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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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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忙完廚房裏的事錦娟又回去繡帕子,春福帶回來的帕子已經沒剩幾條,她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掌櫃的能不能瞧上她的手藝,比起種地,做繡活最簡單不過且來錢也快,若是能長久做下去,她即便是一個人也能把日子過美了。

趙雲在外面坐了陣,看著天際最後一抹殘陽消失,天色暗了下來他才去了趙大娘屋裏。他不想讓娘傷心難過,可他也看不得那個女人一直被排擠在外,艱難的過日子,他不是不知道她寧肯在外面和別人家的媳婦嘮嗑也不願意回來。

趙大娘見他進來,趕忙招手讓他在身邊坐,慈眉善目的模樣怎麽也不覺得是個能說出刻薄話的老人家:“我這幾年為了你和你哥的事兒,我這把頭發全都愁白了,等你成親生了孩子,我這輩子也就安心了。你爹活著的時候就想帶帶孫子,你哥偏偏又是個那樣的。這一晃眼的功夫你也已經二十了。你哥年紀大了,不過還有個錦娟照顧,我也能享清福了。”

趙雲垂下頭,嘴唇緊抿,握著趙大娘的手輕聲說:“娘,你去和劉家說清楚吧,我不會去提親,我心裏有了中意的人。”

他知道錦娟的委屈,所以瞞著她,他會讓她過上體面的日子,絕不會讓村裏人指指點點。

趙大娘原本要發怒,聽到後面一句當即眉開眼笑:“你自己瞧上的也該差不了,是哪家的姑娘?我有沒有見過?你給我說說,明兒娘就去打聽去,要是合適咱們也不挑揀直接下聘定日子就是。”

“是錦娟,娘,我中意的是錦娟。”

趙大娘嘴角的笑還未落下去登時轉為怒火沖天,喘著粗氣,聲音嘶啞:“是不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你了?我說這兩天怎麽看你們有說有笑,不成,我得好好收拾這不要臉的女人一頓,真是反了天了,她是不是當真以為老大怕了她了。”

趙雲拉住就要下地穿鞋的娘,開口說道:“你別怪她,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心裏有她。大哥只會糟踐她,好端端的一個人被咱們家虧待成什麽樣了?””

趙大娘又氣又怒,兩道淚就像是決堤了一般洶湧落下,大哭大喊著:“趙雲,我生你就是讓你來氣我的?你看上誰家的姑娘不好?怎麽偏偏要和她攪和在一起?我不同意,小叔和嫂子……這是要給人戳脊梁罵的,你明白嗎?”

趙雲臉上沒有表情,娘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平靜地坐在那裏由著娘戳罵,等她累了,他才開口:“娘,怎麽會給人戳脊梁骨?大哥和她才是名不正言不順吧?我記得當初婚書上寫的可是我的名字,我們不如去找識字的人幫著看看?”

趙大娘揪著他的耳朵,氣得大罵:“你可真是給我長臉,算計到我和你哥頭上來了,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孝順的兒子,不氣死我不甘心是吧?我倒要問問她去,她到底使了什麽**藥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趙雲只是站起身悠悠說了句:“娘要是容不下我們,我們就離開這裏,每月我會按時將孝順您的錢送過來。”

趙雲挺拔俊逸的背影消失在門簾後面,趙雲和趙四都是她的心頭肉,她哪舍得讓他離開自己眼跟前?趙雲出生時正好遇過個過路書生討水喝,他爹想著人家讀過書準能取個好名字便央求了,書生瞧著天色好,雲如海浪翻湧,滿是生機朝氣,便給他取了這麽個名字,兩口子心裏都是喜的。趙雲打小懂事,比已經十幾歲的趙四勤快又聰明。

