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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家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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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然將這個難題交給顏宓。顏宓微蹙眉頭,問道:“新政推行是不是很困難?”

宋安然說道:“已經做足了鋪墊。等新年大朝會之後,就要開始推行新政。新政能不能順利推行,現在誰也說不好。”

顏宓皺眉深思了一會,才開口說道:“京城的豪門世家,我會去聯絡。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和老大談一談。”

宋安然雙眼眨啊眨,小心翼翼地問道:“大郎,顏均做了皇帝,你心裏頭是不是很吃味?你嫉妒顏均嗎?”

顏宓哼了一聲,“我是那麽小氣的人?”

通常情況下你的確不小氣。只是你一旦小氣起來,你就不是人。

宋安然拉著顏宓的手,說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小氣的人。可是爭霸天下本是你的願望,如今這個目標被顏均實現了,你難道不覺著失落?心裏頭對顏均沒半點想法?”

顏宓皺眉,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要說沒一點想法,那肯定是假的。當初,他也心懷大志,也想取大周而代之。可惜生不逢時,他沒有機會實現自己的願望。如今兒子做了皇帝,開創了一個新的王朝,顏宓心裏頭又是自豪又有一點點失落。

很遺憾,征戰天下的人不是他,開創不朽偉業的人也不是他。

不過顏宓不會去嫉妒顏均。無論如何,顏均都是他的兒子。無論如何,他也不會給自己的兒子添加負擔。

顏宓鄭重地對宋安然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擔心我過不了心裏頭那道坎,擔心我會和顏均起沖突,擔心我不能接受現在的一切。其實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我一大把年紀了,豈會和自己的兒子計較。再說了,我和顏均比起來也不差。海外百萬百姓,三個城市的建設,一切從無到有,這可比征伐天下更有成就感。”

宋安然狐疑地看著顏宓,有點擔心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真不計較?”

顏宓哼了一聲,“在你心裏頭,我就如此小氣,如此不近人情?連自己的兒子都要嫉妒?”

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聽你這麽說,我反倒放心了。好吧,之前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的人品。”

顏宓抱著宋安然,故作兇狠的樣子,問道:“老實交代,在你心裏頭我還有人品可言嗎?”

宋安然大笑起來,“在我心裏面,你是全天下人品最好的人。”

顏宓親親宋安然的嘴唇,“不是騙我?”

宋安然笑道:“我騙任何人也不會騙你。我們是夫妻,要相伴一生。我不想活在謊言裏,所以我會真誠的對待你。同樣的,你也要真誠地對待我。你要是敢騙我,我一定會狠狠收拾你。”

顏宓眼中滿是溫暖的笑意,他說道:“我們幾十年的老夫老妻,我的性子你難道還不清楚嗎?真心換真心,我對你的心這麽多年一直沒有變過。”

宋安然滿足地笑了起來。

能和如此完美的男人相伴一生,感情多年如一日,這是最大的幸福。

宋安然和顏宓相視一笑,夫妻二人默契天成。

次日,顏宓本打算去見顏均。沒想到顏均領著妻兒一大早就來到行宮。

顏均的妻兒還是第一次見到顏宓。他們聽過很多關於顏宓的傳聞,傳聞裏,顏宓是一個極其強大,不茍言笑的男人。第一次見面,顏均的妻兒顯得特別的緊張,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

顏宓坐在主位上,果然板著臉,不茍言笑,和傳聞中一模一樣。

顏宓將顏均的妻兒都打量了一番。蕭辰勉強有身為皇後的風範氣度,畢竟蕭辰兩個月前才當上皇後。

再看顏均的孩子,四個男孩,兩個姑娘。幾個孩子容貌出眾,遺傳了顏家人的好相貌。就是顯得太過拘謹,放不開。

宋安然關心地問了問孩子們的情況,又叮囑顏均要抓緊孩子們的教育,要寬嚴相濟,不可一味嚴苛,將孩子教育成一個鵪鶉。當然,也不能一味的放縱。

顏均和蕭辰受教。

說了家常後,宋安然就將顏均顏宓趕到書房說話。

宋安然說道:“你們爺們在這裏實在是礙眼,大家說話都放不開。趕緊出去,另找地方說話。不到中午,不準過來騷擾我。”

