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芙端坐在沈約的身側，但腦海裏卻是一片的混亂。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魚秋佳回到了平海侯府之後，和她進行了仔細的詳談，而其中的內容，讓她心驚。

徐曼華有問題。

魚秋佳居然認為徐曼華有問題！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但魚秋佳的話，卻讓謝曉芙遲疑了起來。

“曉芙，我們現在所處的局面，是從未曾遇到的困境。我們的對手是神，是想要滅絕百萬人口的陰謀。

強大的力量面前，出現叛徒，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要說徐曼華，甚至一開始，我都提防著沈約。

他的出現實在是太過於奇特，但他的所作所為，打消了我的疑心。

但是，他身上那股來歷奇特的內力，卻始終讓我心驚。

那不是先天功，先天功也不會有如此厲害的威力。那股真氣仿佛有生命的，它寄生在沈約的身上，一天天的壯大，一天的成長。

不，那不是壯大和成長，而是那股真氣在適應沈約。不是沈約用身體、用控制力來適應著那股真氣，而是那股真氣，如同嬰兒一樣，快速的成長。

但如果有一天，他無法適應，或者這股真氣徹底成長起來了，會是什麽結果？

神靈可以做很多事情，但卻不能憑空的操控人心。我差點成為了痘神娘娘的狂信徒，但前提是我祈禱過。

我之所以懷疑徐曼華，是因為她表現的過於完美，以及她在沈約的身邊。

這些日子裏，我的脾氣變了，沈約等人也變了，大家都變得有些暴躁，或者陰沈等。

但是你發現了沒有，徐曼華，她就像是出水芙蓉一樣，一點改變都沒有，還是那樣，你不覺得奇怪嗎？她不是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除非她把這一切當成游戲！

是人都有脾氣，尤其是有別的女人來搶她的男人的時候，總會有嫉妒或者是別的情緒。但她沒有，相反，顯得很是大度，拼命的將我和你推到了沈約的身邊。

尤其是目前的情況下，她更多的像是一個旁觀者，只不過表現的很好而已。

這些疑點，我一直沒有註意，等到了鳳眼喊出了嫁衣神功的名稱，我這時，才想起來，沈約體內的真氣，並不是人類的真氣，而是神靈的先天之氣。

嫁衣神功，嫁衣神功，沈約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真相已經呼之欲出，痘神娘娘就潛伏在我們的身邊。徐曼華是她的爪牙，也是痘神娘娘對付沈約的手段，海州城的血祭，到了最後關頭，沈約體內的真氣正好被馴服完畢。

那時候會發生什麽我不知道，但沈約說不定正好成為新的痘神娘娘！”

“新的痘神娘娘？”

魚秋佳的話是那樣的驚人，當有不是全無道理。這些日子裏，沈約給幾個女的講述了痘神娘娘的成長過程，而這些，如果放到了沈約身上，是不是很類似？

一個體內有著異物的人，這個物品可以凝聚起信仰，一個創造了牛痘，同時拯救大眾的人，他會不會得到信仰？一個身邊被安排了痘神娘娘爪牙的人，他所作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被安排好的？

