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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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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那邊,昌子熙和歐陽紇談判得很順利,然而在做為清風寨城裏據點的許宅裏,氣氛就不是那麽和諧了。

許承安一醒來,知道寨主和白筱菟已經下山,寨主前去將軍府探路,而白筱菟則先留在宅子裏,他立刻不顧他人勸阻,撐著傷體硬是來到了白筱菟面前。

大廳裏,許明德和白筱菟正在低聲討論著什麽,看見許承安闖了進來,都有些訝異。

「承安?你不好好躺在床上養傷,到大廳來做什麽?」許明德見兒子踉踉蹌蹌的走進大廳,皺起眉頭。

他起身打算上前攙扶兒子,卻沒想到許承安一把推開他,踉蹌地撲到白筱菟面前,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白姑娘,我求你了,救救秀茵吧!」

白筱菟被嚇了一跳,猛地站起身避開。

「承安!不得無禮!」許明德先是一楞,隨即大喝。

這個兒子是不是傻了?求白姑娘救裴秀茵是什麽意思所有人都知道,因為歐陽紇開出的條件就是拿裴秀茵換白姑娘,為了那麽一個女人,竟然敢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他從來就不喜歡裴秀茵,無奈兒子自己喜歡,死活非她不娶,他也只能認了,可成親的這段時間,他只看見兒子被當成狗一樣的呼來喝去,還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整天正事不幹,只知道圍著裴秀茵打轉,他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真是毀了!

「爹!秀茵有身孕了,那是你的親孫子!」許承安痛心的低吼。

「你這個逆子,你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無理嗎?」

「不!這個要求並不無理。」許承安咬牙,望向白筱菟,見她微蹙著眉不發一語,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怨意。「白姑娘,歐陽紇是為了討回白姑娘,所以才擄走秀茵以此要挾的,秀茵是無辜的,她是被你拖累的!」

「承安,你胡說什麽,你……」

「明德叔,你無須生氣。」白筱菟制止許明德,對著許承安道:「你們寨主已經去將軍府打探了,有什麽打算,何不等他回來再說。」

「寨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眼看午時都快到了,白姑娘,求求你了,秀茵肚子裏還有孩子,你回將軍府又不會出事,為什麽不去換回秀茵?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要不是你,秀茵也不會出事!」

「許承安,當初是我逼你們擄走我的嗎?」

白筱菟沈靜的看著他,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很是淡漠,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只般俯視眾生。

許承安生生的打了一個冷顫,心虛的低下了頭,避開了那雙讓人心裏發寒的眼。

「我不去換回裴秀茵就是自私?你若不自私,何必讓我去換人?既然都是自私,你又有何資格質問我這個被你們綁擄的受害者?

「歐陽紇並不認識裴秀茵,為何會突然知道她的身分,又擄走了她意圖換回我?」

「你是什麽意思?白姑娘,你在暗示什麽?!」許承安不滿地質問。

白筱菟沒有開口,擡起眼,視線掠過許承安望向大廳門口,裴浩正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有些覆雜,一時之間倒是看不出他是讚同許承安的話,還是不讚同。

「我能暗示什麽?不過是在推敲案情,裴爺覺得呢?」

她這一喚,將許承安和許明德的視線全都轉向了門口。

裴浩邁步走了進來。「承安,起來吧,別為難白姑娘了。」

「岳父?!」許承安錯愕。「秀茵她可是你的女兒啊!」

「承安,站起來!」裴浩聲音一冷。

許承安心裏很不甘,可最後還是站起身,退到一旁,然而那不甘的眼神卻直直落在了白筱菟身上。

「白姑娘,以一個當父親的立場,我也是忍不住想,白姑娘回歐陽府又不會怎樣,換回我女兒有何不可?這是我當一個父親的自私。」裴浩坦蕩蕩的說。「然而回頭想想,白姑娘又不欠我們,反而是我們欠白姑娘太多太多,我這老頭子又有什麽臉讓白姑娘做這種犠牲?」

一旁的許明德松了口氣,他真擔心裴浩這老小子和承安一樣犯渾,到時候寨主責怪下來,可沒好果子吃!

