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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集電視連續劇《深海黎明》,領銜主演:劉清曲,王晗瀅。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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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搖搖頭:“不知道,不是我幹的。”

“……好好好,不是你幹的,”杜沫沫又轉向制作人,“那今天還錄嗎?”

“還錄什麽,我們日程可滿著呢,”一邊草莓牛奶的經紀人說,“一開始就說了最多只能給你們一個上午的時間,現在都快12點了,飯都沒吃全在這兒等著。你們的工作失誤為啥要我們跟著負責?”

“今天全是我們的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制作人這幾句話已經說順溜了,但是除了道歉也確實沒有別的能說的,“各位都挺忙的,撥出一上午不容易,但是這期節目還是得錄完,不然也是違約。等我們把設備檢查完之後,再約個時間錄下半場吧——另外那一邊我也會去溝通的,今天真是抱歉了,對不住各位。”

厲害啊,杜沫沫想。雖然一直在道歉,但是趁機搬出了之前簽的演出合同,也不算落下風。

制作人又安撫了一會兒,然後馬不停蹄地去了藍隊的休息室。剩下的人互相抱怨了幾句,也前後走了。杜沫沫檢查了隨身物品,確定沒有落下什麽之後,擡頭叫了魔王:“我們也回去吧,中午想吃啥?”

“不是我幹的。”

“不是你幹的不是你幹的,現在先回家吧,下午還有別的工作。”

“剛才停電的時候我聞到一個奇怪的味道,還聽到‘嘶啦嘶啦’的聲音。”

“一個奇怪的味道?哦回家說吧,到時候讓阿拉琪或者史明來調查一下,畢竟下次還要來。”

魔王扁扁嘴,看著杜沫沫額頭上的小汗珠,伸手替她扇風:“你很熱嗎?”

“熱啊,發明空調的人可是現代人類的救星你懂嗎,”杜沫沫又看了魔王一眼,魔族似乎能自動調節體溫,他身上連一滴汗都沒有,“沒忘東西吧?我們快回去吧。”

“哦,”魔王點點頭,跟著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停了下來,“沫沫。”

“又是什麽事?”杜沫沫熱得有點不耐煩了。

魔王伸出手,攤開手掌:“吃糖。”

杜沫沫回頭,看到魔王掌心裏有兩顆水果糖,普通的塑料糖紙和普通的形狀,只是微微冒著寒氣。

“那兩個女孩子給我的,我凍了一下,”魔王說,“你吃吧。”

白茫茫的冷氣從魔王手掌上往下飄散,糖紙上好像還結了霜。

“……謝謝哦,”杜沫沫楞了一下說,“不過她們是給你的嘛,你吃吧。”

“我送給你吃。”

杜沫沫低著頭臉紅紅地接過來,水果糖涼涼硬硬的,好像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塊。杜沫沫小心地撕了糖紙拆開——

“……其實這個是軟糖……”

“哦,這樣啊,那我再把它加熱?”

“不、不用了。”

《鑰匙在哪兒》的錄制事故上了當天的微博熱點,這之中還有當期嘉賓義憤填膺的粉絲們的功勞。也有坊間傳說,《鑰匙在哪兒》指誰誰倒黴的神秘力量終於反噬到了自己,連一期節目都錄不完就要歇菜了。

小貝帶花花:天辣你什麽運氣啊,就去了一場都遇上這種事【流鼻涕】

江月流:反正我只是去看瑪歐的,就是有點對不起你的票

小貝帶花花:知道對不起就好!

小貝帶花花:明天下班請我吃飯!

江月流:【OK】

江帆打開筆記本,在自己的書桌上整理之前記下的一些關於瑪歐的事。

突然出道的神秘藝人——劃掉,一點都不神秘;看起來很高冷,CM可以走都市酷炫風格——劃掉,一點都不高冷酷炫;白發染得很自然,可能是固定的外形風格——打個問號,留存待考;目前主打風格似乎以現實校園和魔幻為主,其他路線尚有拓展潛力——怎麽感覺自己像他的經紀人了?