兩個人不懷疑沈約，因為演技再好的人，也做不到完全瞞過所有的人。但是徐曼華的表現，仔細想起來，卻有著一絲的奇詭。

當初，謝曉芙為徐曼華突然愛上了沈約而奇詭，還請人探查她的體內，後來以為別有隱情，但魚秋佳話中另一種可能，卻讓謝曉芙握緊了拳頭。

如果，徐曼華早就投靠了痘神娘娘呢？

嫁衣神功有個缺點，那就是為了讓主人適應體內的異物，必須要有人經常的幫其調整或者舒緩真氣。

而沈約身邊真正的貼心人，或者是他毫無防備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徐曼華！

求求你，曼華，千萬不要發生這種事情！

我們已經走了這麽遠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千萬不要出事。

她努力的想要抑制住緊張，但這一切，卻被沈約看在了眼中。

……

從來未曾如此的緊張過，魚秋佳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

大師兄帶著證人來到了她的面前，正準備指證師弟是殺人兇手的那一刻。

明知道下來就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但卻無法阻止，無能阻止。

海州城毀了，但平海侯府中，還有十萬孩子。這不是十個，不是一百個，而是十萬個！

他們是羔羊、是小草，唯一能庇護他們的，是他們這些大人們。羔羊們每天聽話的作息，把安危托付給了牧羊人。

任何危害這一點的，都必須鏟除，就算是親朋好友，就算是……

魚秋佳知道，關於徐曼華的疑問，一旦證實，也許會毀了沈約。誰能想到，沈約身邊的人，居然是痘神娘娘的臥底？

徐曼華的愛是沈約的支撐，一旦他知道這段愛情是虛構的，或者是別的情況，一切都不可收拾。

曼華，求求你，就算是你騙我，也無所謂。

不知道為何，她心中突然湧起了這樣的念頭，如果下來徐曼華說她沒有，她一定會相信她。

是呀，人都會改變，就像是有些人一開始心存不良，但後來也會改變主意。

更何況，現在，在她心中，更在意的是沈約，那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她寧願死，也不想讓他受到傷害，所以她私下來找徐曼華，想要解決掉這個問題！

“嫁衣神功？”

面前的徐曼華，突然笑了。

她笑得很是高興，是一種誇獎的笑容，但魚秋佳的心，卻如同跌入了冰水，一股寒氣從沿著背部，迅速的蔓延至全身。

設想過，徐曼華被揭露之後，會有的幾種反應。但其中最壞的一種，就是現在的情況。

徐曼華沒有反駁，沒有否認，而是笑著，以欣賞的語氣，來承認這一切。

“你很聰明，真的，那麽告訴我，我是什麽地方露出了破綻，不要告訴我，僅僅憑著嫁衣神功，也就是沈約身上的先天青氣，你就懷疑到我身上。”

徐曼華的語氣，依舊是那樣的溫和，但魚秋佳已經全身緊張的防備起來。

“你的表現太好了，一切表現的太過於完美。你顯得那樣的冷靜，讓我覺得不可思議，尤其是在給沈約介紹女人的事情上，更讓我產生了疑惑。加上以前你突然愛上了沈約，沈約身上的先天之氣，還有我一直思考著，痘神娘娘的後手，這一切，讓我有了這種念頭。”

“嗯，繼續說下去。”

“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我的猜測也就是這些，甚至連證據都沒有。”

“那麽，你會怎麽樣處理我呢？”

徐曼華笑著，仿佛被制住的人，不是她。

“我不知道。”

魚秋佳苦笑著，看著徐曼華。

“曼華，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時候投靠的痘神娘娘，但如果你願意，這件事，我可以保證，不會有任何人知道。而且沈約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會責怪你的。

人有時會做出不由自己控制的選擇，我只想知道，沈約體內的真氣，會不會對他有所傷害。”

“傷害？”

徐曼華偏過了頭，伸了一下懶腰。她笑得非常的詭異，但魚秋佳的臉色卻是大變。

她封住了魚秋佳的穴位，同時用金針控制住她的經脈，按常理，她現在應該只有嘴巴和脖子能動，但她卻做出了這樣的大動作。

幾乎同時，徐曼華的手從她手中抽出，一點面前都沒有。

身體向著徐曼華撲去，但剛動起來，一股柔和的微風掠過，魚秋佳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麻，然後又倒退回椅子上。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她輸了。

只有一招，無聲無色的一招，徐曼華就制住了魚秋佳。

站起了身子，一根根金針跌落到地上。魚秋佳剛才的禁止，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怎麽可能？魚秋佳剛才封禁徐曼華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一絲的抵抗，畫眉指準確的點中了穴道，而金針制穴也是一樣，這東西是人都無法逼出。

她一直提高警惕，提聚起真氣，但徐曼華卻很輕易的，就制服了她。

就算是金丹宗師，也做不到這一點！

面對著徐曼華，魚秋佳所有值得驕傲的一切，都無法保護她，她脆弱的就像是個孩子一樣，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現在呢？你還有什麽猜想？”

徐曼華身上的氣勢不斷的增強，讓魚秋佳身體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這不是因為膽小，而是低級生物，天生對於高級生物的恐懼。而且雙方間的差距是這樣的大，甚至差點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膝蓋！

“你不是徐曼華，你是誰？”

腦海中靈光一閃，魚秋佳想起了一個可能。

很久以前，有名書生，遇到了一名美女，兩個人一見鐘情。但後來，書生卻發現，他的摯愛，其實只是一個惡鬼。

惡鬼吃掉了美女，然後變成了她。惡鬼在書生的面前，行走著，是那樣的美麗，但實際上，她只剩下一張皮。

這個故事，叫做畫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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