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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又去了英國?(萬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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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著沐寒聲,“忽然發現,我麻煩了你很多事。”

傅孟孟賣了傅家大宅開始,她跟沐寒聲就有了一連串的牽扯。

對此,沐寒聲只溫爾抿唇,成熟的臉上沒有半分介意,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問:“既然都不少了,是不是也可以告訴我,這一次是什麽事?”

按說,她可以不管傅孟孟,但涉及到傅氏的命運。

閉了閉眼,籲口氣,壓著對傅孟孟的氣憤,她低婉的開口:“傅孟孟敢做敢闖是好,竟糊塗到拿著傅氏的前途,跟邵大少爺定下約,年末的《企業星級選》,誰領先,敗者被兼並或者收購,這會兒大概初定競選企業名單該出來了,傅氏連預選名單都沒上,拿什麽贏?”

沐寒聲一直仔細傾聽著,這會兒,濃眉才略微動了動,“傅孟孟不像這麽沖動的人。”

“她一向自負。”這一點傅夜七是了解她的,“誰知道怎麽被邵大少爺激的?”

“邵氏,在預選榜上?”良久,沐寒聲沈聲問了一句。

她淡然點頭,“以傅氏目前的實力,要想上榜太難,它若真上去了,還顯得商會有失公允……你看著我幹什麽?”

忽然發現他定定的看著自己,傅夜七才略微擰眉。

男人峻臉穩沈,眉目深邃,盯了她許久,才終於低低的一句:“看來你對商界的門道,挺了解?”

《企業星級評選》的方案頒布也沒幾年,但她很清楚評選的時間、規則,能否上榜的基本水平線。

這讓他想起了之前的那個項目,她洞察得如此精敏。

傅夜七猛地想起了秋落說有人好像在查北鬥星,這才淡下表情,低婉而隨性一句:“我是傅家出來的,傅氏世代為商,這點還能不懂?”

似乎也不無道理。

可此後的路途,沐寒聲一直沈眸斂眉,若有所思。

直到從機場回到禦閣園,進了門,他終於低低的一句:“傅氏不能上榜,讓邵氏落榜,總不算有失公允?”

嗯?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可他已然褪下大衣,一邊解著領帶往樓上走了。

那種感覺,像做了一件大好事不想留名,偏偏走得如此瀟灑,讓人不記住都難。

傅夜七莞爾一笑,換了鞋子上樓,步伐顯得輕快了許多。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傅孟孟。

又是一段時間沒見,這一次,傅孟孟倒是憔悴了些,只是素來喜歡的大耳環張揚著她自傲的氣場,哪怕如今都快一敗塗地,還能打扮精致,端穩的坐著。

終歸是傅家千金,某些貴氣無論如何,她沒扔。

倒是見了她,傅孟孟頭一次這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傅夜七看了她一眼,美眸低垂,低低的一句:“坐吧。”

傅孟孟從來不是低頭的人,但這一次,她不想讓傅氏砸在自己手裏,抿了抿唇,“我原本是極有把握,可邵晉卑鄙無恥,背後使手段……”

她略微擺手,沒讓她說下去,低婉勾唇:“人家能使手段,不也是一種能耐?”

“你!”傅孟孟以為,她既然來了,必定是一心幫著自己的,她都放下了身段,沒想到她這人還是這麽冷冰冰的,開口就夾槍帶棒。

閉眼緩了口氣,她又把氣咽了回去,“我既然都找了你,那就是做好了接受你一切為難的準備,你隨便責隨便辱,能給我想出辦法就行。”

呵!倒是能屈能伸,她淺淺一笑,雙手裹在一起取暖,淡淡的抿唇。

“我沒必要辱你,因為就算幫,那也是為了我傅家,不是為了你。”她淡然的聲音。

傅孟孟今天能忍則忍,疊著兩條腿,盡量不說話。

“我能問個問題麽?”良久,傅夜七低低的開口。

忽然的這個語氣,讓傅孟孟看了她,轉開眼,才一句:“問。”

“邵姜……曾經跟過你爸,但最後趁亂卷資另立門戶的,對麽?”她問著,一雙褐眸定定的看著傅孟孟。

還是沐寒聲和秋落提醒了她,為什麽傅孟孟寧願浪費自己的青春在一個老男人身上?費盡心思的,竟然要把邵氏所有資產都奪過來?

