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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二少被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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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鈞年一手扶了手臂能及的地方,雙眼微闔,好一會兒都沒睜開。

莊祁碰到他的手背只覺得一片冰涼,心裏也跟著緊張了,“你撐一會兒,我馬上叫醫生!”

沐鈞年本來是想說點什麽的,但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一張英俊的臉顯得非常吃力。

莊祁幫著他往沙發上坐,一邊打電話,直接把他拉到醫院。

中途沐鈞年好像是昏迷了一會兒,到了醫院的時候自己又醒過來了,那種感覺很奇異,不昏不沈,直接沒了知覺醒來才覺得頭疼得厲害,要崩裂開似的。

隱約聽見醫生在跟莊祁說話,“多久了?經常這樣嗎?”

莊祁只顧搖頭。

他只見過一次二少這樣,而且他這人跟銅墻鐵壁似的,從來沒喊過累,這幾年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照樣生龍活虎的,別說經常,以前連他生病都沒見過。

他被醫生推了進去,莊祁就在門口等著,不知道情況,所以也不敢貿然給沐夫人什麽的打電話。

想了想,打了好像也沒用,沐夫人現在見二少就來氣,二少這也挺慘的,都快舉目無親了。

等了差不多半小時,醫生終於從裏邊出來,沐鈞年被護士推著去病房。

看樣子是要住院。

“什麽情況?”莊祁走上前看了一臉凝重的醫生。

醫生看了他一眼,皺著眉,“你是病人家屬?”

莊祁點頭。

“簽個字吧。”醫生硬是沒直說,只把單子放到他面前。

莊祁這就皺了眉,二話沒說,低頭唰唰兩筆簽上大名,然後看了醫生,“到底什麽情況,您不用支支吾吾的,也別用聽不懂的術語,明白的告訴我,也沒多大事。”

一聽他說沒多大事,醫生皺著的眉就更緊了,又掃了他一眼,然後如他所願簡潔的概述:“病人情況很不好,惡習不少吧?酗酒熬夜的老煙槍?就這樣竟然到現在才發病,具體是肺癌還是肝癌,或者兩者都有,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說完停了一下腳步,看了莊祁,“沒有術語,能明白吧?”

莊祁楞了楞,攔住醫生,“不是,您說的確實是真的?”

醫生皺起眉,一臉嚴肅,還有點生氣,“我像在開玩笑嗎?病人都這麽嚴重了,就沒個人發現不對勁?”

莊祁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但是的確,嫂子出事之後二少抽煙比吃飯還勤快,每天不熬夜不舒服似的,的確不是個人能頂得住的。

後來醫生給莊祁做了比較詳細的解釋,大概意思就是因為抽煙加長期熬夜,肝功能減弱,血液裏的脂肪太多,再嚴重一點就轉成肝癌了。

頭兩天,沐鈞年大概是醒著的,但是沒什麽力氣,想出院吧莊祁不讓。

“你就老實的在醫院住幾天吧,外邊的事暫時別操心了,自己身體都快完蛋了還操心誰?”莊祁皺眉看著她,“我看你那生活早晚得出事,果然吧。”

而且這回好了,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不是言三就是許冠跟他三個大老爺們輪著來。

“沒告訴沐夫人吧?”沐鈞年臉色有些差,問了句。

莊祁挑眉,“誰敢說?”

下午的時候,沐鈞年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擺了擺手,“找個護工就行了,你們該忙什麽忙什麽去,別出什麽亂子。”

莊祁倒是覺得現在該出的事都已經出了,反而不用擔心別的,沐寒聲那邊別嚴重起來,這邊盯著杜崢平,一切穩定下來也就好了。

“你這病也真是時候。”莊祁看了看他,一邊利落的削水果,“所有事情都快塵埃落定了,你倒是病倒了,我想慶祝都沒個人。”

沐鈞年笑了笑,“你也該戒煙戒酒了,還慶祝什麽?”

莊祁挑眉,戒是不可能了,沒了煙酒哪都不對勁,克制一些還可以。

安靜了會兒,沐鈞年才想起來問:“找人去過第一島了?”