江帆又看了看之前為瑪歐準備的幾個CM草案:都市上班族的,校園大男生的,急匆匆去約會的花美男的……看了半場真人秀,他覺得這些沒一個適用。

江帆打開word,新建文檔。

從瑪歐在現場的本色表現——大概是本色——還有周圍觀眾對他的議論來看,可能會適合這樣的路線。

江帆劈劈啪啪運指如飛,從午後三點烈日炎炎一直坐到絳紫的晚霞暈染天邊,期間喝了兩杯水揉了七次肩,敲下最後一個句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

江帆把這兩份企劃草案完整地看了一遍,刪刪改改,終於揉著眼睛點了保存。

眼神淩厲氣勢逼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魔王什麽的……現實中果然是不存在的,江帆想。本來還以為能在瑪歐身上找到關於那個世界的蛛絲馬跡,沒想到他脫下戲服之後……只是一個反應慢半拍的面癱中二青年。

不過只是讓他拍個CM的話,大概還是能繃住的。

面癱中二青年此時正坐在他鐘愛的用魔龍肋骨支撐的高背扶手沙發椅上,百無聊賴地用腳跟敲著地板,把手指並作兩條腿,在扶手上散步,時不時地擡眼一瞄面前的三個人。

“我聽他們說,線路是好的,沒有故障,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沒電了,”杜沫沫說,“本來也沒什麽,不過魔王他說……”

“是陛下自己一時手滑把人家電閘燒了吧,”阿拉琪說,“畢竟他是有前科的,還讓劇務背黑鍋。”

“這次不是我幹的!”魔王把這句說了幾十遍的話又重覆了一遍,“停電的時候我聽到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好像在吸什麽東西,還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是YQ那群人身上的味道嗎?”史明問他。

魔王搖搖頭:“不是,是下雷雨前的那股臭臭的味道。”

“還有別的嗎?”

魔王想了想:“沒有了,然後就停電了——幸虧停電了,不然我們就要輸了呢!”

☆、今天長這樣

攝影棚所在的大樓的供電系統在當天晚上就恢覆了,拍攝時斷電的原因卻一直成謎。事發第二天史明就喬裝成員工進入大樓,上下裏外檢查了一遍,沒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魔族或者……其他生物出現過的痕跡,”史明說,“不過也可能是因為被物業打掃過了。”

杜沫沫點點頭,決定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等到《鑰匙在哪兒》來聯系了再說。魔王近期最重要的工作,是拍攝一家全球連鎖日化企業的新品CM。對方還特地找了國內數一數二的廣告公司,砸了不少錢定制了推廣方案。雖然不知道這樣的大企業到底看上了魔王哪一點……總之魔王順利拿下了那個新品男士洗面奶的代言。

這是一個非常大的進步,它意味著魔王的代言廣告終於不限於吃喝玩樂的小玩意兒和充滿廉價感的小電器了——國際品牌的男士用洗面奶,多麽時尚洋氣,一看就是城裏人呢。

以上是杜沫沫接到那家企業發來的合作邀約時的第一想法。

《鑰匙在哪兒》的拍攝事故發生兩天後,杜沫沫收到了那家廣告公司的聯系,郵件裏附上了簡單的CM拍攝方案。

對方提供了兩套方案,大概會分成兩期進行推廣。只是杜沫沫看完了附件裏的每一個字,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她心裏“咕嘟咕嘟”地滾起了泡。

對方提供的第一套拍攝方案,沒有劇情,屬於展示型CM,方案主體除了必有的產品鏡頭外,就是魔王與一條大型犬在室內和戶外嬉鬧的鏡頭;第二套方案有個短暫的劇場,奇幻世界觀下的王子登基為王,從少年過渡成青年,從城堡的高墻裏走出到現實的邊界外,從被守護變成守護者……再結合產品的推廣詞,達到“我褲子都脫了原來是個廣告”的效果。

杜沫沫感覺魔王可能又找到一個新的族人了。

能寫出這樣不管怎麽看都是為魔王定制的廣告劇本的,如果不是知道魔王的魔族,那只能是……第六感很準的迷妹了。

魔王本人對劇本表現出了莫大的歡喜,雖然重點好像有點歪。

“跟狗一起拍的廣告?什麽狗?能隨便玩嗎?要拍多久?我沒事啊想拍多久拍多久!”

“關鍵不是那個,”杜沫沫說,“第二份你看了嗎?你覺得沒問題嗎?好像是沖著你來的啊。”

“沒問題沒問題,”魔王隨口應了,“就是你們人類很多游戲裏的那種設定吧?什麽王子覆仇記之類的,我玩過不少——話說什麽時候拍狗?”