傅孟孟顯然楞了一下,她自傲、自負,不喜歡被人猜測中的,因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為了她,不是為了彰顯偉大。

她褐眸終於低垂,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我知道了。”最終,傅夜七低低的一句,忽而意味淡薄的笑了一下:“看來,你我之間,相似之處還是有的,比如,有仇必報。”

傅夜七有時候會想,如果他們的長輩不內訌,他們堂姐妹也不至於翻臉。

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到底幫不幫?”傅孟孟見她作勢要走了,卻從始至終都沒說過決定,略微擰眉。

她才略微抿唇勾了一下,“只要有我傅夜七在,傅氏永遠不會倒。”

而終有一天,她是一定要拿回來的,就算她不需要,也要給酒泉的父母心安,奪了他們生命的集團,在女兒手裏永不會沒落。

傅孟孟總算松了口氣,見她走了兩步,忽然開口:“傅夜七!”

她頓了一下,略微側身。

傅孟孟嘴角動了動,“拋開以往的不愉快,這次的事,謝了。”

“不用。”她低婉:“我也說了,不是為你,只為傅氏。”

,只為傅氏。”

踩著高跟鞋優雅的出了咖啡館,傅夜七卻面色微沈,忽然覺得最近忙得有些累,她極少覺得累的。

莫不是被人慣壞了?還是需要個肩膀?

兀自笑了一下,略自嘲,十一年的痛苦,也沒見你皺一下眉頭,現在矯情什麽?

回到她的辦公室,之前沐寒聲送的花已經被處理了,還真忽然覺得辦公室都空落了。

……

沐寒聲立在落地窗前,指間夾著香煙,但沒點燃,看似閑適的步子在窗前來回,但那雙英眉清晰可見的凝著。

良久,終於把言舒叫了進來。

“沐總。”言舒恭敬的立在他幾步遠處。

“嗯。”沐寒聲回身,低低的吩咐:“你去把企業星級評選的規則和目前名單整合一份給我。”

言舒皺了一下眉,“現在就要?”

沐寒聲點頭,“下班之前,把傅小姐約過來。”

對著外人,他對她的稱呼也很禮貌。

言舒點頭,退了出去。

正好古楊往辦公室而來,擡手敲了兩下,這才推門進去。

沐寒聲見了他手裏捏著的資料,劍眉微動,“結果出來了?”

古楊把資料放到桌上,點頭,也說了一句:“跟陸銘說的也沒什麽差別,沐總……您是想要什麽結果?”

因為不了解主子怎麽忽然要查太太的身體檢查報告,他去查也沒個方向。

沐寒聲一手插進兜裏,另一手修長的指尖動了動資料,低低的一句:“暫且先放這事,北鬥星幕後是誰,還沒查到?”

古楊慚愧,低眉。

性感的指節一下一下的巧在體檢報告上,良久,沐寒聲才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下班前,言舒就把企業評選規則和名單呈了上來。

“沒有《北鬥星》?”沐寒聲掃了一眼B開頭企業,沒見著,薄唇微動,直截的問出口。

言舒略微謹慎,“這是我校對過的名單,應該沒有問題。”

當初都能跟沐煌競爭,又能將上次的後半段項目順利接手的企業,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出去吧。”他低低的一句。

傅夜七被召到沐煌的時候,手頭還有點沒翻譯完的資料,但又免得被沐寒聲說道,收拾東西前往。

“找我?”她將包放在沙發上。

沐寒聲也不啰嗦,等她緩了會兒,就把規則和名單給她遞了過去。

“星級評選名單?”她接過來,自言自語,一眼掃中了邵氏。

沐寒聲優雅的倚在沙發邊上,只有她的時候,比平時隨性,低低的一句:“邵氏雖然在榜,但榮京那麽多企業,比它優秀的不見得沒有,要換下,不是難事。”

但在傅夜七看來,換,沒那麽簡單,要從那麽多企業中挑選,再一系列考核下來,最終宣布結果的期限都該到了。

男人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嗓音篤沈,目光斂著她,“你不覺得,齊秋落所在的公司潛力極佳?”

捏著名單的手猛地緊了一下,傅夜七擡頭看了他,又端得一臉淡然,“怎麽忽然想起它了?”

“不是忽然,它與沐煌本就有合作,給我的印象不錯,加之,我見證過它的實力,要擠下邵氏,輕而易舉。”沐寒聲薄唇不疾不徐的吐著:“這也算是給齊秋落添了一道光環,一舉兩得,不是?”