顏均笑了笑,他正要和父親好好談一談。

顏宓板著臉站起身,不忘瞪了眼宋安然。在孩子面前,好歹要給他點面子。

宋安然翻了個白眼,一家人還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真是夠了。趕緊走吧,反正顏宓在這裏也不自在。

顏宓輕咳一聲,對顏均說道:“隨我去書房說話。”

顏均微微躬身,“兒子聽父親的。”

此刻,只有父與子,沒有皇上和太上皇。顏宓和顏均以父子關系相處,這是最合適的,也是最恰當的。

父子二人來到書房,顏宓招呼顏均坐下。

顏宓率先說道:“有沒有發現你母親越來越嘮叨,都開始嫌棄我。”

顏均意外,他沒想到顏宓開口第一句話會是如此的家常。

緊接著,顏均如釋重負,他笑了起來,說道:“父親在兒子面前抱怨一下沒關系。這話千萬別讓母親聽見。否則父親就完蛋了。”

顏宓哼了一聲,“就算讓你母親聽見,我也不會完蛋。”

顏均好笑地看著顏宓,“那父親現在敢去見母親,當著母親的面抱怨她太啰嗦嗎?”

顏宓被噎住,他狠狠地瞪了眼顏均,臭小子,真是反了天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何必拆穿。真是裏子面子都沒有了。

顏均卻低頭偷笑起來。

來行宮之前,顏均心懷忐忑,他拿捏不準父親的態度,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狀態和父親交流。現在,顏均卻很慶幸,有善解人意的父親,簡單的一句話就化解了父子之間的尷尬和陌生。

顏均如釋重負,對於今天的談話他更有信心了。

顏均望著顏宓,有些感慨,“父親沒有母親保養得好。母親一點都不見老,父親卻明顯見老了。”

顏宓摸摸自己的鬢角,這些年身居海外,事事操心,能不見老嗎?

顏宓對顏均說道:“你如今做了皇帝,你要操心的事情數都數不過來。將來,你會比為父更早的衰老下去。”

顏均嗯了一聲,對於未來他已經有所準備。

顏均說道:“多謝父親提點。兒子不怕過早的衰老,兒子只怕不能建好大漢,不能給子孫後代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不能讓百姓過上富足的生活。”

顏宓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要有太大的負擔,也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緊。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搞的那些新政,為父已經看過,某些制度在海外還驗證過。

不過海外人口太少,對你未必有參考意義。總體而言,你制定的新政很好,個別的需要改善,也是在將來執政過程中慢慢完善。

就如你母親所說,世上沒有最好的制度,只有最適合的制度。現在的新政,再過十年二十年,說不定就會變得不合時宜。

所以你一定要註意收集民間輿情,收集地方官員的信息,建立完善的立法制度,為將來打下堅實基礎。”

顏均點頭,“多謝父親提點。兒子草擬了官員考核制度。其中就有一條,官員必須在縣以下的衙門裏鍛煉兩到三年,才能提拔,任何人不得例外。”

顏宓說道:“這樣很好。以前朝堂上有太多人只知道紙上談兵,對地方民情輿情半點不了解,想當然的制定政策。以至於朝廷的政策落實到地方上就變成了惡政。更嚴重的情況,政令出了乾清宮就變成了一張廢紙。你要吸取前朝的教訓,建立完善的官員考核制度,盡量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兒子聽父親的。兒子還有很多疑問,想要請教父親。”顏均望著顏宓。

顏宓突然有種滿足感,他笑了笑,“你說。能幫你的為父肯定不會推辭。”

顏均笑了起來,將自己的疑問一股腦的拋出來。顏宓拿出專業的態度,開始替顏均解惑。

父子二人以最恰當,最舒服的狀態相處。父子關系沒有因為彼此身份的改變而變得生疏,更沒有敵視防備的情況發生。兩父子一如既往,和天下千百萬的父子一樣,正常的和睦的相處。

若是宋安然見到這一幕,一定會非常欣慰。這才是父子之間正常的相處狀態。

擔心了這麽久,宋安然總算能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宋安然和顏宓就能在京城多停留一段時間。等到顏均的新政上了正軌之後再離開。

