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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姬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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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李信對於平南侯府的認知僅限於一個李慎的名字,還有侯府這個概念,從爵位上來說,侯爵雖然不低但是在京城裏就多少有些不夠看,因此李信才有要跟平南侯府作對的想法。

但是現在,平南侯府向他展露出了自己的冰山一角。

這是一個手握兵權的候門。

這一點,從自己一個私生子,就能引起七皇子青眼,就可以看出來一些。

直到現在,李信才明白,一個平南侯府的夫人,為什麽可以輕而易舉的調動京兆府的人,為什麽大字報事件之後,那位總覽京師的京兆尹,都因此降了兩級,而平南侯府卻沒有受到任何責罰。

哪怕是自己被平南侯府的小侯爺“險些打死”,那位小侯爺也還是沒有被重罰,也就是被打了幾鞭子,趕回家裏禁足而已。

當時,哪怕李信被他給打死了,估計也就是這個責罰而已。

李信深呼吸了幾口氣,把有關平南侯府的這幾頁紙,丟進了手邊的火盆裏。

他是一個很正常的人,一個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多少會生出一些畏懼之心,畢竟他現在無權無勢,而在他面前的,是一座龐大到令人害怕的平南侯府。

李信也害怕了。

他緩緩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的是舅公凍僵的屍體。

另一個李信的記憶,他雖然也看過,比如說他能想起來母親去世之前憔悴的面容,平南侯府的家將叫自己野種的時候,另一個李信緊握雙拳,咬破了嘴唇,不過那些都是另一個少年人的經歷,李信雖然記得,但是對他的沖擊力並不是很大。

可舅公的死,是他親眼看到的。

李信從昏睡中醒過來的時候,清晰的記得,那個衣服不多的老人,努力把自己摟在懷裏,然後再破廟裏被活活凍死的樣子。

他還想起來北山小屋熊熊燃燒的大火。

想到了撒手人寰的賣炭翁。

李信睜開眼睛,緩緩吐了一口氣。

這些東西,都是他親眼看到,親身經歷過的,不管平南侯府勢力多大,地位有多麽牢不可破,總歸是那個平南侯先對不住他們母子兩個,後來這個平南侯府又對不住他,因此無論如何,李信都不可能昧著良心,回到平南侯去當兒子。

不僅不能去平南侯當兒子,他還依然要替自己,替自己的母親,跟那個渣爹討一個說法!

平南侯府這座山,必須要爬過去,山變高了,自己就再努力一些就是了。

少年人緩緩吐了一口氣,把其餘的紙張認真疊好,裝進了一個盒子裏,然後起身去洗了把臉。

這些東西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不可能一下子接受得了,他需要慢慢看,單單關於平南侯府的情報,就足夠讓他思考幾天時間了。

洗完臉之後,李信來到了賣炭妞的屋子裏,看到這丫頭還趴在桌案上寫字,李信看著這個埋頭努力的小丫頭,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至於平南侯府,也沒必要太放在心上,過好當下的日子,以後的事情一步一步來就是了。

想開了之後,李信伸手指了指小丫頭寫的字,輕聲道:“橫要平,豎要直,這是最基本的東西,歪歪扭扭的永遠寫不成字。”

李信上輩子是個書法愛好者,對於寫字這方面還是很有話語權的,最起碼輔導一個初入門的小丫頭,是不成問題的。

小丫頭點了點頭,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右手,繼續蘸墨寫字。

本來她這個年紀學寫字的時候應該用清水練習,不過李信現在有錢了,不在乎這三瓜兩棗的,就直接給她買了草紙練習。

就在李信這邊教小丫頭寫字的時候,秦淮河邊上,一個身穿藍色衣裳的年輕人,從凝翠樓的後門走了進去,然後在凝翠樓的二樓雅間,見到了另一個二十四五歲左右的年輕人。

這個偷偷上樓的年輕人,正是平南侯府的小侯爺李淳。

他雖然名義上被禁足了,但是京城裏誰都清楚,這個不強制的禁足是沒有什麽用的,只要李淳低調一些不光明正大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大街上,旁人礙著平南侯府的面子,怎麽也不會去舉報他。

李淳彎下身子,對著面前的年輕人恭聲道:“殿下。”

整個京城的年輕人裏,有資格讓李淳彎腰的,恐怕也就只有承德皇帝的這幾個皇子的,這個一身紫衣被稱為殿下的年輕人,正是承德天子的第四個兒子,齊王姬桓。

姬桓上前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微笑道:“前幾天聽說你被父皇打了,現在傷可好些了。”

李淳彎身笑道:“有勞殿下關心,在下從小習武,身子骨硬朗,已經沒什麽事了。”

宮裏打人是很有講究的,如果真想弄死你,別說是四十鞭子,就是二十鞭子,該死也能打的死你,不過李淳是平南侯府的獨子,宮裏動手的很又是皇城禁軍的人,這些人自然不敢得罪平南侯府,因此下手並不重。

齊王姬桓個子並不是很高,相對七皇子要矮上一些,他臉上總是掛著微笑,顯得很是平易近人,比那位魏王殿下更有親和力。

這位四皇子在房間裏坐了下來,然後給李淳倒了杯茶,輕聲笑道:“聽說……是你把別人給打了,才惹惱了父皇。”

李淳雙手接過茶水,開口苦笑道:“家醜不可外揚,其實算是我們李家的家事,還是不跟殿下說了。”

姬桓低頭抿了口茶,淡然道:“我派人問了,都說是你動手打了一個父皇親自派內衛保護的人,這才惹惱了父皇,派人打了你四十鞭子。”

說到這裏,姬桓淡淡的看了李淳一眼,輕聲道:“小侯爺是個聰明人,按理說不應該做什麽蠢事的,能否跟本王說一說事情的經過?”

李淳臉上的表情僵了僵,然後緩緩吐了一口氣,苦笑道:“殿下是自己人,那李淳就不瞞殿下了,那個被陛下派人保護的人,乃是一個冒充我李家血脈的騙子,曾經到李家來認親,被母親給攆了出去,那天我知道這件事之後就派人把他請了過來,準備勸他離開京城,誰想到剛說幾句話,他就……”

四皇子眉頭一皺:“他就怎麽了?”

李淳苦著臉說道:“他就拎起椅子,砸在了自己腦袋上,隨後內衛的人趕到,這件事便被栽在了我的頭上。”

四皇子姬桓瞇著眼睛思索了片刻,終於把這件事前後想了個明白,這位齊王殿下緩緩拍了拍掌,由衷感慨。

“好狠,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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