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不用客氣，怎麽說我也是本地人，比你這外來的有不少優勢，你在這邊又沒什麽背景，但我還算有些人脈關系的，不論是在咱們公司還是在濱港……好了，我也不多說了，你忙你的去吧，我還得整理咱們的方案呢。”

齊飛看得出張偉透出來的那種十足的優越感，但齊飛什麽都沒說，笑了笑之後就坐回了自己辦公桌後邊。

張偉說的那一番話，齊飛才不會當回事，要知道，有些人說的話你聽一下就行了，要是當真了的話，到時候吃虧的就是自己，尤其是張偉這種人。

齊飛從來不相信，自己和張偉會成為正真的朋友，頂多將來遇到某種共同利益的時候才可能會成為利益上的同伴，要成為像大寶那樣的哥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這，齊飛心中有種莫名的失落感，這倒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和張偉不可能成為正真的朋友，而是覺得，這人長大了之後，很多事情就不由自主的變得覆雜了很多。

小時候很容易就能和小夥伴成為朋友，而且是那種純粹的友誼，可是現在呢？

太多太多的外在因素會不可避免的影響你和別人之間的關系，而且有時候哪怕已經都是朋友的人，也會被這些因素而破壞掉友誼。

這是一種很無奈，但卻無法完全避免的事情。

齊飛回想著自己這二十多年來，遇到過太多太多的人，曾經自己風光的時候，也有太多太多的“朋友”在身邊，但如今，真正的朋友屈指可數，酒肉朋友已經完全沒關系了。

正當齊飛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一般齊飛在上班或者有正事的時候，都會把手機調整成為震動狀態，他馬上回過神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程思雨打來的。

齊飛悄悄瞄了瞄張偉，這家夥正在忙著整理方案，於是齊飛就站起身不動聲色的走出了辦公室。

張偉在齊飛出門的那一刻才註意到齊飛的動作。

看著齊飛走人了，張偉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在張偉心中，齊飛根本就不能和他相比。

他是濱港本地人，並且在公司裏還有一定的背景，相比齊飛這種外來客，張偉有著先天的優勢。

並且張偉也知道，齊飛起先不過就是個小發行員而已，雖然後來幸運的進入了公司，但到現在也還不是正是員工。

十足的優越感在張偉心頭環繞，不過在這種優越感十足的前提下，張偉對齊飛還有一些妒忌，這正是因為之前的方案匯報。

首先張偉並不相信齊飛真有能耐搞出什麽好方案來，可是後來對方還有了思路，接著他偷看了齊飛的思路，然後就想，這下你肯定比不過我了。

誰知道，同樣的思路，齊飛居然能做出那麽細致得無法挑剔的方案來，這使得本來自信滿滿還不講齊飛看在眼裏的張偉大受挫折。

雖然張偉不是那種情緒一上來就會被沖昏頭腦的人，但他也無法完全控制住心裏的那種情緒，這感覺就好像紮了一根刺在他心臟當中一樣。

張偉冷哼了一聲，繼續整理方案，他很快就將之前那種不悅的情緒放到了一邊，因為他知道，很快還有別的事情要發生，到時候看他齊飛怎麽辦！

齊飛走出辦公室，馬上就接通了電話。

“程總，有什麽事情嗎？”齊飛問到。

“當然有，不然給你打電話幹嘛？”

“那，請問有何指示？”

“你這會兒在幹嘛呢？”程思雨問到。

“目前沒有事情。”

“那好，差不多也該吃飯了，你出來吧，我請你吃個飯。”

齊飛很是詫異：“請我吃飯？為什麽？”

“怎麽，領導找你吃飯你還不樂意？”

“不不不……”

“快點來吧，地點在公司外邊，餐廳名字叫……”

齊飛得知了地點後，當即離開了公司，懷揣著覆雜的情緒找到了那家餐廳。

餐廳距離公司大概五六百米，齊飛進去之後按照程思雨說的直接去了二樓，在一個隱蔽的角落位置看到了程思雨。

說真的，這個位置確實很偏，齊飛就算知道了方位也還是找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如果不知道位置的話，估計很難找到她。

程思雨這麽找了這麽個位置，齊飛稍微一想就知道是為什麽，估計是因為距離公司太近，怕被別人看到說什麽閑話。

之前上班的前一天晚上，程思雨想要請齊飛吃晚飯，說是接風，但那天齊飛的狀態很不對勁，所以沒有答應，這一次齊飛過來了，他沒有想太多。

齊飛向來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

程思雨這會兒正坐在那兒，眼睛有些失神的望著旁邊的窗戶，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她穿的是墨綠色大衣，裏邊是灰色的緊身針織衫，下身穿著黑色修身牛仔褲配一雙深棕色高跟靴。