顏宓顏均這對父子,在書房裏談了整整一天。期間有因為觀念不同發生爭吵,也因為默契而大笑起來。

宋安然派人送了還幾壺茶,又送了午飯,還有晚飯。

顏垚和顏箏知道父親回來了,也趕到行宮。結果因為顏宓和顏均談得太投入,兩個人都沒有和顏宓見面。兩人幹脆就賴在宋安然這裏蹭吃蹭喝。

宋安然嫌他們聒噪,顏垚和顏箏卻不為所動,勢要在母親這裏多蹭幾頓。就當是皇家報八卦他們的報酬。

宋安然嘖嘖兩聲,“瞧你們兩個這點出息。老二,你要是不眠花宿柳,皇家報自然不會無事生非,胡亂撰寫你的新聞。箏丫頭,但凡你淑女一點,皇家報也會對你客客氣氣,天天在報紙上誇你。”

顏垚端著酒杯,渾身上下透著瀟灑勁。毫不在意宋安然的數落。

顏箏則說道:“母親,女兒註定做不了淑女,母親就不要再用淑女的標準要求女兒。對了,女兒有件事情想和母親說一聲。

京城的青年才俊,我全都見了一面,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至於大哥軍中的袍澤,一個個全都是大老粗,糙老爺們,女兒同樣看不上。

女兒決定了,女兒要離開京城。外面的世界那麽大,我一定要去看看。說不定明年女兒就能給母親帶一個女婿回來。”

宋安然扶額,一臉的生無可戀。我的貼心小棉襖啊,你怎麽比你哥哥還要野。再這麽下去,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

顏垚嘲諷顏箏,“就你這副野蠻的樣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出色的男人。”

顏箏故作嘔吐狀,“母親,你看看二哥自戀的樣子,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如果他不是我二哥,我真的想在他的臉上打一拳。”

顏垚趕緊離開顏箏。開玩笑,這張臉可是無往不利的利器,真要被顏箏這臭丫頭打壞了,他找誰算賬。

宋安然擺擺手,她不想和這兩個死孩子鬧騰。在海外十多年的時間,宋安然早就見識過這兩個死孩子的破壞力。實在是太兇殘了。

宋安然狠狠瞪了眼顏垚,又瞪了眼顏箏。

顏垚和顏箏都覺著自己好無辜,又被母親嫌棄了。

宋安然再次扶額,再次感到生無可戀。她生了三個孩子,只有老大顏均是按照正常的軌跡成長。老二和三丫頭沒有繼承家業的壓力,一個個都不務正業。

宋安然卻不知道,在外人眼裏,顏均也沒有按照正常的軌跡成長。正常成長的孩子,誰會十歲不到就進軍營歷練?誰會十歲出頭就上戰場拼殺?誰會在十多歲的時候繼承國公爵位?誰會在弱冠之年發動兵變,手握幾萬重兵?

顏均不滿三十歲就當了皇帝。看看顏均的人生,那能是正常孩子成長軌跡嗎?也就只有宋安然當局者迷,才會認為顏均是按照正常的軌跡成長長大的。

其實在外人看來,反倒是顏垚和顏箏更正常一點。

至少不會讓人受太大打擊。顏均太強了,同齡的,比他大的,統統都不如他,更別提比他小的。顏均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普通人站在他面前完全沒有可比性。就算是豪門貴公子站在顏均面前,也會被顏均秒成渣渣。

還是顏垚顏箏正常一點,不會將人打擊得連自尊心都沒有。偶爾還能在兩人面前找到一點存在感。

只能說,在宋安然眼裏,正常成長軌跡和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

蕭辰看著宋安然母子三人的相處模式,心裏頭十分羨慕。她是宗室女,自幼就被嬤嬤嚴格教導。在父母面前也是端端正正,從來不敢隨便說笑。

像宋安然母子三人這種輕松的相處方式,在宗室裏面太過稀少,甚至可以說完全就沒有這樣的。

蕭辰扭頭看著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比起他們的叔叔和姑姑,顯得太過拘謹膽小,一點都放不開。

蕭辰反省,自己管教孩子的方式真的有點問題。

宋安然招手,將幾個孫子孫女叫到身邊。

宋安然對孫子孫女們說道:“你們平日裏難得見到叔叔和姑姑,今天機會難得,趕緊問他們要見面禮。”

幾個孩子很拘謹,他們哪裏敢問叔叔姑姑要禮物。

宋安然卻鼓勵他們,想要什麽就開口提出來。

顏垚也在旁邊說道:“叔叔在這裏承諾,只要我有的,你們提出來,我肯定滿足。還有,過了今天可就沒有下次了。所以你們要珍惜這次機會。”

顏箏也說道:“快點,快點。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個磨磨蹭蹭的,就跟姑娘家一樣。你們是男人嗎?”

