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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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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真詫異不已地看著他,原本蒼白的臉微微漲紅,但是她很聰明地沒有追問原因,那個原因她心知肚明。

“挺可惜的。”她能感覺到,白素很喜歡他,喜歡到不顧形象,主動找上門警告情敵,而以白素往常清高的性格,那種事她本不屑做。

等了半天,她竟然冒出這麽一句,傅冬平有點沮喪,以為她對自己不關心,不甘心地問她:“聽說你要借調到雁京工作?”

任天真一楞,他的消息倒是很靈通,想來他經常跟老何聯系,點頭默認。

“為什麽想去那裏?雖然那裏是全國媒體行業最發達的地方,但是那裏氣候不好,幹燥、還有沙塵暴和霧霾,對女孩子皮膚不好,而且,各種狗仔隊出沒,讓你有點**都沒有。”傅冬平拐彎抹角地說。

想留下一個人,用這些理由未免可笑,任天真不為所動,故意說:“換個環境,或許會有更大的舞臺等著我。”

“又不是調過去,只是借用,既不會給你安排編制,也不能解決戶口,萬一混不好,還得灰溜溜回來,你考慮清楚。”傅冬平故意把話說得更深入一點。

“這些我都考慮過,我之所以沒拒絕對方,就是給臺裏看看姿態,我是靠實力吃飯的人,不是那些花瓶,惹急了我,說跳槽就跳槽。”

“那就是說,你還沒決定要去?”

任天真沒說話。很久很久,她聽見他輕而堅定的聲音,“別去,我不想讓你去。”

聲音太輕了,以至於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似乎總也睡不夠,洗過澡以後又鉆進被子裏睡著了。另一張床上,傅冬平把床前燈亮度調低,用手機上網。

直到快十二點,傅冬平才關掉燈鉆進被子裏,眼睛卻一直看著旁邊床上的人,她睡熟了,呼吸低而均勻,他毫無睡意且燥熱難耐,很想跨過“楚河漢界”去和她同床共枕。

他悄悄下床去,在她床邊坐下,握住她露在被子外的一縷頭發,送到鼻端輕輕一嗅,洗發水的清香淡淡裊裊,她的頭發雖然柔軟,但韌性很強,他又握住更多,嘴唇吻了吻。

這個讓他恨不得愛不得的姑娘,他該拿她怎麽辦呢?幾百幾千次他想放棄的時候,總有一種牽絆讓他擺脫不了,可怎麽才能抓住她?

她的人和她的頭發一樣,有著出人意料的柔韌,想讓她屈服,沒那麽容易。

靈機一動,他從外套口袋裏掏出那個水晶小熊發圈,想套在任天真的手腕上,哪知道剛把她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就看到她手腕上戴著和他一樣的情侶手鐲。

這個發現讓他激動到想哭,這是他倆感情最濃的時候一起戴上的,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除了他們自己。雲夢山回來後,他把手鐲送到電視臺,她不肯見他,手鐲是讓助理代收的。

任天真忽然睜開眼睛,看到床邊一個黑影,猜到是傅冬平,問他:“你怎麽還不睡?”“睡不著,想看看你。”傅冬平扭開臺燈。

“最近我經常夜裏醒過來就再也睡不著。”

“是因為二號嗎?天真,你這樣下去會神經衰弱的,最好盡早去看醫生。”傅冬平疼惜地看著她蒼白的臉。

“其實我很害怕見到他,我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任天真握住傅冬平的手,“我也很怕見到你,但我也知道逃避不是辦法。”

“為什麽怕見到我?”傅冬平問。

任天真抽泣著,眼淚自眼角滑落,“二號也是我的一部分,我知道你討厭她。”傅冬平搖了搖頭,“你睡吧。”

第二天早上,傅冬平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再一看,任天真盤腿坐在她自己的床上,像是在練瑜伽,頭發束成馬尾,用的是那個小熊發圈。

大概是聽到聲音,她忽然轉過頭來,傅冬平跟她微微一笑,掀開被子下床去洗手間洗澡。

老趙打來電話,任天真聽到洗手間裏嘩嘩的水聲,猜他一時半會出不來,拿起他手機接聽。

“你是天真吧,我是老趙,我在你們住的酒店樓下,昨晚我跟小傅說好,今天一早來接你們過去。”