「白姑娘方才的問題確實值得推敲,歐陽紇是怎麽識得秀茵的?」裴浩蹙眉沈吟,望向白筱菟和許明德。「我總覺得這事兒好似不簡單,你們有什麽看法?」

白筱菟在心裏為裴浩嘆息一聲,裴浩這人,對於昌子熙是真的忠心耿耿,雖然把裴秀茵寵壞了,可是卻沒有像許承安一樣為了裴秀茵做傻事。

不知道當他得知歐陽紇是裴秀茵自己去招惹的,甚至這一次的「交換人質」很有可能是裴秀茵聯合歐陽紇作戲,會有什麽樣的心情。

白筱菟沒說話,倒是許明德沈吟了一會兒,突然眼神一厲。

「莫非寨裏有叛徒?」

裴浩輕輕的點頭,緩緩的說道:「我也是這麽猜,除此之外……」他突然一頓,像是想到什麽,猛地望向白筱菟,迎上她略帶憐憫的眼神,臉色慢慢的沈了下來。

「怎麽?你想到什麽?」許明德疑問。

裴浩只是望著白筱菟,久久之後,長長的一嘆,一瞬間像是老了十歲一般。

「是我的錯,是我把秀茵給寵壞了,是我……」裴浩低嘆,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老小子,你說什麽呢?難道……」許明德心下一跳,再看著老友這般,又有什麽不能理解呢!

「爹!岳父!你們在說什麽?都什麽時辰了,你們一點都不著急嗎?!」許承安在一旁焦急的喊。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啊……」裴浩搖頭,一臉哀慟,頹然的垂著頭,仿佛被抽去了生命力般。

「承安!你做什麽?!還不放開白姑娘!」突然,許明德怒喊。

裴浩猛地擡起頭來,就看見許承安拿著一把匕首橫在白筱菟頸子上,從後面挾持了白筱菟。

「承安,放開白姑娘,別再做傻事了!」裴浩急喊。

「你們一個是秀茵的親爹,一個是秀茵肚子裏孩子的親祖父,卻都這麽冷血,見死不救!不就是讓她把秀茵換回來嗎,她又不會有事!要不是她,秀茵會遭難嗎?如果不是要拿她換回秀茵,我都想殺了她!」許承安怒吼。

「是嗎?」突然,一道冰冷到極致的聲音傳進了大廳每個人耳裏。

眾人望去,卻見昌子熙一身冰寒的站在門口,左手正抓著裴秀茵的脖子,將人高高的舉離了地,只見裴秀茵雙手緊抓住昌子熙的手,雙腳拚命的蹬著,一張艷麗的臉漲得通紅,已經微微泛紫。

「看來,我不該把這個叛徒救回來。」昌子熙冷聲道,舉步跨進大廳,一步一步走向前。

昌子熙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許承安的心上,每踩一步,碾壓一次。

「寨……寨主!您……請您放了秀茵,她……她有孕了,她……」許承安心裏升起一股恐懼,結巴的、顫抖的說著。

「哦?有孕了?一條命抵兩條命,這麽說是我賺了?」昌子熙立定在許承安面前,或者應該說立在白筱菟面前,只是他的眼神打從一開始便沒有落在白筱菟身上,一次都沒有。

裴浩和許明德一句話都不敢說,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極為輕緩。

許承安恐懼到了極點,鏘啷一聲,手中匕首落在地上,下一瞬間,昌子熙右手一伸,將白筱菟拉到了身後。

許承安砰地一聲跪了下來,拚命的磕頭。「寨主,求求您,放了秀茵吧!您想怎麽懲罰我我都沒有怨言,您就放了秀茵吧,她是最無辜的啊!」

「許承安,你大概不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口中最無辜的裴秀茵!」昌子熙將裴秀茵丟到許承安身上,拿出帕子仔細的擦起左手。

「咳咳!咳!」裴秀茵呼吸到新鮮空氣,猛烈的咳了起來,整個人被許承安抱在懷裏拍撫著。

她怕了,真的怕了!

想到方才醒來,看見昌子熙親自救了她,她有多高興,她以為昌子熙是拿白筱菟換她回來的,可是來到大廳門口,她就知道是自己妄想了。

看見許承安把匕首架在白筱菟的脖子時,她是興奮的,心裏直想著:殺了她,立刻殺了她!

被一掌抓住頸子提起來的時候,她才驀然清醒過來,原來剛剛竟把心裏的話說出了口。

不能呼吸的感覺太過可怕,她感覺自己的舌頭一直往外吐,雙眼也像要爆開似的,初時她有多興奮,這一刻她就有多恐懼,就算她拚命的掙紮,也撼動不了頸子上的鐵爪。

此刻,她窩在許承安懷裏顫抖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可是她知道,她和許承安,完了!