“去了。”莊祁道:“暫時什麽沒探到,所以你最好趕緊好起來。”

少了主心骨的滋味確實不好受,就害怕哪天發生什麽解決不了的事。

擔心總不會沒由來,莊祁這擔心還就成真了。

那天從早上到下午,沐鈞年都在病房,習慣了隨手拿過床頭的書來看,等放下才知道莊祁沒來。

又等到了下午,再到傍晚,莊祁還是沒出現。

沐鈞年終於皺了眉,直覺就是出事了,不然不會這樣。

好像每次他稍微有點事,外面一定會發生什麽,兄長夫妻離世,沐寒聲出事,傅天元自殺都這樣。

原本沐鈞年也不願這麽想,偏偏腦子不受控制,結果事實也是如此。

杜鈺隨夫殉情。

聽起來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就那麽扔下十歲不到的小女孩,但傅天元死後這段時間杜鈺怎麽煎熬的沒人知道。

反而是沐鈞年能理解那種痛苦,失去一個人,就好像活著的人的靈魂也被帶走了。

“小女孩呢?”他見到莊祁時才問。

“在她二叔家。”莊祁抿了抿唇,有些疲憊的按了眉間,“我估計杜鈺是覺得大人都走了,傅天成總不至於虐待一個小孩,這麽一來,那小女孩以後反而會過得好一些。”

沐鈞年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所以我說他們夫妻倆太仁慈,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他們一樣善良。”

莊祁皺了皺眉,“傅天成再畜牲,也不會對小女孩下手吧?”

一個小孩知道什麽?還是個女孩。

沐鈞年也說不上,只是淡淡的皺著眉,再怎麽說,一個小孩沒了雙親,無論在哪都已經是一種孤獨。

“我去看看她吧。”沐鈞年忽然這麽說。

莊祁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點了頭。

沐鈞年看到傅夜七的時候,她完全不是之前那個活潑嬌氣的小公主了,只張著一雙褐色的眸子安靜的看著他,一眼就讓人心生憐憫。

家裏的保姆還在,偌大的傅宅,就她一個小女孩。

莊祁才說:“聽意思,傅天成一家要搬過來,說是好照顧她。”

對此,沐鈞年扯了扯嘴角,“搬他們一家子,竟然還比把一個小女孩接過去容易?”

但這確實是人家的家事,就好像公司內部的事他們無法幹涉一樣。

沐鈞年試著跟小女孩說話,但是她一直都是安靜的,一句話都沒說過,眼睛裏紅彤彤的,眼淚卻一滴都沒有。

“你叫夜七是嗎?”沐鈞年這麽問她。

她也不點頭,只是目光對了過來。

沐鈞年看著她脖子裏的玉墜,淡淡的笑,“等以後你要是在這裏住不下去,叔叔把你接出去別的地方可以嗎?”

沐鈞年所能想到的是把她接出來給沐夫人帶,但是現在不行,一是沒理由,傅天成估計不會答應,否則顯得他這個二叔很畜生。二來沐夫人還在氣頭上。

不過出了傅宅,沐鈞年看了莊祁,“一定不能讓她再出事了。”

傅天元當初要他幫忙的事,他好像都沒做成,這已經是嚴重的失約,這事估計第一島的她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估計也要怪他的,杜鈺可是她唯一的一個朋友。

對於這事,最自責的莫過於莊祁。

傅天元一家的事是他經手,最後卻辦得這麽糟糕。

上了車走了沒一會兒,沐鈞年覺得頭疼,還想吐,顯然身體出了問題還沒恢覆。

沒辦法,只能中途停下。

莊祁看著他一陣蹙眉,“早知道你會把身體消磨這麽厲害,當初不應該讓你抽煙喝酒,反正嫂子還好好的。”

問題就是當初不知道她還活著,他就養成極度惡劣的生活習慣了。

送沐鈞年回到醫院的時候都快晚上九點了,莊祁也沒多留,不過提了一句:“莊巖開學過去的時候你是不是要一起過去?”

沐鈞年正好在想這件事,因為那時候譚韻那個項目正式轉到女兒迪雅君名下的公司,他需要過去一趟的。

“正好你替我送他,這邊的事我處理,你過去順便看看寒聲,挺好。”莊祁最後就這麽定了。

沐鈞年送莊巖返回應該上學,想著跟沐夫人提一下傅家小丫頭的事,能盡早就盡早把小女孩接出來,別人不放心,他放心沐夫人。

一個在商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巾幗,還是存有一番威嚴的,輕易動不到她頭上。

等他到了,才發現沐夫人已經知道傅家的事了,好久沒跟他說話的人,皺著眉問了好幾句。

沐鈞年看來,傅家和沐家也算不上太多交情,也就是尉雙妍和杜鈺是朋友,他們送過傅夜七一塊玉,僅此而已了。

所以也沒想到沐夫人會問這麽多。

“那個小孫女兒呢?”陸婉華擰著眉,接連喪失兒子、兒媳,孫子又在病床上昏睡著,最近她是太操勞,一臉的疲憊,此刻還有擔憂。

沐鈞年看了她,“還在傅天成那兒。”

