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是巧合，兩回就是設計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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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晗和薛少琪在陵園遇到那個歹徒的時候，蕭晗就把自己價值不菲的腕表扔了過去，那時候她瞟了一眼時間，是三點十二分，再估算一下後面她們逃跑脫險回到軍校，大約是四十多分鐘一個小時不到，顧小白說他等了五個半小時，那麽現在應該是十點多了？
她望向顧小白，顧小白虛弱一笑，“你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可能不留下？回去軍校等消息你是要我急死嗎？”
蕭晗張了張嘴，露出一個討好的神情，“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咳咳……”
話沒說完她就咳了起來，顧小白趕忙端了水，小心翼翼的拖著蕭晗的後背將她扶起來，給她餵了一口水。
顧小白坐在床邊讓蕭晗靠在他身上，柔聲詢問，“還要喝嗎？肚子餓不餓？醫院的食堂早關門了，沈文雨先前送了些麥片過來，我去幫你沖一點好不好？”
“我不餓，也不渴。”蕭晗搖搖頭，倚在他肩頭，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小白，就讓我靠著你一會兒就行了。”
每次蕭晗這麽說，就代表她累了，或是身或是心。
而顧小白能做的就是挺直腰桿給予她最好的依靠。
剛才聽到顧小白的喊聲，薛少琪攔住了值班的小護士，自己過來察看，卻在推門之前收回了手，這個時候他們倆怕是不需要打擾，她便端著托盤等在門口。
靠了好一會兒，蕭晗仰頭沖顧小白燦爛一笑，“好了，我舒服多了。”顧小白揉揉她細碎的劉海，滿心的擔憂和怒氣被這個笑容悉數化解。
“你啊……”
聽了薛少琪講述下午發生的事情，顧小白只覺得心驚肉跳。
那樣的情況之下，可能會有太多的意外，如若去的歹徒不止一個呢？如若蕭晗的石頭砸歪了或者是被那個男人搶了呢？如若那個不是沖著薛少琪撲過去，而是沖著蕭晗呢？誰能保證薛少琪也會這樣奮不顧身的去救蕭晗？
“你說你，逞什麽強啊？體力不行，功夫也不會，看到這種情況當然是跑，然後求救。”顧小白貼上她仍紅腫的側臉輕輕磨蹭著，“看看傷成什麽樣了？我都心疼死了。”
蕭晗偏過頭在他下顎上親了一下，低聲呢喃，“那少琪怎麽辦？”
“找人去救少琪啊。”顧小白回答的理所當然，蕭晗卻不以為然，“要是附近沒人經過呢？又或者如果我去晚了，少琪被那個男人給侮辱了呢？”
“那……”顧小白說不出來了。
“小白，今天去陵園的路上，少琪問了我一句話，她問我說我幫她是不是想要幫你贖罪？可惜這個問題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她。我知道你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你覺得我這麽拼命的護著少琪也是因為顧忌到你對她心有愧疚是不是？”
顧小白點點頭。
他想不出來，蕭晗為何要對一個陌路人這麽關心，除了薛少琪與他的羈絆之外，顧小白想不出別的原因來解釋。
不得不說，蕭晗的心裏卻有這樣的想法，如若今天薛少琪遭到不測，即便與顧小白無關，他的心裏一樣會有負擔，但這不是主要的。
“我也是女孩子，將心比心，我能體會到在遇到這樣的情況時少琪內心的恐懼。”
於外人來看，這是‘貞潔’的問題，但是於女孩子個人來說，自己寶貴的第一次不能給心愛的人，而且暴力的行為也會對她們的心裏造成嚴重陰影。
“我學了這麽多年的心理學，我曾經假設過，如果是我少琪，在經歷了一夜之間接連失去親生哥哥和父母雙雙病倒的起落曲折，我會不會比她做得更好？答案是否定的。還是那句話，將心比心，我保護少琪只是因為我想保護她而已。”
同情弱者是一種人性的本能，蕭晗同情薛少琪並沒有錯，只是她做得更好，她並沒有如同聖母蓮花般嚷嚷著我要拯救你，而是將這份感情賦予在實際行動裏。
蕭晗並沒有相同的經歷，她若以旁觀者的身份去對薛少琪說教，反而會引起她的反感，還不如實實在在的做點事情，什麽都不說比較好。
話是有理，可是顧小白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事關蕭晗，他仍舊放不開，“你就那麽肯定你能夠救得了少琪？”
“吶，這個就涉及到專業了。”蕭晗得意的揚起下巴，每次說到她根據細節來推斷事實的過程時，她總會露出這種神采飛揚的笑容。
“那個男人當時是從林子裏突然躥出來的，說明他是早就埋伏在那裏蓄意等著少琪，而不是路過之時見色起意。而且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少琪是不是薛少華的妹妹，這就讓我更加肯定了他的目標必定是少琪。當然了，他在看到我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這證明我的出現在他的意料之外，只是他看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所以並沒有把我看在眼裏。”
蕭晗的敘述和薛少琪的並無太大的差別，顧小白眉頭深蹙，語氣也淩厲了起來，“可惜昊哥和老杜趕去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逃跑了，可別讓我逮到他，居然敢打起少琪的主意了。”
蕭晗打了個呵欠，“你放心吧，且不說你，沈文濤和項昊也不會放過他的，只怕是現在項沈兩家的勢力已經開始找那個男人了。區區一個龍城而已，他們兩家人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小混混嗎？”
顧小白扶著她躺下，幫她掖好被角，“睡會吧，我在這兒守著你。”
“嗯。”蕭晗的手和他十指緊扣交握著，閉上眼，安心睡去了。
門外，薛少琪捂著自己的嘴，泣不成聲。
她曾被萬箭加身，承蒙了無數的冷遇和質問，倒是忘卻了‘人間尚有真情在’這句話。不禁把所有對想她好的人都扣上一頂贖罪的帽子。遙想過去，顧小白和項沈二人待她哪個不是親如妹妹？
薛少華的死是他們四人心裏抹不去的痛，同樣在她的腳下劃開了一記深深的溝壑，將那三人隔絕在對面，完全抹殺了他們過去的好。
恨，會蒙住人的眼睛，過濾掉一切美好。
薛少琪今天本來不用值班的，雖說她沒有受傷，卻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蘇醫生幹脆就給了她幾天假期，讓她好好休養一下，只是她不放心蕭晗，所以才留了下來看看情況，現在蕭晗沒事了，她便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
她剛出醫院，就見有兩個男人分立在兩根路燈下對峙著。
李天翰在得知自己設計薛少琪失敗後，馬上趕到了醫院，想要看看情況，卻不料蕭晗在昏迷中，而薛少琪的身邊圍著項昊和杜楓兩人，他根本就插不進手，只好退而求其次，幹巴巴的在醫院門口等著，誰知項昊出來瞧見了他，一口就斷定他居心叵測非要留下來一起等，於是便有了現在畫面。
