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讓他冷靜了很多, 聞霄放下遮住眼睛的手, 起身走進浴室裏。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擡起頭看著鏡子裏有些茫然的自己, 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開始洗冷水澡。

當花灑的水淋在頭上的時候, 聞霄終於完全冷靜了下來, 開始考慮為什麽以他這個年齡還會做這種青春羞澀的夢。

冷冷的水淋在身上, 聞霄想起了之前給顧元寶洗澡。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單身太久，然後又看了喜歡的小姑娘的身體, 一時沖動, 才會在夜晚做這樣的夢, 畢竟在白天以他的自制力是很少會胡思亂想的，也就只有在晚上，思維不受控制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事情。

他低下頭更加沈重的嘆息了一聲，微微嘆道：“顧元寶······”

這個名字像是長在他心上的一塊肉, 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有巨大的威力。

聞霄停了淋下來的水，伸手接了點沐浴露擦在身上, 思維有些放空, 只是不受控制想起了昨晚夢境的畫面。

或許是若有所思夜有所夢, 聞霄突然間覺得自己並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雖然不算極為紳士，可也從來不會對一個女人產生這種想法，畢竟這種事情要你情我願才好, 但是他就像個變態一樣在腦海裏回放，甚至隱隱約約記得夢裏面顧元寶的樣子。

想著想著，聞霄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思維。

——她的胸好像是真的挺平。

——但還是讓他很激動。

洗澡的時候想這種事情，真的很容易又發生某些不可描敘的事情，因為一個人洗澡的時候是最沒有束縛又很放松的時刻。

聞霄突然很想做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但他的理智又告訴他，想著顧元寶做這種事情是不對的。

眼看著思緒就要飛到外太空了，聞霄背後卻突然有極為森寒的冷意，頭頂的淋噴頭自動灑下了冰冷的水珠，那冷意讓他無端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被這麽一冷，他清醒了很多，聞霄皺著眉頭轉頭看去。

在他背後的位置，就貼著他的背脊，他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張女人的臉。

頭發散亂的披著，他頭頂的淋噴頭灑下水珠，把他面前這個女人的發絲黏在了臉上，看不清容貌，甚至不僅有水珠，還有血汙順著她的頭發滴落。

聞霄只看見了她掩在淩亂發絲中青白色的唇。

浴室裏的燈忽明忽暗的閃了一下。

聞霄心中劇烈的一跳，像是心頭突然一涼。

他就算再不怕鬼也是個人，見到這一幕沒叫出聲就算不錯了。

但是緊貼著他背脊的這個女人卻突然擡起手，她身穿一條白裙子，此時已經被血汙染紅，被水打濕的袖子緊緊貼在她的手臂上，她擡起手，撩開了自己被水珠打濕貼在臉上的頭發。

然後聞霄聽到了一聲極為熟悉的聲音。

“你個變態，居然背著我做這種事！”

聞霄：“······”

很顯然，這個貼著他背，嚇死個人的白裙女人就是······就是他家小元寶。

這麽久了終於可以再看見她，原本聞霄是該很開心的，可是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他，沒穿衣服，情形尷尬，正在洗澡。

她，披頭散發，滿身血汙，怒氣騰騰，站在他背後瞪他。

聞霄覺得自己此生所經歷的所有尷尬時間加在一起都沒現在這麽長。

顧元寶狠狠的瞪著他，像個貞子一樣散發出陰冷的氣息，還把浴室裏的燈弄得忽明忽暗，很顯然，就算她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做了什麽樣的夢，起碼也看出了他現在想做什麽事情。

不可描述事件的主人就站在眼前，就像是把他內心深處最不能見光的部分拿出來分享，甚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這一刻的心情，聞霄只覺得這······這特麽就很尷尬了。

大概僵持了十分鐘，顧元寶瞪大著眼睛狠狠的瞪著他，聞霄被越發冰冷的水冷得身體一抖，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第一個反應不是解釋，而是先扯過掛在架子上的浴巾把自己下半身包了起來。

顧元寶在一邊看著，不屑的撇了撇嘴，喃喃道：“有什麽好遮的······剛剛都看了十分鐘。”

聞霄手一頓，差點把浴巾掉在了地上。

但元寶少女向來是個沒羞恥心的。

在聞霄強裝鎮定的問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她只是非常高冷的回答他：“看你洗澡，我好奇就過來看看啊。”

聞霄唇角抽了抽，不知道自己洗澡有什麽好好奇的。

“我覺得你的本錢還不錯，難怪可以騙那麽多小姐姐喜歡你。”

顧元寶一把撩過自己濕透了的頭發，目光往他極為隱晦的部分看了看，好奇的問他：“你洗澡的時候都喜歡這樣嗎？為什麽沈沈沒有啊。”