看著安安靜靜坐在那裏美得如同一幅畫的程思雨，齊飛有些楞神。

雖然程思雨沒有化妝，也沒有多少飾品裝飾，但是那絕美的容顏，優雅的身姿，不論局部還是整體都堪稱完美。

大概是感覺到有人靠近，程思雨回過神來，隨手捋了一下烏黑柔順的長發，然後朝齊飛的方向看了一眼。

“齊飛，你來啦。”程思雨對齊飛微微一笑。

那一笑，讓齊飛心中顫動。

“程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齊飛迅速調整心態，很是客氣的打了個招呼。

“沒事，我也才到不久，你坐吧。”

齊飛坐下之後，程思雨就點了幾個菜，還有兩杯熱飲。

菜還沒上來，程思雨雙手捧著杯子慢慢的聞著香氣，同時她那一雙大眼睛始終看著齊飛，裏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

看她這表情，齊飛有些緊張了。

程思雨放下杯子，忽然說到：“齊飛，你到現在還不承認麽？”

齊飛瞪著眼睛：“承認什麽？”

程思雨笑了起來：“之前我就說過，我看出來了你很有能力，起碼在營銷方面是有真本事的，那時候你似乎沒有承認，但也沒有直接否認……這一次，通過方案的事情，我已經百分之百確認了，你是不是也該對我坦誠相對？”

齊飛眉宇之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但他馬上就露出了笑容：“程總，感謝你一直這麽看得起我，我也沒啥好隱瞞的了，不過我想說的是，或許我的運氣確實算不錯的。”

對於齊飛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程思雨搖了搖頭：“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明明有本事，卻要一直遮遮掩掩的，難道……你信不過我？”

齊飛沈默了，他在想，如果你不是晴雨的話，我或許早已經徹徹底底的承認了。

齊飛不是那種刻意裝逼的人，但他如今已經懂得在職場上很多時候切記鋒芒太露，但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他怕自己被對方看出來自己就是飄零。

他相信，之前程思雨和飄零在一起的時候，對飄零的性格和能力有相當的了解，假如現在齊飛不進行一些刻意遮掩的話，以程思雨的能耐，她絕對猜得出齊飛就是飄零。

齊飛在心裏暗暗嘆息了一聲：“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不可以那麽做，至少……現在不能。”

看到齊飛在沈默，程思雨臉上閃過了一絲失落的神色，接著她又釋然的說到：“其實我也能理解，你在濱港無依無靠，就算有大本事，如果露出了鋒芒就很容易被別人所壓制，俗話說得好，槍打出頭鳥。”

齊飛笑了笑，沒說話。

程思雨看著齊飛的眼睛：“可能是我太固執了，一直想要你親口承認你是有本事的，現在我忽然想明白了，你承不承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這邊好好工作在不斷的協助我，這就可以了，你說是麽？”

“嗯……總之我會努力工作的，請程總放心。”

“我發現，你跟我說話的感覺永遠都透著一絲生分，你對我總是很客氣，說真的，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朋友？”

這句話讓齊飛心裏一陣莫名的刺痛，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飲料，接著笑著說到：“當然。”

“就兩個字？”

“呃……”

程思雨微微垂下眼睛，雙手捧著杯子。

這麽久以來，她覺得自己對齊飛的心態在不斷變化著，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自己可以和這個男人建立起友誼，只是齊飛給她的感覺始終是那麽的客氣，除了在雲南邊境的時候。

程思雨一直都是孤獨的，她沒有什麽朋友，這大抵和她特殊的身份有關，之前是個孤兒，後來卻有了李家這個背景。

說到底，她不是什麽富貴人家出生的，她甚至比絕大多數普通人都有過更為艱苦的人生歷程，這導致她不會隨隨便便看不起人，並且對那種靠著自己能力奮鬥起來的普通人更有親近感。

在她漸漸了解了齊飛之後，她覺得自己和這個男人或多或少有著那麽些相似點，可能，兩人就是同一類人。

大千世界，什麽樣的人都有，但是要找到一個感覺和自己是同類的人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所以，程思雨期望著，自己能和齊飛的關系再能近一點，她很想有一個靠得住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只是齊飛和她似乎始終隔著點什麽東西，她說不出來那是什麽。

對於程思雨的這些想法，齊飛不得而知，而他對程思雨的客氣，卻也是源於他在故意克制內心對晴雨的思念。

兩人各懷心思的喝著飲料，大概是覺得氣氛有些冷，程思雨又開口了。

“齊飛……你這次做的方案，非常不錯，後來我又仔細看了一遍，說真的，都讓我學到了不少東西，我這次是真的找對人了。”

“只要能讓程總滿意就好了，我還擔心自己做不好會讓你失望呢。”

“你做得很好……”

頓了頓，程思雨問了一句：“你真的是高中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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