“你們？”
薛少琪左右看看，想起剛才蕭晗說的話，不由的先一步邁近李天翰，“天翰哥，我有事和他說，你先回去吧。”
李天翰心頭一緊，面上卻任是一副關切的樣子，“少琪，我不放心你和他單獨在一起。”
“你不是說我哥是你最敬重最好的朋友嗎？那項昊是我哥哥看重的人，你難道不相信我哥哥的眼光嗎？”
薛少琪是個聰明的女孩子，能想出投影辦法假裝鬧鬼的人，豈會是笨蛋？只是她的心緒一直被擾亂，等到靜下心來仔細分析一下，就能發現李天翰那些漏洞百出的謊話。
他自稱是薛少華最好的朋友，可是少琪卻從未聽到自己哥哥提到過他，雖說薛少華平時很少說到軍校裏發生的事情，可是顧小白沈文濤還有項昊三人是他時常帶到家裏去的，如果這三個人都信不過，薛少琪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了。
“可是……”
李天翰還想開口，項昊卻先一步將薛少琪拉走了，“跟我走。”
薛少琪任由他拉著，並沒有反抗，從前他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項昊也曾這樣拉過她的手。
她現在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子，當時青春年少，情竇初開，身邊圍繞的又是龍城裏最為出色的兩位風雲人物，若是說她沒有對他們動過心，那是假的。只是那份小暧昧早就被薛少琪拋棄到了腦後，剛才項昊乍一牽起她的手，還是記憶裏熟悉的溫度，仿佛當年的悸動又回來了。
項昊倒是沒有覺察到薛少琪細微的情緒變化，他一路牽著薛少琪走了好遠才開口，“少琪，我希望你以後少和李天翰在一起，這個人心術不正，而且我並不認為他對你是真心的。”
李天翰所表達出來的對薛少琪的喜愛之情讓項昊覺得很奇怪，他認識薛少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之前不見他表露過？況且說句實話，他們這種家庭，李繼洲會容忍李天翰娶一個沒有背景的女人嗎？
難得薛少琪沒有同他辯駁，而是乖順的點了下頭，“好。”
她回答的太過幹脆，讓項昊錯愕的停下了腳步，僵硬的回頭，“你，你說什麽？”
“我說好。”薛少琪的表情坦然的好似在說今晚吃晚飯了嗎？
“哦，哦，呃……”
許久未曾見過薛少琪這般好態度，項昊一下子倒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連說了三個語氣詞才接上話，“少琪，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又一句擲地有聲的回答，震得項昊心頭發慌，“少，少琪，我……我們快走吧。”
“嗯。”
薛少琪微涼的小手輕輕反握住了項昊寬厚的大掌，使得項昊的心跳不由得加快，本來要松開的手反而握的更緊了。
蕭晗畢竟是教官，而且也沒什麽大傷，總不好一直賴在醫院，所以她住了兩天恢覆了精神就準備出院。
回學校前，蕭晗提出想去看看薛少琪，沒想到她和顧小白到薛家的時候，沈文濤和項昊還有錢寶寶也在薛少琪家裏。
說起錢寶寶，蕭晗不免覺得有些心寒，她住院這兩日，沈文雨每天兩趟往醫院跑，又是送湯又是送藥的，錢寶寶卻是一次也沒有出現過。也不是蕭晗非要她怎麽樣，只是朋友一場，難免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
聽沈文雨說起，這兩日，她竟是在與項昊鬧別扭，而且理由居然是項昊關心薛少琪。
那晚項昊親自送薛少琪回家，之後薛少琪態度的轉變讓項昊開心不已，現在薛少琪肯接受他的幫助，他滿腔的愧疚之情終於是由地方宣洩了，恨不得將金山銀山天下間所有的寶貝就往薛家塞。
而得知這個消息的錢寶寶心情就不這麽美麗了，她從來到軍校，項昊和沈文濤這兩個公子哥都是在圍著她轉的，她不由的開始享受這種感覺，享受被人捧在手裏，享受那些女教員嫉妒的目光。
人都是貪心的，錢寶寶自然也不例外。
從前被人視為草芥的她現在仿佛是置身於蕭晗那本童話故事裏的世界一樣，無比幸福，身邊還跟著兩個王子，這也是她遲遲不下決斷的原因，她選擇了一個，勢必要拋棄另一個，她又怎麽舍得？
前天昨天，連著兩天她去找項昊，都被杜楓告知說項昊去了薛少琪家，她自然心裏不平衡，卻還自我安慰說她是在關心項昊，擔心他又被薛少琪設計，而她的說法竟然成功的說服了沈文濤，於是他們三人就同時出現在了薛家。
薛少琪看到蕭晗自然是開心的，馬上牽著她進了門，“快坐下，你怎麽就出院了？身體怎麽樣？我還想下午去看看你。”
“我好多了，蘇醫生已經同意我出院了。”
“那就好。”
她們兩人正聊著，錢寶寶不甘於被晾在一旁，便過去擠開了薛少琪，拉起蕭晗的另一只手，眼淚汪汪的說道，“蕭晗，對不起，我這兩天居然忘了去看你，你不會介意吧？”
蕭晗不動聲色的抽回手，禮貌一笑，語氣裏帶著淡淡的疏離之感，“你在學校裏幫我處理班級的事情，我怎麽會怪你？”
薛少琪瞧不得錢寶寶那副裝可憐的樣子，便只同蕭晗說話，閑扯了幾句，話題又轉到那天的歹徒身上來。
這會兒，薛少琪倒是說出了一個蕭晗當時沒有聽到的事情，“我記得，那個男人當時說項昊為了我哥打斷了他的兄弟的一條腿，而他不敢找項昊報仇，所以就找上我了。”其實薛少琪自己也覺得奇怪，她根本就沒有聽薛少華說起過項昊為了他打斷別人腿的事情，況且如果真是為了他，那薛少華一定會阻止的，他是軍人，不會幹出打斷別人腿這種事情。
聞言，項昊一拳砸在椅子上，險些斷了這紅木椅的一條腿兒，“別讓我逮到那個下流痞子。”
顧小白也握緊拳頭跟著附和，“找到他，我也不會放過他。”
“不對，這裏面有問題。”
蕭晗敏銳的抓到了關鍵，“項昊才回到龍城沒有多久，這說明打斷別人腿這件事情是他離開龍城之前，至少是一年多以前發生的事情，那麽那個男人為什麽偏偏要這個時候來報仇？據他所說，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少琪，那先前那麽多時間他去做什麽了？邏輯上說不通啊。”
☆、白月光
“少琪每個月都會去祭奠她哥哥這件事情不是秘密，可是她每次去的時間不定，要根據每個月中那一天她的值班表來看，若是上午休就上午去，下去休就下午去。”
那個男人難道會在哪裏等上一天嗎？
蕭晗記得，那個男人出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沾到很多的樹葉雜草，鞋底的泥也不是很多，說明他是剛到不久，而非一直等著，那他是怎麽掐準薛少琪到陵園的時間的？
“你們不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項昊回到龍城以後發生的嗎？”蕭晗反問薛少琪，“少琪，我現在做一個假設，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你真的發生了意外，而且又聽了那樣的話，你會有什麽反應？”
“我會……”薛少琪頓了頓，面沈如水的直視坐在對面的項昊，“恨死你。”
這是顯而易見的結局，薛少琪無辜受到傷害，始作俑者是項昊，她最恨的自然是項昊。這麽推斷一下，就一切都明朗了。
蕭晗冷笑一聲，“啊，這手段還真是卑劣的可以啊。”
