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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Story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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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生活安樂時,作絕望之詩;失意受挫時,寫生之歡愉。——太宰治

《網癮戒了》

月朗星稀, 烏雲遮月。

餘味那晚住在了宿舍,他答應周沫。可那一夜他忙碌了許久, 收拾床鋪, 洗澡洗衣服,做了很多他半年多沒好好花功夫做的事, 卻失了眠。

羅釗幾人的呼吸聲均勻深沈地傳出,他卻清醒如白晝,他忽然想起這是他那夜去找陶琛開啟這糜爛生活的起點。

他早上起來, 羅釗一手搭上他的肩,“回來住了嗎?”

餘味沒點頭也沒搖頭,人有些恍惚。他去上課,想集中精力卻全然無法,最終趴在了桌上像之前一樣, 補晚上的眠。

餘一書當日下午從臨市趕來, 身上還帶著工地的泥土, 不算瀟灑,但氣宇軒昂。餘味被抓到辦公室狠狠地訓,開學後的一個月, 他的父親終於有空來管理他跌至谷底的學習,他心裏溢出一絲冷笑。

餘一書坐在辦公室, 大老板沒了在外面揮斥方遒的霸氣, 坐在老木椅上點頭哈腰,餘味昏昏沈沈,耳朵裏好像有人敲鑼打鼓, 又好像有蜜蜂縈繞。總之他瞇著眼垂著頭,什麽也沒聽進去。

餘一書自然是崩潰,他同老師商量,住宿在學校可能不是辦法,他決定先帶回家管理,每天接送也好有個度把握,李老師微笑說好,心裏卻想著,隨便你們吧,都這樣了,都這時候了,高二已經過去四分之一了,你還打算迎頭趕上?

他看了一眼餘味那副痞子樣,心中直接否認了差生回頭的可能性。

餘味被餘一書揪著回到車裏,他跟餘味講話,他完全聽不進,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他一邊開車一邊拍方向盤,“怎麽變成這樣了?”

街景飛速倒退,旺達路被甩在了車後,餘一書一腳踏上油門剛準備踩下直行,又立刻頓住,方向盤一打回了旺達路。

周沫此刻正在宿舍試小裙子,白色T恤,米字魚尾裙,貼著腰身和臀線S型而下,正要拍照就接到了餘一書的電話。

她走到校門口時還是慌張的,餘一書知道餘味網癮了?會不會抓他去那個恐怖的戒網學校啊?她昨晚特意找了貼吧,裏面都是吐槽,很多人出來後都帶有嚴重的精神後遺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可不希望餘味去那種慘絕人寰的地方。

她沒來得及換下新裙子,直接跑到四個圈旁,副駕上的餘味正在睡覺。周沫坐上後座,說了聲叔叔好,餘味緩緩睜開眼,“叫她來幹嘛?”

“你不學習,就不要談戀愛,今天回去我就把周群也找來,一起討論你這種樣子他要你這種女婿嗎?別說大學,大專都考不上。”餘一書加快油門,一路飛馳至愚夢巷。

周沫路上緊緊攥著手,原來不是餘味的網癮,是他們的戀愛,終於要遭遇棒打鴛鴦的戲碼了嗎?

回了101,周群自然不在,餘一書還沒草率到真的去聯系,只是想把兩個年輕人拉住盤問清楚。餘味嘴巴犟,可周沫容易攻破,他倒要看看餘味到底是什麽失心瘋,連學都不要上了。

周沫焦慮,車一停餘味一把打開車門將她拉出,往歪脖子樹外走。周沫頓住腳反拽住他,沖他搖搖頭,“餘味,不要逃,你爸真的也是為你好,我們談談,一起談談。”

網上說,要交流溝通,不能沈浸在自己的世界。

餘一書鎖了車一把拽住周沫,“沫沫,我們走,他愛來不來。”果然拽住周沫,進了西屋,沒一會餘味出現在了堂屋門前,雙手插兜,一屁股坐在了紅木椅上。

餘紅見著孫子難得回來,笑嘻嘻地跑出去買菜。

“說吧,到底怎麽了?”餘一書倒了一杯水,慢條斯理地往熱水裏加了冷水,抿了一口。

......

那天餘一書沒有走,他住在了西屋許久沒有睡過的一間房,周沫請了個假沒回宿舍,餘味被關在了房間,睡了過去。醒來時月上柳梢,一顆黯淡的星星若隱若現,他全身乏力,拿出手機給周沫發消息:沫沫睡了嗎?

