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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贏再多,沒你等於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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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屏幕上一如既往溫潤的蘇曜,面對狂轟亂炸的媒體,有的人聽了他的話甚至恨不得一個臭雞蛋砸過去,可他依舊那樣穩重。

那雙溫和的眼,堅定的直視鏡頭,“沒錯,外界討伐這麽久的人,那個幹涉政府下設項目的幕後主使,是我,並非傅小姐牝雞司晨,她也不過是個替罪羊。”

“蘇先生,你和傅夜七的關系早就眾說紛紜,你這舉動是不是反而有替她頂罪的嫌疑?”媒體還是頭腦清晰的。

蘇曜只是淡淡的笑,“這位朋友,試問,我和她的身份,誰更容易辦事?”

他堂堂副總理,正規編制;而她雖然聲名顯赫,畢竟職稱特設。

特設這個東西,要說它極其特別也可以,但要說起程序,撤起來,也是一人之言的事。

別人不說話了,蘇曜再次溫和而篤定的開口:“所以,大家不必再猜測,當初之所以讓她出面接觸傅氏,是為了保全我自己,可如今,作為一個男人,我選擇站出來,希望媒體筆下留情,收回對她的汙言穢語,蘇某感激不盡。”

蘇曜站在媒體面前說著這番話的新聞連續幾天輪番播放,不論你在哪裏,一定能看到。

可即便他主動站出來,這樣的選擇值得被原諒,但該有的制裁必定一個都少不了。

傅夜七幾天出不了門,不僅是沐寒聲阻止,連趙霖都沒天必到禦閣園攔著她。

“傅翻,既然蘇先生選擇替您,這份情,您只能領,否則然來然去,媒體、民眾都不買賬,您與蘇先生都逃不了,何必呢?”趙霖身上那種沈穩和大局觀,比誰都清晰,也許是因為身不在其中,又或許,是他對蘇曜少了一些情義。

頭兩天,她總是一腔憤懣,擡頭盯著趙霖,“這難道都是沐寒聲教你的麽?”

趙霖微微皺眉,搖頭,“沐先生也是為您好,再者,沐先生哪有時間跟我這種小人物見面?”

是,蘇曜站出來的前兩天,沐寒聲總是在家陪著她,只是這兩天,他幾乎不著家了。

也許是躲著她激烈的情緒,也許是真的有事要忙,她根本無暇顧及。

她面目清冷,目光終於從趙霖臉上移開,卻帶了氣,“我看沐寒聲力保於你,如今你該是他的人了!”

趙霖濃眉緊了點,恭恭敬敬的低了眉,不讚同,但明智的選擇不和她爭。

不見他說話,傅夜七娥眉輕擰,終於轉身上樓。

她的背影,趙霖看過不止一次,纖瘦均勻,或優雅或輕快,只是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無助和憤怒,她不是個能被禁錮在一方天地的小鳥,這樣的境況,必定是令她不悅的。

……

而另一邊,傅孟孟每天都去公司,只是臉色一天比一天凝重,從蘇曜告訴她,最後他會護傅夜七開始,她幾乎沒把眉頭松開過。

她是不願的,誰出頭,都不希望是蘇曜,可她更清楚,傅夜七又怎麽可能站出去?她身後有沐寒聲頂著,論誰,都輪不到她的。

所以,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蘇曜那種近乎癡傻的行為,替他不值,與傅夜七置氣,但也感激蘇曜。

蘇曜站出去了,某些不緊不慢核查傅氏的力量畢竟是散漫了,甚至最後會不了了之。

否則,即便傅氏再正規,難免小毛小錯,經不起查。

蘇曜攬下罪責之前,對傅孟孟的采訪全是對傅夜七的質疑,如今,卻多了一個版本。

這天,傅孟孟剛出了公司大門,連墨鏡都來不及戴上就已經被斜刺裏沖出來的人圍住。

“傅總,從少女時期開始,你就對蘇曜情有獨鐘而不得,此次蘇曜動用職權替傅氏招攬項目,聽聞當初是你設陷讓傅夜七下水,但最後是蘇曜為了傅夜七而做了這件事,導致現在他成了抨擊對象,是這樣嗎?”

傅孟孟只擰眉,終於卡上墨鏡,臉色也冷了,“現在的媒體只會這樣幼稚的猜測了麽?”

