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羽恨啊，他很想大聲質問自己的父親：“誰是自己人？”

是那個千方百計要陷害不敗將軍府的二皇子嗎？還是眼前這個一會兒說要殺齊定山一會兒又說要殺嚴小白的皇上！

“齊家保衛大唐，為的是大唐千千萬萬的民眾，不是為了保護不分是非對錯，昏庸無能的皇族！”齊羽冷冷道。

皇上面色一變。

齊定山忙喝止：“齊羽，你胡說八道什麽！大唐乃是陛下的江山，我們身為臣子自當以陛下為先！”

齊羽苦笑一聲轉頭問自己父親：“那現在如果陛下要我們死呢？我們就要全部去死嗎？”

皇上也看向齊定山。

齊定山悲苦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們齊家幾代人拼死沙場，換來的只是父親你的一句不得不死？”齊羽難以置信，“身為大唐將府，不能為屬下鳴冤，不能保護自己所愛，甚至連自己的命都在別人手裏……還不如江湖俠客活得自由自在，父將，我們究竟為什麽！”

“齊羽，別再說了。”齊定山道。

可齊羽卻越來越激動：“好男兒應當戰死沙場，可如今我們卻被自己效忠的朝廷團團包圍，如喪家之犬一般跪在腳邊，父將，我們究竟為什麽！”

“齊羽，別再說了！”齊定山怒道，“身為人臣就時這樣的，沒有什麽為什麽！”

齊羽將禦賜的中郎將令牌狠狠扔在地上：“那我寧願不做這樣的人臣！我寧願不要這不敗將軍府！我寧願不是齊家的兒子！”

“齊羽！”若不是被綁縛手腳，齊定山怕是會沖過去直接用皮鞭抽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話已經是大逆不道，也已經足以讓皇上將整個不敗將軍府都殺了！

禦攆上的皇上連聲冷笑：“這就是你齊定山教導出來的好兒子。”他淡淡道，“果然是因為安逸的太久，覺得自己功高震主，可以無視朕的存在了。”

“皇上，齊羽並不是這個意思……”

“那他是什麽意思？”皇上問齊定山。

齊定山半天不能言語。

而另一邊，齊羽只覺得懷中人兒體溫越來越低，心裏痛不能言，只得拔出自己的隨身匕首。

周圍眾人猛地一驚，還以為他要殺誰，卻聽到他喃喃道：“姐姐，齊羽說過生死相陪，即便是黃泉路，我也絕不會留姐姐一個人，你等我。”

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緊閉雙眼的嚴小白突然開口道：“別急著死，我還沒去黃泉路呢。”

齊羽大驚，一時不知該喜該悲，緊緊抱著她不住叫著：“姐姐，姐姐！”

“羅誠早就說了這裏是個陷阱，我當然會有所防備，更何況剛才混戰之時，已經有人給我吃了保命丹。”嚴小白咧了咧嘴，示意他不要擔心，自己傷的並不是要害部位。

齊羽一楞，隨即朝周圍看了看卻並未發現羅誠的身影：“你說誰？羅誠？”

嚴小白沖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有人正在看著我們。”

也就此時，忽聽空中傳來一記飛箭離弦的聲音，緊接著正如之前射殺二皇子時一樣，一只雕花長羽箭快速朝著皇上而去，宮廷守衛及禦林軍同時湧向禦攆，想要保護皇上，而皇上畢竟年邁，就算腦子已經反應過來可身體卻怎麽都跟不上。

也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忽聽另一邊也射來一支箭，於半空中將那只雕花長羽箭直接射成兩截！

緊接著，背著青玉彎弓的齊澤從一旁的屋檐直跳上禦攆，一步站在皇上面前，沖周圍人大聲道：“什麽人敢模仿我的箭，有本事就給我站出來！想射殺陛下，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眾人都是一驚，這才明白這裏有人居然假借了齊澤的箭要殺皇上，紛紛圍著禦攆將皇帝保護在正當中。

齊澤也不敢松懈，只得沖天一拱手道：“皇上，此時情況緊急，恕臣不能下跪行禮。”

此時此刻，皇帝老兒還能說不行嗎？

“之前，我就覺得事情蹊蹺，黑衣人劫獄，明知會死還隨身帶著不敗將軍府的令牌；禦林軍才來包圍，二皇子就已經火急火燎趕來；因為擔心我們跟禦林軍會打不起來，還特意讓已經消失的嚴小白再次回來，並在調走我之後用她來激怒齊羽；之後，二皇子中箭，按理說從這裏把消息傳回皇宮怎麽也得半個時辰，來回就是一個時辰，可皇上您卻在半個時辰內就到了！”齊澤緊緊看著周圍，“很明顯，有人怕您錯過高潮，提前就把消息帶給您了！”