……完全沒有意識到是在說自己的事呢……杜沫沫覺得找他討論就是個錯誤,但既然本人都這麽說了,她也就把確認的回覆發了過去。

兩天後,廣告公司定下了正式拍攝的日期,《鑰匙去哪兒》也來聯系了繼續錄制的時間——正好相隔一天,杜沫沫擔心的撞車並沒有發生。

她也差不多對魔王一天三問的“什麽時候拍狗”厭煩了。

“後天拍狗!”

“好好好!”

拍□□當天,杜沫沫和魔王跨過空間門到了攝影棚——杜沫沫覺得空間門這東西真是方便,開門就到站,只是不能像別的明星那樣感受一下迷妹接機的待遇了。

畢竟魔王現在也是有迷妹的人了呢。

上午拍的是內景的鏡頭,攝影棚布置成了窗明幾凈的現代公寓。杜沫沫跟著魔王進了棚,看著他大大方方地跟導演和工作人員打了招呼,然後聽話地換了衣服化好妝,挺直腰板認認真真地坐在椅子上看劇本等待開拍,有點感慨這孩子終於也長大像個藝人了。

畢竟也算是混了半年娛樂圈的人了嘛,杜沫沫滿意地點點頭。

突然魔王從劇本上轉過頭,皺著眉毛小聲叫她:“沫沫。”

“怎麽了,不舒服了?”

魔王左右看看,用劇本遮了臉。

“狗呢?”

“……不知道誒,我去問問。”

杜沫沫感覺自己的判斷力還有待加強。

原本預訂出鏡的是一條蘇牧,聰明漂亮,還有豐富的表演經驗。然而開拍前一天它跟貓玩的時候被傳染了貓癬,已經□□脆利落地剃禿了。所以劇組臨時去找了一條賣相不錯的狗,只是這會兒被堵在路上,遲遲沒能到位。

“別急別急,就五分鐘了,肯定到!”

江帆掛了電話,10分鐘前他打過去的時候對方也是這麽說的。

他得知聯系好的蘇牧不能拍了之後十分開心,自告奮勇地跟劇組表示能找到臨時演員——他住的小區裏正好有一家臉熟的寵物店——然後趁機提出了要旁觀拍攝的條件。然而現在主角都到了,配角卻耍大牌了。

江帆遠遠地望了一眼廣告片的主演。跟他在視頻上和真人秀大屏幕上看到的一樣,白發,高個,偏瘦又有些肌肉,不說話的時候帥得像雕像,一開口跟經紀人說話——

江帆想了想,跟這會兒堵在路上的那位差不多。

他真的會是魔王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江帆自己都覺得有些蠢。自己和那本書上的勇者長得一樣,但是自己並不是勇者,這個瑪歐和書上的魔王長得一樣,也不代表他就是魔王啊。

坐在椅子上看劇本的“魔王”突然擡起頭,朝江帆的方向張望過來。江帆急忙轉過臉,假裝四處看風景——然而手機響了。

“到了到了,快來接駕!”

“……哦,好,就來。”

江帆掛了電話,看到瑪歐還是望著自己這邊,兩眼放光。

——他該不會是知道自己的電話要響,才突然看過來?

江帆接了“臨時演員”,牽著帶到導演跟前。

導演看看他又看看狗:“不是說好要大型犬的嗎?”

“我認識的狗裏,就數它最大了,”江帆說,“而且你看,站起來也能撲到肩膀了,不小啊。”

“行行行,那就算它大吧。服從性好嗎?聽話嗎?”

“就它這個品種裏……是我見過的最聽話的。”江帆有些心虛地看了狗主人一眼——寵物店店長,這會兒正東瞄西瞄地打量棚裏的設備。

導演瞇著眼稍微考慮了一會兒:“行吧,就它吧,把演員也叫過來,各部門準備開拍了。”

江帆牽著狗,看到瑪歐朝自己走過來。小時候爺爺經常指著那本舊書上的魔王對他說,這個人是攻打人間界的大壞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所到之處血流成河,全靠勇者挺身而出戰勝了他,世界才能迎來和平。現在和故事裏的魔王有著一樣面孔的人就站在他面前,看著他,像書上面對勇者的魔王一樣勾起一邊的嘴角微笑。

——然後蹲下身來,對狗說:“我是瑪歐,你叫什麽?”