聞霄先是眉頭一跳，然後又註意到她的下半句。

“你還去看過沈明？”

“很稀奇嗎？”

顧元寶擰了擰自己頭發上的水，非常不屑的表示：“我不僅看過沈沈的，你們這個實驗基地裏的小姐姐我都看過。”

······聞霄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表示自己的心情。

“對了，我之前看沈沈是和風風一起看的，那些小姐姐他不願意看，我就一個人看了，今天本來也準備喊他一起的，他不願意，我就自己來了。”

顧元寶似乎對於只有她一個人來圍觀聞霄洗澡，以及做某些不可描敘的事情表示遺憾。

聞霄眉間跳得更加厲害了，只覺得要是安如風也來了他真的可以去死了。

“果然，只有你最有激情。”

說著說著，顧元寶突然笑了，目光隱晦的往他下三路看了看，嘻嘻笑了兩聲，這才感嘆道：“突然發現做鬼挺好的，我不想做人了誒。”

聞霄：“······”

心情覆雜。

顧元寶強行圍觀完他洗澡就離開了，由於她是飄著直接穿墻走的，聞霄也不知道她究竟又要去哪裏玩，這個實驗基地挺大的，他當初之所以選擇了這裏，就是因為這裏夠大，很安全，他現在也經常會住在這裏，而且這是一個生物研究的實驗基地，對於妥善保管顧元寶的身體比普通的直接冰凍更加完善。

不過如果聞霄知道顧元寶離開是去找安如風的，那他怎麽也會攔下她的。

安如風一般都呆在顧元寶的身體不遠處，他是鬼，除了聞霄他們其他人並不能看見，比聞霄和沈大少方便得多，畢竟他們不可能總是和顧元寶的身體呆在一起，這樣別人也會懷疑的。

顧元寶在外頭嗨了一圈回來了之後，看見安如風就很激動的靠過去，滿臉興奮的對他說：“風風我不想做人了，我們一起做鬼吧！”

安如風楞了楞，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微笑問道：“怎麽突然這麽想？”

顧元寶眨了眨眼，也很誠實的告訴他：“因為可以看人洗澡啊。”

安如風摸著她頭發的手就這麽頓住了，他眼裏有微不可見的冷光閃了一下，繼續微笑著問她：“你去看了聞霄洗澡嗎？”

“對啊。”

元寶少女扳著手指頭數。

“不僅有他，還有其他人哦，那個做文件整理的小姐姐也不錯，胸很軟······”

安如風頓時有些頭疼。

“元寶，可是變成鬼就不能曬太陽了，而且你作為人那麽厲害，變成鬼的話就不能再這麽厲害了，這樣也好嗎？”

他只希望通過顧元寶感興趣的方面改變她這個想法，當然，不想她去看別人洗澡也是一方面。

“雖然是有點不好啦······”

顧元寶微微嘟嘴，看了他一眼，聲音變得低落起來。

“那我們還是覆活你好不好？”

安如風撫平了她眉間的失落了，笑著安慰她：“我們元寶活了之後還是那個大殺四方的元寶，好不好？”

安如風已經知道了她當初為什麽會受那麽重的傷，或許他心裏其實是極為愧疚的，他已經死了，不再是生前那個征戰八方的大將軍，他只是一只鬼物，沒有一丁點兒用，不僅不能保護她，還累得她為了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變成了一只鬼。

安如風不想她成為鬼，他想她活著。

顧元寶望著他溫柔的眉眼笑著點了點頭，笑容看起來依舊有些沒心沒肺，似乎無論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她都轉眼都能忘卻。

她笑了會兒，突然對安如風說：“風風你去幫我偷偷看看小骷髏，他是不是又在偷窺那個小姐姐？”

“好。”

安如風依舊笑著答應她，然後出去給她看小骷髏去了。

顧元寶望著他的身影直到消失。

她臉上的笑緩緩平靜下來，眼中亦是平靜，半響，她收回視線，漂浮到自己的身體前。

安放她身體的東西有些像一個容器，裏面溫度很低，還有一些顧元寶不懂的高科技，總而言之可以好好的保存她的身體。

顧元寶伸出手抵在自己身體的額頭位置，隔著透明容器覆在其上，容器裏她的額頭上緩緩出現了一個奇異的符文，只不過微微一閃，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顧元寶嘆了口氣，放下手掌。

她其實不想讓他們一心覆活自己，更不想讓安如風心懷愧疚，哪怕是聞霄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她，但真的不是他的錯，她不想這樣，她也不想讓他們覺得她作為一個鬼會很難過，她其實真的沒什麽所謂，無論鬼還是人，她沒有那麽在乎。

而且······她也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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