“哈，是啊。”薛少琪慘淡一笑，眼裏閃過一絲悲涼，“我說呢，我薛少琪什麽時候也成了香餑餑，想當初我們家最落魄的時候，根本就沒人來關心我每天吃不吃得飽，現如今，卻無緣無故憑白多出這麽多想要來跟我套近乎的人，原來竟是存著這份心思。”
蕭晗心有不忍，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真正關心你的人，雨水沖不走，大風刮不走，其他的既然是別有用心的人又何必為他們生氣傷身？”
她說話間，沖著項昊的方向看了一眼。薛少琪偏頭迎上項昊關切的眼神，不由的心裏一暖，悠悠說道，“蕭教官，關於誰看過我的值班表這件事情，我還是可以靠我自己的能力查出來的，這次真是要多謝你了。”
“嗯。”
這時候，閉嘴了許久的錢寶寶忍不住插嘴道，“這跟我先前的推斷一樣，果然是有人想要針對項昊和沈文濤。”
不管說什麽，她就一定要扯上這兩個人就對了。
“就你？”薛少琪掃了她兩眼，扯開嘴角冷笑一聲，“錢助教，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帶著沈公子來到我家，似乎並不是來幫我分析情況的，而是來質問我有沒有對項昊怎麽樣的？對吧？”
原來這才是錢寶寶出現的理由？蕭晗不由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她真是可以啊。蕭晗本以為她是為了吃醋來質問的，誰承想居然給薛少琪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
這個時候沈文濤本該出來保護錢寶寶的，可是對面是薛少琪，那個他欠了一條命的姑娘，只好忍著不開口。
蕭晗搖搖頭，看來沈文雨說的沒錯，錢寶寶果真是一個禍害。她到底是有什麽資格打著保護項昊和沈文濤的旗號來傷害薛少琪？當年的事情薛少琪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離開薛家之後，蕭晗真是一句話都不想跟錢寶寶說，她跟顧小白兩人率先離開了，至於後面的三個人到底怎麽解決的她也不清楚，只是第二天她瞧見沈文濤和項昊的臉上都帶著傷，顯然是又打了一架。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這種三角戀的狗血橋段，蕭晗還是覺得不插手比較好。
這天下午，蕭晗抱著書走進教室就看到下面的學生們一個個無精打采，像是被累得半死。
她無奈的擺擺手，打住了他們要敬禮的動作，“你們也別站起來，都累成什麽樣了。看來我要去和歐陽教官溝通一下了，是不是跟他調一下課比較好，他上午把你們練的半死，下午我的課還能聽得進去嗎？”
“能！”整個教室裏，只有一記清脆的響聲堅定的回答了蕭晗的問題。
顯然，除了打了雞血的顧小白，其他人都沒什麽力氣開口了。
“這節課就不說新的內容了，我們來講講做過的習題。”
蕭晗合起教案，翻開她受傷之前就批改過的一次作業，瞧見某些學生的答案，她真的是幾欲吐血，真不明白這樣的人是怎麽混到集英戰備班來的？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聲音不由的拔高了幾個音調，“所有的地形相對的戰役布局都是有模式的，這很難理解嗎？什麽地形什麽情況什麽天氣因地制宜都不懂嗎？”
低下有幾個學生支吾了兩句，“蕭教官，您能不能舉個例子？”
“要例子是吧？好。”
考慮到某些學生的程度，蕭晗思索了一會兒才道，“你們小的時候畫本看過吧？電影院也去過吧？那些蕩氣回腸哀怨纏綿的愛情故事裏，有一半兒是不是永遠都是講男人一輩子會遇到兩個女人，一個紅玫瑰一個白玫瑰。紅玫瑰熱情似火是他眉心的朱砂痣，白玫瑰溫柔如水好比午夜庭中的白月光？”
“還有，同樣的道理，另外一半兒的愛情故事裏講的就是一個女人她的一生之中也會遇到兩個男人，一個驚艷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對不對？”
“故事背景不同，人名不同，遭遇不同，但是套路是一樣的啊。這就跟你們的考題一樣，萬變不離其宗，場景變了沒關系，主要內容跟我上課說的道理是一樣的啊，你們怎麽就會答不出來呢？”
蕭晗簡直了，她把框框架架都拉出來了，怎麽這些同學就有些聽不明白呢？在一次次的嘶聲力竭裏，她終於是明白了當初她的那些老師們的辛酸了。
這節課，沈文雨也跟著來旁聽了，蕭晗說的大道理她是聽不懂了，不過以她的資質，‘白玫瑰紅玫瑰’的事例瞬間就明白了。
還有之後的那句‘一個女人她的一生之中會遇到兩個男人，一個驚艷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一直在沈文雨的腦海裏回蕩。這些日子以來她看多了項昊對錢寶寶的百般討好，不知是麻木了還是怎麽的，竟然也懶得花時間去較真兒。
就像蕭晗說的，與其把自己生活重心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還不如多讀一本書。
驚艷了時光？呵，形容的還真是貼切。
在她懵懂的歲月裏，英俊挺拔風趣開朗的項昊確實是如同一縷暖陽般照進她的生命，定格了她所有的目光，一直延續到現在。卻讓她忽略了時間在變，人也在變，她和項昊都在成長，軌道早已不同。
她喜歡扮演公主，盼著項昊能成為她的王子。可是生活的變數總比童話故事多，她長成了公主不假，項昊卻走進了別人的故事，成為了別人的王子。
她搶不回王子，還是公主。但若是脫離了自己的故事，硬生生去塞入別人的套路，豈不是成了壞心的女巫？更加的得不償失。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回過頭來想想，卻也不是那麽難以割舍。
“餵——”
突然在耳旁響起的清冽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沈文雨身子一顫，維持著手托腮的姿勢往旁邊看去，就見杜楓正把玩著帽子斜靠在旁邊的椅子上瞧她。
“你幹什麽？”沈文雨俏臉一紅，揚手就想打他。
“餵。”側身避開了這位大小姐的巴掌，卻在她的手要拍到課桌棱角上之前，杜楓馬上將自己寬厚的手掌疊了上去，截住了她淩厲的動作，準確的握住沈文雨的小手收進掌心。
“都下課了，我看你還不走好心提醒你一下。”
他刻意忽略了兩人親密的動作，偏了下頭示意沈文雨看教室，“不信你看看。”
沈文雨果然上套，收回視線四下一掃，果真教室裏空蕩蕩的，連黑板擦幹凈了，只有她和杜楓還在最後一排傻傻的坐著。
“呀，蕭晗姐姐居然不叫我，真是太討厭了。”
“啊，是啊，她不是跟小白去約會了嗎？叫你做什麽？”杜楓摸摸鼻子，有點心虛的回道。剛才蕭晗是想叫沈文雨一起走的，但是在他的暗示下，顧小白幹脆半拖半抱的把蕭晗騙了出去，這才有他們獨處的機會。
說實話，杜楓現在是明白了為什麽顧小白每到蕭晗的課就跟打了雞血似得，他剛才看著沈文雨發呆也有足足半個小時了，卻一點也不覺得煩，甚至希望時間在過得慢一點。
另一頭，蕭晗被顧小白牽著往食堂走。
半道上，突然來了一個學生交給蕭晗一封信，說是今個兒下午有人送到軍校來給她的。
“給我的？”蕭晗心下存疑，她在龍城並沒有什麽親友，除了軍校裏認識的人以外，在外頭並沒有可以給她寫信的人啊？
“直接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顧小白從她手裏拿過信封，順手一撕，瞧了眼蕭晗，發現她神色並無異常後，便繼續將信紙拿了出來。
