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魚秋佳，走進了客廳，沈約看到鐘文棟的時候，微微地楞了一些，不過，很快明白了他為何在這裏。

“這位姑娘是？”

說話的是李艾慈，她註視著魚秋佳。魚秋佳臉上帶著枯黃色的人皮面具，一言不發的跟著沈約走了進來。

“她是我的朋友，護衛安全的。”

出了痘神娘娘的神國之後，沈約和魚秋佳她們約法三章，她們可以監視沈約到血祭開始，但不得將聽到和看到的一切，告訴痘神娘娘，而沈約也遵守和痘神娘娘的約定。

“沈公子，你能平安歸來，老夫很是高興。今天晚上，沒有受驚吧？”

“一切都好。”

點點頭，沈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和痘神娘娘談了一會，不過，有些東西，因為和神靈做了約定，所以不能洩露出去。”

聽到這些，孔國丈並沒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這種老狐貍，才不會在表面上做出這種舉動。

“那麽沈兄弟，能否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說話的是孔青峰，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

沈約看著他，突然想起來，五天之後，是孔國丈的六十大壽。

為了這一天，孔家準備了許久，到時候，萬家賓客來賀，黑白兩道都會齊聚。雖然孔國丈現在絕對不希望把喜事辦成了喪事，但帖子已經發出，整個海州城到時候，恐怕都會聚集在孔家。

突然想起了一個可能，沈約的臉色一變。那時候，整個海州城周邊的人，都會向著城裏匯聚。而明香也說了，血祭很快發生。

“五天，還有五天時間。”

他沒有隱瞞，但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勸說痘神娘娘放棄血祭，可惜她沒有答應。不過，倒是得到了猜測。五天，也就是五天之後，血祭就會舉行。而且，這次海州城血祭的主事人，和孔家有仇，孔家如果想要離開海州城，半路上都會遇到伏擊。對了，海州城外出的路被封了，誰如果不信，可以去驗證一下。”

孔青峰的臉色一變，想要說什麽，但被孔國丈的瞪眼擋住了。

“那麽，血祭是以什麽樣的方式進行的？”

孔國丈將目光投向了沈約，很誠懇的問道。

將杯子倒扣在桌子上，沈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

“就是這樣簡單？”

孔國丈和沈若彤還有李艾慈都皺起了眉頭。

不是因為沈約的話，而是痘神娘娘的手段實在是太簡單了。

這種類似鬼打墻的手段，是很多邪靈的終極手段。曾有大軍被對方的邪靈所困住，因無水無食損失慘重——是損失慘重，而不是全軍覆沒。

龍女殿的水系法術中，有一種叫做水牢的法術，就是讓水墻將人困住其中。但這種法術要破解，其實非常簡單，就是不停的攻擊水墻。

不管你的攻擊力度多弱，只要疊加到一定程度，就足以破壞法術。

而邪靈等困人的方法，破解也是這種道理。

被困的大軍，輪流攻擊無形的屏障。幾千人輪流的撞擊，拍擊，甚至是用石頭砸，用木頭撞，然後破解了這種法術。

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其實天下間的道理都是一樣，眾人怕的，是未知的手段，而痘神娘娘居然采用了這種方式？

看著眾人疑惑的眼神，沈約心中只是嘆息一聲。

明香，你們對付的是明香，一個從小流浪，善解人心的兇狠女孩。她也許對自己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但到了最後，可能才會發現被她所欺騙。

在荒野中，最兇狠的撲食動物不是老虎獅子，而是山貓。明香就是那只美麗、兇狠而有狡猾的山貓。

“對了。”

沈約順手扔了一個瓶子，到李艾慈的手中。

“這裏面是一些藥物，能治療各種發燒、炎癥還有等一系列的病癥。用法很簡單，一次米粒大小一點，不要多，一日一次。”

“嗯……你說什麽？”

李艾慈猛地楞在了那裏，沈約在說什麽？

眾人都說龍女殿包治百病，但實際上大家很清楚，不少疾病，龍女殿只能提高生存的機會，而不是能治療。

不少小孩咳嗽發燒之後，來到了龍女殿救治。這其中，就有不少病例，龍女殿就算是再怎麽搶救，小孩最終還是死去。

還有肺癆、炎癥等，水系法術，有作用，但並不是特別有效。

龍女殿中也有精於藥物之人，但人力有時窮。草藥再怎麽都有一個極限，很多病癥只能慢慢的調理。

可是，沈約居然扔出了這樣一個小瓶，他是什麽意思？瓶子是龍女殿出產的，刻有符咒，帶有保鮮低溫等功能。

“試驗一下吧，不過每次取藥的時候，小心一些。最好用幹凈的方法，比如你們用水系法術分包開來，用糯米紙包上，然後沾上蜜糖封住。”

“好好好。”

李艾慈點點頭，慎重的將那個瓶子放到了口袋中。

“沈約，能不能仔細講一下這個藥物的功效嗎？”

