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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彌留之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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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然帶著人急匆匆趕到侯府。

宋安然先去見老夫人古氏。

老夫人古氏面色蠟黃,眼神疲憊,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

見到宋安然,老夫人古氏勉強笑了笑,說道:“安然來了。你先坐下吧。”

“外祖母,外祖父的身體怎麽樣?霍大夫來了嗎?”宋安然關心地問道。

老夫人古氏點頭,說道:“霍大夫前些日子就來過了。”

說完,老夫人古氏就搖搖頭,“霍大夫都說了,他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命。老侯爺如今就是熬日子,也不知道還能熬多久。”

“怎麽會這樣?之前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宋安然實在是太驚訝了。當初霍延告訴宋安然老侯爺身體不好,需要靜心調養。如果調養得當,樂觀估計,應該還有個六七年。就算打個折,也還有三四年的時間。

可是這才過了兩年,老侯爺就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宋安然真的驚住了。難道這一年,老侯爺遇到了什麽意外嗎?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詢問老放入古氏。老夫人古氏一臉哀傷的告訴宋安然:“老侯爺就是愛瞎操心,老身早就叫他別想那麽多,可是他不聽啊。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侯府就要散了啊。”

老夫人古氏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宋安然趕緊安慰。

“外祖父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有辦法的。”

老夫人古氏拿著手絹擦眼淚,連連搖頭說道:“已經沒辦法可想了。太醫,霍大夫,凡是有名的大夫都請了過來,都說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外祖父已經到了壽數,閻王要他今年死,他就拖不了明年。”

宋安然聞言,也是滿臉悲傷。

她受不了老夫人古氏這樣哀傷的模樣,趕緊說道:“外祖母,孫女先去看望外祖父。”

“去吧,和老侯爺說說話。他一直都惦記著你。”

宋安然點點頭,趕緊離開了松鶴堂。

松鶴堂內的氣氛太過壓抑,宋安然擡頭望天,長出一口氣,這才勉強平靜了心緒。

宋安然找來一個嬤嬤,詢問老侯爺的情況。

嬤嬤告訴宋安然,自今年春天開始,老侯爺的身體就不好了。

因為天災,老侯爺十分憂心侯府名下的田莊山莊,數次派人出城到田莊上查看,還親自到賬房查賬。因為勞碌和操心,很明顯加重了老侯爺的身體負擔,讓老侯爺的身體不堪重負。

但是老侯爺不肯聽人勸,依舊我行我素。或許老侯爺已經預料到自己時日無多,又給遠在南州的三老爺去信,叫三老爺即刻回來。

之後,老侯爺還分別和侯府的每個男丁談話。具體說了些什麽,嬤嬤也不清楚。

不過嬤嬤告訴宋安然,自從談完了話,老侯爺的身體狀況就每況愈下。

到數天前,老侯爺已經吃不下飯,現在只能吃一點流食。

現在侯府上下都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氛,每個人都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

老侯爺是侯府的支柱,一旦老侯爺死了,就如老夫人古氏所說,侯府就要散了啊。

更關鍵的是,眼看老侯爺命都快沒了,侯府下一任侯爵繼承人還沒定下來。按理應該由大老爺來繼承爵位,可是老侯爺一直沒有上書請旨冊封世子。以至於大房和三房最近格外不對付。

大房認為爵位理所當然是大房的,因為大房是嫡長子。

可是老侯爺遲遲不肯上書請旨,這又讓三房看到了機會。最近三房總在老侯爺老夫人跟前獻殷勤,目的就是為了侯府的爵位。

宋安然問嬤嬤:“我三舅舅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啟稟少夫人,三老爺是半個月前回來的。”

宋安然微蹙眉頭,三舅舅半個月前就回來了,可是她到今天才得到消息。

宋安然瞪了眼白一,情報工作做得不合格啊。

白一自知有錯,也沒敢替自己辯解。最近忙著別的事情,都忽略了侯府。哪裏想到,一轉眼,侯府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宋安然問喜秋,“侯府的情況,四少奶奶清楚嗎?”