他掃了一眼，上頭是一行寫的並不算漂亮的字，“蕭晗，今晚八點，龍城飯店一敘。”最後的留名寫的龍飛鳳舞的，顧小白看不懂，好像是法文。他將信紙翻過來給蕭晗看，“這人你認識嗎？”
蕭晗回眸，只一眼，便瞬間就雙眼瞪大，一副驚恐的模樣。
是她！
她怎麽來了？
這兩句話輪流在蕭晗的腦子裏刷頻，使得她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小白，我有點急事，必須要先走了。等我今晚回，不，今晚我可能不回來了，我明天一定給你一個解釋。”
現在是下午的四點半，回宿舍換衣服，再到龍城飯店，時間應該剛剛好。蕭晗實在來不及跟顧小白詳說，只留下這麽一句話就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跑去了。
顧小白懵了一下，馬上跟著追出去，“蕭教官，你要去見誰？要不要我陪……”
話音未落，蕭晗已經跑遠了。顧小白郁悶的捶了一下旁邊的樹，早知道最近他就不總是拉著蕭晗鍛煉身體了，要是從前啊，他兩三步就追上了。
蕭晗一路跑回了宿舍，快手快腳的換了一身正式的裙裝，拿了包就外跑。
等她趕到到龍城飯店門口的時候，是七點三十五分，很好，那個女人最討厭人遲到了，所幸她沒有再一次觸到對方的雷區。
平穩了一下呼吸，蕭晗隨著應侍來到了二樓的餐廳，在西北角靠窗的位置，已經坐了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國女人。
蕭晗緩步走過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老師。”
金發女人的視線扔停留在窗外車水如龍的馬路上，這個時候的龍城最是熱鬧，而龍城飯店所在的街道又是最繁華的地段，周圍的舞廳歌廳不在少數，此時來往的盡是上層社會的公子名媛們。
過了約莫十來分鐘，在應侍都要上來詢問客人為何不坐落的時候，金發女人終於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用流利的德語對蕭晗道，“這就是你信裏提到的你所喜歡的龍城？我看也不怎麽樣，跟柏林根本沒法比。”
“是。”龍城同柏林沒法比，蕭晗無言以對。
“坐吧，一會菜也該上桌了，我點了你喜歡的鱈魚濃湯，就是不知道這裏的味道如何了。”
金發女人給了蕭晗一個淡淡的微笑，卻讓她不禁有些後背發涼。
之後的進餐時間，金發女人一直未曾開口，她倒是吃得認真，蕭晗卻是味同嚼蠟，根本不知道塞進嘴裏的究竟是什麽。
餐後，應侍撤了餐盤，金發女人攪著剛上桌的咖啡，冷不丁的拋下一句，“說吧，你還需要多久？”
“啊？”蕭晗伸向方糖的手一頓，似是沒有明白對方的意思，“老師想問什麽多久？”
“我想問你，還打算在這個破地方呆多久？”
咖啡匙被狠狠的拍到桌上，勺匙上沾著的褐黃色液體飛濺到了桌布上，暈出一大片汙漬，看得極其礙眼。
金發女人臉上所表露出的冷靜終於崩盤了，她咬著牙，用中文一字一頓道，“蕭晗，你是我最出色的學生，我對你有多高的期盼你不知道嗎？”
蕭晗低著頭，不知該如何接茬兒。
許是用中文罵人覺得不利索，金發女人又換回了德語，可火氣一點兒沒下去。
“你在離開德國的時候答應過我什麽？你說你解除了婚約就會回來，會跟我一起在柏林留校任教，會加入我在柏林的德日戰時研究討論組，結果呢？我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心血才讓剛剛出校門的你得到進入討論組的資格？結果你一封信告訴我說，你不來了，你要留在龍城，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你這三年來的努力嗎？”
“老師……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蕭晗確實無言以對。
這個金發女人，是她的碩博導師伊莎貝拉。蕭晗本來在剛念碩士時有過一個導師，後來那個導師因戰時問題離開了學校，她便被分配給了伊莎貝拉。
那時候，伊莎貝拉剛從柏林調過來，有很多人都不服氣這個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教授，唯有蕭晗毅然的跟了伊莎貝拉，然而事實證明她是正確的。在最後的畢業答辯中，蕭晗拿到了全校最高分。
碩士畢業後，蕭晗順利的考上博士，跟的還是伊莎貝拉。
後來蕭晗才知道，伊莎貝拉並不是普通的教授，她的父親和哥哥在柏林都是軍事委員會的成員，而伊莎貝拉也是高級軍事顧問。
由於她的引導，蕭晗漸漸的接觸到了戰爭，對於德日的戰時分析，她獨到的見解以及犀利的觀點使得伊莎貝拉更加堅定了要把蕭晗培養成自己接班人的想法，後來她找了許多的關系，終於將蕭晗的名字寫到了戰時討論小組的名單上。
蕭晗自己也想去柏林，因為她的父親主要生意就在那兒，她念書時一個人在慕尼黑生活了好幾年，畢業了自然想回到父母的身邊。
只是在去柏林的前一個月，蕭家接到了項家的來信以及那份來自龍城軍校的聘書。
逃避不是蕭晗的性格，所以她告訴伊莎貝拉說，自己有一門親事要去解除，而且手上的這份聘書她也需要親自去解釋了一下才行。伊莎貝拉同意了，她說自己先去柏林等著蕭晗，結果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一封蕭晗稱要留在龍城的信。
起初蕭晗確實是打算在解決了婚事之後就提出辭職，然後回到德國過一輩子的，可是這中間發生了太多的是非曲折。她沒料到項邵達竟是這般的執拗，而且這門婚事不單單是一個諾言而已，更加觸及到項蕭兩家的利益，她不想兩家人撕破臉，所以不得已采取了聯合項昊共同抗婚的迂回政策，偏偏這麽一拖延就讓她和顧小白擦出了火花來。
蕭晗明白自己對於顧小白的意義，這個時候她若是抽身離開，自己舍不得不說，對於顧小白來講，可能會是另一個巨大的打擊也不一定，所以她寫了信說想要留下來。
而她沒有料到的是伊莎貝拉竟然會找到龍城來，除了對自己失約的深感抱歉之外，蕭晗不知該怎麽辯解。
場面就這樣僵持不下，相顧無言的氛圍一直持續到餐廳打烊，在應侍生的催促下，伊莎貝拉率先離坐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蕭晗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伊莎貝拉進屋後刻意留了個門，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猶豫了一會，蕭晗放棄了另開一間的想法，還是進了她的房間。
整整一夜蕭晗都沒有睡著，她在腦子裏想了無數個應對的辦法，可最後都被她一一劃掉。伊莎貝拉的態度有多麽強硬她是知道的，硬來，根本就毫無勝算，至於迂回，蕭晗自認自己的偽裝還不到家，面對的人是她的老師，她的所有知識都是伊莎貝拉教授的，跟伊莎貝拉玩心理戰術，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這不，伊莎貝拉剛一睡醒走出房間，就毫不留情的出言打擊道，“我知道你一定想了一個晚上，怎麽樣？得出結論了嗎？”
蕭晗抱著被子坐起來，神色呆滯的直視前方，聲音也是空蕩蕩的，“我得出的結論是，對手是您，我根本就沒有抗爭的可能。”