她心裏其實偏愛趙雲多些,可又不能冷落了趙四,趙四心胸狹窄,心事重,因為身上的毛病幾十年沒出過家門一步,她和老頭不養著他能怎麽辦?老頭死了,又換成趙雲養活,她想著這一輩子,趙四有個人伺候,兄弟貼補點能過日子就好。哪知趙雲混賬,瞧上誰不好,偏偏瞧上了他的親嫂子。只是當初和錦娟家定親,在婚書上寫的確實是趙雲的名字,那時她覺得能說通趙雲,這才沒改,誰成想他居然挑著這個說事。

等到了明兒她再去敲打敲打趙雲,解了他腦子裏的**湯就好了,她不想讓旁人指指點點的看笑話。

春福手腳麻利做好晚飯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季成回來,替他倒了水,嘴上問道:“今兒回來的怎麽這麽晚?我燜了米,菜都在鍋裏,等你洗完正好吃。”

季成脫了衣裳,用帕子撩水邊擦身子邊說:“我們手裏的活忙著收尾,這兩天都回來的晚。等忙完這陣子就能歇一歇,老板請了外面的大師傅來做主屋,等圖出來我們再動手。”

春福心裏也是一陣喜:“等你閑下來,給我去抓魚吧,我不知怎麽了想吃酸,有空做個酸辣魚加菜。”

季成看了眼頭頂的天還是太晚了,雖說不願委屈了她,可還是等忙過這兩天再說吧,家裏的事他也能幫著些。他們兩也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能親近些,他真是稀罕死她了,現在才越發懂她的好,她心疼他所以才會任由他做羞人的事,一味的迎合他,夫妻兩人間也許就是因為這般親密了所以才讓彼此間的感情越發深厚,越發離不開彼此。

春福坐在他旁邊小口小口的吃飯,想起來說:“你的衣裳我快縫好了,還以為到了秋天才能讓你穿上,這兩天和連生嫂她們坐在一塊,手也跟著麻利了,說閑話的功夫就做完了。”

“真是越發賢惠了,我今兒在鎮上的首飾鋪子裏看到個銀鐲子瞧著很稱你,過兩天我給你買回來。”季成現在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給春福買好看的首飾衣裳,她這等好容貌不該被時間給侵蝕了,她的美該是給他看的。

春福倒是數落過他,將銀子花在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上真是浪費,他昨兒晚上才答應了不犯,沒過兩天又像個毛頭小子獻寶一樣地從懷裏拿出一根發釵,非得她帶上。如此這般,次數多了她也沒了脾氣,只得由著他喜歡。她平日裏依舊是最尋常不過的裝扮,佩戴的首飾也是素凈不搶眼的,她可不會傻到漏財。

“昨兒沒和你說,嫂子帶著繡花上門來找我了,八成是覺得咱們家賺了錢也想來分一杯羹。”

季成夾了筷子菜,聞言扯起一抹笑:“按理說咱們這麽近的親戚該是幫一幫的,她們……你要是煩了,我來處理就是,我季成可不在乎什麽顏面。”

沒想到說誰誰就到,李秀娥上門的時候季成在院子裏洗碗,他催著春福先去洗臉,等天黑了正是鉆被窩的時候,春福今兒可是不打算成全他了,這人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貪了?顧著他的身子,再加上她自己被他弄得身子到現在還不舒坦,所以幹坐在他旁邊像是沒聽到一樣,不時拿著合歡樹葉撩撥他一陣。

“春福,你怎麽不聽話?”

“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成天就想著欺負我,我告訴你,今兒不成,往後也不能由著你胡鬧。”她想起自己看過的一條微博說,男人兩三天做那事對身體好,天天貪歡容易把身子掏空,加上季成近來沒完沒了的折騰讓她實在是怕了,必須得和他定了規矩才成。

季成手上一頓,一張俊臉浮現出不甘,小聲抱怨:“我這還不是為了讓你快點懷上孩子?你就可勁兒的埋怨我,我哪裏舍得欺負你?每次不是你說不要,我便停了?委屈的不是我自己?你不知道會憋壞的?”