“汪。”

“怎麽是哈士奇?”江帆聽到瑪歐身邊的經紀人這麽說,他轉過頭,發現就是之前坐在他前面的姑娘——世界真小。

“那條蘇牧病了,臨時借來的。”劇務替他回答了。

“……哈士奇能聽話嗎?”

“聽話啊,”江帆急忙說,“它可聽話了,它……”

“它挺聰明的,”蹲著的瑪歐說,“它說它叫四米。”

“……誒,你怎麽知道的,”邊上的寵物店店長很稀奇地走了過來,“它還真叫四米。”

“它自己說的啊,它還說——”

經紀人小姑娘拉了一把瑪歐,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他閉了嘴,不說話了。

於是拍攝開始。

江帆在查資料的過程中,看到過一些關於瑪歐演技的爆料。據說他是YQ劇組NG榜第一名,他的NG記錄從開拍一直保持到殺青,始終無人能破。當時的情況是怎樣,江帆不知道,反正在今天廣告片劇組裏,NG最多的肯定不是瑪歐。

一身淺色休閑服的瑪歐坐在沙發上看雜志,四米從畫面左邊入鏡,顛兒顛兒地跳上沙發——然後張嘴咬爛了雜志。

“CUT!”導演摔了導演筒,第五次。

江帆臉上又是一紅,和店長一起把四米拉走,轉身收拾了沙發上的碎紙。

“這狗能不能行啊,一個小時了一個鏡頭都沒拍成,平時怎麽訓練的!”

“它……有點緊張,馬上就好了。”店長賠著笑說完,馬上又回過頭朝四米訓話,故意大聲得讓一屋子人都能聽見——然而被訓的那個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還擡腿撓了撓耳朵,抖下一地狗毛。

這狗是自己找來,又保證聽話乖巧的,結果臨場表現無愧“雪橇三傻”的稱號……江帆覺得頭越來越大了,他有些擔心地悄悄看了一眼瑪歐——畢竟傳說中這家夥可是連劉清曲的面子都不給的人。

果然,白毛小子皺了眉頭歪了嘴,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必須照著劇本上的場景來嗎?”瑪歐說。

導演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了,不然要劇本幹嘛。”

“反正劇本也是我和它玩,不如就隨便玩嘛,”瑪歐說,“怎麽玩不是玩呀,幹嘛訓它。”

……好像說的也有道理?

“可以啊,隨便玩吧。”江帆忍不住就出聲了。

導演瞪了他一眼:“好好教訓一下你帶來的臨時演員,編劇。”

然而大家都在一個公司做事,擡頭不見低頭見,導演還是多少給了江帆面子——當中大概還有他和江帆的部門經理關系不錯的原因。總之再次開拍的時候,導演的要求變成了“隨便玩,玩得有技術點。”

場記板“哢噠”的瞬間,江帆看到瑪歐的神情一下子柔軟起來,像熱松餅上淋了一勺蜂蜜。

四米撅著尾巴扭著屁股入鏡了。瑪歐朝它一伸手,它三兩步飛撲上來,踮著腳扒著他的胳膊。瑪歐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球,擡手一扔,四米又顛顛地跑去撿。球滾到沙發底下,哈士奇的小短腿夠不著,瑪歐趴下來,臉貼著地板,伸手替四米撥拉出來……

江帆覺得這一段比自己劇本上寫的好多了,一人一狗都是即興發揮——說不定球也是。

兩臺攝像機長鏡到底,導演也沒喊停,似乎也對目前的情形十分滿意。

四米又一次跑出去撿到了球。瑪歐接過來,使勁揉揉它的腦袋,然後輕輕扯過一邊耳朵,對著說了一句話。

因為不會錄入同期聲,所以現場沒有麥克風,但坐在邊上的江帆還是清楚地聽到了。

“接下來玩啥?”

江帆看到瑪歐的眼神閃閃發亮,嘴角愉快地咧起,他不知為何想到了那個和小妖精玩耍的老奶奶。如果瑪歐有尾巴,大概這會兒正搖得像節拍器——奏得還是一首土風舞曲。

四米也搖著尾巴,“哈嘶哈嘶”地吐著舌頭,然後“汪”了一聲,張嘴咬住了瑪歐的手腕。

江帆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下一秒他什麽都看不見了。

“什麽情況?”“停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沒什麽用但是真的是這樣設定的小欄目第二期_(:з」∠)_

魔王的名字是瑪歐,就是日文魔王的音譯_(:з」∠)_冷嗎,冷就對了,大夏天的降降溫

好了我們下期雖然沒什麽用但是真的是這樣設定的小欄目再見_(:з」∠)_

☆、己方人物重覆率有點高啊

和《鑰匙在哪兒》那時候的情況一樣,現場一切用電設施在一瞬間全部停止運轉,封閉無窗的攝影棚裏漆黑一片。一秒的安靜後,嘈雜的腳步聲四處響起。

“跳閘了?”“剛才瑪歐是不是被狗咬了?”“把應急燈拿過來!”

