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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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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4-05 18:00:05 字數:5284

童渺渺終於有了反應,但不表示她展現了對他的感情,反而被她壓抑在心湖最深處。

“從小,袓父就叫我不要和你太靠近,因為你們屠家的水太深,不是我可以觸碰的,但我不懂他的意思,我只覺得和你一起玩很有趣,明明是個男人,卻任我揍任我罵,也從來不會向我袓父告狀,沒有讓我受過一次傷。”

她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語氣沒有起伏,面無表情,只有認識她的人才知道,她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看著他,目光很覆雜,但顯然以往那澎湃的愛意已經化成了失望與遺憾。

“所以我選擇相信自己、相信你,不顧袓父的阻止也要來找你。我知道太子很喜歡我,但我寧可他生氣不高興,也要向著你。”

其實她心裏隱約有種感覺,自己被他一再玩弄,是因為他要對付的目標就是太子吧?

要是他大大方方的告訴她,無論如何她都會配合的,偏偏他卻選擇了隱瞞她、利用她,那麽她就成了他的一枚棋子,他對她的心,不管初衷如何,現在看來也全都是虛情假意了。

“太子陷害你,在春獵時要取你性命,我拚了命的救你,即使後來知道你早有準備,我也不怪你;之後你被皇上指派剿滅長生教,我也不顧一切的站在你這邊,即使你後來接管了小王爺的兵權,打著剿滅邪教的旗號,卻盡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也全心全意的幫你,因為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我也很高興能夠幫到你……”

說到這裏,她不由得一頓,心再次揪痛。“結果,你辜負了我的信任,你沒有害我,你只是出賣了我。”

他出賣了她對他的真心,出賣了她對他的信任。

童渺渺深深地望著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不經意的落下,但她平淡的表情卻沒有變,只是聲音不受控制的哽咽起來,聽起來讓人更不舍、更揪心。

“你知道嗎,你買給我的糖葫蘆,棍子我都還留著,還有那件圍領,我舍不得用,我把它裝在盒子裏,收在床頭,日日夜夜的看,只要看著就覺得心甜……”

屠深的身軀狠狠一震,難以置信地瞅著她。他一直知道她對他有感情,但本以為只是小丫頭的迷戀,然而光是這樣的迷戀,就讓利用她的他自責、遲疑了好久,想不到這份感情不僅僅是他想的那麽膚淺。

這是真真切切的愛戀,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的心,她為他不顧一切的付出,明知道他別有企圖、心懷不軌,也堅定地幫他,但支持著她付出的,卻只是他不經意時施舍的一點小惠,他不以為意的東西,她視若珍寶。

現在明白了她的心意,他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切切實實的混帳,他根本沒有資格擁有她這麽純真無瑕的愛,他是個渾身充滿缺點、下流無恥又不擇手段的人,壓根配不上她的美好。

他一手摧毀了可能是此生能得到最純潔的感情。

“你要我說,那我就問你,現在我發現你的手段了,你會為了我,停止你的計劃嗎?”童渺渺幽幽地問。

屠深不語,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的計劃已來到最後一步,他的對手是個狡猾無比的人,要是在這裏停下來,很容易打草驚蛇,那他過去幾年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她不曉得,從她在外頭聽到他的手段開始,這個想法就在他腦中徘徊不去,只差在一個決心。

他只能狼狽又無措地抓著自己的頭,痛苦的閉上眼,回避這一切。

他這下真的混帳到底了,即將失去她的心痛是這麽真實,和失去父母時不相上下。他曾立誓他絕不再讓自己受這種痛,但最後他仍然遭受了同樣的苦果,他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卻掌握不了人性。

他的沈默讓童渺渺沈痛的閉上了雙眼,她不再多說什麽,再次睜開眼的同時,她旋轉腳跟,離開了小房間,毫不留戀。

她走了,帶著她的愛情走了,直到完全聽不到她的腳步聲,屠深突然發出一聲嘶吼,充滿了悲憤及傷痛,卻無法發洩他心中郁悶的萬一。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終於失控了,他打翻了房內的桌子,還留在桌面上的一些黃金及籌碼散落一地。他砸了櫃子,砸了花瓶,劈斷了椅子,整個房間可說是一片狼藉。他不斷的用這種手段試圖減輕內心的痛苦,即使被外頭的人——尤其是劉掌櫃聽到了可能會影響他的計劃,但他受不了,只要想到她臨走前那失望又哀怨的眼神,他就無法自持。

這麽破壞,手會痛,卻痛不過他的心。

“老天爺,禰一定要這樣玩我嗎?”他難受的抓住自己的頭發。“我已經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聲名,現在又…………到底還要我失去多少東西?”

