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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Double C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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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璇是直到聽見這句話,才發現她今天整理了一整天、自以為已經平覆下來的情緒,其實一點也沒有被撫平。

像濕透的作業紙放在空地上陰幹,等第二天揭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它成了脆硬且滿是褶皺的古董,而非預想中的完好如初。

但現在不一樣,她的心上人回來了。

會毫無保留地在流言甚囂塵上之際對她敞開懷抱,給她完好的信任和肆意的溫柔。

是只要他開口喊一聲“寶寶”,無論發生什麽都變得好像不那麽糟糕了,只要他還在身後看著自己,她就有能夠向前走很遠的力量。

司璇現在很想擡頭親親他,那些委屈和生氣比不上謝景濯半點重要,可是很莫名奇妙的,在這些念頭一連串在她腦海裏展開之前,眼眶已經漲得只要輕輕一眨眼,那些鹹酸就撲簌撲簌地往下落。

於是只能偷偷轉過頭把臉埋進他的肩膀,手臂還緊緊地箍著他的腰。

但這和早上在校門口掉眼淚不一樣——那會兒多丟人啊,一邊怎麽也忍不住地在哭,一邊還要擔心自己萬一被拍照發到網上去該怎麽辦,腦子裏亂糟糟一片,翻來覆去地在倒帶那幾條微博評論,像釘在自己腦海裏一條條封窗戶的木板,趕也趕不走,連發洩都讓人筋疲力盡。

可現在呢,只需要等這些帶苦味的液體安安靜靜地流完就行了,除了謝景濯誰也發現不了,安全得不可思議。

謝景濯感受到小姑娘做賊似的動作,伸手輕輕拍她的後背,眸底的顏色幽沈不定,仿佛有暗流在其間起伏穿行。

她哭的時候聲音很輕,只能隱約在呼吸間發現細小的抽噎,小孩子似的;而氣息又滾燙得驚人,一陣陣隔著他的外套漫進來,像在他肩膀上打了塊專屬於她的烙印。

又疼又焦灼。

但司璇沒發現他漸趨陰郁的情緒,眼淚沒多久就哭幹凈了,在他衣服上輕輕蹭了一下,然後鼻音濃重地提醒他:“我想要一張紙巾……”

謝景濯應了聲好,一手托著她,俯身從茶幾上抽了兩張紙巾,放進她伸上來接東西的掌心裏。

司璇低著頭擦了擦臉,等幹凈之後才擡眼瞄了他一下,有點心虛地又補充了句:“……還要一張可以嗎?”

謝景濯看她就這麽一會兒能把自己悶得滿臉通紅,心上的沈悶才被撥開不少,一時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手上又給她遞了兩張紙巾,一邊問:“要喝水嗎?”

司璇搖搖頭,把兩張紙巾工工整整地疊好,然後蓋在他被自己哭成深灰色的肩膀上,企圖把上面的眼淚擦掉一些,簡直欲蓋彌彰……

謝景濯伸手勾了一下她的下巴,看著她緋紅的臉頰許久,才軟著嗓子問:“哭好了?”

“……嗯。”司璇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應了聲。

“還難受嗎?”謝景濯伸手把自己衣服上的紙巾揭下,和從她手心裏找出來的紙巾團一起扔進垃圾桶。

“不難受了,”司璇吸了一下鼻子,聲音因為害羞放得很輕,卻異常堅定,“反正有謝景濯喜歡我就夠了……我才不管別人怎麽看我呢……”

謝景濯很少聽她說出這麽熱烈的情話,眸光滯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那些陰雲褪去後,輕而易舉就被攪成一汪洩露春光的桃花潭。

司璇受不了他這樣偷吃了糖似的得逞眼神,明明幼稚得不行,偏偏還理直氣壯得很,只好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嘴裏碎碎念著轉移話題:

“你是幾點鐘的航班啊……晚上應該還沒吃飯吧?我讓李阿姨也給你做碗海鮮……”

話說到一半,已經被他捉住手腕,剛挪出沙發的半面身子也被重新壓回到真皮靠背上,嘴裏只剩一聲含著輕訝的“唔”。

然後他的吻就落了上來。

從她的額頭開始,順著眉骨落到她溫熱的眼睛上,那些殘留著的浮腫和酸脹被他吻過後就消失不見了,像殘雪融化蒸發,天地覆歸明凈。

但大抵他在知道那些事情之後,今天的興致並不高,唇瓣最後輕碰她的鼻尖,就結束了這樣洗禮似的吻,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司璇的睫毛動了動,再睜開眼睛時,才發現他眼底來不及墜落的失神,那抹輪廓性感漂亮的喉結在她咫尺處上下滑了滑,顯得有些艱澀。

謝景濯也怕她看出自己的端倪,很快整理出一抹淺笑後,在她頭頂上揉了揉。

但就在他開口打算說些什麽之前,司璇已經伸手環上他的肩膀,掠上來的那一眼快得撥亂人心,又含著某種躍躍欲試的興奮和忐忑。

下一秒他就知道這項嘗試的答案了,她的唇瓣從貼著他的鎖骨開始,很不熟練地一路吻上,半是舔半是咬的,像小奶貓的抓撓,卻又很精準地卡在能讓他足夠心癢卻又還能再忍耐一下的點上,垂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直到司璇的舌尖落到他的喉結上,然後學著他之前做過的樣子,顫悠悠地在那塊軟骨的輪廓外打了個轉。