「是裴秀茵主動聯系歐陽紇,透露清風寨所有的秘密,包括密道,包括我的身分!」

「天啊!」許明德不敢置信,一雙眼憤恨的瞪向裴秀茵,還有他那不爭氣的兒子。「你……你們!」

而早已猜到些許的裴浩,在得知事情竟比他猜想的還要嚴重時,臉上更是毫無血色,擡手頹然的掩住臉,眼角滑下一滴淚,他慚愧,他對不起將軍,對不起夫人,將來他有何臉面到九泉之下見他們……

「寨主,此刻咱們該怎麽辦?」許明德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不用擔心,我已經和歐陽紇達成了協議,因為歐陽紇本來就有與我合作的打算,所以才用了這個辦法引我下山,若非如此,他早已率著軍隊踏平清風寨了。」

「子……寨主,這個合作,於寨主可有害?」裴浩啞著聲,憂心地問。他此刻連寨主的名字都沒臉叫了。「若是有危險,還是由我出面吧!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寨主身系昌氏一族的未來,不能冒進。」

「放心,不會比當山賊還危險。」昌子熙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知道浩叔對父親和他都忠心耿耿,他也知道此時浩叔心裏比他更痛苦,雖然有時候會為了裴秀茵而有一些小打算,但是只要事關於他,浩叔總是無條件的站在他這一邊。

「明日我就出發,到瀛州拜會洛世伯,之後便會和歐陽紇一起到健康。」昌子熙望著這輩子對父親和他忠心耿耿的裴浩和許明德。「浩叔,明德叔,父親的冤屈,很快就能平反了。」

「好!好……你做的……很好……很好……」兩個年過四十的大男人,此時都紅了眼眶,哽咽得說不出完整的話,只能拚命的點頭。

將近十八年了,十八年啊!人生能有幾個十八年?人一生中最精華的十八年啊!

昌子熙眼睛也微微發熱,感覺到身後的人兒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給予他無聲的安慰,他心下一暖,也緊緊的回握住那軟嫩的小手。

「浩叔,明德叔,我回去準備準備,明日一早就出發,至於他們兩個……」昌子熙瞥了一眼地上狼狽的兩人。「他們就交給你們處置了,你們如何做,我不過問,只有一點,往後寨子裏不管大小事務不可再讓他們參與。」這是他唯一能回報浩叔和明德叔的了。

「多謝寨主。」裴浩和許明德點頭,感激的道謝。

他們知道這代表裴秀茵和許承安已經被逐出清風寨,再也不是清風寨的人,但是他們已經很滿足了,否則依照寨規,他們的小命都得留下。

昌子熙看著裴浩和許明德,心裏嘆了口氣,牽著白筱菟的手離開大廳,來到他在這裏專屬的一個小院落。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進了屋,昌子熙才終於面對她,這是打從他回來後看她的第一眼。

「你……還好嗎?」昌子熙啞聲問,沒等她回答便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仔細的查看她纖細白嫩的脖子。

看見那白皙的肌膚上一道淺淺的紅痕,他眼瞳微微一縮,眼底閃過一抹寒光,想到方才那讓他撕心裂肺的場面,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去將許承安碎屍萬段!

「我很好。」白筱菟輕聲的說。

昌子熙用指腹輕輕的劃過那道紅痕,感覺到她的輕顫,放下手。

「如果我沒有及時回來,你是不是就傻傻的站在那裏讓那該死一萬次的家夥弄傷你?你藏東西的神通呢?不會把他的匕首弄不見嗎?」昌子熙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天知道他看到她被人用匕首架著的時候,殺人的心都有了,若不是看在明德叔的分上,許承安今天就別想活著了。

「這不是發生的太突然,我一時還沒回過神嗎。」白筱菟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其實她不認為許承安敢真的傷她,畢竟許承安的目的是拿她換回裴秀茵。

「你啊!這樣讓我怎麽放心把你留下呢?」昌子熙真心擔憂。

「你要自己離開?」白筱菟皺眉,她可沒打算自己留在這裏,畢竟她留在這裏為的是他,他不在,她可沒有留下的必要。

「小兔兒,這一路不僅路途遙遠,還危險重重,一路上風餐露宿還是小事,若遇到亂民、兵匪等等,那就危險了,帶著你,我真不放心。」昌子熙搖頭,他也想將她帶在身邊,可是……

「我不想自己留在這裏……或者是清風寨。」白筱菟搖頭,態度很堅持。

昌子熙有些煩惱的看著她。「小兔兒,不是我不想帶著你,往瀛州拜會洛世伯這一路還好說,但之後要前往健康,有歐陽紇率軍同行,沒有消息洩露或許還好,若是被敵方探知蛛絲馬跡,那這一路肯定是各種艱難險阻,我自信能護住你,但事有萬一,我賭不起這個萬一。」

