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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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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醫離開後, 焉九看一眼方子,上面的大部分藥材藥房裏都有,只有幾味藥不太常見, 不過宮中庫房中應當有珍藏。

焉九憑著記憶找到庫房中的藥材,又讓松旬去藥房取剩下的部分。

松旬不解道:“妖主,您要什麽藥, 讓藥房熬好送過來就是, 何必取藥材回來多費功夫。”

焉九斜睨他一眼,他就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自己用的什麽藥。

萬一傳到長老們的耳朵裏, 那些老家夥又要絮叨了。

焉九朝著松旬揮揮手,“讓你去就去, 哪來這麽多廢話。”

松旬咽下滿肚子疑問, 去藥房取藥了。

等他拿著藥包回來, 忍不住問道:“妖主,您是哪兒不舒服?”

焉九正在升爐子的手下意識頓了頓, “沒什麽, 一點小毛病。”

松旬更加不安了, 如果是小毛病, 妖主何必遮遮掩掩的。

該不會是什麽絕癥吧?

他還想再問,焉九卻開口趕妖了, “好了, 你出去忙吧,別在這傻站著。”

松旬懷著滿腹心思,欲言又止地出去了。

焉九對著藥方, 用前所未有的嚴謹態度開始小心熬藥。

不多時, 一股沖鼻的苦味從面前這只小小的藥罐裏源源不斷地冒出。

焉九看著“咕嚕咕嚕”冒泡的黑褐色藥液, 默默屏住了呼吸。

一個時辰後, 焉九將藥罐裏的藥汁慢慢倒入瓷碗。

他凝視著瓷碗良久,才端起藥碗湊到唇邊,一鼓作氣往口中灌去。

“噗——”

入口不到一秒,焉九就把藥汁全噴了出來。

他連忙拿起旁邊的冷茶拼命漱口,嘴中那股令妖作嘔的怪味卻始終無法消散。

焉九狼狽地擦了擦唇角的水痕,這藥未免也太難喝了。

他盯著剩下大半碗的藥汁,右手伸出又縮回,反覆兩次後,實在沒有勇氣再嘗一口。

焉九猶豫半晌,將藥汁倒入了窗臺的盆栽裏。

還是找族醫改良一下藥方吧,這藥著實是難以下咽。

不到半天功夫,族醫再次踏入殿門,“妖主,您又有什麽吩咐?”

焉九抖了抖手裏的藥方,問道:“這個藥,能不能改良一下,至少得讓妖喝得下去。”

族醫無奈道:“妖主,世上哪有好喝的藥。”

而且這個藥方和其他稀奇古怪的藥比起來,已經不算難喝了。

焉九還欲再說,族醫又道:“萬一調了方子,影響藥效,會導致什麽後果我可不敢保證……”

焉九的臉上浮現些許遲疑神色。

族醫再接再厲道:“要是藥效弱了,失了掉毛的效果,您這苦就白吃了。要是藥效過了,掉得毛太多……那也不太合適。”

焉九被說服了,他咬咬牙,重新開始熬藥。

等他硬著頭皮將重新熬制的藥汁飲盡後,便到了該同長離一塊兒用膳的時辰。

焉九匆匆收起熬藥的工具,往長離所在的宮殿走去。

他一進門,長離的鼻尖就不自覺地動了動。

“焉小九,你煮東西了?”

一股子怪味。

焉九暗道一聲糟糕,這藥都把他腌入味了,一路走來都沒散掉。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

長離奇怪地看他一眼,松旬說焉九最近公務繁忙,一門心思撲在和虎族的戰事上,怎麽還有時間煮東西。

隨著一道道飯菜上桌,長離心裏的疑惑更深。

焉九對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皆是興致缺缺,連他最喜歡的手撕雞都只動了一下。

長離放下筷子,認真問道:“焉小九,你胃口不好嗎?”

焉九的舌根還在犯苦,他勉強扯了扯嘴角,“我不太餓。”

一頓飯結束,焉九繼續去忙了,長離卻越想越不對勁。

焉小九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長離轉了轉眼珠,跑去找松旬了。

她找到松旬的時候,這只大尾巴松鼠正蹲在屋廊下的石階上發呆。

長離從他背後靠近,猛地拍了一下松旬的肩膀。

松旬一個激靈,差點一頭從臺階下栽下去。

他回頭看見長離,松一口氣道:“長離姑娘,你走路都不帶出聲的。”

長離挑了挑眉稍,“是你太出神,沒有聽見。你蹲在這兒偷什麽懶呢?”