仿佛倒映著星河的湖面被撥亂,漣漪載著那些星光一陣陣滾動起來,有無數的明暗交錯在惑亂人心。

謝景濯的喉結在她離開時候不自覺滾動了一二,表面上維持的冷靜須臾間有了裂痕,渾身都不自覺繃緊。

但始作俑者還沒意識到什麽,胳膊軟軟地在他頸後掛著,鼻尖的呼吸一片片撲在他溫熱褪去、敏感地氤氳上涼意的喉結上。

然後她動了動腦袋,靠在他鎖骨邊,不知道是想安慰他還是在給他順毛,那聲輕喃交織著絲雨一般綿軟的水汽,一攥就滿手溫柔:

“寶寶,我好想你啊……”

謝景濯微怔,沒料到原來自己的每一條軟肋她都摸得清清楚楚,而且以她這樣一戳就破的薄臉皮,竟然還真能喊得出“寶寶”兩個字。

當下有些無奈地應了聲“好”,擡手回抱住她。

司璇心裏松了口氣,覺得這下他應該不會再想微博上的事了,打算繼續催他去吃晚飯。

誰知道謝景濯清醒得很,事情一碼歸一碼,並沒有因為這點美人計就讓她蒙混過關。

於是還沒等司璇在他懷裏窩安穩,就聽這人驀地開了口,聲音裏辨不出喜怒:“所以微博上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

司璇聽到後心裏有些沒底,但仍然在第一時間內爭取表態:“我已經處理好了,你不用擔心,沒關系的。”

雖然知道他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但既然還沒到無計可施的時候,她並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把他牽扯到這件糟心事裏去。

畢竟他是公眾人物,是在名流中都閃亮得耀眼的設計師和畫家,是名門之後。

即便稱不上拖累,她依舊不想讓他也有暴露在大眾目光之下的可能,到時候就算不是口誅筆伐,那些帶著莫名優越感的審視就已經讓她覺得足夠厭惡。

“怎麽處理的?”謝景濯也沒表現出其他情緒,只是簡單地又追問了一句。

“就……”司璇咽了咽口水,聽到這話一下子就沒了底氣,不敢告訴他自己被暫撤職務那一條,只能避輕就重地挑著說,“我們系主任找我談了一下,說要展開調查什麽的……但他知道我在課業上沒有問題,所以結果應該很快就會出來。”

“還有呢?”謝景濯皺了一下眉,片刻後又松開。

“我有要求他把那條曝光微博的IP地址查一下,雖然從照片來看,我覺得大概率會是我的室友,但還是得等結果出來才能確定……”司璇小聲回答。

“你室友?她們一起做的?”謝景濯神色不變,低聲問。

“我不太清楚,之前覺得宋冉悅應該不會這樣,但因為首席的事……”司璇說到這兒一頓,快速掠過去了,“到時候看結果吧,我也不想亂猜。”

“首席的事?”謝景濯開口,視線捕捉到她被抓包時臉上一瞬間的凝固,很容易就猜出了答案,“她現在成了大提琴首席了?”

“不是不是,因為我這兩天不想去學校,跟系主任請了假,她是第二順位,所以才頂替我的……”司璇趕緊解釋。

“那等你回去之後,她就會乖乖下來嗎?又或者說,你什麽時候才能回學校?”謝景濯問,語氣裏不自覺露出一角涼意。

“我想回的話就能回去的,但是畢竟還在等待調查,是院長的要求,暫時……”司璇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嘴這麽笨,連簡簡單單的兩句謊都撒不好,最後只能長嘆了口氣,放棄抵抗,“結果出來之前,她暫時都會是首席吧……”

謝景濯很容易就把思路理順,一步步往下推:“所以首席對她來講,好處很多?”

“司璇的唇角耷拉下來,“嗯”了聲後乖乖竹筒倒豆子:

“因為我們專業只有一個保研名額,今年的期末成績和這個名額直接掛鉤,其中弦樂四重奏占百分之四十的分數,主席之間會作為一個團隊合作表演,分數顯然會比第二梯隊的要高……其他的還包括校慶表演,會加評價分數,也算在保研資格裏……”

“知道了。”謝景濯點點頭,似乎是松了口氣,一邊簡單應道。

司璇卻莫名從裏面讀出一種“證據搜集完畢,可以收網了”的穩操勝券的感覺。

於是只好扯扯他的衣擺,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請求:“這件事你先不要管好不好?”

可憐得像是被老虎摁在爪子下撲騰的小貓。

“為什麽?”謝景濯一頓,轉頭問:“盡快解決不好麽?我不想那個人坐在你的位置上太久,鳩占鵲巢的感覺很不好。”

“我也能盡快解決的,朱瑞說校慶之前我就能官覆原職。”司璇立馬保證。

“校慶是什麽時候?”謝景濯不緊不慢地拋出圈套。

“大概在六月中旬吧。”司璇搖著小尾巴討好地回答。

“兩個月啊。”謝景濯也像是被她的可愛打動,那雙桃花眼略略彎起,一邊伸手撫她的腦袋。

然而下一秒就聽他無不可惜地感嘆:“可是怎麽辦呢?如果是我的話,好像只需要三天。”

作者有話要說:

璇崽: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小謝:抱歉,非常時期的撒嬌和賣乖對我都不怎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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