“好的,我們二十分鐘後就下去。”任天真掛斷電話,走到洗手間門口敲敲門,“老趙已經來了,你洗快一點,別讓人家久等。”

沒等她反應過來,傅冬平打開門,“我才剛洗,你就催我,要不你進來幫我洗,說不定我能快點。”

他光著身體,一身水淋淋的,任天真下意識往後一躲,“那你洗吧,我先下去。”

“不要,你等我……”傅冬平走近她,看到她下巴上長了一顆痘痘,托起她下巴,“一夜過去怎麽長痘了?是陰陽失調了吧?等我給你調理調理。”

任天真這才微笑,嘴唇習慣性地微微一啜,哪知道,她這個小動作讓傅冬平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抱住她,往她唇上吻去,舌尖頂開她唇齒,他輕輕吸住她柔軟的小舌,品嘗她的甜蜜和芬芳,雙臂牢牢將她鉗住,讓她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天真——”他抵著她額頭,輕輕叫她名字,“你還愛我的,對嗎?我們應該在一起。”

任天真閉上眼睛不說話,把頭靠在他懷抱裏很久很久,只有在他懷裏,她才能感覺到平靜。

“你看你又瘦了,再這麽瘦下去,臉上的膠原蛋白就要沒了,女人幹巴巴的不好看,水靈靈的才美。”傅冬平低頭吻著任天真的臉頰和脖頸。

衣衫光鮮的兩人走進大廳的時候,引得路人紛紛註目,就連服務生也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如此精致養眼的一對,容縣這個小地方並不多見。

老趙從沙發上站起來,主動過去和傅冬平握手,又看看任天真,感嘆地想,才不過一年時間,這女孩子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時尚了。

車上,傅冬平問老趙,“他交代了嗎?”

“沒有,他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怎麽問都不說,一口咬定他就是曹東海,我們把血檢報告給他看,也沒撬開他的嘴。”老趙對這個犯人頭疼無比。

“結果最快多久能出來?”任天真問。

“下午就能出來了,等結果出來後我再和看守所申請你去探視他,但我看他目前的情況,不一定能見你。”

任天真嘆息一聲,傅冬平安慰地握著她的手。

抽血過後,兩人在賓館等消息。任天真焦躁不安,不時看向手機,老趙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

DNA化驗結果和老趙推測的一樣,那個犯人正是任天真的父親、“死亡”多年的任求實,聽到結果那一刻,任天真的眼淚湧出來,捂著臉不住抽泣。

最怕出現的局面還是出現了,她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麽要開這樣的玩笑,她一直崇敬想念的父親,竟然是這樣陰險狡詐的人,甚至他枉顧親情,她在雲夢山的時候,他怕形跡暴露,派瘋三跟蹤她。

“天真,我覺得你並沒有見他一面的必要。”傅冬平不忍心見她如此傷心,抱她在懷裏安慰她。任天真淚如泉湧,搖搖頭,“不,我要見他,我要問問他,為什麽要對我和媽媽這麽殘忍。”

這時候,老趙派去和任求實溝通的警員小孫回來了,告訴任天真,她父親拒絕見她。

“我把化驗結果放到他面前,他的情緒非常激動,怪我們連他的女兒也不放過,但等我提出你想見他的時候,他一口回絕了,我勸了半天,他也沒松口。”小孫先是和任天真說話,轉而又看向傅冬平,“他最後提出要見你。”

“我?”傅冬平驚愕不已,“為什麽要見我?”

小孫道:“他沒說,只問我是不是有個年輕人跟任天真一起來,要是那個年輕人也來了,他要見見。”

老趙點了點頭,看向傅冬平和任天真,“真相被戳穿,他一定是感覺沒有臉見女兒,所以不願相見,他知道你和天真的關系,想最後見見未來女婿,也是人之常情。”

聽到未來女婿四個字,傅冬平和任天真默契地對視一眼,又各自垂下眼簾,老趙不知情的無心之言,在他倆聽來卻是莫大的諷刺。

“好,我去見他。”傅冬平提起一口氣,決定代表任天真去會會她這個“死而覆生”的父親。

去看守所的路上,老趙說:“我們查到他的在國外銀行的賬戶,裏面有近千萬美元,一分未動,不知道是不是想將來給女兒當嫁妝。”

傅冬平冷哼一聲,搖搖頭,“我看未必,我們在雲夢山的時候,他派瘋三跟蹤過天真。”

“那這個人就讓人捉摸不透了,處心積慮弄了那麽錢,一分不動,也不是想留給女兒,他到底想幹什麽?”