傅夜七面上是沒什麽,但心裏發愁,她刻意不參加星級評選,這下好了,正好撞到了沐寒聲的槍口上。

總有一種直覺,過不多久,他會把她剖得一點秘密都沒有。

也不知道北鬥星與她的關系,讓他知道是好還是壞?

“我找秋落談談吧!”最終她如此低婉一句。

其實自己也清楚,沒有別的辦法了,末了看向他,“還要一系列的考核,我是不是還得不落俗套的去賄賂商會主席?”

沐寒聲終於不再悠閑的倚著,走到她跟前,不無認真的低眉看著她,“你賄賂我就行。”

傅夜七楞了一下,然後忍不住莞爾一笑,“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像是玩笑?”男人故作不悅,雙手放回兜裏。

想一想,也對,沐煌是商界霸主,沐寒聲就算不是商會主席,話語權可見一斑。

“行,你提吧,怎麽賄賂?”她爽快的一句。

沐寒聲卻英眉微動,“賄賂也這麽沒誠意?”哪有讓人提的?

想了會兒,他沐寒聲什麽都不缺,她能賄賂什麽?

“要麽……請你吃頓飯?”她很俗的提了一句。

沒想到沐寒聲真的應了,當即給田幀打電話說晚上不回家吃飯,轉而拿了幾份文件牽著她就出門。

剛上車,傅夜七接到了蘇曜的電話,她看了一眼沐寒聲才接的。

“……沒事,算是處理妥當了……好。”斷斷續續的幾句之後,掛斷,她回來得匆忙,蘇曜晚回來一天,這會兒才落地。

沐寒聲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蘇曜,所以刻意沒開口。

倒是傅夜七先開了口:“蘇曜最近準備競選副總理,說不定接下來一段時間,我不定時就得出差。”

開車的人終於扭頭看了她,“他一個外交部長,難道還不會幾門外語?”非得把她帶上。

顯然意圖不軌。

見他這樣,傅夜七抿唇,“這是公務搭配,沒有特殊

,沒有特殊情況不宜打破,再者,那三年,蘇曜的確沒少提拔我。”

提拔?那都是外行人看的,她用得著誰提拔,後有藍修,前有杜崢平就夠了。要說是她念故人之情,他倒是理解。

提這些就影響氣氛,所以沐寒聲轉了話題:“見過傅孟孟了?”

她點了一下頭,“我倒是挺佩服她,不論過成什麽樣,總能保持那副驕傲。”

沐寒聲面色無異,略微動了一下,算是回應,卻在想,那也不如她,不論經歷了如何苦難,她的如斯聰慧斂靜,從未失了那種氣質。

她最後選了個離禦閣園不太遠的酒店。

兩個人的晚餐,比在家裏多了幾許浪漫。

不過他倆估計沒挑好日子,電話不斷。

開始是藍修。

沐寒聲掃了一眼,低眉斂目,沈聲:“接吧。”

反倒是她略微一笑,沒接,不論是關於兒子,還是別的正事,當著沐寒聲的面談,都極為不明智。

對她這樣的自覺,沐寒聲倒是心底舒坦,濃墨眉色也便柔了。

但是獨屬於兩個人的時間沒一會兒,沐寒聲的電話響了。

“奶奶。”他低低的一聲,之後就安靜的聽著,好一會兒才幾不可聞的動了動眉毛,“行。”

等他掛了電話,傅夜七才擡眸,“怎麽了?”

沐寒聲一臉漫不經心的深沈,深眸看了她,溫和一笑,“明天回老宅,看樣子,沐欽家有喜事。”

喜事?

傅夜七略沈吟,莫不是,安玖泠又有了?

對著她沈默的猜測,沐寒聲也不說話,只是示意她吃飯。

等回禦閣園的時候,沐寒聲才不無試探的轉頭:“有壓力?”