黑暗中傳來“嘎吱”一聲,大概是導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怎麽會停電?快去找工程部!”

江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腦子裏像有條貪食蛇,打了兩個轉,才意識到應該去看看瑪歐的情況。

攝影棚的門被打開了,自然光照進來,江帆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就看到一團黑黑的毛球飛快地沖出門口,差點撞翻了幾個人。

“狗跑了!”“快去追狗啊!”

江帆楞了一下,和店主一起追了出去。轉身的時候他似乎聽見經紀人小姑娘在問瑪歐手的情況,對方大聲且清晰地說,我沒事,它跟我鬧著玩的,你們別嚇著它。

江帆突然想起爺爺曾經說過,喜歡貓的多是悶騷,喜歡狗的多直腸子——這樣看來,他似乎是個坦率的人。

四米一眨眼就跑沒了影,江帆和店主一個往樓上找一個往樓下找,各自爬了三層樓,沒有收獲。

江帆一直爬到頂樓,路上沒看見一根狗毛;離停電快過去十分鐘了,不知道棚裏是什麽情況。江帆看了一眼手機,沒有信息也沒有來電,大概那邊也沒有進展吧。

突然他聽到了一陣“嗚嗚嗚”的低吠聲,像是從翻卷的嘴唇和緊合的牙縫裏擠出來的。江帆努力辨清了聲音的來源,找到了一個陰暗窄小的雜物間——四米站在房間裏,背對門外,弓著身朝裏面的什麽東西叫喚。

“……四米?”江帆學著店主的樣子叫了它一聲,對方沒有反應,還是低頭弓背,嗓子裏發出威脅的低吼。

“四米寶寶……?”江帆又叫了一聲,然後朝屋裏邁了一小步。

恍惚間有一大蓬金色的微塵似的東西從黑漆漆的雜物間裏飛出來,兜頭兜腦地撲了他一臉,像一群趨光飛行的螢火蟲。江帆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屏住呼吸,伸手護住頭臉,心裏數了一二三——什麽都沒有發生。

確切地說,是他預感中的事沒有發生。走廊上傳來中央空調開啟的“嗡嗡”聲,頭頂的日光燈“啪嗒”跳亮了,邊上的四米不叫了,正繞著他的腿,吐著舌頭搖尾巴。

幾乎是同一時間,江帆的手機響了,劇務在電話那頭急吼吼地催他:“狗呢?找到沒?電來了快回來!”

江帆牽著四米回到攝影棚的時候,布景和設備都調整好了,瑪歐也在等他——還特地挽起了那只袖子,露出一個牙印都沒有的小臂。

下半場的拍攝很平穩地進行,還是和之前一樣,讓一人一狗即興發揮。兩個機位一鏡到底,不帶喊停。下午的室外鏡頭也十分順利,瑪歐看起來很擅長和小動物交流,不但拍完了計劃內的“逗狗”,還順便拍了一組意料外的“招貓”,連路邊樹上的小鳥都特別喜歡他,他伸個手就“撲啦啦”飛過來一大群,嘰嘰喳喳吵成一片。

江帆覺得,如果把他扔在這裏,可能當天就能原地開起一座動物園。

第一套CM的鏡頭這樣就算拍完了。收工的時候,瑪歐的經紀人還挺客氣地一個個跟大家道謝道別。江帆看到她走到自己面前,像看到熟人似的瞇了眼一笑:“這個CM是你策劃的嗎?謝謝你啊,我們瑪歐特別喜歡小狗,他一聽說要和小狗拍廣告,高興了好幾天呢。”

“哦……我也是覺得他可能比較適合這種風格……”

“對了,你是不是去看他的真人秀啦?”經紀人擡頭望著他,眨眨眼,江帆忍不住想到了吉娃娃。

“嗯……因為我想近距離看他的節目的話,可能比較容易揣摩他的性格……畢竟量身定做的話,效果會比較好……”

經紀人“嘿嘿”地笑了:“我在現場也看到你了,一邊看一邊還拿著本子記筆記,太敬業了,謝謝你啊。對了,第二套那個王子主題的……你是怎麽想到的?”