松旬動了動唇,還是沒把心底的不安說出來。

長離緊盯著松旬的表情變化,見他不說話,點了點腳尖,試探道;“莫非你想的事情,和焉小九有關?”

松旬的心跳當場漏了一拍。

長離見狀,眼中閃過一道微光。

“焉小九讓你對我保密了?”

松旬老實地搖搖頭,“妖主沒說。”

長離揚了揚下巴,“那你可以說了。”

松旬躊躇地搓了搓手,左右張望一番,朝長離招招手。

長離配合地湊近,豎起耳朵。

松旬壓低聲音道:“妖主今日,讓我去藥房取了幾味藥。”

長離心裏一個咯噔,“藥?”

松旬苦著臉,“我問妖主哪裏不舒服,他也不告訴我。”

長離喃喃道:“怪不得他胃口那麽差,飯也沒吃兩口。”

松旬一聽,心裏更慌了,連飯都吃不下了,這得是什麽病啊。

“長離姑娘,你說妖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麽和妖族上下交代……”

長離皺了皺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松旬,你還記得取的那幾味藥是什麽嗎?”

松旬回憶了一下,“我大概記得一些,我寫給你。”

松旬在紙上飛快寫下一串藥名,遞給長離。

長離本想直接拿著藥名去找醫師,想到焉九的身份和妖族現在的緊張形勢,抿了抿唇,對松旬道:“再給我找幾本醫書來。”

接下來的時間裏,焉九偷偷摸摸地在屋子裏熬藥,只有窗戶縫隙中偶爾透出陣陣怪味。

長離抱著一摞厚厚的醫書翻來翻去,絞盡腦汁地試圖拼湊出這幾味藥的功效。

當焉九終於集齊一把足夠編穗子的白色毛毛時,長離頂著一雙黑眼圈,面色凝重地將滿桌醫書和寫滿潦草字跡的廢紙推到一旁,她必須和焉小九好好談一談。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長離一臉嚴肅地端坐在案幾前,手邊還放著一盆蔫了吧唧的盆栽。

焉九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屋內的沈重氣氛。

他的腦子開始飛快運轉起來——

最近他做錯什麽事了嗎?

沒有。

他說錯什麽話了嗎?

好像也沒有。

焉九不知不覺放輕了腳步,在長離的註視中慢吞吞地走到她的對面,貼著椅子邊緣坐下。

“小長離,你心情不好嗎?”

長離將手邊的盆栽往前推了推,“這是什麽?”

焉九楞了楞,“這是……盆栽?”

長離用指尖點了點掉落的一片葉子,“哪裏的盆栽?”

焉九又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眼熟,“是我窗臺上的那盆?”

長離微微頜首。

焉九撓了撓後腦,“你喜歡這個?這盆都蔫耷了,我讓松旬給你找盆好的吧。”

長離垂了垂眼睫,“焉小九,你覺得它為什麽蔫耷了呢?”

焉九條件反射般回道:“定然是下面妖沒照顧好,總不至於是我——”

說到一半,焉九腦中突然閃過什麽。

他似乎,把半碗藥隨手倒進過這個盆栽裏。

長離看著他僵住的神情,淡淡道:“你想起來了?”

焉九感覺自己的後頸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一般,他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我可以解釋。”

長離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焉九斟酌著措辭,慢慢道:“這其實,就是一個小問題。”

“再給我一點時間,就會恢覆了。”

按照族醫的說法,尾巴毛長回來只是時間問題,最近只是手感略有差別。

“其實現在也沒有很糟糕,也能湊活……”摸一摸。

長離將寫著藥材的紙條往桌上一拍,痛心道:“焉小九,不管什麽問題,都得盡早治,你自己偷偷吃藥怎麽能行?”

焉九瞥一眼紙上的字跡,在心裏大罵松旬這個叛徒,嘴上沒有把門。

長離緩了緩語氣,“不管你這個情況怎麽樣……我都不會嫌棄的。”

焉九的眼神變得有些覆雜,長離明明那麽喜歡蓬松茂密的尾巴毛,卻也願意接受自己的禿尾巴。

長離苦口婆心地勸道:“雖然這個事是得好好保密,讓外面妖知道了不合適,但是你也不能諱疾忌醫,還是得積極治療。”

正沈浸在感動情緒中的焉九怔了片刻,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小長離,這個問題,它自己就會慢慢好轉的……”

長離看他毫不著急的模樣,果斷將一本巴掌厚的醫書翻開,指著上面的病癥和對應的藥方震聲道:“焉小九,這種隱疾,可是要影響一輩子幸福的!”

焉九看著長離指的那幾個字,一股熱意直沖腦門,他漲紅著臉結結巴巴道:“等、等等,你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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