春福粉若桃花的俏臉羞臊不以,重重地拍打著他:“你真是不要臉,什麽話都說得出口,你別想給自己找借口,從今兒開始往後的幾天你都別想動歪心思。”

季成撇撇嘴沒開口,瞧那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裏不知該怎麽失望。

“你們兩口子才吃完飯啊?我還怕我這會兒來得不是時候。”李秀娥在外面看了好一會兒才進來,瞧著春福一臉嬌羞的捶打季成,那股甜勁能膩死個人,看來平日裏的日子不是好過一點。

春福見她來了叫了聲嫂子,站起身回去洗臉了,她才懶得搭理她,讓季成應付去罷,反正他閑著有勁兒沒地使。

李秀娥拿了個小凳子坐下來,臉上是強撐起來的笑:“春福這丫頭記仇,我以前對她不好了些,可都是為她好啊。誰家姑娘成天和一堆臭小子混在一起?不是我管束著她,哪能嫁給你這麽勤快能幹的人不是?我和他哥的日子就沒好過過,可還不是把她拉扯到這麽大?她這丫頭怎麽就這麽沒心呢?”

季成用抹布將碗擦幹凈,剩下的水他端著澆到菜地,手裏的事忙完了,才淡聲問:“嫂子來是有什麽事嗎?”

李秀娥緊張地雙手交握在一起,十指來回纏弄,尷尬地開口:“季成,你哥他生病了,我想讓他去看看大夫,可他死活不肯,說是家裏賺錢難,拿去看了病,張桐往後的學費就沒了。我聽說春福幫著人做糕點能賺不少錢,我想著能不能帶帶我,反正我有的是功夫也能幫她分擔點。只是春福妹子記恨我,我也說不通她,季成你幫我敲敲她?”

季成看了眼屋裏,嘆口氣說:“嫂子不知道,這個家裏的事全是春福說了算,我就是個幹活的,她指哪兒我去哪兒。更何況是她自己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他頓了頓還是說了句:“嫂子也知道春福小心眼,更何況她現在不傻了,哪能是三兩句好話就能哄好的?我也不能讓她和那些欺負過她的人往來,嫂子不知道吧,我比她更小心眼,這事還是不要再說了。糕點鋪子那邊請了新的人手,我也不想春福太累了。”

李秀娥臉上最後一點笑都垮了下來,哽咽著說:“我就是怕春木累出個好歹來,我也是想幫他分擔點兒,張巖那個不是人的東西跑的沒了影兒,半點指望不上,我這日子可怎麽過喲。”

季成沒多說什麽,誰知道這是不是老天刻意安排的結果,這世上因果報應這回事可不是憑空而來。春木和李秀娥心思不正,早晚有一天將自己套在裏面,無法脫身。

李秀娥還想哭窮,誰知季成半句話都不接,她一個人的戲終究還是唱不下去了,只得趁著天還沒黑,拍拍屁股回去了。

春福從屋裏見李秀娥走了才出來,撇嘴道:“我倒覺得是我們成了惡人,看著她過得淒苦還不舍得幫她,給不知情的人看,可不就是我們的罪過。”

季成不想她在想這些糟心事,擁著她往回走,春福去了屋裏,他落了門栓,一邊脫外衣一邊說:“我已經拒了她,想來該是不會上門來了。你方才說的話兒,從明兒作數成麽?”說著就動手要脫她的小衣,她繃著臉轉回來輕斥:“說好的事怎麽能反悔呢?不成,你別過來了,再過分可別怪我和你翻臉。”

季成一張俊顏也繃著,大有不得目的不罷休的氣勢,還是春福羞著說昨兒鬧得太兇,身上沒好才作罷。季成擁著她躺著,在她耳畔輕聲說:“我也不知怎麽了,總想著我們在一起才覺得這日子是真的,沒顧著你,是我的錯。往後再也不會了,照你說的來就是。”

春福被他這麽一說反倒自己心生愧疚,突然又不忍心了,他就指著這會兒和她親近些,還被她給生生給拒絕了。只是想到身上的不適,還有他那般不知足的索求,咬了咬牙,告訴自己不能心軟。