幾個男孩子漲紅了臉。誰說他們不是男人。

蕭辰卻感到很羞愧,她平日裏對孩子管束得太過嚴格,以至於孩子早早的就失去了童真,像一個大人一樣去思考利益得失。孩子很懂事,可是卻失去了可愛。

男孩子年齡不大,還有血性。被顏箏一激,大哥就先開口要禮物。

老大開了口,後面幾個弟弟妹妹也都跟著開了口。

看著孩子們歡快地跟顏垚顏箏要禮物,蕭辰偷偷擦眼淚。孩子還是有童真的,只是平日裏被壓抑著,沒有機會展露出來。

不過很快蕭辰又笑了起來。

她決定好了,趁著宋安然還在京城,以後她會讓孩子經常來行宮請安。宋安然很會教導人,孩子跟在宋安然身邊,想必一定會成長為像顏均那樣出色的人。

要是宋安然知道蕭辰心裏頭的想法,一定會大聲否認。她這輩子什麽都會,唯獨不會教導孩子,尤其是半大不大的孩子。顏均十歲之後,就是顏宓在教導。其實顏均十歲之前,大部分時間也是顏宓在教導。

真正論起來,還是顏宓更會教導孩子。

瞧瞧顏垚一副懶散的樣子,瞧瞧顏箏渾身的野性美。這就是宋安然教導的結果。宋安然覺著同想象中孩子長大後的模樣差別有點大。

宋安然卻不知道,在外人看來,顏垚和顏箏是極好的,甚至可以做為表率。至於顏均那樣的逆天妖孽,呵呵,一百年都不可能出一個。大家還是別拿顏均這種逆天存在做榜樣,純粹是自討苦吃。

這就是認知上的差異。

宋安然覺著自己很失敗,沒將孩子教導成完美的樣子。可是在外人看來,宋安然卻是榜樣,將孩子養得這麽好,這是人生贏家啊。

至於顏箏的野性,大家要求不要那麽高嘛。皇家女有點脾氣,有點野性,這是應該的,是可以接受的。

靠著宋安然的鼓勵,顏垚和顏箏的刺激,幾個孩子都放開了,展露出自己的真實性情。

宋安然含笑觀察幾個孫子孫女,都是好孩子,好好教導,肯定是棟梁之才。尤其是兩個小姑娘,瞧瞧那羞澀的模樣,真好看。這才是姑娘家該有的樣子。

宋安然又朝顏箏看去,貌似她還沒有看過顏箏羞澀的一面。哎呀,這閨女不開竅啊。

顏箏一看宋安然那眼神,就知道自己又被嫌棄了。

不過顏箏完全不在意。她早就想好了,改天她就要離京,去外面的世界闖一闖。以後她還要建立自己的城邦,自己當家做主。

眼見天色已晚,宋安然對蕭辰說道:“今晚就歇在這裏。正好我還想和孩子們多相處相處。”

蕭辰當即答應下來,“全聽母後的。”

宋安然又安排人去書房看了眼。顏宓顏均兩父子還在爭論,只怕今天晚上要通宵。

宋安然命伺候的人都用心一點,又命廚房隨時候命。然後又給蕭辰,顏垚,顏箏,還有幾個孩子安排住處。

行宮很大,由三個別院合建在一起。甚至比顏均住的大正宮都要大一些。

不過大正宮現在正在改建。改建後的大正宮應該趕得上行宮的面積。

地方大,院子多。再多幾十個人也住得下。

安置好大家,宋安然將顏垚顏箏叫到身邊,一本正經地問道:“你們兩個到底怎麽打算?”

顏垚和顏箏面面相器。

宋安然板著臉,說道:“你們兩個人的婚事,你們自己就沒點想法?”