周沫入了夢,可手機抓在手上,就像那晚餘味生病那樣,只要他一來消息她馬上就能看到,果然沒一分鐘,她就穿著睡衣跑來,扒開他的窗戶,她坐在他床邊抽出一張紙巾為他擦了擦汗濕的額角,“猴哥,洗個澡去吧,我想抱你。”

餘味沖了個身,回到房間他有些站立不動,手腳發軟,他躺在床上抱著她,兩人相互依偎,“猴哥游戲有什麽好玩的?”她腦袋往他懷裏拱了拱。

“我也不知道,就……能忘了我是誰吧。”

周沫像是窺見了他內心的巨大空洞,不知所措,那深淵一樣的黑暗讓她不敢去正面面對,她用力將他的思緒翻轉,“你是誰啊,你是我猴哥啊。”

“……嗯。”

她抓起他的手機,在電話本裏翻找,“你媽媽的電話在哪裏?”

“幹嘛?”

“打電話給媽媽,說東屋的沫沫想她。”

“......”他將電話放下,頭埋在她頸窩,嗅著少女的芬芳,“明天打。”

他好像離開這個世界好久,忘了好多東西,差點都忘了他有媽媽。

餘一書次日帶了位高考輔導名師,這是他過年找的,當時餘味拒絕了,而現在由不得他拒絕不拒絕了。

周沫被送去上學,走前依依不舍,拉著他的手讓他乖一點。餘味無奈,聽那老師上課時完全無法集中精力,那位老師說那就試著集中15分鐘,他試了,3分鐘都艱難。

周沫在學校每天打電話問他進度。老師對餘一書表示,狀態很差,一點都不像高中生該有的樣子,但輔以耐心說不定會好,畢竟他曾經的底子和腦子都是好的。

餘紅不明白餘味怎麽了,請了家庭教師學校都不去了,她拉著餘味問:“怎麽了這是?”

餘味搖搖頭,清清嗓子說:“奶奶沒事。”他撫了撫奶奶的肩讓她寬心。

餘一書陪住是因為那晚,周沫偷偷拉著他說過嚴重性,以及餘味恐怖的情況,他更是焦心,因此也上了心,所有餘味不耐的態度都被他無視或是消化,咨詢了專家,請教了醫生。

那個月,院子裏每天來來回回各式各樣的人,不免引起東屋和其他鄰居的疑惑,不過餘一書也管不了這麽多。

他有想過帶去別墅,掩人耳目,可心理醫生表示,在熟悉的非網絡環境很益於戒斷。

……

周沫第三周周五晚上回來時,餘味已經能集中15分鐘以上了。

大家只看到了結果。而這15分鐘,是他不停同自己打架,眼皮、肌肉、神經甚至食欲,而贏得的一點結果。

沈淪容易,抽離難。

餘一書喜上眉梢,當晚要帶他們下館子,餘紅拍他,“菜我都準備好了,不許去外面吃亂七八糟的。”

最後東屋西屋一道吃了晚飯。

餘味看著桌上的人,其樂融融,周群不停地要求周沫吃蔬菜,她悄悄夾給他的畫面,心中一道暖流流過幹涸的河床,清澈的河水填滿寬闊的溝壑,向心底深處蔓延。

周六老師來,周沫陪著,坐在那張小沙發上看漫畫,一瞬間好似回到了上一個暑假。其實,那會餘味就不對,只是大家忽略了,現在想想第二個暑假還有兩個多月就要來了,這亂七八糟的日子居然也過了一年。

周沫正在發呆時,胡傾城發消息說獎學金發了,她一直在等這筆錢,想要給餘味買件有意義的禮物。

晚上她取了錢,拉著餘味去了一家體育用品店,“餘味,這是我第一次拿一等獎學金呢,雖然只有500塊,但我買個禮物送給你。”

餘味摟著她的腰,將店裏逛了一圈,最終看中了店裏最貴的籃球,788。周沫咬牙切齒,掐他的腰,在她看來架子上的所有籃球都長得差不多,完全看不出這個哪裏與眾不同,“你故意的吧!”

