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大少在救了夏至之後，立即投入到自己的戰鬥當中去了，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和夏至交流。

“他一定知道我是誰。”這是夏至的第二個想法，第一個則是震驚，因為她沒想到從前只會站樁攻擊、亂放技能的花花大少現在竟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不管是走位還是技能順序都恰到好處，似乎還有點莫名的眼熟。

不過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基路伯天使們雖然只有幾十位，被玩家殺死後也不會覆活，但他們攻擊力強悍，又有火焰之劍旋轉攻擊如同永不熄滅的煙火，玩家們很快就苦不堪言。

此時此刻，荊天棘地的指揮早已派不上用場，被稱為“大神”的玩家們對上真正的“神之使者”，只有全神貫註、全力以赴。

除了吶喊、咒罵與慘叫，組隊頻道裏沒有再出現其他的內容。

當最後一位基路伯也被消滅，幸存的玩家們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他們氣喘籲籲地直起腰來環顧四周，驚訝地發現，地上有那麽多同伴的屍體。

“牧師呢？快覆活他們！”荊天棘地用力喊道。

然而，僅有的兩位牧師早已趴到地上，顯露過自己真實的模樣。為了不被人看到，或者不被人攻訐，他們沒有等到戰鬥結束就下線了。

“可惡……”荊天棘地似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看了看隊員列表中名字還亮著的玩家，只有不到五十人了，“可惡！”

事到如今，就算後悔也沒有用，短暫的休息之後，整個房間從房頂開始發生變化，像是一幅戰場的油畫被火焰舔舐著，露出畫紙背後的內容。

新的地圖從天花板的正當中開始蔓延，逐漸擴散出圓形的大殿邊緣，又為每一棵柱子剝下被染汙的外衣，露出全新的華美模樣。

屍橫遍地、破敗不堪的殿堂被全新的聖殿代替，比之前更加華美的殿堂宛如浮在雲端之上的天空之城。沒有旋轉噴火的利劍，但整個大殿裏彌漫著一片淡淡的煙霧。

基路伯天使們的“屍體”消失了，無法被覆活的玩家們也被驅逐出境，少於一半的玩家們背靠背站在大殿中央，皺緊眉頭看著全然一新的地圖。

這一次，天使們沒有站在高高的柱子上，而是站在房間的邊緣，對玩家們呈包圍之勢。

這一次的天使也與剛剛不一樣，他們每一位都是人形、人臉，但玩家們看不到他們的長相，因為他們每一位都生有三雙、六只羽翼，兩只遮臉，兩只遮腳，兩只展開，似乎隨時都可以飛起來。

“‘六翼天使撒拉弗’？”夏至使用眨眼看到了對方的文字說明。

地圖刷新到最後時刻，舊的地圖只剩下眾人腳下一點點的地板，版圖還在繼續縮小。

“舊地圖消失後他們就會進攻，大家互相加好buff！”荊天棘地在組隊頻道說。

然而這句話就像是一個秒立秒收的flag，玩家們剛剛將各種buff互相補了一番，六翼天使撒拉弗們就齊齊發出一陣難以形容的聲音。

那就像是海底世界剛剛開放時期的人魚唱晚，玩家們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麽，卻能夠感受到他們的歌聲帶來的影響。

“debuff！”有人喊道。

夏至擡眼一看，視野當中那一大排自己和別人的不同buff正在歌聲的影響下一個個消失，她立即又補上了幾個。

與此同時，地面開始震動，煙霧越來越濃，六翼天使撒拉弗的攻擊正式開始。

這一場戰鬥比上一場更加殘酷，玩家們不得不在荊天棘地的指揮下彼此配合，遠程職業與進展職業臨時分組，飛快地選擇適合自己的對手。

夏至與紀界一組，配合過多次形成的默契再一次發揮了重要作用，不過兩個人的攻擊力畢竟有限，夏至果斷拉了被孤立的花花大少過來，三個人的戰鬥力都得到了顯著提升，彼此配合攻擊的同時還在彼此保護。

“笨蛋，今井菲是不是知道是你？”紀界悄悄對夏至說，“剛才我看到她好像要攻擊你？被我盯了一眼才換了方向。”

夏至眉頭緊皺，說：“也許是吧。上一場她就攻擊了我，但我沒理她，當做是她打偏了。還有她身邊那個舞姬也攻擊了我。”

“舞姬？”紀界回頭看了一眼，和碧草芳菲一組的是一位紅衣如血的舞姬，這是一個類似於陰陽師的職業，與碧草芳菲同屬於智慧之子，按說不應該彼此組合，應該找個其他職業相互配合才對。

“那人叫什麽？”紀界問。他可能不認識對方的臉，但也許聽過對方的名字。

“一代天嬌，”花花大少接過了話頭，“她本來是我非法集會的人，退出之後加入了紳士家族。”