“我有什麽壓力?”她柔唇微勾,“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我對這件事不上心。”

誰也不明提是懷孕的事,但又都心裏有數。

聽她這麽說,沐寒聲落了眉宇,也不多提,生怕讓她想起曾經的流產。

進了門,他把文件包放在了一旁的置物臺,想著他又幫了自己一次,傅夜七主動給他褪下大衣,掛在衣架上。

沐寒聲轉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眸色深沈,最終沒說話,穩步上樓,心裏明明喜滋滋的。

而她上去的時候特意看了他的文件包,不是她有偷窺癖,但最近她心有不安,何況,下午去他辦公室的時候,她註意到了,沐寒聲看似有條不紊,但在避著她收起什麽資料。

她剛剛那一下主動讓他松了警惕。

待他去浴室,她才去了書房看他公文包裏的東西。

那一沓身體檢查報告她很眼熟,看來秋落說的沒錯,他真在查。

那一份企業星級評選名單上,筆鋒淩厲的特意寫上了‘北鬥星’。

皺了皺眉,他怎麽就偏偏對她的東西這麽敏銳?

回到臥室時,沐寒聲還沒出來,她就在床邊坐了會兒,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手腕。

“想什麽?”猛地聽到沐寒聲的聲音,鼻尖鉆入一抹沐浴露的味道,她才回過神,淡然一笑,搖了搖頭進去洗浴。

大概是累了一天,各自都收拾完畢後,她給他肩上抹了藥,他給她手肘抹了藥就躺下睡了,誰也沒再提安玖泠懷孕的事。

隔天回玫瑰園,老遠就見了沐欽的車停在外頭沒放進車庫,今天特意開了一輛紅色保時捷。

“少爺、少夫人!”洛敏恭敬的候在門口,笑瞇瞇的打了招呼。

沐寒聲將手裏的禮盒遞了過去,只牽了她的手往客廳走,另一手插在兜裏,溫沈又淩然。

弄得安玖泠今天都不在往常一樣笑了,她還記得上次揶揄傅夜七後被沐寒聲一個眼神削得冰冷的感覺。

老太太見了兩人回來,也是笑呵呵的。

今天沐欽夫婦把大女兒沐筱筱也帶來了,五歲的小女孩紮著兩個可人的辮子,在老太太懷裏很安生,但是見了傅夜七,一下笑著就蹦了下來,奶嬌嬌的喊著:“七嬸嬸!”

安玖泠轉眼瞪了女兒一眼,沐戀就算了,自己的女兒也喜歡傅夜七,真是中邪!

小女孩怯生生的頓住了腳步,眨巴著眼。

傅夜七笑了一下,走過去牽了沐筱筱的手兒,她本來也不討厭孩子,尤其現在為人母,越發喜歡。

“筱兒最近是不是又漂亮了?”她溫柔的笑著,捏了捏沐筱筱的小臉。

女娃露出參差的牙齒笑得甜滋滋的,“筱兒好久沒見七嬸嬸了!媽媽不讓我回來……”說到這裏,忽然不說了,大概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沐筱筱是女孩,沐欽夫婦的確有些偏見,沐家人都知道,所以傅夜七越發心疼,只是一笑,牽著她往沙發上坐。

“聽說大嫂有喜了?”剛坐穩,傅夜七笑著,不乏喜氣的問。

本來安玖泠還想隆重宣布的事,她這隨口一問,也不能不回答,只好一臉幸福的笑著,“嗯!剛檢查出來。”

傅夜七看了沐欽一眼,還是那副溫文的樣子,眼鏡底下狹長的雙眼略微低垂,倒是一手握著安玖泠,還算和睦。

“那要恭喜大嫂了!家裏也好久沒喜事了,正好讓奶奶也高興高興,你可是大功臣!”依舊是她在說話。

沐寒聲卻聽出了她話裏別有味道,她什麽時候這麽主動過?一句接一句的說。

慵懶的倚在沙發上,側首

發上,側首看著她,一條手臂就在她身後,不由得又坐近了點,在別人不註意的時候,略微與她咬耳:“羨慕了?”

傅夜七正低眉跟沐筱筱說話,忽然聽得耳邊一聲溫熱,轉頭看了他。

一張冷峻的臉,矜貴之餘不乏探究的盯著她。

她才眼尖微動,懶得回答。

“對了,弟妹是不是會做檸檬糕?我最近總是想吃酸的東西,吃別的又不墊肚子……”安玖泠嬌嬌的笑著開了口。

傅夜七抱著沐筱筱,很自然的把話接了過來:“行,這就去給大家做一份,也好久沒下廚了。”

這不明擺著已經開始擺起了孕婦的譜?

“……少夫人,我去吧?”洛敏看著心疼,開了口。

傅夜七卻只是淡笑,“大嫂想吃我做的,心意不一樣,敏姨平時就忙活,今天就歇歇!”