喜秋搖頭:“四少奶奶在養胎,侯府的事情沒人告訴她。想來侯府發生的事情,她到現在還不清楚。”

宋安然算算時間,離著蔣菀兒的預產期還有一兩個月。

宋安然對喜秋說道:“老侯爺快不行了。四少奶奶身為老侯爺的親孫女,必須回來看一眼。你現在就安排人回國公府,將四少奶奶接過來。要是四少爺不放心的話,就讓四少爺跟著四少奶奶一起過來。”

“奴婢遵命。”

喜秋趕緊去安排人手將蔣菀兒接回國公府。

宋安然來到外院,看望老侯爺。

宋安然在院門口見到了霍大夫。

宋安然急切地問道:“霍大夫,我外祖父的情況怎麽樣?”

霍大夫瑤瑤頭,嘆息一聲,說道:“老侯爺上半年操心太過,身體底子已經被虧空完了。如今只是時間問題,人隨時都有可能離世。少夫人做好準備吧。”

宋安然咬著牙,心裏很哀傷。

她問霍大夫:“霍大夫,我外祖父最多還能活多少天?”

霍大夫皺眉,考慮了一會,說道:“如果老夫施針,最多還能保老侯爺五天時間。只是這樣一來,老侯爺勢必會承受巨大的痛苦。老夫不建議使用這種手段,這對老人家太過殘忍。”

宋安然點點頭,表示明白。

宋安然接著又問道:“現在誰在李面?”

霍大夫笑了笑,說道:“侯府三位老爺,三位太太都在裏面。幾個孫子孫媳婦也在裏面。少夫人趕緊進去吧。我看他們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之前老夫人都被他們氣了個半死,還是老夫讓人將老夫人帶走了。老夫人也一大把年紀了,臨到老了親眼看著老伴被子女逼迫,也怪難受的。說不定急怒攻心之下,老夫人也得躺下來。”

宋安然鄭重道謝,“多謝霍大夫仁心仁術。霍大夫先去休息,我這就進去看望外祖父。”

宋安然知道他們為什麽逼迫老侯爺。舅舅表兄們全都為了爵位,沒人真心關心老侯爺的死活。

宋安然抿著唇,表情嚴肅。她對喜秋說道:“安排人到隔壁宋家,請老爺過來。侯府這場亂子,看來老爺不得不出面。”

喜秋也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宋安然,“少夫人這個時候進去,會不會不合適。”

宋安然冷笑一聲,“沒什麽不合適的。該來的總會來。老侯爺辛苦了一輩子,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子孫逼迫。”

宋安然帶著一腔怒火走進了房門。

幾位太太,還有侯府的孫媳婦們,都坐在外間。一個個都面色凝重。

她們見到宋安然突然出現,都吃了一驚。

大太太方氏率先問道:“安然怎麽來了?”

宋安然輕聲一笑,表情淡淡地說道:“我聽說外祖父病了,所以過府看望外祖父。請問大舅母,外祖父的身體怎麽樣了?你們怎麽不在裏面伺候?”

方氏有些尷尬,輕咳一聲,說道:“老侯爺這會正和你舅舅表兄們說話。安然,你過來坐吧。等他們說完了話,你在進去。”

宋安然說道:“多謝大舅母好意。我就不坐了。時間寶貴,我先進去看望外祖父。”

“你現在不能進去。”

大太太方氏和三太太高氏齊聲說道。

兩個人都緊張兮兮地看著宋安然。

宋安然冷哼一聲,“為什麽現在不能進去?我的外祖父正在重病中,我身為外孫女,理應進去看望他老人家。今日誰敢攔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沒人要攔著你看望老侯爺。我們只是希望你晚一點進去。裏面正在討論重要的事情,你現在進去豈不是打亂了大家的計劃。”大太太方氏不滿地說道。

宋安然冷冷一笑,“大舅母,我剛才說了時間寶貴,我現在就要進去看望外祖父。至於你們所謂的討論重要的事情,我猜肯定是為了爵位吧。

你們以為靠著人多逼迫,就能解決爵位歸屬問題嗎?我告訴你們,這是妄想。誰敢逼迫老侯爺,我這個做外孫女的第一個不答應。

還有,我可以肯定告訴你們,今日你們是討論不出結果的。想要早日確定爵位歸屬,與其在這裏逼迫老侯爺,不如趕緊派人將族老,將有分量的親戚都請來。

沒有第三方人士見證,外祖父是不會輕易松口的。這個道理,你們難道不懂嗎?”