她不想多說,擡手擋開人群,“我不想再接受采訪,請你們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哪怕傅孟孟在商界多麽陰詭無恥,她也絕對不會用感情去當戲碼。

傅氏的保安上前拉開阻攔的人群,護著她上了車。

車上,傅孟孟拿下墨鏡,眉頭依舊緊緊皺著,拿起手機,給蘇曜打電話。

可那邊的人正在通話中。

是傅夜七在跟蘇曜通話。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傅夜七頭一次能夠打通蘇曜的電話,原本坐著的人,電話一通,忽然立了起來,柔眉輕蹙。

蘇曜那邊的背景很安靜,似乎還雲淡風輕的笑著。

“這大概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總不能袖手旁觀……”

“你哪來這樣的權利替我決定?”傅夜七有些氣,尤其腦子裏回旋著傅孟孟和她說過的話。

蘇曜不欠她的,犧牲他,就是她的殘忍。

“夜七。”蘇曜溫和的聲音,一點都不像最近被討伐到無處躲藏的人,“這是我應該的,你忘了麽,我至少有兩次對不起你。”

一次,是因為對沐寒聲的怨恨而刻意接近她。雖然最後,他的接近成了深情。

再二次,是沒聽她的勸,差一點與傅孟孟同流,甚至踩著她往總統靠近。雖然最後,他因為要護她終止政界生涯。

她竟鼻頭泛酸,“你沒有對不起誰蘇曜,我只知道,

起誰蘇曜,我只知道,為了我,你放棄了本該屬於你的職業生涯;為了我,你還背著伯父抽打的傷疤;北鬥星成立之初,更是你一直在支持;我暗中扶持趙霖,你竟了無苛責……”

她沒再說下去,只道:“事情可以不必這麽嚴重的,這一切起源不過是傅孟孟刻意放大的輿論而已……”

“可如今不是了。”蘇曜很平靜的聲音:“傅孟孟背負不起這結果,傅氏會臭,傅氏臭了,你以後要如何入駐?”

到現在,他想的,竟還是她的以後。

她緊了手心,輕輕搖頭,“蘇曜……你不能有事……”除了秋落,我只有你這樣一個朋友。

“我讓藍修推了功績,我去求杜崢平,讓他別再插手這件事,別再背後施壓……”她略微急促的語調。

可蘇曜終究是笑,“夜七,政界就是這樣,落馬下水,家常便飯,你必須要習慣,就像當初扶持趙霖一樣敏銳而果決,至於這件事,藍修既然得了功,不可能再退的,否則他以後怎麽和內陸來往?再者,不要因為我的這些事,傷了你們夫妻感情,沐寒聲這麽做,都是為你好。”

誰都為她好,有誰問過她要不要?

沐寒聲可以為她好,可為什麽一定要把蘇曜逼到死路?他可以就輕解決。

傅夜七後悔了,當初聽沐寒聲說放寬心,該做什麽做什麽,任由事情發展時,她不該放松警惕的。

終歸,她竟到了無條件信沐寒聲的地步?

掛了電話,閉上泛紅的眼,胸口憋得難受。

‘啪!’她狠狠一揚手,窗口那盆生機勃勃的盆栽碎了一地。

手機早已被她狠狠扔到桌上,可手機殼一滑,顫巍巍的兩秒,最終落到了陽臺地上。

又一聲‘啪’,手機碎成三塊。

她的手機古舊了,外表的噴瓷都掉了,猛地才想起,那還是最初回到榮京,第一次遇見蘇曜送她的。

驀地眨眼,聰明蹲下身去撿,可惜已經拼接不上。

那一個下午,她幾乎就在陽臺上站著,身後的桌面是摔碎了的手機,地上碎裂而散落的盆栽土壤無人收拾。

難得傍晚有隱約的夕陽,可她怎麽都覺得陽臺冷冰冰,放眼望去,應季百花爭艷,卻依舊寂寥。

……

沐寒聲在外,打了她的電話很多次,一直處於關機狀態,英眉終於皺起。

這麽多天,她都不曾這樣,幾天過去,情緒該是好轉才是。

轉手,他給趙霖打過去,“她在不在家?”

趙霖微皺眉,“中午還在,只是……情緒不佳。”

沐寒聲可以給她打電話,但一時半會走不開。

“沐先生?”他出來了一會兒,魯旌過來了,看著他緊皺的眉,“如果有急事,我可以先代為處理。”

畢竟這裏的事大。

男人抿唇,妻子的事,怎能交給別人?

