從西疆長大的,雖然對北蒙不了解,但卻對大齊的百姓非常了解,這些百姓們遇到戰亂跑的比兔子還快,當初在西涼城的時候容朔在守城的時候下了一道命令,說是為了西涼城的安全,關閉四方城門,任何人不許隨便出入。當時西涼城內就有人去偷偷放火,倒也不燒重要的東西,就只偷偷地點了平日裏關系不好的相鄰的柴堆想要趁機報覆,之後又有人故意點自己家的柴堆冒充家裏起火引起慌亂,弄得城內煙火四起逼得容朔不得不開了東城門放百姓們逃走——如果不讓他們走,誰知道他們接下來會燒什麽?保不定那天往將軍府大門上倒火油放火燒也說不定呢。

沈思良久,容昭緩聲說道:“你一萬大軍強攻,我傾盡全力抵抗,應該也只能守三天的時間。”

“這怎麽可能!”徐堅率先沈不住氣了,“對方一萬人,你也有一萬人,他攻你守,你有堅固的城墻為盾牌,怎麽可能只堅持三天?!”

“我一萬人,是全部的兵力。他一萬人是一半的兵力。他可以兩撥人馬輪流進攻,而我的人卻不眠不休一直死守。能堅持三天……已經是極限了。”容昭說著,輕輕地嘆了口氣,“其實,一開始的偷襲我並不是冒進,而是太保守了。”

“重來一遍?”趙沐微笑著問。

“好。”容昭自嘲的笑了笑,“若如此匆匆就結束了戰事,也太對不起這一套完美的模具了。”

“那就重來。”趙沐說著,把自己的兵馬撤回去一個一個重新擺放好。

容昭也借著重新擺兵偶的工夫細細的思索了一翻,再開戰時依然是偷襲,然而容昭果然加了十倍的兵力,直接調一半過去襲擊對方的糧草,然後偷襲成功之後直接原地轉為正面進攻,用繩索空降的辦法占據對方的糧草基地,另外的五千兵力也全部出動,直接從正面突擊對方的中軍大帳。

而這樣做的結果是糧草這邊獲勝,而正面交鋒大敗。

趙沐的人馬先解決完了正面突襲的五千人之後便騰出手來殺了個回馬槍,直接把容昭偷襲糧草的那五千人給堵在了那個小山坳。

三面環山只有一條出口的山坳就好像是一個甕,而容昭的那五千人馬便是甕中之鱉。

燒了人家的糧草又怎麽樣?你的城內沒有一兵一卒,可不就成了人家的糧草庫?

容昭仰天一嘆:“這次輸的更徹底。”

趙沐微笑著安慰道:“倒也不失豪氣!而且,敗當然是殘敗,然而勝也是慘勝。本王這邊的代價也很大啊,細算算,兵馬也是折損過半。如果這是一場實戰,澤州城丟了後面會有援軍來收覆,但北蒙人兩年之內都不會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了。”

“不是可以搶了這座城嗎?糧草,金銀,人馬,都有啊。”旁邊觀望的蕭珩納悶的問。

容昭輕笑道:“北蒙一共有多少人?兩萬精兵應該也是傾其所有了。損失折半,便是整個國家的戰力都打了折扣,他們跟東邊的高麗,西北的羌族也多有摩擦,在兵力恢覆之前他們肯定不敢再輕易的挑起事端了。至於這座城裏的東西——也就是糧草和金銀珠寶對他們有用,至於男女百姓……他們自然是看不上的,而且只怕連俘虜也會被全部殺掉,北蒙人不相信外族人會對他們忠誠,所以絕不會把外族人帶回去,更不會讓外族人充軍。所以,這座城暫時丟了,等援軍一到又可以收回來,北蒙人是不會長期占據這座城的——他們不需要這樣的城,覺得這回把他們困死。”

“不錯。”趙沐聽容昭說完,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能知道這些,就比在座的這些人都強。”

容昭自嘲一笑,說道:“再強也是王爺的手下敗將而已。”

“既然認輸,那便輸本王一事,可好?”趙沐微笑著問。

“既然輸了,自然一切都聽憑王爺處置。”容昭歪頭看別處,滿心的不痛快卻又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反悔。

“那好,本王是覺得你既然已經入國子監讀書,卻一直沒有表字,也是不像。今日便送你一字,如何?”

容昭沒想到趙沐會提這麽個要求,這也太容易了!當即便點頭答應:“王爺才華橫溢,身份尊貴,能給容昭賜字,實在是榮幸之至,只是不知道王爺所賜為何字?”

“你極聰明,只是缺少一個引導你的良師。能入國子監讀書對你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要懂得珍惜。”趙沐說著,又是微微一笑,“今日本王送你的表字便是‘惜之’。其實,你身邊還有很多人都值得你去珍惜,不是嗎?”

“惜……之?”容昭暗暗地罵臟話,惜你個大頭鬼啊!你特麽故意得!

試想,以後在這國子監裏,上到太傅下到同學,一個個都“惜之惜之”的叫自己,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還有另一個名字另一重身份,容昭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題外話------

哈哈哈……

沐沐太陰險了有木有?

真的要回家跪搓衣板了!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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