大太太方氏同三太太高氏面面相覷。

宋安然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她們,直接掀開簾子走進了老侯爺的臥室。

“不能進去。”方氏猛地反應過來,趕緊拉扯宋安然。

白一擋在宋安然面前,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誰敢動我家少夫人,我就不客氣了。”

白一的兇名,方氏也是聽過的。方氏一見到白一,頓時就皺起眉頭。她怒道:“這簡直是亂來。這是侯府的家務事,不是國公府的家務事。她宋安然手伸得太長了點。她憑什麽幹涉侯府的事情。”

二太太羅氏小聲的說道:“目前這種局面,讓安然插手這件事情,說不定還真能起到作用。”

方氏沖二太太羅氏怒吼,“你在胡說八道。你們二房是庶出,和爵位無緣,你當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二太太羅氏撇頭,心裏頭哼了一聲,對方氏是極為不滿的。不過二太太羅氏表面上沒有和方氏計較。

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宋安然已經順利走進了臥房。

只見三位舅舅都跪在床前,眼巴巴地看著床上的老侯爺。幾位表兄則跪在三位舅舅後面。唯獨沒看到蔣沐文。莫非蔣沐文還沒回府。

宋安然這才想起,剛才在外間,似乎也沒看到莊清夢。

看來蔣沐文的確還沒有回府。

宋安然突然進來,將臥房裏緊張的氣氛打亂。

侯府三位老爺,還有幾位少爺紛紛朝宋安然看來。

大老爺蔣淮率先問道:“安然?你怎麽來了?外面沒人了嗎?”

言下之意,就是在質問宋安然在沒有經過允許的前提下,怎麽敢私自闖進來。

三老爺蔣凇對宋安然的態度要客氣很多,他對宋安然說道:“安然來了。你是來看望老侯爺的吧。”

宋安然沖三位舅舅微微頷首,沒說一句話,直接來到床前看望老侯爺。

原本年老微胖的老侯爺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讓人觸目驚心的同時,又倍感心酸和哀傷。

宋安然輕聲喚道:“外祖父,我是安然啊。我來看望你了。”

老侯爺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眼,片刻過後,老侯爺才認出宋安然。

老侯爺笑了起來,“安然來了啊。老夫能在臨死前看到你,很滿足了。”

“外祖父千萬別這麽說,你要長命百歲。”宋安然忍著悲傷說道。

老侯爺緩緩搖頭,虛弱地說道:“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啊。老夫這輩子最失敗的事情,就是養出三個不成器的兒子。老夫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父親,兒子雖然不成器,可也沒有父親說的那樣不堪啊。”大老爺蔣淮挺委屈的。

大老爺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家老爹看不上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麽差嗎?

宋安然朝大老爺蔣淮瞥了眼,對這個舅舅也是挺無語的。

客觀的說,宋安然的三位舅舅都沒有什麽壞心,也幹不了壞事。當然也沒有什麽本事。他們就是常見的庸才。關鍵在於,三個舅舅都不覺著自己是庸才,還覺著自己挺能幹的。

也是這份蜜汁自戀,或者是蜜汁自信,讓他們都不能理解老侯爺對他們的嫌棄。不能理解老侯爺為什麽臨到生命的最後時刻,都不肯上本請旨定下爵位繼承。

於是就有了今日,侯府男丁齊聚一堂,跪在地上逼迫老侯爺上書請旨,定下爵位的事情。

老侯爺聽到大老爺說的話,呵呵冷笑了兩聲。然後老侯爺對三個兒子說道:“老夫懶得和你們說。老夫現在要和安然說話,你們都給老夫滾出去。”

“父親,爵位……”

大老爺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侯爺給打斷了。老侯爺呵斥道:“出去,全都給老夫滾出去。否則老夫現在就死給你們看。”

老侯爺的威脅太強大,三位老爺面面相覷,該出去嗎?