“那個……他最近在拍的那個網劇不就是魔界什麽的嗎?我覺得同類的幻想風還挺適合他的,所以……”

“哦哦哦,是這樣啊,”經紀人小姑娘恍然大悟地揚起眉毛——一只表情誇張的吉娃娃,“還是謝謝你啦,下次拍攝見吧。”

再三道謝後,對方終於帶著自家藝人走了。江帆也送走了四米和店主,跟劇組道了別,離開了片場。

然後他回到了上午的攝影棚。

頂樓的雜物間,剛才四米對著叫的地方,有什麽東西?

雖然對調查結果並不抱什麽希望,江帆還是一個人把雜物間翻了個遍。這個窄小的房間裏堆放著一些日常的清掃工具,還有換下來的破熱水瓶,壞掉的碎紙機之類的廢舊物資,沒有任何可能引起一只哈士奇警覺的東西。江帆想起剛剛自己親眼看到的金色飛塵——好像是從最裏面的墻角飛出來的。

他走過去,搬開了那裏的雜物。

如果這是一個解謎游戲,那麽現在大概會跳出系統字幕:你得到了蜘蛛網,灰塵,黴斑,爛布條;它們什麽用都沒有,是否收入背包?

江帆不知道那些金色飛塵是什麽,但總之是不可能從這些破爛裏面誕生的。他的推測是那些東西引起了停電,比人類敏銳的狗發現了它們,一直追著來到這裏。然後他的出現讓那些東西受驚逃跑,電力也隨之恢覆。

真人秀現場的停電或許也是一樣的原因,而觸發兩次停電的條件……可能是瑪歐?

雖然問題既沒有解決也沒有找到答案,但江帆抑制不住地興奮起來。他好像看到魚缸裂了,玻璃“啪嚓啪嚓”地綻開,仿佛春天裏即將解凍的湖面。那些裂縫像樹枝一樣生長起來,越過這個無趣寡淡的日常世界,要長到魚缸的那一頭去了。

也許再過不久,他在魚缸的這一頭伸出手指輕輕一觸,玻璃就會雪屑似的碎裂,魚缸裏的魚兒撒著歡游進了大海——就像那本書上那樣。

回到城堡後,換了衣服吃了晚飯,確認了一下明天的日程安排,杜沫沫準備替魔王更新一下微博,然而發現他自己已經很麻利地發了一條——兩小時前,還配滿了九張圖。

@和自己下棋的瑪歐V:今天長這樣。今天和一條小狗拍廣告,真開心啊!喜歡小狗!它說它也喜歡我(^o^)/

“……你都會用顏文字了啊。”

“哦,我看評論裏好多人在用這樣的表情,是叫顏文字嗎?”魔王蜷在他的扶手椅上說,“我猜可能你們流行這個,就下了一整套,你要嗎?”

“……不用了。”

然而魔王還是從扶手椅上站了起來,兩三步走到杜沫沫跟前,抓起她的手。

“做、做什麽?”

魔王彎下腰低了頭,把臉貼近杜沫沫的手——然後聳聳鼻子,從她的指尖一路往上嗅到肩膀。

杜沫沫想起剛才在片場逗四米,它也是這樣聳著鼻子繞著自己轉,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自己一臉。

只是被四米聞來聞去……並不會這麽害羞。

“你……幹嘛?”杜沫沫忍不住要伸手去推他了。

魔王把杜沫沫的手舉高,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小臂上輕輕撫過。

杜沫沫覺得自己的腦髓大概是蒸發掉了。

魔王的手指停下來了。他直起身,盯著自己的指尖看了一會兒,擡眼問杜沫沫:“從哪兒蹭來的?”

“……啊?什麽東西?”

魔王把手伸給她看。他的手指上沾著一點金色的粉末,好像還在微微發光。

杜沫沫趕緊也從椅子上站起來,拍拍頭發抖抖衣服,檢查了自己的雙手雙腳,然後在膝蓋上找到了同樣的東西。

加起來也不到半個指甲那麽大的份量,吹口氣就會消失不見。

“這是什麽?”