她很是和緩的說道，目光中流露出熱切的表情。

“我被人坑了一次，不想被坑第二次了。這次，除了我，沒有人知道該怎麽制造這種藥物。”

指了指孔國丈，沈約笑了笑。

牛痘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他這樣一說，讓孔國丈尷尬的笑了。

“可是……”

“我比較乏了，想要去歇息，幾位先聊，我走了。”

沈約轉過頭，走出了門。

痘神娘娘既然不識貨，認為青黴素只是一種糊弄人的藥物，那麽，就讓龍女殿的女子們實驗一下吧。

說起來，龍女殿的水系法術，也能起到註射的效果，下一次，和她們聯手搞一下科研，教導這些傻瓜女人，看她們跌落一地的眼珠子也不錯。

只希望，水神龍女能將目光，投向海州城。

這就是一個誘餌。

……

房間中，紅燭正在燃燒，看到了沈約進來，徐曼華微微的一笑。

就像是妻子等候晚歸的丈夫，這個笑容讓沈約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沒有人知道，今天晚上，和痘神娘娘的交鋒，簡直是步步驚心。

假如有一步走錯了，可能他永遠出不了痘神娘娘的神國。

先表明自己的智慧，以對神國的理解來讓痘神娘娘重視，然後拋出了科學這條路，使得痘神娘娘覺得需要自己。

然後，拿出佛道兩脈，還有龍女殿，讓痘神娘娘感到危機，而且告訴她，離開了自己，就算是痘神娘娘發展，也難以成功。

可惜，明香那裏，還是沒有成功，不過，總算是為明香爭取了更多的生機。

海州城的血祭，在痘神娘娘看來，不會失敗，所以她顯得大度，給自己破壞的機會。

按照沈約的猜想，還有在痘神娘娘神殿中看到的一切，可以確定，現在痘神娘娘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候。

之所以選擇海州城，恐怕最大的原因就是，痘神娘娘用神木杯籠罩住了海州城之後，再也沒有能力移開。

也許大家沒有感應到，但沈約懷疑，現在海州城的上空，方圓百裏，都被一個杯子的虛體籠罩著。

血祭發生之時，神木杯倒扣在海州城上。而那時，痘神娘娘就會如同初生的嬰兒一樣，等候著重生。

沈約說了這麽多，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讓痘神娘娘的手下，那些女信徒們，不要參與這一戰。

神木杯之下，所有的生靈都是養分，就如同蠱蟲一樣，互相的吞噬。那些寶貴的女信徒投入其中，對於痘神娘娘來說，只是一種浪費。

“約兒，是不是心中有心事？”

拿過來熱毛巾，服侍著沈約洗完了臉之後，徐曼華笑著問沈約。

“不要緊，真的不是什麽大事。”

“你呀，不是什麽大事？剛才你一直在想事情，筷子一直再夾同一個盤子裏的菜，還說沒有想？”

徐曼華笑著，對著沈約捏著肩膀，“剛才害怕看你想事情想的太出神，所以沒有打擾你，不過你以後不要這樣，沒有人給你換菜吃。”

“是呀，我太緊張了。”

沈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凝視著面前的佳人。

美人如玉，紅燭垂淚，一種溫馨的感覺，湧入了他的心頭，不過……

“秋佳姐，你能否出去一下，我有些私下的話，要和曼華姐說說。”

“不行，我現在是你的貼身護衛，也就是說，你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監視著。”

魚秋佳搖著頭，然後很是體諒的說道，“沈弟弟，難道你今天晚上，就想和徐姑娘來洞房花燭夜嗎？”

“約兒，這是怎麽回事？”

沈約回來的時候，帶著魚秋佳，大家心中都比較好奇，但沒有人問。

可是，現在，魚秋佳這樣對沈約說話，徐曼華感到了不對勁。

“這個，算是一個交易吧，我和痘神娘娘打了一個賭，但她派了幾個人來到我的身邊，監視我。”

“監視？”

凝視著魚秋佳帶著人皮面具的臉，徐曼華微微一笑，“是不是貼身監視呀？”

“曼華姐，難道你吃醋了？”

沈約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徐曼華，“曼華姐，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才不會做那種事情。”

“你覺得呢？”

徐曼華只是笑著，什麽話都沒有說。拉住了沈約的手，依偎在他的懷中。

“秋佳姐，我和我男人親熱的時候，你真的想在一邊聽墻角嗎？我倒是不介意多一個姐姐，就是不知道姐姐意下如何？”

“呸。”

魚秋佳微微的啐了一口，剛才她的舉動，更多的，只是開玩笑。

幹掉了殺父仇人，同時皈依了痘神娘娘，這幾天經歷的一切，讓她原本媚視煙行的性子，變得更加隨心所欲。

對了，就像是沈約以前說過的，一千個人，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而一千個信徒，也許有一千種信仰的方式。

魚秋佳只是變成了痘神娘娘的狂信徒，但她別的方面，並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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