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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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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人。”

“他們又不會進來,而且,他們是你父母親人。”

任天真垂首不語,半晌才用餘光瞥了瞥他,“我覺得我跟他們更疏遠了。”傅冬平沒有做聲。

回想起之前的談話,曲霞話裏行間對任求實充滿了恨意,哪怕任求實已經死去多年,她依然不能釋懷當初受到的欺騙,以及他對她現任丈夫造成的精神上和身體上的傷害,天真聰明敏感,她怎麽可能體會不到自己目前的處境。

“不管怎麽說,她終歸是你媽媽,是愛你的。”

“她愛章幼群和天霖更甚於愛我。”

“天真,你為什麽非得這樣想,他們都是你的親人,親人之間哪能計較那麽多,你那個……”話到嘴邊,傅冬平及時收住,斟酌片刻才道:“那一個人格思想偏激,你不能再受她影響,你明白嗎,你才是主人格,一定要控制好情緒。”

任天真望著他,眼睛裏有些迷惑,“你見過她了?”傅冬平點點頭,“剛剛你不是說頭疼,就是那時候,她催眠了你。”

“是不是很可怕?”

“不可怕,就是有點棘手,她太狡猾了,藏在你身後,指揮你做壞事。”

任天真輕嘆一聲,“所以我媽不喜歡我也很正常,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壞女兒,我弟弟手上的傷原來真是我燙的,在他還是小嬰兒的時候。”

“你不必內疚,那不是你的錯。如果你相信我,我會找醫生替你治療,讓你的次人格慢慢消失。”傅冬平輕撫著任天真柔軟的頭發。

“她不會消失的。”任天真語氣消沈,“她就是另一個我,邪惡的我,就像一個鏡子的兩面,我們本是一體,她怎麽會消失呢?”

傅冬平安慰她:“並不是這樣,次人格的產生是基於你心裏的恐懼、寂寞和仇恨,只要你放下這些,讓心胸變得開闊,就能讓壞的人格消失。我找人咨詢過,心理治療是可以做到的。”

聽到這樣的話,任天真感動之餘又帶著點懷疑,“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說得可多了,不過,我暫時不告訴你。”傅冬平故意賣關子不告訴她。

任天真見他不肯說,也沒追問,從床上下來,拿起梳子把頭發梳梳,“我想這就回觀測站,你能送我嗎?”

“幹嘛這麽急著回去,明早再回去不好嗎?”傅冬平懷疑地看著她,覺得她又想逃避。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山上比較適合。”

兩人從房間裏出來,曲霞聽到聲音,以為是傅冬平要走,在廚房叫他們,“晚飯就快好了,冬平你吃了飯再走。”

任天真走到廚房門口,“媽,我想回觀測站,冬平送我,我們不在家裏吃飯了。”

“天都快黑了,還回去幹什麽,再說冬平開車上山路也不安全,還是明早再回去吧。”曲霞一看到女兒,心裏就很不好受。這麽多年,她虧欠了女兒太多母愛。

任天真沒有答話,看了傅冬平一眼,征求他意見。傅冬平摟住她,貼貼她臉,“既然曲阿姨盛情挽留,我當然要留下來吃飯。”任天真跟他笑笑。

曲霞看到這一幕,非常欣慰。

傅冬平嘴甜,吃飯的時候不住誇獎曲霞廚藝了得,把曲霞哄得非常開心。章幼群在一旁問:“你是做什麽職業的?”

傅冬平告訴他,他和他們一樣,當了建築設計師。

“小時候,我爸經常帶我到各地參觀,培養我對建築的興趣,這些年過去,我已經去過七十多個國家,也真的喜歡上這一行。”

章幼群點點頭,心裏覺得不錯。

天霖在一旁叫道:“天哪,冬平哥,你去過那麽多國家啊,那不是大半個地球都逛遍了,我太羨慕你了,我才去過六個國家。”