“還不出去?咳咳……你們是想逼死老夫嗎?逼死了老夫,到時候你們都得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老夫在地底下倒是要看看你們怎麽辦。”

老侯爺此話一出,三位老爺也是沒辦法可想。只能不情不願的帶著各自的兒子出了臥房。

白一同喜秋就守在臥房門口。

宋安然坐在床前,陪著老侯爺說話。

老侯爺沖宋安然笑著,宋安然卻覺著格外心酸。

宋安然咬著牙,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老侯爺語速緩慢地說道:“安然,不用傷心。人都有一死。”

宋安然悲戚道:“孫女不舍得外祖父。”

“老夫也舍不得死啊,可這都是命。閻王要我三更死,我就活不到四更。安然,別傷心了,你聽老夫將話說完。”

宋安然點頭,擦掉眼角的淚水,說道:“外祖父請說,孫女聽著。”

老侯爺想了想,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猶豫了片刻,老侯爺才說道:“安然,你的三位舅舅都不成器。將爵位交給他們任何一個人手上,老夫都不放心。可是不交給他們,又能怎麽辦。你的幾位表兄,也是才能平平。

就連老夫之前最看好的沐紹,性格也有很大的問題。這些日子,老夫想了很多,侯府將來會成為什麽樣子,就取決於老夫現在的決定。可是老夫下不了決定啊。”

宋安然想起曾經的一個瘋狂想法,於是她試探地說道:“外祖父要是不放心將爵位交給舅舅,那不如越過舅舅,將爵位交給表兄。”

老侯爺聞言,頓時大皺眉頭。

宋安然繼續說道:“那麽多表兄,有平庸的,也有出眾的。外祖父如果有大決心的話,可以嘗試這種辦法。當然,這種辦法弊端很大,不一定可行。孫女也只是建議一下。”

老侯爺說道:“老夫明白。老夫也曾想過這個辦法。哎……就如你所說,困難重重啊。”

越過兒子,直接將爵位傳給孫子,一個不好就會引來大亂。孫子做侯爺,兒子處境尷尬。到時候父不父,子不子,只怕他剛死,侯府就得大鬧一場。

宋安然沒有多說,她只是這麽建議一下。因為宋安然現在也不確定,蔣沐文究竟成長到了何種地步。蔣沐文到底有沒有本事壓住大老爺。

要是蔣沐文壓不住大老爺,那麽宋安然的提議就是一場笑話。如果蔣沐文能夠全方位的碾壓大老爺,那麽蔣沐文就可以從老侯爺手中接過爵位,重振侯府。

顯然老侯爺也想到了蔣沐文了。

老侯爺問宋安然,“安然,你沐文大表哥呢?老夫怎麽都沒看見他。”

宋安然輕聲說道:“大表哥應該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通知大表哥。要不孫女現在就派人去軍營將大表哥叫回來。”

老侯爺連連點頭,“快去,快派人將沐文叫回來。老夫時日不多,耽誤一點時間,事情就有可能出現變數。”

宋安然趕緊命令守在門口的喜秋,安排國公府的人去城外軍營將蔣沐文叫回來。

見事情安排下去了,老侯爺也松了一口氣。

老侯爺對宋安然說道:“等沐文回來後,安然,你派人將你父親請來。另外派人去東昌侯府,將你姨父也請來。如果顏宓能來,那就最好了。”

宋安然說道:“只要外祖父有需要,我一定會將顏宓叫來。”

“那就好,那就好。”老侯爺松了一口氣。

接著老侯爺又對宋安然說道:“你三個舅舅都不成器,等老夫不在了,老夫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看顧一下侯府。老夫不忍心看著侯府垮掉啊。

安然,就算你不肯給老夫面子,也請你看在你外祖母疼愛你一場的份上,照顧一下侯府。好歹讓你外祖母能夠過個安心的晚年。”

“外祖父言重了。只要我有能力,我肯定會照顧侯府,不會讓外祖母受委屈。”

宋安然鄭重應下。

老侯爺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安然,你三個舅舅都不成器。要是他們老老實實的還好,要是他們敢亂來,你不必客氣,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要是你彈壓不住他們,就請你父親出面。老夫相信,以你父親的手段和威望,肯定能夠彈壓住你三個舅舅。”

宋安然點頭。心裏頭卻有些心酸。老侯爺也要強了一輩子,臨到死了,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三個兒子。

宋安然嘆了一口氣,心想兒子不成器,生得再多又有什麽用。到最後,兒孫都成了自己的債。

有了侯府這個前車之鑒,宋安然越發堅定,一定要好好培養陽哥兒,決不能讓陽哥兒長成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老侯爺同宋安然說了會話,人就累了。