洛敏臉色為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老太太點了點頭,洛敏也就沒攔著。

沐寒聲在一旁已然沈了眉,疊起了雙腿,倚在沙發,一手齊肩搭著,顯得越發慵懶,可深邃五官透著說不出的淩冷。

“五年了,好容易再懷上,可千萬別出意外。”他冷不丁的一句。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這可不是在咒她呢?

安玖泠委屈的咬唇,沐欽卻只是溫和的一句:“寒聲說的是,再得一胎不容易,是該好生養著。”

倒是老太太跟沒聽見似的,什麽也沒說,只自己喝自己的茶。

不出一分鐘,沐寒聲從座位起身,破天荒的進了廚房,洛敏楞了一下,被老太太搖頭示意阻止了。

他最不喜歡進廚房,這是沐家上下都知道的事。

所以,這會兒沐欽夫婦表情略微的怪異,這哪像是離了婚的兩個人?

幸好他們先懷上了。

廚房裏。

傅夜七攪著雞蛋,手臂酸得甩了甩,指甲打到了沐寒聲的衣擺,這才轉頭,“你怎麽進來了?”

沐寒聲沒回答,略微蹙眉看著她手裏的動作,與他來說,是極度陌生的。

未幾,他才低低的一句:“讓你受委屈了?”

她挑眉,坦然,“沒有。”

沐寒聲鼻根低哼,“你可都沒這麽伺候過我,給她占了先例?”

原來是說這個,她淡然笑了一下,“相比於在客廳聽她叨叨懷孕時的種種炫耀,我倒是喜歡在廚房裏。”

良久,他沒再說話,只是從身後輕輕環了她,厚實的手掌下意識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想起上一次她流產的事,英眉微蹙,盡是溫柔,下巴抵在她肩頭。

“演戲是不是太過了?”她的行動受了阻礙,不得不淡淡的提醒一句。

但她知道沐寒聲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極為深沈,沒有半點演戲給奶奶看的意思。

“我在想一個問題。”頸間,他低醇的嗓音,很沈很穩,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但是下一句讓她沒忍住笑。

他說:“等什麽時候你懷上了,怎麽報回去?”

大概也是回到玫瑰園,有奶奶,她就比較放松,這會兒笑得眉眼略彎,褐眸晶瑩的看著他,“太記仇不好。”

有仇必報的她,說得好像自己不記仇似的!

沐寒聲將手臂收緊點兒,因為她沒有一開口就說諸如‘誰要跟你生孩子?’之類的話,那也算一種首肯了。

“廚藝跟誰學的?”深眸低垂,沒話了,他又舍不得出去,只能隨口找話題。

傅夜七也就隨口一句:“藍修。”

說完轉頭看了他。

沐寒聲臉色溫和,就是眸底刮過一陣風,之後一片清涼,聽他薄唇一動,“粗糲軍棍,還會下廚?”

根本是赤果果的妒忌。

傅夜七淺笑一下,還加了幾句:“藍修這個人別看在外冷硬而粗魯,他也有城府謀略,還能體貼人,深谙處事之道……”

“優點不少。”男人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雖然有幾分吃味,但莫名的欣喜。

她從不會跟他提藍修,現在肯提起,至少說明願意跟他再近一步。

“我說真的。”她擦了擦手,認真擡眸:“我在第一島那些年,如果沒有藍修,早不知流到哪兒了,很多處事性子也是受他影響,所以,他對我來說,在某種程度上,誰都比不了。”

也不是為了讓他堵心,只是上一次,他和她說了對宋琦的感情,她現在這麽說,算你來我往吧,正好。

不過,她以為沐寒聲會沈眉吃味,卻見他握了她的手捂著,垂眸之際低低的一句:“我不與任何人比,能拿去比的,都不是最特別的。”

多會給自己築高臺?一語就占了他在她心裏,必須是最特別的那個位置。

至於比較,蘇曜、衛子謙、藍修之類的,隨意比去吧。

傅夜七笑了一下,果然是腦子好使的男人。

那一整天,兩人都在老宅,沐欽一家晚上也留宿了。

再起早的時候,傅夜七在後院悠悠走著,迎面遇見了安玖泠,明明還沒有任何反應,卻一手護著腹部。

她倒也只是淡笑,立在原地看她走近。

“懷裏孩子後總是睡不好,中午又犯困!”安玖泠一開口就是孩子。

她淺笑,好像記得當初懷八爺的時候,她是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但也不說破,“在這麽點就這麽能鬧騰你

麽能鬧騰你,又愛吃酸的,指不定這回就是個男孩了呢!”