天雖然熱了,不過睡在炕上卻涼快很多,季成抱著她也沒覺得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夜幕深沈,繁星閃爍,銀色的光透過窗照進來,輕柔地鋪灑在兩個睡得香甜的人身上。

天才微亮,公雞打鳴聲叫醒了熟睡的錦娟,她沒敢賴床趕緊起身穿衣裳,想起她要和趙雲的說的話,心上一陣酸澀。明明是去劃清界限,她還這麽急著生怕別人瞧見了,匆匆洗了臉漱了口,便去了那天的小林子。太陽還沒露出臉,樹葉上的露水浸濕了她的衣裳,才剛走進去,只見趙雲已經站在那裏了,身上冒著寒氣,想來在這裏待了許久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身上這麽冷,萬一受了風寒可怎麽好?”錦娟一看到他就止不住的想要關心,說出口心裏又有些後悔,應該更狠一些才能斷得痛快。

趙雲在看到她時臉上浮起一抹淺笑:“睡不著就出來了,這林子裏倒是清凈,泥土氣和風的味道也挺好聞。”

錦娟看得出他今兒心情很好,可自己不能害了他,越退縮越舍不得,只有快刀斬亂麻,這樣對他們才都好。

“趙雲,我想清楚了,這幾天是我糊塗。不管怎麽樣,我也是你的嫂子,被別人知道他們只會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勾引你。我昨天晚上想了好久,我覺得我受不住別人這樣的對待,我的日子已經很難過了,做什麽還沒事找事給自己找不痛快?所以,我們就這樣吧,就當這事從沒有發生過,對你對我都好。”

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將他們兩人之間驀然變得冷凝的氛圍給攪亂。她終究還是在他逼人的目光下敗下陣來,開始不住地躲閃他,她心裏像是破了道口子,血汩汩的像小河一樣肆意亂流,痛就要掩飾不住,她克制著自己不在他面前表現出半點破綻。

趙雲不過攢起了眉,在他的臉上不見有半點怒氣,平靜地讓她覺得害怕,她在他的冷厲氣勢壓迫下,笑得難看,斷斷續續地說:“那我先回了,還得去餵豬。”

她轉身沒走出兩步遠,只聽他低沈悅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這些都是你的心裏話?怕別人以為你勾引我?那我告訴他們說是我勾引你好不好?你可以和我試著往前走兩步,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怕,別人的話比我還要重要嗎?”

她輕笑著回頭:“是啊,重要多了,他們戳著我的脊梁骨讓我這輩子都沒法擡頭,我還年輕,我不敢想我能撐多久,要是撐不下去怎麽辦?誰來救我,你嗎?趙雲我不敢想以後,和你哥成親就把我嚇住了,我不想承受一切變故。”

言不由衷的話誰不會說?她打定主意後就在心裏想了很久,這一次走偏的路,趁著還沒有錯的離譜,及時回頭才好。

“我和娘說過了,我不願意娶別人,我想和你一塊過日子。你看,你不敢說的話,不敢想的事情我都做了。錦娟,自從和你說開後我就沒有打算給你我留後路。我們如今是一條繩子上的人,你別想躲開,我也不會讓你躲開。”他快步追上來,霸道的扣著她的肩膀在她唇上親了下,輕柔又多情,他的身上散發出好聞的味道,迷惑著她的心神。

錦娟錯愕地看著他,心裏突然開始慌張起來,她不能讓他跟著受眾人的唾棄,喃喃道:“你瘋了嗎?我這樣……不值得啊。我們這樣尷尬的身份,不可能的。”

趙雲將她的發拂到耳後,笑得洋洋得意:“一遇事就跑,哪能這樣?別怕,凡事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小看你。難道你忘了嗎?婚書上寫的是你和我的名字,我們才是名正言順的一對,所以你怕什麽呢?”

錦娟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麽會……”

“我自是要想好萬全之策,不然,我舍不得你和我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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