魔王沒有回答,他馬上繞著起居室走了一圈,拉起窗簾,打開所有的燈,拉開所有的抽屜和櫥櫃,然後站在房間中間,伸出左手,打了個響指。

桌椅地毯掛畫茶具餐盤刀叉……房間裏的一切都震動起來,窗玻璃“嚓嚓”抖個不停,然而沒有一粒灰塵或是一條纖維落下。杜沫沫看著茶幾上的一本書劇烈顫動,卻沒有離開原來的位置半分。

“為什麽要躲起來?”魔王說。

震動停止了,吊燈的燈罩上落下一大簇金閃閃的粉塵,像下了一場雪,地板上積起了一小堆金粉。最後,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噗”地滾了下來,落在金粉上。

“對不起……陛下……”圓溜溜的東西趴在金粉堆裏甕聲甕氣地說,“我不是故意躲起來的……我……”

他打了個噴嚏,杜沫沫的手機和筆記本電腦瞬間黑屏,冒出一股焦糊味兒——它們是這個房間裏僅有的電器。

“我一不小心就會這樣……”

杜沫沫走上前,看到一只金色的小蘑菇坐在地板上,岔著腿低著頭,看起來挺委屈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角色,但杜沫沫覺得,己方隊伍這樣下去恐怕要完。

——就不能來一個豪爽開朗又能幹可靠,並且不會破壞他人財物的,春風般溫暖的多血質型隊友?

☆、和我簽訂契約吧

據說,人與人之間有著奇妙的吸引力,也就是所謂的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熱情的人與開朗的人,善良的人與真誠的人,正義凜然的人與嫉惡如仇的人……相同類型的人總是互相吸引著聚集到一起,所以RPG游戲的主角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堅強勇敢的夥伴。

同理,一個慫貨身邊……也會有一堆慫貨。

杜沫沫想這可能就是最近阿拉琪很少找自己玩的原因。

從吊燈上掉下來的金蘑菇現在正坐在長沙發上,並著一對小短腿,瑟瑟縮縮地壓著視線,不敢擡眼看魔王。

“所以真人秀那天也是你幹的咯?”魔王問。

蘑菇點點頭。

“你在人間界看到我,於是想來找我?”

蘑菇點點頭。

“然而又害了完全沒必要的羞,所以只敢躲在邊上,我去哪兒你跟到哪兒?”

蘑菇點點頭。

——如果是人類,大概已經被當成跟蹤狂抓起來了吧,杜沫沫想。

“但是你為什麽連著兩次制造停電?總不可能兩次都是突然就打噴嚏了吧?”

“因為……因為陛下要輸了啊!那個混蛋竟然不聽從陛下的指示,隨便拆盒子!那個盒子是錯的啊!”蘑菇突然就義憤填膺了起來,“還有那條狗!竟然敢對陛下不敬!陛下對它那麽好,它還——”

魔王皺了眉頭望著蘑菇的眼睛,蘑菇閉嘴了。

“別緊張別緊張,喝茶吧”杜沫沫遞給蘑菇一杯茶,想試著緩和一下氣氛,“所以你是叫……?”

然而魔王擡手擋回了茶杯:“他不能喝水,會觸電的。”

“哦……”

“之前阿拉琪給你的那個能發電的球呢?”魔王突然說。

杜沫沫有些意外:“那團曬曬太陽就能發電的菌群嗎?在房間裏。”因為後來一直沒怎麽用上過,所以杜沫沫基本把它當成了一個裝飾品——關了燈之後,在黑暗裏會一閃一閃的,還挺好看。

“那是他的親戚。”魔王說著,指了一下沙發上的小蘑菇。

“……親戚?!”杜沫沫有種無意間綁架了別人兒子的恐慌。

“不算親戚啦……我們科屬不一樣,那種也沒有智能,只是魔物而已……”小蘑菇蔫蔫地解釋說,“也就是猴子和人類的區別。”

然後他花了十來分鐘對杜沫沫和魔王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原本想著說不定有自己幫得上忙的地方,畢竟自己也在人間界住了幾百年,但一看到魔王本人就嚇得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只好默默地當了一個stalker。

“你在人間界住了幾百年?”魔王有點難以置信,“住在哪兒?森林裏嗎?”他記憶中小蘑菇這個種族是來自密林的。

“沒有啊,我住在城市……可能我看上去比較年輕,所以找份臨工糊口還是挺容易的。”說著小蘑菇變幻了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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