餘味抄著手笑看她付了錢。

周沫默了幾秒等身後的餘味搶著付,也好一番推拉顯得自己比較有誠意。

結果他好像打游戲真的把腦子打壞了,一動不動。

出了門,餘味牽起她的手,放在手心揉了會,將一個金屬制的東西塞到了她手裏。

周沫感受到手掌多了一個被捂熱了的球狀物,將礙眼的籃球塞到他懷裏,攤開手一看,一個銅制的籃球掛件,“......”

餘味湊到她耳邊,“回禮。”

周沫撇嘴,算了,等他腦子好了再敲一頓吧,估計挑選回禮的時候又走神了,所以選了個這麽個醜玩意。

溫柔的晚風,輕輕吹過,少女的發絲。

餘味這陣子都沒能出來好好走走,即便被老師拉出來也是昏昏沈沈,集中不了精力也沒多餘心情欣賞著夜色。

他試著觀察四周,眼前的霓虹一圈一圈樂此不疲地轉動,映在周沫的長卷發上,漂亮撩人。

餘味看著她披背的爛漫卷曲,不無可惜地說:“沫沫我覺得你直發好看。”

周沫默默翻了個白眼,終於看見了,卷了大半年……

餘味是個天才,他定下心來戒斷網癮,一個月功夫,在期中考試時從全年級倒數第十爬到了倒數第二十八。

餘一書嘆了口氣,不過沒有批評他,甚至拍拍他的肩,說有進步。

餘味看著分數苦笑,第一次覺得考試這麽難。

楊博書在全心準備高考階段抽空來看過餘味一回,他拍拍他的肩,“好好學,總得考個大學不是,不然以後我幹兒子爹媽都沒讀過大學說出來寒摻,現在大學生遍地,別讓兒子丟臉。”

餘味尚處在精子亂跑不值分文的階段,哪有功夫管兒子。楊博書拉開他房間的抽屜,“放哪兒了?最近老爹錢管得緊,給我幾個用用。”

“什麽啊?”餘味拍開他的手,將抽屜關上。

“套。”

“......”餘味一掌拍向他,“胡說什麽呢。”

“臥槽不是吧。”楊博書嚇得都後退到了床沿,一屁股坐了下去,在確認餘味嚴肅的表情不是開玩笑後,不敢置信這進度,嘆道:“這麽純情?”

餘味白了他一眼,提筆繼續做題目。再說肯定要伸入到相處細節了,他不想楊博書拿此事多做調侃。

楊博書大概不會想到,餘味對於此事的第一道警惕意識就是來自於他。

高一剛開學,熱氣蒸騰的午後操場上,楊博書拉著餘味打球,恰逢高二某班正在上體育課,他拉著兄弟指著操場上走過去的姑娘一番講解,“看見沒,這個走姿,腿都並不攏,一看就不是,”“那個,你看,走路膝蓋打著膝蓋,估摸是,”“還有那個,跟開了劈的圓規似的,我靠,做多了吧。”

餘味一掌嫌棄地拍他的肩,“胡說八道什麽呢,這能作數?”遙遙望向那些姑娘,個個水靈自然,走姿瞧不出異常,若不是他這番歪曲誰能往那方面想。

楊博書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我跟你說,我觀察過雞仔,鐵定是吧,對比一下,還挺準的,細長筆直,走姿板正,不劈不外八不內八,等她......咳咳之後,我再看看,說不定以後可以搞門研究。”

不說周沫還好,只當他耍流氓胡說八道,一提周沫餘味騰得冒火,將籃球使勁砸向他,“說什麽呢!”

楊博書看他那副護犢子的急樣,向天吹了個哨,“不過我還是覺得雞仔晚點談戀愛好,女人如花早開早敗,我們雞冠花還是多做幾年花骨朵,雖然欠扁但是好看。”

餘味那天燃起人生第一次揍楊博書的沖動,不知道高中跟哪幫痞子混了,滿口黃賭毒,不過那日他還是記住了他那句話。

女人如花早開早敗。

結果這事兒才過去幾個月,楊叔叔就打電話給他說,楊博書都住你家兩晚了,該回家了。

他躺在床上困意秒消,靈光乍現趕緊扯謊,見楊叔叔沒有任何疑惑只是催促回家後趕緊打電話給羊仔,才知他帶著女友在賓館膩了兩天,“你不是說女人如花早開早敗嗎?”

“什麽?我說過這話?我只聽過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那花被人折。”

“什麽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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