斟酌片刻,他終究說:“我先走,商討結果給我傳真。”

魯旌皺了一下眉,略微遲疑,“沐先生,這可關乎您的地位。”

畢竟情況特殊,萬一有人見縫插針,抓著蘇曜的事翻案,再推到傅小姐頭上,沐寒聲的地位就尷尬了。

沐寒聲不說話,只拍了拍他的肩,好似說‘靠你了’。

……

沐寒聲匆匆趕回加重,從進門開始尋她的身影,直到了臥室,一眼見了立在陽臺窗戶邊的身影。

沈默到孤寂。

他走到陽臺入口時,傅夜七就知道他回來了。

緩緩轉身,她就那麽看著他。

一身墨色西服,來不及脫下外套,甚至鞋都沒換,這會兒正擡手解了外套的兩粒扣子,幽邃的眸底映著她纖瘦的身影。

她忽然發覺,大概是從他回榮京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那雙眸子了,深邃的眉峰之下,英挺的鼻梁之上,極其迷人。

“怎麽沒接電話?”是沐寒聲低低的嗓音。

她卻在想,對了,還有他那永遠低醇磁性的聲音,真好聽。

可是明明這麽喜歡他身上的沒一點,甚至愧疚與自己欠他越來越多,為什麽蘇曜的事一出,她竟還是跟他生氣了?

生氣到這麽多天不說話?

沒聽到她回覆,沐寒聲輕輕蹙起眉峰,徐步到了妻子身側,大概是目光一直專註於她,這才發現地上散了一片灰褐色的土壤,從伊斯帶回來的綠植都有些蔫了。

她說過,喜歡那個盆栽,因為那是他們之間的紀念,竟是摔了?

繼而,他看向身側的桌面:摔碎的手機。

難怪趙霖說她情緒不好,的確很不好。

可他第一件事是走過去握起她的手,看看有沒有因為摔東西而傷著。

不等他檢查完,傅夜七縮回手,目光不曾收回,悠悠的,“我真的不想跟你生氣。”

可最近,他們之間還是不愉快。

沐寒聲聽了她的話,薄唇微微一個弧度,滿是縱容,“你可以與我生氣,我不與你計較。”

她倒是希望他和她生氣,只要從輕處理蘇曜,他可以跟她生氣。

“趙霖說,你兩餐都沒吃好?”男人低低的嗓音。

她抿唇。

等沐寒聲還想說些什麽時,她終於閉了閉眼,然後倔強的仰臉,“如果藍修退功……”

她一開口,沐寒聲就知道了她在想什麽,想說什

麽,想說什麽,眉眼微斂,淡了神色。

只聽她繼續說著:“如果我去和杜崢平保證,以後藍修絕不會無故分離甚至進犯榮京,你可不可以保住蘇曜?”

沐寒聲心裏凝沈,可他沒有生氣,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只是像對待激動失去理智的後輩,低眉看著她,“夜七,水流在弱,也不能倒流,何況這已成波浪?”

她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卻柔媚擰緊,帶了不假掩飾的責備,“那你當初為什麽要把水流引出來!”

這樣與他說話的語氣,讓沐寒聲黯了眸子,“你該知道的,我為了誰。”

她側首,退後一步抵在窗戶上,氣上了頭,“我不需要!”

她忽然猛烈起來的情緒,讓沐寒聲低眉掃向一地土壤,她正踩在花盆碎屑上,英眉微蹙。

“你明明可以從小解決,非要把事情布局到不可收拾,擺著‘為了我’的名義去對付蘇曜!”也許,她先前沒有仔細想過這個緣由,等自己說出口,才猛地反應過來。

是了,蘇曜與他從來不相容,他這是在對付蘇曜?

從輿論漸起那一天,他就料到了,所以才讓她不必擔心,是不是?

她皺緊了眉,“沐寒聲,你到底是為了你的舊怨,還是為了我?你敢說這樣的布局,絲毫不帶個人對蘇曜的仇恨?”

沐寒聲抿唇不語。

默認了?傅夜七勾唇笑著,又忽而堅定起來:“我一定要保住蘇曜。”

沐寒聲眉峰緊了一分,“不準你再插手這件事。”

她臉上的笑意濃了一分,“果然,你就是沖著蘇曜去的?……因為蘇曜搶過宋琦,你記仇到現在,沐寒聲,你到底是忘不了誰?”

沐寒聲定定的看著她,“你又是為何,寧願這樣與我爭吵,也要保下蘇曜?”

她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忽而辛酸,“沐寒聲,你在偷換主旨。是,蘇曜和我曾經出雙入對,曾經流言滿滿,你要懷疑,我不作任何解釋!”