宋安然說道:“外祖父先睡吧。等沐文大表哥回來後,我會叫醒外祖父。”

老侯爺點點頭,“老夫就將事情托付給安然。老夫先歇息一會,很多事情老夫還沒有考慮清楚。”

宋安然等老侯爺睡著了,這才走出臥房。

所有人都沒有離開,全在外間等候消息。

見到宋安然出來,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落在宋安然的身上。

宋安然面色平靜地說道:“外祖父已經睡下了,你們都別進去吵醒他。派兩個小廝進去照看著就行。”

頓了頓,宋安然又說道:“我已經派人去將沐文大表哥請回賴。另外,我還派人將我父親,東昌侯,以及顏宓請來。等人到齊之後,老侯爺會宣布他的決定。”

“老侯爺的決定是什麽?”

好幾個人齊聲問道。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宋安然,都希望從宋安然這裏聽到他們最期盼的答案。

宋安然搖頭,說道:“老侯爺沒說,我也不知道。等人到齊了,該知道的都會知道。現在著急也沒用。”

宋安然安排國公府的護衛守在老侯爺的房門口,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老侯爺,除了霍大夫。

如今老侯爺正處於最後關頭,霍大夫幹脆就在老侯爺的院子裏住了下來。有了宋安然的安排,霍大夫也能安靜的給老侯爺診治。

見宋安然如此強勢的插手侯府的事情,很多人都很不滿,

方氏首先表態,指責宋安然手伸得太長。

宋安然冷哼一聲,正要反駁方氏,不料老夫人古氏趕了過來。

老夫人古氏杵著拐杖,厲聲呵斥方氏,“是老身讓安然派人守著老侯爺的門口,也是老身要求不準你們進去打擾老侯爺休息。老大媳婦,你要是有不滿,盡管沖著老身來。”

方氏頓時縮了起來,“老夫人誤會了,兒媳沒有不滿。兒媳也就是好奇,多嘴問了兩句。”

老夫人古氏冷哼一聲,提起拐杖在地面上敲打了數下,擲地有聲地說道:“就算老侯爺不在了,這個侯府還輪不到你們肆意妄為。

只要老身還活著一天,老身就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們糟蹋侯府。不管老侯爺做出任何決定,老身都會站在老侯爺這一邊。

你們這幾天幹的好事,老身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老身之前不說,是因為老身對你們還有指望。可是現在老身知道,你們全都指望不上。

你們一個個全都是自私自利的不孝子,為了一個爵位,你們差點將老侯爺逼死。你們有種逼死老侯爺,不如順便也將老身給逼死。

我們老兩口一死,你們就舒坦了。從今以後,沒有人再管著你們,也沒有人會再對你們指手畫腳。來啊,誰要是不滿,就快來逼死老身吧。”

“老夫人息怒!”

“母親息怒!”

侯府的人,由大老爺蔣淮帶頭,全都給老夫人古氏跪下來請罪。

老夫人古氏冷哼一聲,“都給我站起來,老身受不起你們的大禮。”

“母親息怒。兒子知錯了,求母親見諒。”大老爺蔣淮一臉悔恨的說道。

老夫人古氏嘲諷一笑,“老大,你告訴老身,你想不想要爵位?不要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老身不愛聽。老身現在只想聽真話。”

方氏緊張兮兮地看著大老爺蔣淮。

大老爺蔣淮咬著牙,下定決心說一回真話。他對老夫人古氏說道:“啟稟母親,兒子說不想要爵位,那肯定是假的。兒子是侯府的嫡長子,兒子當然想要爵位。

兒子也不想不孝,更不想逼迫父親。可是霍大夫都說,父親隨時都有可能離世。要是父親離世的時候,爵位還沒定下,可如何是好。

要是陛下借口收回我們西江侯府的爵位,那又該怎麽辦?這樣嚴重的後果,兒子承受不起。

這幾天兒子的確有些著急,兒子知錯了。請母親責罰。但是兒子的出發點全是為了我們侯府,這一點還請母親體諒。”

“你放屁。什麽為了侯府著想,說到底你還是在為自己考慮。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不孝子。”