在老趙的陪同下,傅冬平在看守所見到了任求實。

駝背、跛足,面目醜陋,這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看起來遠比實際年齡蒼老,傅冬平難以置信,一個人為了錢財和貪念竟然不惜自殘毀容,偽裝成另外一個人長達十幾年。

他看過任求實年輕時的照片,雖然算不上英俊,卻也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和眼前這副模樣判若兩人,幸好任天真沒來,不然她看到父親變成這樣,只怕情緒要崩潰。

任求實面貌雖然早已不覆當年,一雙鷹眼依然炯炯有神,他打量著眼前這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用沙啞的嗓音問他,“你就是天真的男朋友?”

“對,我就是。”傅冬平說著,補充一句,“我叫傅冬平,是傅聿林的兒子。”

任求實目光一變,繼而有些恍然,怪不得他一見這個年輕人就覺得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我女兒……天真,她過得快樂嗎?”

“你覺得她能快樂嗎?有你這樣處心積慮的父親,為了不義之財,不惜假死。作為一個父親,你遠遠不合格,你讓女兒因為你的意外身亡背負多年心靈陰影。”傅冬平擲地有聲地反駁,有意加重“意外”兩個字的語氣。

任求實目光黯淡許多,喃喃自語,“天真這孩子從小就像我,心太重了。”不一會兒,他忽然擡起頭,用一種兇狠的表情看著傅冬平,“你是她的男朋友,你應該開導她,給她幸福。”

“只要她在我身邊一天,我就會讓她幸福一天,這不用你操心。你還是想一想,人生最後的日子裏怎麽懺悔。”傅冬平對這個所謂長輩實在沒有一點好感,言語間也沒給他留情面。

“小霞還好嗎?”任求實目光深沈地看著傅冬平,聲音卻是顫抖的。

難得他還知道惦記妻子,傅冬平本想挖苦他兩句,一想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他,默默咽下到了嘴邊的話,告訴他:“曲阿姨和章叔叔再婚後生了一個男孩,今年十三歲,一家人過得很幸福。”

“他們……他們對天真好不好?”任求實再次詢問女兒的情況。

“對天真挺好的。”傅冬平情緒漸漸平覆之後,語氣也溫和了。

任求實又詢問了傅冬平自身的情況,大概是對未來女婿很滿意,他如釋重負一般嘆了口氣,精神頹廢下去,久久無言。

傅冬平見他半天不說話,主動問他:“你弄那些錢,自己又不能花,到底是為了什麽?”

任求實沒立刻回答,過了很久才用嘶啞的聲音:“我沒本事,除了教書什麽都不會,連我老婆都巴不得我早點死了,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不如弄點錢給天真。”

對他這番話,傅冬平並不盡信,“那你當初為什麽派瘋三跟蹤天真,在流雲驛站還企圖攻擊她?”

“嚇唬嚇唬她,想讓她盡快離開雲夢山,我不希望她參與到這件事裏來。”

“天真以為你要殺她,很傷心。”

任求實楞住,眼睛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表情,很快又歸於平靜,像他來的時候那樣,冷漠中帶著陰狠。

“照顧好我女兒。”任求實說完這話就站起來,拖著沈重的腳鐐,吃力地一步步走向看書所的門。

看著他微駝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寥落和寂寞,傅冬平心裏一陣酸楚,他今日所承受的惡果,都是他自己種下的惡因。

老趙看到傅冬平從探視房出來,神色悵然,走上前遞給他一支煙。傅冬平接過煙,借他的火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思忖片刻,傅冬平跟老趙商量:“能不能請你們想想辦法,不要對媒體公布任求實這個案子的細節,天真現在的工作性質,如果她父親的案子爆出來,對她非常不利。”

老趙知道他們顧慮,點頭沈吟,“應該沒問題,這種案子只要結案,一般不會對媒體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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