顏箏當即說道:“母親,之前女兒都說清楚了。女兒在京城沒見到合適的。女兒想出京,想出海。如果找不到合適的男人,女兒獨自帶人建自己的城邦。”

宋安然頭痛,擺擺手。顏箏的問題還是讓顏宓操心吧,反正顏宓辦法多。嗯,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宋安然就是這麽不負責。

宋安然又看著顏垚,“老二,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成個家。京城的名門貴女隨你挑選。”

顏箏偷偷地朝顏垚發笑,哈哈,你也有被催婚的時候。

顏垚漫不經心地說道:“兒子還不想成婚。母親能不能放過兒子。”

宋安然眼一瞪,說道:“不能。”

顏垚捏捏鼻子,並不慌張。

顏垚一本正經地說道:“兒子的脾氣,不適合成婚。”

宋安然好想打人哦。

顏箏趕緊說道:“母親,你別逼二哥。其實二哥早就有心上人了,不過對方還沒松口。”

“真的?”宋安然一臉好奇地盯著顏垚,“你看上哪家姑娘?就憑你這張臉,還有姑娘能不松口?”

顏垚苦笑一聲,說道:“母親,你別聽三妹妹胡說八道。兒子根本沒有心上人,兒子就想一個人瀟灑度日。”

“胡說!你一個人,等母親和你父親不在了,你該怎麽辦?難不成還要指望你侄兒來照顧你?”

宋安然一臉擔心的樣子。

顏垚嘆氣,說道:“母親,兒子答應你,等合適的時候兒子一定找個姑娘成婚。只是現在,兒子只想享受京城這個花花世界。”

宋安然也嘆氣,婚姻大事,靠逼是不成的。孩子早就成年,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張,宋安然不好過分逼迫。

算了,還是將顏垚的婚姻大事交給顏宓操心吧。嗯,宋安然就是這麽不負責任。

宋安然揮揮手,讓顏垚退下。

然後宋安然悄聲問顏箏,“你哥的心上人是誰?”

顏箏搖頭,“母親,女兒不能說。女兒答應過別人。”

“別人是誰?本宮是別人嗎?”

宋安然眼一瞪,氣沖雲霄。瞬間就將顏箏給鎮壓了。

顏箏好苦惱,“母親,女兒真的不能說。”

宋安然哼哼兩聲,似笑非笑地看著顏箏。宋安然不用語言逼迫顏箏,因為無聲的逼迫比語言更有力量。

顏箏果然一臉心虛,又慌亂。

她眼珠子左右轉動,在想脫身的辦法。

宋安然呵呵冷笑兩聲,今天不交代清楚,休想脫身。

顏箏跺腳,“母親,你這樣逼迫女兒,女兒生氣了。”

宋安然一臉嚴肅地說道:“你不告訴我,我也生氣了。”

顏箏咬咬牙,“那好吧,我告訴母親。不過母親要答應女兒,不能去找二哥。要是二哥知道我出賣了他,他肯定會收拾我的。”

哎呦,真是難得一見。我家野丫頭竟然會怕顏垚那個懶鬼。

宋安然連連點頭,一臉興奮地說道:“你快告訴母親。母親保證絕對不會找你二哥。”

顏箏最後掙紮了一番,還是敗了。悄聲告訴宋安然,顏垚的心上人究竟何許人也。

宋安然聽了後,有點詫異,有點意外,之後又覺著在情理之中。

顏垚看上的姑娘,是聞先生大弟子的嫡長女,名叫王思北。算是聞先生的孫子輩。那姑娘宋安然也熟悉,是個大氣的姑娘。

王思北常年跟隨在聞先生身邊,耳濡目染之下,學問十分紮實,人也聰明。

顏垚眼光挺好的,竟然看中了王思北。

那位姑娘可不同於一般的閨閣女子,宋安然甚至在王思北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不過王思北年齡還有點小,還不滿十六歲。顏垚看上對方,很有眼光。

宋安然琢磨著,要不要暗中出力,助兒子一臂之力。

算了,還是先讓顏宓去操心。等兩家確定了,她再出面。

顏箏將秘密告訴了宋安然,不敢多做停留,急匆匆的跑了。

結果就在回廊上碰到了顏垚。原來顏垚一直沒有走遠。

顏垚盯著顏箏,問道:“你沒在母親跟前亂說吧。”

顏箏心虛的搖頭,“沒,我肯定不會亂說。二哥,你放一百個心。”

顏垚擡手,在顏箏的頭上彈了一下,“你亂說也沒有用。”