他哭不出來,因為眼淚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流幹了,他只能用著嘶啞的聲音問,雖然這條路是自己選的,但今天的意外,卻讓他有了沈重到快走不下去的感覺。

可惜,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門外突然傳來了細小的敲門聲。

“侯爺……你沒事吧?”自外面傳來劉掌櫃關心的探詢。

屠深突然像是醒了過來,敲門聲如冰水淋在他頭頂上,那瘋狂的意志在這瞬間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他不能回頭了,即使童渺渺險些令他失控,他也回不了頭了。

“沒事,只是剛才和童家兄弟幹了一架。”他敞開了門,讓劉掌櫃看到裏頭的一片混亂,以及自己身上的狼狽。

劉掌櫃面有難色地問道:“今天鬧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那咱們要先關起門休息一天嗎?”

“為什麽要關門?咱們這可是賭場,要知道關門一天,損失的銀兩賣了你這老頭都補不回來。”屠深莫測高深地撇了撇唇,狀似自然地走了出去,臉上的表情竟沒有一絲異狀。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前這幾步路,卻是他有生以來,最難走的一段。

一切就如屠深所料,童家五兄弟回府後根本不敢說把妹妹輸掉了,只是一個個默默交代好了家裏的事,然後想盡辦法告假的告假、逃走的逃走、歸隊的歸隊,在三天內跑得不見蹤影。

然而紙包不住火,童渺渺被當成賭註輸給逍遙賭場的事,最終還是被李莫然知道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逍遙賭場的前身天馬賭場是他的事業,裏頭一些賭客及夥計都與皇室有所關聯,更別說總管都還是原本那個劉總管,他更知道逍遙賭場背後的老板就是逍遙侯屠深,取這個名字顯然根本不怕他的報覆。

至於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屠深刻意的安排,無從可知,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平白抓住了屠深的一個把柄,可以在朝中大書特書,不僅打擊敵人,同時若能解決這事,也可以討好美人,增添童渺渺對他的好感。

過去屠深只是一個平民,不能用治官的方法治他,現在屠深可是結結實實的侯爺,一舉一動都要受朝廷監督,他迫不及待的命謀士起草奏折,準備將屠深往死裏打!

隔日一上朝,皇帝的臉色就非常難看,一種詭譎的氣氛在整個大殿彌漫著,許多大臣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唯獨一向置身事外的屠大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甚至還閉目養神。

一連串繁瑣的儀式過去後,早朝開始,皇帝的嗓音猶如金石墜地,鏗鏘有力,“朕聽聞逍遙侯屠深上任後無所作為,屢屢擾亂京城秩序,最近更是恃寵而驕,闖下了天大禍事。

“昨日朕接獲密奏,逍遙侯於京城中開設逍遙賭場,誘騙童大將軍之孫,也就是榮華城外城的五個將領童必知、童必尺、童必近、童必乎、童必勇五兄弟入內聚賭,一夜之間輸了數百萬兩黃金,別無他法,以其妹童渺渺為籌,最後竟將妹妹也輸了,簽下了賣身契。身為國之重臣,竟設計了此事,太過分、太荒謬了,誰能來向朕解釋一下?”

殿堂上所有官員面面相覷,或許是同時關系到童、屠兩家,隨便出來一個誰也得罪不起,所以並沒有人敢說什麽,連太子的黨羽也不例外。

皇帝不太高興,覺得自己的威嚴被侵犯了,索性把目光放在屠大慶與童濤山身上。

“屠老將軍、童老將軍,你們怎麽說?”

屠大慶張開眼睛,這才像是醒過來一樣,懶洋洋的作了個揖。“稟皇上,屠深那小子早早就回封地去了,老臣不知道此事。”

這個回答卻是讓童濤山不爽了,他老人家跳了出來,指著屠大慶的鼻頭叫嚷道:“屠老頭,你想包庇你家小子??!騙我家五兄弟簽下渺渺的賣身契,她以後還怎麽做人?!”

屠大慶皺起眉頭,一點也不理弱氣虛,反而大聲地反駁回去,“我包庇?好吧,童老頭,咱們就來說說理,皇上不知道聽了誰的蠱惑,認為我孫子設局,我就想問了,在場文武百官,誰知道他是設了什麽局?用了什麽方法騙了童家知尺近乎勇五兄弟?

此一質疑話語一出,在場官員又是一陣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畢竟屠深與童家五兄弟的賭局十分隱密,天知道那五個笨蛋是怎麽輸的,連自己妹妹都輸掉了!

抓著這個把柄,屠大慶哼了一聲,氣勢一下子拉高了起來。“大家應該都知道,童家那五兄弟個個像頭熊似的,我家屠深從小被他們欺負到大,若非那五兄弟自願,他有辦法強迫他們去賭嗎?”