“你才十二歲,去過六個國家已經不錯了,有些人活了幾十歲還沒出過國呢。”傅冬平很喜歡天真的這個小弟弟,又活潑又機靈,最重要的是,他對他姐姐很親。

見女兒低頭吃飯不說話,曲霞和丈夫對視一眼,心生內疚,他們每次出國旅游都沒帶過天真,天真不願意跟他們一起旅行是一方面,他們心裏也不願意因為她而破壞旅游的心情。

比起中午那頓不歡而散的午餐,晚餐吃得還算愉快,傅冬平主動幫忙收拾碗筷,還要去洗碗,被曲霞攔住了,讓他去房裏陪陪天真。

“阿姨,如果你們放心的話,把她交給我,我會給她找醫生治療,慢慢讓她恢覆正常。”傅冬平適時地提出建議。

曲霞略一遲疑,隨即也就答應了,“天真就快畢業了,我和幼群正在替她聯系工作,如果能盡快讓她恢覆,那最好不過。”

“治療只是一方面,親情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我以後會多關心她。”

傅冬平走的時候,任天真堅持要送他下樓。

兩人從樓裏出來,在小區花園裏散步,任天真手插褲袋走在前面,傅冬平沒有跟她並肩,走在她身後,春夜暖暖的風吹來陣陣花香,令人沈醉。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任天真由衷地說。傅冬平笑一聲,“幹嘛跟我這麽客氣,咱倆的關系,我為你做什麽你都不需要跟我說謝謝。”

任天真伸出雙手抱住他,把頭靠在他懷裏,“我就是要謝謝你。”

傅冬平笑著摟住她,“萬裏長征才開始第一步,前面還有很多艱難險阻等著我們,而我首先要戰勝的就是溫嘉明。”

任天真沈默片刻,才幽幽道:“對不起。”“沒什麽好對不起的,感情本來就是這樣,你情我願,強求不得。”傅冬平灑脫地說。

“那個……”任天真伸手撫摸他頭上受過傷的地方,“傷口都好了嗎,還疼不疼?”“基本上全好了,偶爾有點癢,不疼。”傅冬平摸摸腦袋。

在花園裏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任天真說:“你走吧,我上去了。”傅冬平拉住她,“都不和男朋友吻別一下嗎?”

任天真這才抿嘴一笑,微微踮起腳跟,在傅冬平臉頰上一吻,剛要走,又被他拉住。

“還不夠。”傅冬平雙臂圈住她,要往她唇上吻去。任天真把頭一偏,“大庭廣眾的,有人看到。”

“那去我車上。”傅冬平帶她坐上自己的車。

兩人在後座,傅冬平摟住任天真的腰,低頭吻她的唇,笑語呢喃:“你不會我教你,跟我學就行。”

任天真緊緊抱著他的背,鼻息裏不斷聞到他溫熱的氣息,心跳如擂鼓,就在同時,她的腦海裏不可遏制地出現另一張臉,讓她思維混亂,差一點窒息。

“你怎麽了?”傅冬平放開她一點,輕撫她就要僵硬的後背。

“我沒什麽。”任天真雙手輕撫發紅發燙的臉頰,不敢把她看到的影子告訴他。然而,傅冬平只要一看到她表情,就猜到她心思,輕嘆,“看來我的對手很強大。”

任天真怔忪不語,傅冬平再次把她擁進懷裏,“天真,把你的心交給我,我來守護你。”“我不是故意要想到他的,我不是故意的。”任天真囁嚅道。

“我知道,是她在搗鬼。天真,你要堅強,相信自己能戰勝一切,就像我受傷那回,你開白素的車送我去醫院,那麽危險你都沒放棄。以前你是一個人,現在你還有我。”傅冬平鼓勵著她。

任天真點點頭,傅冬平親親她額頭,忽然想到一個促狹的主意,“不如我們給她起個代號吧?讓我想想,你叫天真,那個她就叫天真二號,簡稱真二。”

“什麽真二。”任天真忍不住嗤一聲笑,“就叫二號好了。”

兩人從後車座下來,傅冬平目送任天真進樓,才上車離開。

一回到家,他就打電話給白素,“能不能請你到鷺島來一趟,看看天真的情況。”“她已經知道了?”