顏箏哼了一聲,又彈她的頭,真是過分。

顏垚起身,打算離開。轉身的時候,顏垚悄聲對顏箏說道:“想要離京,就趁早。等過了年,母親抽出空來,肯定會出手料理你的婚事。你不是母親的對手,到時候你只能乖乖聽話,做個乖寶寶。”

啊……

顏箏狠狠地瞪著顏垚的背影,要不要說得這麽殘酷。

不過顏垚提醒得很及時。顏箏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她要去見父親。

……

顏宓同顏均談了一天一夜。天亮的時候,顏均從書房裏出來,依舊精神抖擻。

同父親顏宓一席談話,讓顏均受益匪淺。

顏均留在行宮用了早飯,然後帶著妻兒一起回大正宮。

路上,蕭辰同顏均說道:“皇上,臣妾打算以後讓孩子們常來行宮請安。”

顏均點頭,“可以。”

蕭辰又說道:“幾個孩子跟在母後身邊,肯定能學到不少東西。臣妾在行宮住了一晚,明顯感覺到自己同母後之間的差距。尤其是在教導孩子方面,臣妾遠遠不如。”

顏均奇怪地看著蕭辰。

蕭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日同二叔叔還有小姑相處,我就覺著母親很會教人。我想孩子們跟在母後身邊,肯定會有所長進。”

顏均搖頭笑了笑。要說宋安然會調教人,那是真的。無論什麽人到了宋安然的手上,都能被調教出來。可要說宋安然會教導小孩子,此話不盡不實。小孩子和下人是不同的,不可能用一樣的方式去調教。

當然,這些話沒必要告訴蕭辰。

顏均對蕭辰說道:“將孩子送到行宮,當然可以。不過不能天天去。母親和父親都有事情要忙。這樣吧,每三天去一趟,讓孩子們受受熏陶也好。我相信以母親的手段,幾個孩子都會有所長進。”

蕭辰笑了起來,“多謝皇上。孩子們也喜歡跟在母後身邊玩耍。”

“那就好。”

顏均搖頭笑了笑。母親調教人的手段可不一般,希望幾個孩子能受得住打擊。

……

宋安然同顏宓在花園裏散步。

臘月裏,花園裏沒景色可言。

宋安然和顏宓純粹是想感受一下久違的京城寒冬。在海外十多年,就沒有過過冬天。如今回到京城,自然不能錯過京城的冬天。

兩個人手牽著手,漫步在樹叢下。

宋安然問道:“和陽哥兒談好了嗎?”

顏宓笑道:“有我出馬,豈有失敗之理。”

宋安然看著一臉臭屁的顏宓,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安然說道:“你這麽能幹,不如將兩個孩子的婚事解決了。”

兩個孩子的婚事,這還真是個大難題。

顏宓皺眉,心裏頭在想著解決的方案。

宋安然偷偷一笑,告訴顏宓,顏垚有心上人了。他們做父母的,要不要趁機撮合一下。

顏宓想了想,對宋安然說道:“你累了小半年,最近好好休息。顏垚的婚事我來辦。至於箏丫頭的婚事,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再等等吧。”

“那就說定了。”

宋安然甜甜一笑。顏宓回來了,她終於可以將所有的事情推給顏宓,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一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顏均沒有舉辦宮宴,他只想在過年這一天,和自己的家人坐一起,輕輕松松地吃一餐飯。

全家人齊聚行宮,氣氛很好。

十多年來全家人第一次圍坐在一起吃團年飯,守歲。

顏均的心情很有些激動,不過他克制了。他希望年年歲歲有今日,

團年飯後,男孩子們湊在一起玩耍,大人們湊在一起閑聊。

宋安然問顏均,“聽說西北下雨了?”