經齊羽這麽一分析，事情似乎的確有鬼。

“他們的目的再簡單不過，為的就是要刺殺陛下您！”齊澤一語道破天機。

皇上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而就在此時，忽聽半空中有人輕笑道：“驃騎將軍好聰明。我安排了那麽久的計劃，居然到你這裏就被一眼望穿了。”

眾人均擡著頭在空中張望，可不管是房頂還是樹上都不見人影。

“是用內力在說話！此人內力深厚，不是我們可以輕易對付得了的！”齊澤死死擋在陛下身前，輕聲建議，“皇上，您最好還是先回皇宮，這裏可能被布下了天羅地網。”

皇上似有些猶豫，但轉而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緊接著一大群蒙面人自四面八方紛紛湧來，他們叫囂著要殺皇帝，且各個身手不凡。

齊家軍忙上前抵擋，齊澤沖皇上大叫：“請陛下趕快回宮！”

皇上當然不敢再留，慌忙讓禦林軍和宮廷守衛護著自己回宮，將一整個爛攤子都丟給了不敗將軍府。

齊澤跟著父親一起沖向蒙面人，左右砍殺，勢如破竹，而就在此刻，皇上悄悄命令禦林軍長：“給我殺了嚴小白和齊羽！”

禦林軍長一楞，剛點頭領命。忽聽身後“嗖”的一聲，一把長劍直透他的額頭，鮮血濺了老皇帝一臉。

老皇帝雖然見多識廣，但畢竟未曾親身經歷沙場，此刻被嚇得肝膽俱裂，也不記得再提殺嚴小白的事情，慌忙叫人快跑，保命要緊。

看著皇宮裏的人走的一個都不剩，齊澤一把拉住正在廝殺的父親。

齊定山大聲道：“你拉我作甚，還不快快殺敵！”

齊澤冷冷道：“那不是敵人，是朋友。”

齊定山楞住了。

只見那些蒙面人都住了手，而一個藏青色的身影緩緩從他們中間走了出來，他拉下自己的面巾沖齊定山拱手道：“主人。”

原來是羅誠將計就計，以神秘人的身份正面參與到這個密局之中，用亂鬥的形式來打斷皇上的追責。

“之前的那些推斷也都是羅誠對我說的。”齊澤說自己在抱著郢夢娘到醫館後，羅誠就找到了他，他推測出皇上可能會親臨，讓我做好隨時救駕的準備。

“那二皇子呢？”齊定山問。

之前射殺二皇子的的確是神秘人，但之後救走二皇子的就是羅誠的人了。

“李林要是真死了，即便這件事情並未不敗將軍府主導，但皇上也一定會記恨不敗將軍府。”羅誠道，“所幸，我這裏有一位神醫。”

江湖神醫，比之大內禦醫更加神秘而且高明，他們往往就是看不慣朝廷內的名利之爭才遁入江湖，一般人很難請動他們。

齊定山望著眼前這個羅誠，心裏已經明白了什麽，忙也沖他拱手道：“多謝羅義士出手相助，不敗將軍府感激不盡。”

一聲“羅義士”將羅誠徹底屏蔽在不敗將軍府之外，他還叫他主人，可他卻已經不認他這個奴仆。

羅誠自由了，他再也不是誰的奴仆，也不再受任何人指揮。

齊澤看了他一眼，輕輕一拍他的肩膀跟著齊定山轉身回府。

而齊羽則依舊抱著嚴小白，輕聲問她：“你要跟他走嗎？”

嚴小白不語，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一切真的都已經結束了嗎？

羅誠緩緩走到他們身邊，伸手示意讓齊羽將嚴小白交給他。

齊羽想了想沖他道：“你要好好照顧我姐姐，不然我不會放過你。”說著還真的將嚴小白交給了羅誠。

與此同時，皇宮祖廟前，已經跪了三天的李姝已經連眼皮都無法睜開，他只覺得自己頭暈眼花，像是隨時都要死去一般。

一頂大紅油紙傘緩緩從遠處而來，它悄無聲息的落在了他的頭頂，替他遮擋住太陽的毒辣光芒。

“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順利。”黑衣司命說，“李林也被人救走了，生死未知。”

李姝不住前後搖晃著身子：“是羅誠嗎？”

司命點頭：“他比我們想的要難對付。而且，他似乎還知道了我的存在。”

他輕笑：“他本就是個人才。”隨後卻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他今天帶江湖的人來插手朝廷的事，江湖不會放過他，朝廷也不會放過他，他這是自找死路！”

“不敗將軍府毫發未傷。”司命似乎很不高興，因為她沒能看到遍地屍體的場景。

“真的毫發未傷？”李姝又笑，“這不是你的風格。”

司命看著這個搖搖欲墜的男人，即便是此時此刻居然還能有這麽敏銳的頭腦，真是天生要做皇帝的人。

“我殺了齊澤的老婆孩子。”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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