別說贏了，就是抗爭，蕭晗也沒有可能。
正如她了解伊莎貝拉的脾氣一樣，伊莎貝拉也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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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顧小白，顧小白虛弱一笑，“你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可能不留下？回去軍校等消息你是要我急死嗎？”
蕭晗張了張嘴，露出一個討好的神情，“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咳咳……”
話沒說完她就咳了起來，顧小白趕忙端了水，小心翼翼的拖著蕭晗的後背將她扶起來，給她餵了一口水。
顧小白坐在床邊讓蕭晗靠在他身上，柔聲詢問，“還要喝嗎？肚子餓不餓？醫院的食堂早關門了，沈文雨先前送了些麥片過來，我去幫你沖一點好不好？”
“我不餓，也不渴。”蕭晗搖搖頭，倚在他肩頭，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小白，就讓我靠著你一會兒就行了。”
每次蕭晗這麽說，就代表她累了，或是身或是心。
而顧小白能做的就是挺直腰桿給予她最好的依靠。
剛才聽到顧小白的喊聲，薛少琪攔住了值班的小護士，自己過來察看，卻在推門之前收回了手，這個時候他們倆怕是不需要打擾，她便端著托盤等在門口。
靠了好一會兒，蕭晗仰頭沖顧小白燦爛一笑，“好了，我舒服多了。”顧小白揉揉她細碎的劉海，滿心的擔憂和怒氣被這個笑容悉數化解。
“你啊……”
聽了薛少琪講述下午發生的事情，顧小白只覺得心驚肉跳。
那樣的情況之下，可能會有太多的意外，如若去的歹徒不止一個呢？如若蕭晗的石頭砸歪了或者是被那個男人搶了呢？如若那個不是沖著薛少琪撲過去，而是沖著蕭晗呢？誰能保證薛少琪也會這樣奮不顧身的去救蕭晗？
“你說你，逞什麽強啊？體力不行，功夫也不會，看到這種情況當然是跑，然後求救。”顧小白貼上她仍紅腫的側臉輕輕磨蹭著，“看看傷成什麽樣了？我都心疼死了。”
蕭晗偏過頭在他下顎上親了一下，低聲呢喃，“那少琪怎麽辦？”
“找人去救少琪啊。”顧小白回答的理所當然，蕭晗卻不以為然，“要是附近沒人經過呢？又或者如果我去晚了，少琪被那個男人給侮辱了呢？”
“那……”顧小白說不出來了。
“小白，今天去陵園的路上，少琪問了我一句話，她問我說我幫她是不是想要幫你贖罪？可惜這個問題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她。我知道你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你覺得我這麽拼命的護著少琪也是因為顧忌到你對她心有愧疚是不是？”
顧小白點點頭。
他想不出來，蕭晗為何要對一個陌路人這麽關心，除了薛少琪與他的羈絆之外，顧小白想不出別的原因來解釋。
不得不說，蕭晗的心裏卻有這樣的想法，如若今天薛少琪遭到不測，即便與顧小白無關，他的心裏一樣會有負擔，但這不是主要的。
“我也是女孩子，將心比心，我能體會到在遇到這樣的情況時少琪內心的恐懼。”
於外人來看，這是‘貞潔’的問題，但是於女孩子個人來說，自己寶貴的第一次不能給心愛的人，而且暴力的行為也會對她們的心裏造成嚴重陰影。
“我學了這麽多年的心理學，我曾經假設過，如果是我少琪，在經歷了一夜之間接連失去親生哥哥和父母雙雙病倒的起落曲折，我會不會比她做得更好？答案是否定的。還是那句話，將心比心，我保護少琪只是因為我想保護她而已。”
同情弱者是一種人性的本能，蕭晗同情薛少琪並沒有錯，只是她做得更好，她並沒有如同聖母蓮花般嚷嚷著我要拯救你，而是將這份感情賦予在實際行動裏。
蕭晗並沒有相同的經歷，她若以旁觀者的身份去對薛少琪說教，反而會引起她的反感，還不如實實在在的做點事情，什麽都不說比較好。
話是有理，可是顧小白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事關蕭晗，他仍舊放不開，“你就那麽肯定你能夠救得了少琪？”
“吶，這個就涉及到專業了。”蕭晗得意的揚起下巴，每次說到她根據細節來推斷事實的過程時，她總會露出這種神采飛揚的笑容。
“那個男人當時是從林子裏突然躥出來的，說明他是早就埋伏在那裏蓄意等著少琪，而不是路過之時見色起意。而且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少琪是不是薛少華的妹妹，這就讓我更加肯定了他的目標必定是少琪。當然了，他在看到我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這證明我的出現在他的意料之外，只是他看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所以並沒有把我看在眼裏。”
蕭晗的敘述和薛少琪的並無太大的差別，顧小白眉頭深蹙，語氣也淩厲了起來，“可惜昊哥和老杜趕去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逃跑了，可別讓我逮到他，居然敢打起少琪的主意了。”
蕭晗打了個呵欠，“你放心吧，且不說你，沈文濤和項昊也不會放過他的，只怕是現在項沈兩家的勢力已經開始找那個男人了。區區一個龍城而已，他們兩家人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小混混嗎？”
顧小白扶著她躺下，幫她掖好被角，“睡會吧，我在這兒守著你。”
“嗯。”蕭晗的手和他十指緊扣交握著，閉上眼，安心睡去了。
門外，薛少琪捂著自己的嘴，泣不成聲。
她曾被萬箭加身，承蒙了無數的冷遇和質問，倒是忘卻了‘人間尚有真情在’這句話。不禁把所有對想她好的人都扣上一頂贖罪的帽子。遙想過去，顧小白和項沈二人待她哪個不是親如妹妹？
薛少華的死是他們四人心裏抹不去的痛，同樣在她的腳下劃開了一記深深的溝壑，將那三人隔絕在對面，完全抹殺了他們過去的好。
恨，會蒙住人的眼睛，過濾掉一切美好。
薛少琪今天本來不用值班的，雖說她沒有受傷，卻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蘇醫生幹脆就給了她幾天假期，讓她好好休養一下，只是她不放心蕭晗，所以才留了下來看看情況，現在蕭晗沒事了，她便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
她剛出醫院，就見有兩個男人分立在兩根路燈下對峙著。
李天翰在得知自己設計薛少琪失敗後，馬上趕到了醫院，想要看看情況，卻不料蕭晗在昏迷中，而薛少琪的身邊圍著項昊和杜楓兩人，他根本就插不進手，只好退而求其次，幹巴巴的在醫院門口等著，誰知項昊出來瞧見了他，一口就斷定他居心叵測非要留下來一起等，於是便有了現在畫面。
“你們？”
薛少琪左右看看，想起剛才蕭晗說的話，不由的先一步邁近李天翰，“天翰哥，我有事和他說，你先回去吧。”
李天翰心頭一緊，面上卻任是一副關切的樣子，“少琪，我不放心你和他單獨在一起。”