不待他說,沐夫人就提了出來,“這怎麽行?那麽小一個小女孩成天要看她叔叔白眼過活嗎?你不是能耐嗎?不能不管她,你想想辦法。”

沐鈞年就是想說這件事的,怎麽把她接出來不是特別難的事,但是要讓沐夫人養一個沒什麽深刻的關系,他以為要費不少口舌的,沒想到她自己就點頭了。

“沐叔叔!”迪雅君站在不遠處喊了兩人,慶祝家宴馬上就開始了。

是的,為了慶祝迪雅君的公司成立,並且成立伊始就是這麽大的項目支撐,譚韻特地給女兒慶祝的。

席間,譚韻朝沐鈞年舉杯,“這事最該感謝的還是沐先生,如果不是拿到這個項目,雅君以後估計走不遠。”

沐鈞年只略微彎了彎嘴角。

提到那個項目的時候,陸婉華才狐疑看了一眼沐鈞年。

此前她所有精力都在照顧沐寒聲身上,再之前就是因為兒子兒媳的逝世,對很多事都無力過問。

這才皺眉看了沐鈞年,“這不是本該傅家奪標那個嗎?”

沐鈞年看了她,點頭。

那一瞬間,沐鈞年就看出了沐夫人神色冷了下去,但她還是忍著沒有發作,一直到宴會結束,離開迪家。

“所以,暗中操作讓傅家奪標失敗的是你?”陸婉華似乎根本想不到會是這樣,等他點了頭,語氣變得陰厲起來,“也就是間接害傅天元自殺的是你?!”

沐鈞年沒辦法一下子把傅天元跟他談過的事都說完,只皺了皺眉,“媽,這都是生意上的事,來往競爭很正常……”

“正常?”陸婉華顯然氣得不輕,“你知不知道當初沐煌出現危機,是傅天元讓杜鈺來找我幫你渡過難關?沐煌快倒閉是他們夫妻幫你,而你竟然簡介害死他們。”

沐鈞年實在沒想到沐夫人情緒波動會這麽大,聽著她聲嚴句厲的指著他,“你簡直忘恩負義,不是人哪你!”

那可是兩條人命。

不,不止了,陸婉華只覺得渾身都氣得發抖,看著沐鈞年的目光都變了,“我真不知道怎麽你會變成這樣?雙兒離開,你哥你嫂子車禍,到現在傅家夫妻倆去世,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

沐鈞年緩了緩神,他現在也是不能太激動的人,要是一下子在沐夫人面前倒下也怕嚇壞她,只好盡量心平氣和,“傅天元自殺的事還在查……”

陸婉華冷笑了一下,看著他的目光變了又變,就像在看賊一樣。

好半天,沐鈞年終於知道她為什麽這樣。

“查?”陸婉華眼裏有著不可置信,“從頭到尾都是你指使的吧?”

沐鈞年不明所以。

其實陸婉華之前就留意了這件事,有的消息的確直指唐尹芝,就像當年她兒媳尉雙妍車禍一樣,表面唐尹芝,背後呢?

陸婉華一旦把兩件事聯系起來,更是目光銳利,“你和唐尹芝還有聯系?”

沐鈞年剛要說什麽,陸婉華猛然打斷,“不要試圖狡辯,如果沒記錯,傅天元出事之前你們見過面是不是!”

沐鈞年看著她越是劇烈的情緒,只淡淡的問:“媽,你總不是派人跟蹤我了吧?”

如果是,他就無從解釋了,整件事太覆雜,她讓跟蹤的人只能看到表面。

事實的確如此,兒媳的那個車禍到現在都不明元兇,所以陸婉華讓人留意沐鈞年,留意唐尹芝。

現在更是篤定,目光變得死氣沈沈,“你太讓我失望了。”

“媽……”沐鈞年想說些什麽。

“別叫我。”陸婉華無力的聲音,顯得很冷漠,“你就告訴我,雙兒出車禍是不是跟你有關?是不是你指使唐尹芝?”