白筱菟蹙眉,此時她真恨自己神力全失。

「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到瀛州吧,到時候如果還是覺得不行,我就留在瀛州,我也挺喜歡海邊的生活,等你把事情解決了,再到瀛州來接我吧。」白筱菟退了一步。「反正不管怎樣,你不在的話,我也不想留在清風寨——不管是山上還是山下。」

昌子熙聞言不由得心中一甜,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應允下來。

翌日一早,在保密的前提下,僅有裴浩和許明德送兩人出門。

將清風寨的事務全權交托給兩人,昌子熙便帶著白筱菟,兩人扮成了夫妻,踏上前往瀛州之路。

看著眼前的高頭大馬,白筱菟才發現自己不會騎馬。

步行到瀛州,以她的腳程,一日行走四個時辰,至少得走上將近兩個月,若騎馬的話,以正常速度前進,一日一樣四個時辰,只需要半個月便可抵達。

於是,沒有什麽好考慮的,兩人共騎一馬。

雖然馬匹有些顛,但是習慣了之後,白筱菟也能愜意的窩在昌子熙溫熱的懷裏睡得很是舒坦。

一路上遇到了幾撥攔路打劫的,都被昌子熙兩三下給收拾了幹幹凈凈,送到當地官府,有些還能得到一些賞銀。

白筱菟笑咪咪的收下了賞銀,轉手就收進空間裏,這種意外之財她最喜歡了。

昌子熙見她開心,也笑笑的跟著開心,順便在宮府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下通緝榜上的榜單,若順路能逮到幾個,也算為民除害。

「你看,這是不是……」白筱菟看到榜上一張泛黃的圖紙,上頭畫的是一名少年,名字身分與昌子熙一樣。

「嗯。」昌子熙低應一聲,倒是沒什麽感覺。「走吧!」拉著她的手,離開府衙。

「子熙,你洛世伯是怎樣的人啊?」出了小鎮之後便是泥道荒野,暫時不想睡,乂看厭了四周荒蕪的景色,於是無聊的白筱菟決定聊天。

「洛世伯和我爹交情很好,和洛伯母伉儷情深,他平時很疼我,但是如果我調皮或是不認真讀書,他會變得很嚴肅,嘮叨起來可以不停的訓斥一個時辰或更久,直到洛伯母要回家了,才能把我拯救出來……」昌子熙眼神放遠,一邊回憶著那短暫的快樂時光,一邊輕聲的述說。

白筱菟聽著聽著,腦海中漸漸的浮現出一個具體的形象來。

「洛世伯一定會喜歡你的。」昌子熙低聲的說。

「那當然,我這麽可愛。」白筱菟輕笑。她覺得,她也一定會喜歡這樣的長輩。

兩人花了十八天的時間終於來到瀛州,之後又花了兩天來到了義安郡。

他們在客棧要了兩間房住了下來,雖說一路上假扮夫妻,但每到住店時,昌子熙還是都要了兩間房。

「我們先住下,等我連系上清風寨的探子,再讓他們領路。」這地方沿岸地區有許多小村莊,那個叫做海口村的海邊小村位於哪裏,他可不知道。

白筱菟點頭,他知道他們有特殊的聯系方式,留下暗號什麽的,看見了就會循線找來,所以並不能確定要多久才能找上門。

趁著昌子熙梳洗的時候,白筱菟跑到了樓下,向掌櫃的打聽這附近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

「夫人來的巧,兩日後正是咱義安郡祭海節,熱鬧得緊,晚上還有鬼市,在海邊放天燈祈求風平浪靜、漁獲豐收的儀式。」掌櫃的熱情的介紹。

「還要兩日後啊……」白筱菟有些失望,兩日後也不知道和清風寨的人聯系上了沒有,他們還在不在呢。

「夫人,因為祭海節的關系,這幾日街上也很熱鬧,擺攤逛街的人潮也不少,也會有一些雜耍團趁熱鬧來此地表演,夫人可以上街瞅瞅。」掌櫃的又道。

「真的?謝謝掌櫃的。」白筱菟眼睛一亮,開心的放了一塊碎銀在櫃臺上就準備上樓,不料一轉身便撞上了一個人。

「唉唷!」一聲痛呼響起。

白筱菟一怔,反射性的致歉。「對不住,你沒事吧?」

「唉唷!疼死我了,你這小娘子,走路怎麽不長眼呢?把小爺我撞得胳膊都快斷了,唉唷!」一個猥瑣的男子左手扶著右臂,哼哼唧唧的喊著疼。

白筱菟皺眉,她一個小姑娘能把他一個大男人的胳膊差點撞斷?這是當她是傻呢?還是傻呢?還是傻呢?