“加入那破家族？果然不是什麽好鳥，”紀界說，“這名字有點耳熟。”

花花大少又說：“我似乎聽別人提起過她，真名叫什麽小嬌……”

“贏曉嬌？！”夏至楞了一下，差點被六翼天使撒拉弗反擊到，立即補上一連串攻擊。

“應該是這個沒錯。”花花大少說。

紀界撇了撇嘴：“我就說，不是什麽好東西。”

基路伯的攻擊力很強，撒拉弗的歌聲與煙霧卻讓玩家們打的更加吃力，動不動就被清空buff的情況實在太過兇險，視野不明又容易打到同伴。

當戰鬥接近尾聲的時候，剩下的玩家已經不到二十人了，百人副本才進行了一半，戰鬥力卻被消耗了五分之四。

“看樣子，這任務是過不去了。”玩家們已經開始灰心喪氣。

按照這個游戲的規律，玩家們猜測下一個地圖出現的天使應該是加百列或者米迦勒，不管出現的是哪一個，估計他們都堅持不了十分鐘。

“早打完早休息，至少不用通宵了嘛，”有樂觀的人開始放松，“咱們先遣部隊就當是先來給大家探探路，整整攻略唄。”

煙霧在最後一位六翼天使撒拉弗被打敗之後開始消散，空氣裏似乎有極其微小的光屑在閃閃發亮，就像是有看不見的精靈在半空中撲打著翅膀，灑下神秘的精靈粉末。

天使與玩家們的屍體再次消失，被擊毀的大殿再次被刷新，這一次，卻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林中城堡的模樣。

雕琢精美的柱子上爬滿了藤蔓，有發著柔光的鮮花在其中開放，清幽的味道在玩家們鼻尖繚繞，安寧輕松的感覺讓人昏昏欲睡……

“走開！走開！都走開！”有位玩家突然大叫，“來生online第一名是我，登上永恒天堂的第一人是我！你們憑什麽擋在我前面？都去死吧！”

眾玩家還沒反應過來，那人突然暴起，一套殺招連續放出，對距離他最近的幾人造成了暴擊傷害。

夏至從新地圖一刷新就進入了隱身模式，而那若有似無的香味並不是有形攻擊，竟然陰差陽錯地漏掉了她和另一位刺客。兩人在組隊頻道大聲呼喊，又分別找會用驅散術的玩家對眾人使用了群體“治療”，這才沒有令眾人繼續在幻境當中自相殘殺。

香味消失了，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依舊是天使，卻只有一位。他——或許應該稱之為“她”——玩家們並不能通過眨眼睛看名字來確認他的性別，只知道他非常非常美，而他的名字是“天使加百列”。

天使加百列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場中的十幾位玩家，似乎並沒有發動攻擊的打算。

“無知的人類啊，”天使加百列的聲音也是雌雄難辨，“你們愚蠢的行為已經觸怒了我們偉大的神，如果你們不想繼續付出慘烈的代價，就在這裏停下腳步吧，否則將會受到神的懲罰。”

“少廢話，打不打？不打就換下一個，該米迦勒了吧，打完估計就能通關了！”有人這樣說。

天使加百列看著那個人，似乎要將他的容貌印在腦海裏。他又環顧眾人，再次開口道：“神愛世人，不願看到你們被魔鬼操縱利用，你們難道還不知悔改嗎？”

有個玩家猜測這一關是特殊任務，可能需要用關鍵詞和天使加百列對話，就像是答題任務一樣，答題正確的話就能通過了。

於是他順著對方的問話回答說：“我的錯，我悔過。然後呢？”

“願你的舌頭不再吐露這樣的謊言。”天使加百列潔白的羽翼輕輕一揚，那人發出“嗷”地一聲慘叫，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落在地上，血泊裏有半截舌頭。

這已經算是要害攻擊，而天使加百列又輕輕一擡手，就將那位哀嚎不已又說不出話的玩家秒殺了。

玩家們又驚訝又氣憤，既然承認錯誤要死，幹嘛還要以一副循循善誘的模樣誘導人認錯？！

眾人紛紛抱怨、咒罵起來，不少人都對那位天使豎起了中指。

“真正的悔過在於行動，而非語言，”天使加百列緩緩地說，“神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接下來，請好自為之吧。”

夏至的隱身時間結束，在紀界旁邊顯露出身形，紀界說：“聽他的意思，是悔過就要直接退出吧。”

夏至點點頭，餘光註意到碧草芳菲和一代天嬌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又在打什麽鬼主意，而紳士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天使加百列說完那句話之後，潔白而巨大的翅膀輕輕揮動，退到了殿堂的最上方，在他的身後，一道金色的門緩緩出現。接著，金色的臺階一級一級鋪下來，一直鋪到眾人腳邊。

“上來吧，人類，”天使加百利無悲無喜地說著邀請的話語，“如果你們能夠選擇正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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