沐鈞年也不廢話,“是跟我有關,但我不可能讓人去害她。”

“那麽傅天元的事呢?”陸婉華根本不聽他解釋,“都是你主張,跟唐尹芝合謀?”

略微嘆了口氣,沐鈞年皺著眉,“讓傅氏奪標失敗一事,傅天元有心理準備,唐尹芝不過湊巧了而已。”

陸婉華根本不信他一字一句。

“沐家沒有這樣辱喪門楣的歷史,不要等什麽查明真相了,從雙兒走了之後,我就當你也沒了,所以你自己走吧,寒聲我會帶大,傅家的小孫女我也會接過來。”陸婉華說得很冷靜。

她總不能把親兒子打死吧?也不能親自去查明真相,然後讓兒子去送死吧?偏偏他這麽多年不思悔改,她還能怎麽選?

沐鈞年擰眉,“媽,您在說些什麽?”



莊祁是過了兩天才知道二少竟然被緊急送到醫院的事。

他趕過去的時候言三神色非常凝重。

在醫院走廊,言三對莊祁說了句:“二少被除名了。”

“什麽除名?”莊祁莫名其妙。

後來言三才說了,這兩天他們母子倆聊了兩次,第一次看起來很平靜,第二次沐夫人憤怒得揍了沐鈞年,結果自己氣暈過去了。

沐鈞年送醫院那天,他吐血了,而沐夫人也是氣暈了,當著下人的面直接除了沐鈞年的沐姓,說不會再見他,就當他死了。

這事原本不算很大,但是沐鈞年進了醫院,所以媒體總是很強大,榮京已經一片風雨。

沐鈞年當初夥同情人唐尹芝害死發妻,多年後沐夫人一怒之下為兒媳主持公道的說法不脛而走。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榮京裏,但凡是個人都知道沐鈞年因為常年出軌玩女人,被忍無可忍的沐夫人除姓流放了。

連同迪家也真以為是這樣,就算沐鈞年在項目上幫了忙,卻誰也不敢跟陸婉華說情,尤其這是家事。

醫院裏。

沐鈞年的情況惡化,醫生說必須做個手術,但是風險比較大。

那時候言三有些怨沐夫人,“這都是第三次二少被揍了,哪怕沒病都得被揍出病來,何況是本就生著病?”

還偏偏每次被揍,沐鈞年根本不閃不躲,反而硬挺挺的受著。

莊祁皺著眉,只是聽聞過沐夫人的鐵腕脾氣,平時都是端莊的名望貴婦,沒想到火起來這麽滲人。

“他沒交代什麽?”莊祁好一會兒才問。

言三搖頭,“但是原定這兩天回榮京。”

在莊祁看來,被除名好像也不是大事,反正他還是沐鈞年,人還在,其他就不是大事。

回榮京的行程沒變,不過莊祁低估了沐夫人的行事。

等他們回到榮京不到兩天,二少的證件、卡片等等統統失效,醫院莫名其妙的不讓住了,匯林別墅被人封了,沐煌那邊沐欽被提拔上去,總裁職位暫時空懸,一切事宜基本是沐夫人再度主持。

“這怎麽辦?”言三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

偏巧,二少一家的戶口和沐夫人連在一起的,沐夫人這個戶主開口,一切都定了。

本來很多人就不知道沐鈞年廬山真面目,這下名聲大了,更沒人知道他長什麽樣,否則他走出去可能會成過街老鼠。

莊祁也有些頭疼,沐夫人的動作實在太快,而且一看就是鐵了心的。

外人看來的確在情在理,有婦之夫還亂搞,的確該死,還搞了這麽多年,偏偏夥同情人害原配,簡直千刀萬剮,可莊祁替二少冤得慌。

那也沒別的辦法了,看了言三,“等二少醒了再說,目前只能找許冠。”

不管什麽人,明面上的基本都不可能接得住沐鈞年,無論酒店還是醫院,否則就是跟沐煌過不去。

好在沐鈞年手底下許冠一脈是隱秘的,還有政界內擁護新制度的秘密成員,沐鈞年從來沒跟沐夫人提過,包括沐寒聲上位一事。

“手術的事怎麽安排的?”莊祁現在最頭疼這個,搞不好二少真的就人間消失了。

一想到這個,他就發愁。

“之前的計劃作廢,卓繼偷偷安排了人,明天見一見。”言三皺著眉,他還擔心的是沐夫人把之前跟二少有關的人都強制遣散。

那二少現在的狀況,真的就只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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