終歸是男人幾不可聞的低嘆,知道自己不該那麽說話。

可他再城府,再縝密,畢竟也是有血有肉,難免不夠周到傷了她。

“我沒有那個意思。”還是他軟了態度,朝她走一步,“別胡思亂想。”

關於他對宋琦如何,給他扣怨冤命無所謂,她現在不能亂。

可傅夜七猛地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心裏酸得難受,大概是她也有女人的小狹隘,聽他說著都是為了她,最終也逃不過情仇舊怨,不全是為她。

“夜七!”沐寒聲略微急促的呼喚。

她也倏然擰眉,低低的痛呼。

爭吵、躲避,她一腳踩在了碎裂的瓷片上,一挪步,卻割了腳底。

劃開腳底的瞬間,她似乎都聽到了皮膚裂開的聲音,兩秒後鉆心的疼痛一下一下傳遍全身,鮮紅的血液猛地往外冒,她竟不敢看。

沐寒聲猝然將她抱起放到躺椅上,匆匆走進臥室,不知撕了他的哪一件名貴襯衫,簡單裹住她冒血的腳板,而後匆匆出了門。

從那之後,傅夜七一句話都沒再說。

醫生給她包紮時,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直直的盯著,又好像沒有焦距。

沐寒聲來時,醫生溫和的交代:“傷口不大,可能是站得久了,血流了不少。最近不能碰水,這藥要繼續吃,免得發炎甚至傷風,這個腳盡量就別用勁了,恢覆快的也不會太久。”

……

車子從醫院離開往禦閣園走,她閉目養神,始終都不和沐寒聲說話。

可沐寒聲的手臂一直攬著她,直到車子接近禦閣園,他終於開了口:“關於蘇曜的事,不爭了,哪怕你再不願,我都不允許你插手。”

她依舊閉著眼,蘇曜說的對,事已至此,她再做什麽,都挽回不了的,總要有人承擔,但如今,她真站出去,恐怕都無法取信於人。

睡前,她被沐寒聲扶著去洗漱,她想掙紮,最後卻是差一點一趔趄直接往浴缸裏栽。

側首見了他緊擰的眉。

她卻笑了一下,這件事上,在他面前,她是不是顯得很矯情很可惡?放著丈夫的好不要,偏要保蘇曜?

“蘇曜他不欠我。”睡前,她安靜的躺著,說。

沐寒聲半倚著,英眉微動,不言。

“你這麽做,只會讓我愧疚,記他一輩子。”她又說。

這一句,終歸讓沐寒聲蹙了眉峰。

她轉過頭,知道他對蘇曜向來不喜,這麽說,一定會生氣的,是不是?

沐寒聲的確變了神色,卻也低低的一句:“睡吧。”

……

夜裏,傅夜七醒過,覺得身邊的位置空著,伸手探去。

果然是空的,甚至被子下的位置,微涼。

他起身好一會兒了。

陽臺上,隱約的月光裏,站著一抹頎長的偉岸,猩紅的煙頭忽明忽暗。

任是多麽大度的男人,妻子說會記別的男人一輩子,誰又能睡得好?

吸了一口煙,他屏住呼吸憋著厭惡,低眉看著地上依舊散落的土壤,看不清,卻也盯著,直到憋到極致,終於吐出煙圈。好似這樣折磨肺部,胸前會舒服些。

抽完一根,他總算停了,但遲遲沒有轉身。

忽然笑,傅孟孟當初處心積慮的輿論,這下她反倒受益了,卻鬧得他們夫妻好不愉快,他這看似完勝的棋局,只因妻子不悅,滿盤皆輸,

沐寒聲再次上床時,看了身側的人,側著身,撐著手臂,良久才擡手拂過她的寧靜臉頰。

“沐寒聲什麽都受得起,唯獨受不起你的責備。”低醇的嗓音,在靜夜裏纏綿輾轉,莫名心疼。

但事已至此,為了你,我不會再擇另徑,七七,請你原諒,沐寒聲也有心事有顧慮,他害怕哪天妻子就被人搶走了,知道麽?

雖然這一次,你會虧欠蘇曜,但一次總比永遠糾葛要好。

沐寒聲終於放平手臂,安靜的躺下。

夜裏似乎下雨了,但傅夜七在夢裏似醒非醒,有溫熱拂過臉頰,傳來幾聲低沈悱惻,卻是令她越睡越沈。

翌日醒來,她輕輕擡頭看向窗外,下床時不驚動另一側的人,單腳落地,借著另一個腳尖吃力的出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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