“你不是說我哥是你最敬重最好的朋友嗎？那項昊是我哥哥看重的人，你難道不相信我哥哥的眼光嗎？”
薛少琪是個聰明的女孩子，能想出投影辦法假裝鬧鬼的人，豈會是笨蛋？只是她的心緒一直被擾亂，等到靜下心來仔細分析一下，就能發現李天翰那些漏洞百出的謊話。
他自稱是薛少華最好的朋友，可是少琪卻從未聽到自己哥哥提到過他，雖說薛少華平時很少說到軍校裏發生的事情，可是顧小白沈文濤還有項昊三人是他時常帶到家裏去的，如果這三個人都信不過，薛少琪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了。
“可是……”
李天翰還想開口，項昊卻先一步將薛少琪拉走了，“跟我走。”
薛少琪任由他拉著，並沒有反抗，從前他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項昊也曾這樣拉過她的手。
她現在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子，當時青春年少，情竇初開，身邊圍繞的又是龍城裏最為出色的兩位風雲人物，若是說她沒有對他們動過心，那是假的。只是那份小暧昧早就被薛少琪拋棄到了腦後，剛才項昊乍一牽起她的手，還是記憶裏熟悉的溫度，仿佛當年的悸動又回來了。
項昊倒是沒有覺察到薛少琪細微的情緒變化，他一路牽著薛少琪走了好遠才開口，“少琪，我希望你以後少和李天翰在一起，這個人心術不正，而且我並不認為他對你是真心的。”
李天翰所表達出來的對薛少琪的喜愛之情讓項昊覺得很奇怪，他認識薛少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麽之前不見他表露過？況且說句實話，他們這種家庭，李繼洲會容忍李天翰娶一個沒有背景的女人嗎？
難得薛少琪沒有同他辯駁，而是乖順的點了下頭，“好。”
她回答的太過幹脆，讓項昊錯愕的停下了腳步，僵硬的回頭，“你，你說什麽？”
“我說好。”薛少琪的表情坦然的好似在說今晚吃晚飯了嗎？
“哦，哦，呃……”
許久未曾見過薛少琪這般好態度，項昊一下子倒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連說了三個語氣詞才接上話，“少琪，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又一句擲地有聲的回答，震得項昊心頭發慌，“少，少琪，我……我們快走吧。”
“嗯。”
薛少琪微涼的小手輕輕反握住了項昊寬厚的大掌，使得項昊的心跳不由得加快，本來要松開的手反而握的更緊了。
蕭晗畢竟是教官，而且也沒什麽大傷，總不好一直賴在醫院，所以她住了兩天恢覆了精神就準備出院。
回學校前，蕭晗提出想去看看薛少琪，沒想到她和顧小白到薛家的時候，沈文濤和項昊還有錢寶寶也在薛少琪家裏。
說起錢寶寶，蕭晗不免覺得有些心寒，她住院這兩日，沈文雨每天兩趟往醫院跑，又是送湯又是送藥的，錢寶寶卻是一次也沒有出現過。也不是蕭晗非要她怎麽樣，只是朋友一場，難免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
聽沈文雨說起，這兩日，她竟是在與項昊鬧別扭，而且理由居然是項昊關心薛少琪。
那晚項昊親自送薛少琪回家，之後薛少琪態度的轉變讓項昊開心不已，現在薛少琪肯接受他的幫助，他滿腔的愧疚之情終於是由地方宣洩了，恨不得將金山銀山天下間所有的寶貝就往薛家塞。
而得知這個消息的錢寶寶心情就不這麽美麗了，她從來到軍校，項昊和沈文濤這兩個公子哥都是在圍著她轉的，她不由的開始享受這種感覺，享受被人捧在手裏，享受那些女教員嫉妒的目光。
人都是貪心的，錢寶寶自然也不例外。
從前被人視為草芥的她現在仿佛是置身於蕭晗那本童話故事裏的世界一樣，無比幸福，身邊還跟著兩個王子，這也是她遲遲不下決斷的原因，她選擇了一個，勢必要拋棄另一個，她又怎麽舍得？
前天昨天，連著兩天她去找項昊，都被杜楓告知說項昊去了薛少琪家，她自然心裏不平衡，卻還自我安慰說她是在關心項昊，擔心他又被薛少琪設計，而她的說法竟然成功的說服了沈文濤，於是他們三人就同時出現在了薛家。
薛少琪看到蕭晗自然是開心的，馬上牽著她進了門，“快坐下，你怎麽就出院了？身體怎麽樣？我還想下午去看看你。”
“我好多了，蘇醫生已經同意我出院了。”
“那就好。”
她們兩人正聊著，錢寶寶不甘於被晾在一旁，便過去擠開了薛少琪，拉起蕭晗的另一只手，眼淚汪汪的說道，“蕭晗，對不起，我這兩天居然忘了去看你，你不會介意吧？”
蕭晗不動聲色的抽回手，禮貌一笑，語氣裏帶著淡淡的疏離之感，“你在學校裏幫我處理班級的事情，我怎麽會怪你？”
薛少琪瞧不得錢寶寶那副裝可憐的樣子，便只同蕭晗說話，閑扯了幾句，話題又轉到那天的歹徒身上來。
這會兒，薛少琪倒是說出了一個蕭晗當時沒有聽到的事情，“我記得，那個男人當時說項昊為了我哥打斷了他的兄弟的一條腿，而他不敢找項昊報仇，所以就找上我了。”其實薛少琪自己也覺得奇怪，她根本就沒有聽薛少華說起過項昊為了他打斷別人腿的事情，況且如果真是為了他，那薛少華一定會阻止的，他是軍人，不會幹出打斷別人腿這種事情。
聞言，項昊一拳砸在椅子上，險些斷了這紅木椅的一條腿兒，“別讓我逮到那個下流痞子。”
顧小白也握緊拳頭跟著附和，“找到他，我也不會放過他。”
“不對，這裏面有問題。”
蕭晗敏銳的抓到了關鍵，“項昊才回到龍城沒有多久，這說明打斷別人腿這件事情是他離開龍城之前，至少是一年多以前發生的事情，那麽那個男人為什麽偏偏要這個時候來報仇？據他所說，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少琪，那先前那麽多時間他去做什麽了？邏輯上說不通啊。”
☆、白月光
“少琪每個月都會去祭奠她哥哥這件事情不是秘密，可是她每次去的時間不定，要根據每個月中那一天她的值班表來看，若是上午休就上午去，下去休就下午去。”
那個男人難道會在哪裏等上一天嗎？
蕭晗記得，那個男人出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沾到很多的樹葉雜草，鞋底的泥也不是很多，說明他是剛到不久，而非一直等著，那他是怎麽掐準薛少琪到陵園的時間的？
“你們不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項昊回到龍城以後發生的嗎？”蕭晗反問薛少琪，“少琪，我現在做一個假設，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你真的發生了意外，而且又聽了那樣的話，你會有什麽反應？”
“我會……”薛少琪頓了頓，面沈如水的直視坐在對面的項昊，“恨死你。”
這是顯而易見的結局，薛少琪無辜受到傷害，始作俑者是項昊，她最恨的自然是項昊。這麽推斷一下，就一切都明朗了。
蕭晗冷笑一聲，“啊，這手段還真是卑劣的可以啊。”
“哈，是啊。”薛少琪慘淡一笑，眼裏閃過一絲悲涼，“我說呢，我薛少琪什麽時候也成了香餑餑，想當初我們家最落魄的時候，根本就沒人來關心我每天吃不吃得飽，現如今，卻無緣無故憑白多出這麽多想要來跟我套近乎的人，原來竟是存著這份心思。”
蕭晗心有不忍，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真正關心你的人，雨水沖不走，大風刮不走，其他的既然是別有用心的人又何必為他們生氣傷身？”