聽了這話,安玖泠也高興,笑呵呵的。末了,才忽然對著她一句:“對了,玖瓷說最近有去公司面試呢,正等著結果,這會兒人還在英國……我之前有什麽說不好的,你不會介意吧?”

介意?傅夜七略微挑眉,關於什麽?關於讓她主動把族鉆讓出來的事?還是把位置讓給安玖瓷的事?

歸根結底是一回事。

安玖泠這是因為自己懷孕了,有了底氣,不必再逼她讓出什麽了,是吧?

“不會。”她淡然一句。

“那就好!”安玖泠依舊笑著。

傅夜七斂眉想了會兒,看似很自然的轉了話題:“你還別說,是不是養生加健身懷孕的幾率大些?我身體本就弱,看來得請個健身教練……大嫂有認識的麽?”

安玖泠的笑意還在,就是少了些,道:“養生的我倒是認識不少,健身的……還真沒有。”

她笑了一下,“我聽朋友說,有個姓顧的,叫……”說著,她不動聲色的掃了安玖泠一眼,才繼續:“顧準之吧好像,聽聞很不錯!”

安玖泠的臉色猛地僵了一下,隨即恢覆自然,卻扯了扯嘴角,“我看現在什麽教練都是胡扯,咱們自己在家不就能鍛煉?跑步、跳繩哪樣不能?”

傅夜七當做沒有看到,淡然笑了一下,“也是。”

兩人一起回的客廳,沐寒聲剛巧從樓上下來,穿戴整齊,手裏還撚著電話,見了她剛回來,半分責備,“大清早的吹什麽涼風去?”

他以為她還沒起,卻從書房見了她在後院,趕下來她倒回來了,一捂她的手,冰涼得英眉又擰了點。

她倒是很自然的任由他握著,“要出去?”

沐寒聲略微抿唇,有些不太舍得扔下她一個人在老宅,最終也就一句:“我盡早回來。”

“沒事,我陪奶奶下棋。”她淡然一句。

沐寒聲走了之後沒多久,她接到了秋落的電話,聽她有些急促的一句:“夜七,怎麽回事?《北鬥星》怎麽會上了企業星級評選的名單?”

她抿了抿唇,不答反問:“這麽快就出來了?”

看來沐寒聲今天是去忙這件事去的,走前還一個字不跟她提。

齊秋落略微擰眉,“你知道?”

“嗯。”她低低的一句:“要搭救傅氏,所以,只能犧牲一下了。”

齊秋落不免低咒一聲,果然是傅孟孟那個自負的女人幹的好事!但是,“這樣一來,你不怕被沐寒聲知道?”

她還沒仔細想過,“即便知道了,似乎沒什麽,他能把公司收購了?”

“他不敢惹你。”齊秋落篤定的一句。

想想也對,沐寒聲知道了沒什麽,不讓傅天成和傅孟孟知道,不讓商界眾所周知就行,以保證日後將傅氏收回來。

“我在玫瑰園,要去陪奶奶下棋,先掛了?”傅夜七捏著棋子低婉一句。

“去吧去吧,十孝孫媳婦……哎對了!”齊秋落說著又忽然叫住她,斟酌了會兒,才道:“沐寒聲前兩天去過莊巖那兒,估計是給宋沫探視去了,聽莊巖說,宋沫接下來要請半個月的假,不知道要玩什麽幺蛾子,我擔心你,想給你打聲招呼。”

她輕笑一下,宋沫又不是洪水猛獸,請假從軍裏出來,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至於沐寒聲去看望她,本來的兩姐妹,就只剩宋沫了,關照一下也能理解,只是他從未跟她提過。

晚上沐寒聲回來時,她都快睡下了,倒是沒聞到他身上有酒味。

沐寒聲進門,見她還倚在床頭了無睡意,略微疲憊至於,薄唇一柔,“我不在睡不著?”