“嗯,不僅是她,還有她父母,都知道了,所以我想請你過來,替她治療,一切費用我付。”

白素笑一聲,“這麽慷慨……鷺島又不是找不到心理醫生,為什麽非得讓我去?”“我覺得你對她有一定的了解,應該比別的醫生好,而且我相信你的醫術。”傅冬平恭維她。

白素說:“在這方面,我研究得並不深入,我讀大學時候的導師李教授是國內很有名氣的臨床心理學和精神病學方面的專家,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把天真的情況寫成材料給李教授看,制定一個治療方案。”

“那就太感謝了。”傅冬平感激地說。

“感謝什麽,費用一分不會少收你的。”白素話鋒一轉,“沒想到,你對她這麽上心,你們認識也沒多久吧。”

“其實已經認識很久了。”傅冬平把他父母和任天真父母的淵源告訴白素。

白素這才恍然。怪不得想得這麽周到,不找鷺島當地的醫生,而找她這樣已經辭職的醫生,就是怕會留下對任天真不利的醫療檔案。她快畢業了,面臨找工作的壓力,要是給人知道她有這樣嚴重的心理問題,不但工作不好找,別人也會用有色眼鏡看她。

和白素約定好以後,傅冬平輕松許多,找衣服準備洗澡,夏霆宇打來電話。

“中午的事,對不住了。”夏霆宇主動道歉。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怎麽想,你還是對天真有偏見。”傅冬平並不怪他,知道他是為自己鳴不平。

“不是偏見,是我和童童的確親眼看到過他倆在一起,特別親密,一看就是情侶,師生間沒有那樣的,而且那男的比他大很多。”

“我早就知道了,而且也找那人談過,他不會和天真在一起的,天真自己也知道。”

夏霆宇冷笑一聲,“冬平,你傻呀,別人說什麽你都信,你大概沒看到他倆在一起的情形,他們很相愛,我一眼就看出來了,熱戀中的人,那種眼神和動作都是騙不了人了。”

傅冬平心裏一沈,一顆心緊緊揪在一起,“我知道,我看過,但有些情況我目前不方便說,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我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沒想到你還是個情聖,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看來真栽在那丫頭手裏了,我早就說她是個厲害角色,果不出山人所料。”

“我也沒想到你還是個神棍,都學會看相了。”傅冬平笑。

夏霆宇也笑,“我不是看相,是觀察入微。不可否認,小仙女長得確實漂亮,是你的菜,可她的性格太冷,我覺得不太適合你。”

“適不適合,得相處才知道,但既然你是我哥們兒,我希望你和她能和平共處,別讓我夾在中間難做人。”

夏霆宇鼻子裏哼哼,“情聖,你這叫重色輕友你知道嗎,是不是我對她不友好,你就跟我絕交?她才認識你幾天呀,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不可同日而語,她能給我的你不能給,這就是差距。”傅冬平大笑。

“哎呀,越說越汙,我假裝聽不懂的樣子。阿寶說今天看到你們,你猜她怎麽說?”夏霆宇故意加重語氣。

“我不想知道。”傅冬平能想象得出,阿寶對白天的事懷恨在心,會怎麽跟夏霆宇說。

看熱鬧不嫌事大,夏霆宇非要告訴他,“她說,你嘚瑟得就像老房子著火,上趕著給小情人塗脂抹粉,要送她上臺唱戲一樣。”說完,他哈哈大笑。

傅冬平也被氣笑了,回敬:“謝謝,我沒她老,她比我大好幾個月。”

夏霆宇笑了好一會兒,“得,這話我要是原封不動轉告她,她能氣吐血。小冬哥,我勸你別再惹她,真把女人的嫉妒心逼急了,她可什麽事都做得出。”

“我知道。”傅冬平的心沈下來。

他已經有了新歡,自然不願再去跟舊愛有瓜葛,當初和阿寶分手時鬧得不太愉快,一度斷絕聯系,後來因為工作上的事有所接觸,才漸漸冰釋前嫌,但感情是不可能恢覆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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