這次,換屠大慶指著童濤山的鼻頭。“既然你們童家五兄弟是自願去賭的,願賭就要服輸!聽皇上說,他們輸了我孫兒數百萬兩黃金,是吧?童老頭,我也不和你扯什麽渺渺的賣身契,你只要付三百萬兩黃金,我立刻替你解決這件事!”

“屠老頭,我哪裏來的三百萬黃金付給你?”童濤山急得跳腳。

“所以你們童家是想要賴帳嘍?皇上,你可要為老夫主持公道!童家五兄弟自己賭輸了,現在想賴帳,就利用皇上的威脅來壓迫我們屠家,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以後童家人每個都出去賭,裸了算他們的,輸了就賴帳,何愁家業不興啊?”屠大慶口中雖然嚷著皇上作主,但他始終鄙夷地瞪著童濤山,根本沒有看向皇上。

童濤山也好似忘了這裏是金鑾殿,朝著屠大慶卷起了袖子,一副要幹架的模樣。“屠老頭,你血口噴人!你口口聲聲敗壞我童家名聲,老子跟你拚了!”

“拚了就拚了,我還怕你不成。”屠大慶也不甘示弱,架勢都擺出來了。

“夠了!大殿之上,打打鬧鬧成何體統!”皇帝一聲怒斥,勉強將兩個老頭的氣焰壓了下去。“這件事就交給禦史去調查,你們都給朕閉嘴!”

屠大慶與童濤山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各自站向一邊,劃清界線似的。

但皇帝很清楚,這兩個老頭絕不是怕了他,只不過是尊重盛隆王朝的殿堂罷了,而這個想法,令他益發感到不舒服。

皇帝的視線轉向禦史一方,想不到禦史大夫此時站了出來,像是極為掙紮,面色為難地道:“稟皇上,微臣等莫不希望肝腦塗地為皇上辦事,只是查這逍遙侯……只怕微臣等人職級太低,查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浪費時間啊!”

聞言,皇帝的臉色又沈了幾分,雖然他知道這件事背後站著兩位老將軍,地位不夠確實查不出什麽東西來,但照理來說,言官應當不怕艱難、不畏職級,然禦史大夫卻冒著殺頭的危險也要推辭這個任務,除了這事兒當真難辦,更可能的是他們不想得罪屠家,無疑默默的選擇站在屠家那方。

一旁的李莫然也想通了這一點,雖然他一時還不明白屠家的勢力是如何滲透到禦史之中,但他氣憤得咬牙切齒。他堂堂一個太子,居然動不了一個小小的逍遙侯?

“那就由翰林院……”

“啟稟皇上,翰林院只是一群讀書人,怕難擔此重任。”

“刑部呢?李尚書你……”

“皇上,微臣與屠老將軍私交甚篤,舉世皆知,須有利益之回避啊!”

“哼!你們一個個食君之祿,卻不能擔君之憂,要你們何用!”皇帝發現朝廷裏的官員居然有大半都不願意與屠大慶作對,甚至有一些直言他們是站在屠大慶那方的,使得他勃然大怒。

什麽時候屠家的勢力已經大到這個地步了?難道當年的打壓還不夠?

至於李莫然更是白了臉色,不知是氣白的還是嚇白的,他直直的望著父皇,眼神隱有求助之色。畢竟屠大慶是他檢舉的,有這麽多人站在屠大慶那一邊,萬一屠大慶事後知道是他搞的鬼,找他報覆怎麽辦?

皇帝自然知道太子在怕什麽,但礙於場面,無法當場教訓一下這個不成器的太子,只能暗恨在心裏。看來這個屠家真的必須收拾,否則太子如今已嚇到失了膽色,若不給他一顆定心丸,只怕以後為人君畏畏縮縮的,李家的皇朝也別想長久了。

最後,皇帝沈住了氣,把目光放到慕成書身上。“慕丞相,只怕此事又要勞煩你了。”

慕成書原就與武官不和,他確實也見不慣一群大臣如此推托逃避責任,便向前一步恭敬道:“臣領旨!”

終於有一個比較聽話的,皇帝心中好過一點了。這一次,無論調查的結果如何,絕不能再讓屠家有翻身的機會,盛隆王朝的皇室姓李,也只能姓李,所有威脅到皇權的力量,都不允許存在!

既然如此……他突然靈光一閃,沈凝的眼神微微亮了起來,似乎這是個好時機,同時可以把屠家的氣焰掐熄,更可以一舉提拔起太子的名聲。

“太子,此事交給慕丞相處理,你便從旁協助,順便好好學習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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