老夫人古氏厲聲呵斥。

大老爺蔣淮一臉痛苦,似乎是無法承受老夫人古氏的指責。

老夫人古氏又指著三老爺蔣凇問道:“老三,你告訴老身,你想要爵位嗎?同老身說實話。”

三老爺蔣凇一臉懵逼,沒想到老夫人古氏突然將矛頭對準了他。

三老爺蔣凇想了想,說道:“父親遲遲不肯定下爵位歸屬,兒子以為父親肯定是對大哥有所不滿,所以才會想要爭一爭。萬一有機會得到爵位,也是一件好事。”

大老爺蔣淮死死的盯著三老爺蔣凇。這一刻,他真是恨死了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簡直就是豬隊友。

三老爺蔣凇不為所動,繼續說道:“不過兒子以前從來沒有奢想過得到爵位。這次兒子真的是豬油蒙了心,兒子知錯了。母親你放心,從今天開始,兒子再也不和大哥搶了。大哥是嫡長子,又沒犯過大錯。他理應得到爵位。”

這還像句人話。大老爺蔣淮滿意的點點頭。

老夫人古氏也很滿意三老爺蔣凇的回答。

老夫人古氏對三老爺說道:“老三,你能想通,沒有被權勢迷惑,老身感到很欣慰。你們父親時日不多,老身唯一的希望,就是讓你們父親好好的過完最後幾天。

這幾天除非老侯爺要見你們,所有人都不準進去打擾他。要是要老身知道你們又去逼迫他,老身絕對不會輕饒你們。”

大老爺蔣淮率先表態,“母親放心,兒子再也不敢不孝。”

“如此甚好。都散了吧。圍在這裏像什麽話。等人到齊了,自然會將你請來。”

大老爺同三老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兩兄弟很有默契的帶著各自一房的人散了。大房和三房都散了,二房自然沒有理由繼續留下來。

宋安然陪在老夫人古氏身邊。

“外祖母辛苦了。”

老夫人古氏疲憊的嘆了一口氣,“老身這輩子就是勞碌命。”

感慨了一番後,老夫人古氏又對宋安然說道:“幸虧今天你過來了。要不然老侯爺真的有可能被他們逼死。”

宋安然說道:“外祖母言重了。三位舅舅這次也是太著急了點,其實並沒有壞心。”

老夫人古氏點頭,“老身知道,老身全都知道。可正因為如此,老身才格外傷心。以前老身心想,他們雖然不成器,但是至少還有一顆孝心。可是誰會想到,一到關鍵時刻,他們竟然全都犯糊塗。硬生生的要將老侯爺逼死。幸虧有霍大夫守在這裏,否則老侯爺前幾天就已經被他們逼死了。”

老夫人古氏說到傷心處,也是悲從中來,不能自已。

此刻,然和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宋安然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守在老夫人古氏身邊,傾聽她的煩惱,她的傷心。

老夫人古氏發洩了一通,精神好了一些。只是整個人還是非常疲憊。這些日子,又是擔心老侯爺的身體,又是惱怒兒孫們不孝,老夫人古氏也是累慘了。

宋安然幹脆扶著老夫人古氏回送喝堂休息。

等老夫人古氏睡著了,宋安然才起身離開。

宋安然走出松鶴堂,就看到宋安樂等候在院門口,顯然是在這裏特意等著宋安然。

宋安樂見到宋安然,就急忙上前,“二妹妹來了。今日幸虧有你,要不然事情還得繼續鬧下去。”

宋安然搖頭,“大姐姐將我看得太重了。我的到來,只是提醒了三位舅舅,讓他們意識到這樣逼迫下去是沒有結果的。想要定下爵位歸屬,最好的辦法就是照著規矩來。老侯爺雖然病了,但是人並不糊塗。我相信老侯爺會做出對侯府最有利的決定。”

“真的嗎?這麽說爵位肯定會落在大房的頭上?”宋安樂關心地問道。

宋安然點點頭,“老侯爺沒理由將爵位交給三房。二房是庶出,更沒可能。爵位只能由大房繼承。”

“既然爵位始終都是大房繼承,為何老侯爺遲遲不肯松口?二妹妹是沒看到前幾天那個鬧騰,我都被嚇了個半死。”

宋安然看著宋安樂的大肚子,“大姐姐沒事吧。什麽時候生?”