她說話間，沖著項昊的方向看了一眼。薛少琪偏頭迎上項昊關切的眼神，不由的心裏一暖，悠悠說道，“蕭教官，關於誰看過我的值班表這件事情，我還是可以靠我自己的能力查出來的，這次真是要多謝你了。”
“嗯。”
這時候，閉嘴了許久的錢寶寶忍不住插嘴道，“這跟我先前的推斷一樣，果然是有人想要針對項昊和沈文濤。”
不管說什麽，她就一定要扯上這兩個人就對了。
“就你？”薛少琪掃了她兩眼，扯開嘴角冷笑一聲，“錢助教，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帶著沈公子來到我家，似乎並不是來幫我分析情況的，而是來質問我有沒有對項昊怎麽樣的？對吧？”
原來這才是錢寶寶出現的理由？蕭晗不由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她真是可以啊。蕭晗本以為她是為了吃醋來質問的，誰承想居然給薛少琪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
這個時候沈文濤本該出來保護錢寶寶的，可是對面是薛少琪，那個他欠了一條命的姑娘，只好忍著不開口。
蕭晗搖搖頭，看來沈文雨說的沒錯，錢寶寶果真是一個禍害。她到底是有什麽資格打著保護項昊和沈文濤的旗號來傷害薛少琪？當年的事情薛少琪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離開薛家之後，蕭晗真是一句話都不想跟錢寶寶說，她跟顧小白兩人率先離開了，至於後面的三個人到底怎麽解決的她也不清楚，只是第二天她瞧見沈文濤和項昊的臉上都帶著傷，顯然是又打了一架。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這種三角戀的狗血橋段，蕭晗還是覺得不插手比較好。
這天下午，蕭晗抱著書走進教室就看到下面的學生們一個個無精打采，像是被累得半死。
她無奈的擺擺手，打住了他們要敬禮的動作，“你們也別站起來，都累成什麽樣了。看來我要去和歐陽教官溝通一下了，是不是跟他調一下課比較好，他上午把你們練的半死，下午我的課還能聽得進去嗎？”
“能！”整個教室裏，只有一記清脆的響聲堅定的回答了蕭晗的問題。
顯然，除了打了雞血的顧小白，其他人都沒什麽力氣開口了。
“這節課就不說新的內容了，我們來講講做過的習題。”
蕭晗合起教案，翻開她受傷之前就批改過的一次作業，瞧見某些學生的答案，她真的是幾欲吐血，真不明白這樣的人是怎麽混到集英戰備班來的？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聲音不由的拔高了幾個音調，“所有的地形相對的戰役布局都是有模式的，這很難理解嗎？什麽地形什麽情況什麽天氣因地制宜都不懂嗎？”
低下有幾個學生支吾了兩句，“蕭教官，您能不能舉個例子？”
“要例子是吧？好。”
考慮到某些學生的程度，蕭晗思索了一會兒才道，“你們小的時候畫本看過吧？電影院也去過吧？那些蕩氣回腸哀怨纏綿的愛情故事裏，有一半兒是不是永遠都是講男人一輩子會遇到兩個女人，一個紅玫瑰一個白玫瑰。紅玫瑰熱情似火是他眉心的朱砂痣，白玫瑰溫柔如水好比午夜庭中的白月光？”
“還有，同樣的道理，另外一半兒的愛情故事裏講的就是一個女人她的一生之中也會遇到兩個男人，一個驚艷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對不對？”
“故事背景不同，人名不同，遭遇不同，但是套路是一樣的啊。這就跟你們的考題一樣，萬變不離其宗，場景變了沒關系，主要內容跟我上課說的道理是一樣的啊，你們怎麽就會答不出來呢？”
蕭晗簡直了，她把框框架架都拉出來了，怎麽這些同學就有些聽不明白呢？在一次次的嘶聲力竭裏，她終於是明白了當初她的那些老師們的辛酸了。
這節課，沈文雨也跟著來旁聽了，蕭晗說的大道理她是聽不懂了，不過以她的資質，‘白玫瑰紅玫瑰’的事例瞬間就明白了。
還有之後的那句‘一個女人她的一生之中會遇到兩個男人，一個驚艷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一直在沈文雨的腦海裏回蕩。這些日子以來她看多了項昊對錢寶寶的百般討好，不知是麻木了還是怎麽的，竟然也懶得花時間去較真兒。
就像蕭晗說的，與其把自己生活重心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還不如多讀一本書。
驚艷了時光？呵，形容的還真是貼切。
在她懵懂的歲月裏，英俊挺拔風趣開朗的項昊確實是如同一縷暖陽般照進她的生命，定格了她所有的目光，一直延續到現在。卻讓她忽略了時間在變，人也在變，她和項昊都在成長，軌道早已不同。
她喜歡扮演公主，盼著項昊能成為她的王子。可是生活的變數總比童話故事多，她長成了公主不假，項昊卻走進了別人的故事，成為了別人的王子。
她搶不回王子，還是公主。但若是脫離了自己的故事，硬生生去塞入別人的套路，豈不是成了壞心的女巫？更加的得不償失。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回過頭來想想，卻也不是那麽難以割舍。
“餵——”
突然在耳旁響起的清冽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沈文雨身子一顫，維持著手托腮的姿勢往旁邊看去，就見杜楓正把玩著帽子斜靠在旁邊的椅子上瞧她。
“你幹什麽？”沈文雨俏臉一紅，揚手就想打他。
“餵。”側身避開了這位大小姐的巴掌，卻在她的手要拍到課桌棱角上之前，杜楓馬上將自己寬厚的手掌疊了上去，截住了她淩厲的動作，準確的握住沈文雨的小手收進掌心。
“都下課了，我看你還不走好心提醒你一下。”
他刻意忽略了兩人親密的動作，偏了下頭示意沈文雨看教室，“不信你看看。”
沈文雨果然上套，收回視線四下一掃，果真教室裏空蕩蕩的，連黑板擦幹凈了，只有她和杜楓還在最後一排傻傻的坐著。
“呀，蕭晗姐姐居然不叫我，真是太討厭了。”
“啊，是啊，她不是跟小白去約會了嗎？叫你做什麽？”杜楓摸摸鼻子，有點心虛的回道。剛才蕭晗是想叫沈文雨一起走的，但是在他的暗示下，顧小白幹脆半拖半抱的把蕭晗騙了出去，這才有他們獨處的機會。
說實話，杜楓現在是明白了為什麽顧小白每到蕭晗的課就跟打了雞血似得，他剛才看著沈文雨發呆也有足足半個小時了，卻一點也不覺得煩，甚至希望時間在過得慢一點。
另一頭，蕭晗被顧小白牽著往食堂走。
半道上，突然來了一個學生交給蕭晗一封信，說是今個兒下午有人送到軍校來給她的。
“給我的？”蕭晗心下存疑，她在龍城並沒有什麽親友，除了軍校裏認識的人以外，在外頭並沒有可以給她寫信的人啊？
“直接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顧小白從她手裏拿過信封，順手一撕，瞧了眼蕭晗，發現她神色並無異常後，便繼續將信紙拿了出來。
他掃了一眼，上頭是一行寫的並不算漂亮的字，“蕭晗，今晚八點，龍城飯店一敘。”最後的留名寫的龍飛鳳舞的，顧小白看不懂，好像是法文。他將信紙翻過來給蕭晗看，“這人你認識嗎？”
蕭晗回眸，只一眼，便瞬間就雙眼瞪大，一副驚恐的模樣。
是她！
她怎麽來了？