傅夜七掃過來一眼,“你想多了,我在想過兩天宣布企業星級的事。”

床邊的男人這才坐下,滿是篤定,“放心,不會有邵氏和傅氏,私底下他們再幾許怎麽鬥,我就管不了了。”

她擔心的是被評上星級,會不會把她是幕後法人的事暴露,但對於他的話,還是很配合的淡笑點頭,才道:“很晚了,趕緊洗洗睡下。”

“你先睡!”沐寒聲低沈一句,傾身吻了她一下。

而他洗完澡出來,又去了書房。

傅夜七沒睡著,轉過頭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若真的查到了北鬥星是她的,也好,二月的項目別和她爭,免得傷了好容易才修出來的和氣。

只是,以後她們之間有什麽事,北鬥星被變成她的弱點,沐寒聲這種城府縝密的人,一定知道打哪裏,她會最疼,保不齊怎麽對付她!

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企業星級評選已經是一月底,榮京那麽多企業,大大小小的代表人熙熙攘攘,坐滿了整個商會議事廳。

她純屬來確定結果,北鬥星被選為幾星並不關心。

聽到最後,沒有聽到邵氏,也沒有聽到傅氏,才終於放了心,才回了外交部。

傍晚時分,天上飄起細細碎碎的雪,落到地上又成了雨水,氣溫瞬間降了幾度,偏偏她今天沒開車。

麻煩蘇曜的習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改掉了,總之沒想起他,收拾東西出了辦公室的時候,給沐寒聲打的電話。

卻聽那頭是‘關機’的提示。

“關機?”她不免低眉自言自語,好像從

語,好像從來不知道沐寒聲還會關機。

在外交部門口站了會兒,凍得瑟瑟發抖,連走出去打車的腳步都挪不動,掏出手機,手指有些僵,給古楊撥了過去。

好歹是通了。

“餵?”她試著一聲。

“太太?”古楊略微驚訝,怎麽打到他這兒來了,“您找我有事?”

傅夜七還有些不好意思,這才低低的開口:“忽然下起雨夾雪了,我今天又沒開車,還在外交部出不去……”

聽到這裏,古楊猛的想起了沐總今天出差,不會沒來得及跟太太告別吧?又或者……沒準備跟她告別?

不管別的,古楊趕緊應著:“我這就過去接您!”

這雨雪的確來得太突然,一路上都可見行色匆匆、無措躲避的行人,路上還堵車。

古楊看了看時間,天色逐漸黑下來,他開始焦急,別讓太太等急了,晚飯都趕不上點可怎麽辦?

趁這點時間,他給莊巖打了個電話,“莊軍處,沐總走了嗎?”

莊巖捏著電話,一手也在方向盤上,這才換了藍牙,道:“中午就帶宋沫走了,怎麽了?”

“沒什麽,我問問行程。”古楊敷衍了一句。

看來是真沒來得及跟太太說,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說還是不說?

還記得太太上一次說起車牌的事了,0129那組數字,對沐總來說很特別,所以,太太該也是敏感的。

想了想,這麽多年,沐總都不曾對人提起,大概是心裏沒準備好,他若真想,到了時機,必定會跟太太說,他還是別多嘴了。

古楊終於到了外交部門口,趕緊下車去接人。

傅夜七站得久了,腿腳冰涼一片,猛一上車倒是暖和了,卻狠狠打了幾個噴嚏。

“太太回去得趕緊吃藥!”古楊不無擔心的一句,可不敢讓她生病。

傅夜七略微淡笑,“我現在沒那麽嬌弱。”

這一次古楊卻沒禮讓,“這感冒不挑嬌弱的人,受涼了就招。”

她笑著,沒說話了,手裏還握著手機,這才想起問:“沐寒聲呢?”

……古楊想著措辭。

片刻後,才道:“沐總今天臨時出差,應該是沒來得及跟太太您說,估計到了那邊會告訴您!”

是麽?

上一次是她急著出差沒來得及說,這一次還輪到他了?他還真是禮尚往來,記仇。

回到禦閣園,一個人用晚餐,她也沒吃多少。

田幀照著古楊的話,煮了姜湯,又備了感冒藥,等她吃完飯就端了上來,“太太,趁熱喝!”

她略微抿笑,照做。

田幀自然能感覺她最近的變化,以前她們倆單獨在這別墅裏,太太從不會笑,哪怕這是勾一下嘴角,時常都只有清冷。

田幀在一旁候著,笑意淺淺,這功勞,自然歸於先生了。

傅夜七喝了姜糖水就上樓,將自己塞進被窩裏舒舒服服的捂著,不知不覺也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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