宋安樂說道:“霍大夫替我檢查了一番,預估會提前幾天發動。大概就在這個月的二十幾號左右。”

“恭喜大姐姐,又有了小寶寶。”宋安然含笑說道。

宋安樂卻憂心忡忡,半點喜意都看不到。宋安樂說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如果老侯爺這個時候就……那我這一胎還真有點不詳。二妹妹,不瞞你說,我很擔心。我怕孩子生下來會遭到非議。如今我是指望不上蔣沐紹,這個孩子只能全靠我一個人。”

宋安完微蹙眉頭,“大姐姐不必擔心。所謂非議,肯定是無稽之談,大姐姐千萬不要將別人的閑言碎語記在心上。至於蔣沐紹,大姐姐現在和他怎麽相處?他還是在和大姐姐冷戰嗎?”

宋安樂自嘲一笑,“還能怎麽相處,好不是跟以前一樣。一兩個月都不會進我房門一次。就算進了我的房門,每次停留也不到半個時辰,就會離開。

每次同他說話,他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如今我看到他,我也是很不耐煩。我就盼著他離我遠遠的,千萬別來我眼前礙眼。反正我有嫁妝,還有兒子,不靠他我這輩子一樣能過下去。”

“大姐姐能這麽想那日子就能過下去。”

宋安然握住宋安樂的手。

宋安樂點頭,“是啊,只有不在乎他,這個日子才能過下去。如今我一文錢都不給他,他只有府中那點月例銀子,手頭上很緊。想出去喝酒,卻囊中羞澀。想納妾,也沒錢養。

我聽說,他問蔣沐元借了點錢,還問蔣沐文借了錢。就是不知道借了多少,什麽時候有能力還錢。”

宋安然一聽蔣沐紹在外面借錢,頓時緊皺眉頭。

宋安然拉著宋安樂到了僻靜的地方說話,宋安然對宋安樂說道:“大姐姐,並非妹妹小人之心。我擔心蔣沐紹會打你嫁妝的主意,你一定要將自己的嫁妝看緊了。

千萬別被他拿到鑰匙賬本,更不能讓他知道你的私房錢放在什麽地方。還有你身邊的丫鬟,也要敲打一番。

對了,那幾個做了蔣沐紹的妾的陪嫁丫鬟也要防備著。小心她們背後出賣你。畢竟她們伺候了你這麽多年,對你的習慣喜好都非常了解。”

被宋安然這麽一提醒,宋安樂才發現自己身邊處處是危險。

宋安樂咬緊牙關,“多謝二妹妹提醒我。我會防著身邊的丫鬟。”

宋安樂輕撫自己隆起的腹部,憂郁了片刻,對宋安然說道:“二妹妹,我想提早生下孩子。”

宋安然微蹙眉頭,不解地看著宋安樂。

宋安樂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眼看老侯爺快不行了。要是老侯爺過世之後我再生孩子,這個孩子肯定得不到大家的善意。而且老侯爺一過世,我就跟著守孝。熱孝裏生孩子,本就不詳。”

宋安然反問宋安樂:“你想用藥催生孩子?這對孩子不好,甚至有可能影響到孩子的健康和智力。萬一有意外,說不定連你的性命都會搭進去。大姐姐,你千萬別坐糊塗事啊。”

“不拼一拼又怎麽會知道結果。”

宋安樂特別的堅定,“二妹妹,我知道你是在為我著想,也是在為孩子著想。可是世情如此,大家對熱孝裏出生的孩子總是充滿惡意。只能說這個孩子沒能趕上好時候。

總而言之,我一定拼一把。我不能讓孩子在老侯爺過世之後出生。而且如果我現在不采取行動,等老侯爺過世,我跟著守孝。萬一在老侯爺過世的當天我就動了胎氣,那情況只會比現在更糟糕。”

宋安然揉眉,“大姐姐決定了嗎?”

宋安樂鄭重點頭,“是,我已經想好了。正好霍大夫就在府上,有霍大夫在,我相信我們母子一定會平安的。”

宋安然盯著宋安樂,咬咬牙,“大姐姐,你告訴你最後一次來月事是什麽時候。我替你算算時間,看能不能提前催生。”

宋安樂不明所以,不過她還是將自己最後一次來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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