這兩句話輪流在蕭晗的腦子裏刷頻，使得她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小白，我有點急事，必須要先走了。等我今晚回，不，今晚我可能不回來了，我明天一定給你一個解釋。”
現在是下午的四點半，回宿舍換衣服，再到龍城飯店，時間應該剛剛好。蕭晗實在來不及跟顧小白詳說，只留下這麽一句話就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跑去了。
顧小白懵了一下，馬上跟著追出去，“蕭教官，你要去見誰？要不要我陪……”
話音未落，蕭晗已經跑遠了。顧小白郁悶的捶了一下旁邊的樹，早知道最近他就不總是拉著蕭晗鍛煉身體了，要是從前啊，他兩三步就追上了。
蕭晗一路跑回了宿舍，快手快腳的換了一身正式的裙裝，拿了包就外跑。
等她趕到到龍城飯店門口的時候，是七點三十五分，很好，那個女人最討厭人遲到了，所幸她沒有再一次觸到對方的雷區。
平穩了一下呼吸，蕭晗隨著應侍來到了二樓的餐廳，在西北角靠窗的位置，已經坐了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國女人。
蕭晗緩步走過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老師。”
金發女人的視線扔停留在窗外車水如龍的馬路上，這個時候的龍城最是熱鬧，而龍城飯店所在的街道又是最繁華的地段，周圍的舞廳歌廳不在少數，此時來往的盡是上層社會的公子名媛們。
過了約莫十來分鐘，在應侍都要上來詢問客人為何不坐落的時候，金發女人終於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用流利的德語對蕭晗道，“這就是你信裏提到的你所喜歡的龍城？我看也不怎麽樣，跟柏林根本沒法比。”
“是。”龍城同柏林沒法比，蕭晗無言以對。
“坐吧，一會菜也該上桌了，我點了你喜歡的鱈魚濃湯，就是不知道這裏的味道如何了。”
金發女人給了蕭晗一個淡淡的微笑，卻讓她不禁有些後背發涼。
之後的進餐時間，金發女人一直未曾開口，她倒是吃得認真，蕭晗卻是味同嚼蠟，根本不知道塞進嘴裏的究竟是什麽。
餐後，應侍撤了餐盤，金發女人攪著剛上桌的咖啡，冷不丁的拋下一句，“說吧，你還需要多久？”
“啊？”蕭晗伸向方糖的手一頓，似是沒有明白對方的意思，“老師想問什麽多久？”
“我想問你，還打算在這個破地方呆多久？”
咖啡匙被狠狠的拍到桌上，勺匙上沾著的褐黃色液體飛濺到了桌布上，暈出一大片汙漬，看得極其礙眼。
金發女人臉上所表露出的冷靜終於崩盤了，她咬著牙，用中文一字一頓道，“蕭晗，你是我最出色的學生，我對你有多高的期盼你不知道嗎？”
蕭晗低著頭，不知該如何接茬兒。
許是用中文罵人覺得不利索，金發女人又換回了德語，可火氣一點兒沒下去。
“你在離開德國的時候答應過我什麽？你說你解除了婚約就會回來，會跟我一起在柏林留校任教，會加入我在柏林的德日戰時研究討論組，結果呢？我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心血才讓剛剛出校門的你得到進入討論組的資格？結果你一封信告訴我說，你不來了，你要留在龍城，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你這三年來的努力嗎？”
“老師……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蕭晗確實無言以對。
這個金發女人，是她的碩博導師伊莎貝拉。蕭晗本來在剛念碩士時有過一個導師，後來那個導師因戰時問題離開了學校，她便被分配給了伊莎貝拉。
那時候，伊莎貝拉剛從柏林調過來，有很多人都不服氣這個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教授，唯有蕭晗毅然的跟了伊莎貝拉，然而事實證明她是正確的。在最後的畢業答辯中，蕭晗拿到了全校最高分。
碩士畢業後，蕭晗順利的考上博士，跟的還是伊莎貝拉。
後來蕭晗才知道，伊莎貝拉並不是普通的教授，她的父親和哥哥在柏林都是軍事委員會的成員，而伊莎貝拉也是高級軍事顧問。
由於她的引導，蕭晗漸漸的接觸到了戰爭，對於德日的戰時分析，她獨到的見解以及犀利的觀點使得伊莎貝拉更加堅定了要把蕭晗培養成自己接班人的想法，後來她找了許多的關系，終於將蕭晗的名字寫到了戰時討論小組的名單上。
蕭晗自己也想去柏林，因為她的父親主要生意就在那兒，她念書時一個人在慕尼黑生活了好幾年，畢業了自然想回到父母的身邊。
只是在去柏林的前一個月，蕭家接到了項家的來信以及那份來自龍城軍校的聘書。
逃避不是蕭晗的性格，所以她告訴伊莎貝拉說，自己有一門親事要去解除，而且手上的這份聘書她也需要親自去解釋了一下才行。伊莎貝拉同意了，她說自己先去柏林等著蕭晗，結果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一封蕭晗稱要留在龍城的信。
起初蕭晗確實是打算在解決了婚事之後就提出辭職，然後回到德國過一輩子的，可是這中間發生了太多的是非曲折。她沒料到項邵達竟是這般的執拗，而且這門婚事不單單是一個諾言而已，更加觸及到項蕭兩家的利益，她不想兩家人撕破臉，所以不得已采取了聯合項昊共同抗婚的迂回政策，偏偏這麽一拖延就讓她和顧小白擦出了火花來。
蕭晗明白自己對於顧小白的意義，這個時候她若是抽身離開，自己舍不得不說，對於顧小白來講，可能會是另一個巨大的打擊也不一定，所以她寫了信說想要留下來。
而她沒有料到的是伊莎貝拉竟然會找到龍城來，除了對自己失約的深感抱歉之外，蕭晗不知該怎麽辯解。
場面就這樣僵持不下，相顧無言的氛圍一直持續到餐廳打烊，在應侍生的催促下，伊莎貝拉率先離坐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蕭晗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伊莎貝拉進屋後刻意留了個門，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猶豫了一會，蕭晗放棄了另開一間的想法，還是進了她的房間。
整整一夜蕭晗都沒有睡著，她在腦子裏想了無數個應對的辦法，可最後都被她一一劃掉。伊莎貝拉的態度有多麽強硬她是知道的，硬來，根本就毫無勝算，至於迂回，蕭晗自認自己的偽裝還不到家，面對的人是她的老師，她的所有知識都是伊莎貝拉教授的，跟伊莎貝拉玩心理戰術，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這不，伊莎貝拉剛一睡醒走出房間，就毫不留情的出言打擊道，“我知道你一定想了一個晚上，怎麽樣？得出結論了嗎？”
蕭晗抱著被子坐起來，神色呆滯的直視前方，聲音也是空蕩蕩的，“我得出的結論是，對手是您，我根本就沒有抗爭的可能。”
別說贏了，就是抗爭，蕭晗也沒有可能。
正如她了解伊莎貝拉的脾氣一樣，伊莎貝拉也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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