“是的。”顏均難掩興奮的說道。幹旱多年的西北,終於下雨了。

宋安然笑著說道:“明年肯定是風調雨順的一年。”

“承母親吉言。”

新年過後,就到了開皇元年。

正越十六大朝會。大朝會結束,大漢開始正式推行新政。

推行新政不易,好在之前已經在十二個省份打下了基礎。

從西北學習歸來的基層官員,根據朝廷安排,奔赴全國各地。

宋安傑也選擇了外放。本來顏均想將宋安傑留在朝堂,不過宋安傑強烈要求要去地方上擔任父母官。他想親手推行新政,觀察新政的效果。如此,便能及時將地方上的消息反饋給顏均知道。

顏均被宋安傑說服了。

經過商量,宋安傑去了西南做地方官。楊寶書帶著兩個小的孩子跟著宋安傑一起去地方上赴任。

顏均忙於新政,顏宓則緊盯著京城。想親眼看一看,新政在京城的效果。

宋安然則忙著拆分四海商行。

四海商行儼然是個龐然大物。如果顏均沒做皇帝,讓四海商行繼續這樣發展下去未嘗不可。

可是顏均做了皇帝,四海商行就必須拆分。

宋安然親自主持這件事情。她是四海商行的締造者,四海商行的掌櫃,一大半都是她親自提拔上來的。現在由他主持拆分工作,阻力小了一半多。

宋安然將四海商行按照行業,拆分為礦產,糧食儲備,紡織,遠洋航海,內陸運輸,奢侈品,船舶工業,軍工,房地產。民生產品等多個行業。其中民生產品包括鹽業和制糖業。

宋安然幾十年前制作出來的雪白雪白的鹽總算有了用途。

每個行業完全獨立,以股份制的方式成立新的商行。

為了配合顏均的土地政策,為了減少朝中的阻力。宋安用已經被拆分的四海商行,進行了第一次股權認購。

十個產業,宋安然拿出兩成股份,總計兩千萬股,一兩銀子一股,讓朝堂官員,軍人,豪門世家,以及民間資本認購。

顏均提前三天在朝堂上透露了風聲。

朝中官員首次聽說股權認購這玩意,有的人懵懂,有的人一臉激動,有的人暗自歡喜,有的人大罵人心不古。皇帝都開始做起生意,像話嗎?

緊接著皇家報就在頭版普及股權認購的知識。

三日後,當朝堂官員消化了股權認購的消息,含羞帶怯的拿出銀子來購買股權的時候,皇家報在頭版宣布了四海商行拆分的消息,同時宣布了向民間募集資金。

只要有錢,都可以來認購股權。以個人為單位,最低一百股,也就是一百兩。最高十萬股,也就是十萬兩。

皇家報的報道一出,瞬間刺激了民間資本。此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全天下,全天下的土豪都激動了。

朝廷實行新政,限制土地買賣。凡是名下土地超過一千畝就要收取重稅。土豪們正愁手上的錢紮手,沒地方投資,又不能隨意買賣土地。這個時候宋安然搞出股權認購,正是恰逢其會。解決了土豪們的大問題。

全天下的土豪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京城。離京城太遠的,實在是趕不到的,就通過皇家報的通訊點購買股權。

朝臣們還在含羞帶怯,幾千股,幾萬股的認購,生怕錢給了皇上,就再也收回來了。

哪裏想到,區區幾天的時間,蜂擁而來的土豪就讓朝臣們目瞪口呆,見識了什麽叫做豪擲千金。

從南方來的龐大資金,從西南來的資金,從兩湖兩淮來的資金,甚至西北,西域都有資金過來。一個個好生闊氣,眼睛都不眨一下,十萬兩十萬股。

土豪們出手闊氣。一出手必定是十萬股,也就是十萬兩。嫌不夠的,就將家人拉來,每個人十萬股。

豪氣!反正老子有錢。而且四海商行從來沒做過虧本買賣。

大家都知道太後娘娘創辦了四海商行。四海商行已經土豪眼中的巨無霸,而太後娘娘則是土豪心目中的財神爺。跟著財神爺有肉吃。土豪們對太後娘娘無比信任,無條件的相信太後娘娘搞出來的股權認購肯定不會坑害大家。

朝臣們傻眼,找人來問,這股權就這麽好?

“嘿,你們都是傻的嗎?太後娘娘的生意還能不好,那天下就沒有賺錢的生意。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一般情況下我不告訴別人,跟著太後娘娘有肉吃。

有多少錢全都拿出來,趕緊買股權。沒看到南方來的鹽商都買紅了眼。太後娘娘的鹽業商行一成立,南方的鹽商全都要喝西北風。現在鹽商們就盼著買光鹽業股權,從新鹽裏分一杯羹。”

朝臣們呆楞,又找人打聽了一番四海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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