「小娘子,說吧,你把我撞傷了,要怎麽賠償我?」

白筱菟瞥了他身後的樓梯一眼,才一臉驚惶害怕地問:「你剛剛說胳膊被我撞斷了?」她直接把「差點」給省略了。

男子此時才正眼瞧她,心下微微一楞,怎麽這張臉好像在哪裏見過?難道以前曾經訛詐過?

「張四!不要把歪腦筋動到我客棧的客官身上!這位夫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掌櫃的出聲喝道。他這是真心想要救張四一命的,因為這位小夫人的夫君,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陳掌櫃,你這就不對了,我可是在你客棧出的事,你多少該負點責吧!」張四不滿了,一時倒將那股熟悉感給拋到腦後。

「胳膊斷了?」

「哼哼,疼啊!是斷了……」張四下意識的呻吟幾聲,才覺得不對勁,這聲音不是小娘子的,更不是掌櫃的,似乎是從他身後傳來的……

「啊!」一陣劇痛突然從他的右臂傳來,這下不用假裝,是真的斷了。「我的手……啊——」張四慘嚎,抱著垂落的手臂驚恐的往前踉蹌竄逃了幾步,才轉過身,便看見一個高大、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正兇惡的瞪著他。

客棧裏的人背脊一陣寒,有的比較膽小的已經趁機離開了客棧。

「你……你好大膽!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傷我!」張四又痛又驚又怒。

「我傷你?什麽時候?傷到哪裏了?」昌子熙好整以暇,嘲諷的反問。

「你把我的胳膊弄斷了!」張四疼得直抽氣,這下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你的胳膊不是早就斷了,關我什麽事?」

「你……我……」

「難道是斷了另一只胳膊?」昌子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向前跨了一步。

「你幹什麽?你不要過來喔!我警告你……啊!」張四再也顧不得訛詐,抱著胳膊轉身逃命去了,再待下去他相信另一只胳膊肯定也要斷的。

「嘻嘻……」白筱菟在一旁掩唇低笑,這人真不知死活,訛詐訛到她身上,踢到鐵板了吧!

「你啊!」昌子熙無奈的搖頭,擡手虛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讓你自個兒跑下來,又遇到不長眼的了,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白筱菟聳聳肩,有些無奈,難道她長了一副好欺負的臉嗎?怎麽這一路下來只要她一落單,就有人欺負她呢?

雖然每次都有好心人及時幫她解危,但她還是很郁悶,想她睡兔在仙界也是人見人愛啊!

「掌櫃的,剛剛那個是誰?聽你方才說的,似乎是個慣犯啊?」白筱菟好奇的問掌櫃。

「夫人見諒,那人叫張四,是這附近村子一個渾小子,平日不出海的時候就幹些訛詐外鄉人的事兒。」

「敢情他還有正業,這只是兼差啊!」白筱菟忍不住輕笑。「怎麽瞧掌櫃的似乎並不是很厭惡他?方才喝斥他讓他離開,也是想救他吧?!」

「呵呵,夫人見諒,因為張四心地其實還是好的,他訛詐得來的錢財,都用在醫治他義父的雙腿上頭了。我們是不讚同他做這樣的事,可是又幫不了他什麽,也就只能睜只眼閉只眼了,畢競好壞下場也只是他自己一人承擔。」

昌子熙眉頭一跳。「他住哪個村子?」

「張四?他是向陽村的人。」

昌子熙松了口氣。還好不是海口村。他隨即暗笑,哪有那麽巧的事。

「不過因為他義父住在海口村,所以這幾年張四為了照顧他義父,也搬到海口村去了。」掌櫃的又接著說道。

昌子熙一窒,基本上他已經確定張四的義父有八成可能是洛世伯,除非海口村有第二個雙腿殘疾的男人。怎麽就這麽巧呢?

謝過掌櫃的之後,兩人上了樓,昌子熙跟著白筱菟進了房。

「怎麽了?」進房之後,白筱菟才輕聲問。

「那個張四的義父,很可能就是洛世伯。」

「啊?這麽巧?」

「是啊,就是這麽巧。」昌子熙無奈的說,隨即又撇嘴。「不過就算是又怎樣,怪只怪他自己不長眼,以洛世伯的為人,肯定不知道那家夥在外頭的作為,就算我們去了,諒他也不敢跟洛世伯告狀,恐怕他更怕我們告他的狀吧!再說他那手也只是脫臼,接回去就好了。」

「要不,咱們問問掌櫃的,海口村在哪裏,怎麽去,不用等探子聯系了?」白筱菟提議。

「也好。」昌子熙此時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見洛世傑了。

只要一想到掌櫃的方才說的話,他就一陣揪心,洛世伯的腿傷竟是這麽嚴重,生活竟是這般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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