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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集電視連續劇《深海黎明》,領銜主演:劉清曲,王晗瀅。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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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挖掘什麽瑪歐和劉清曲到底是不是互相不對付已經沒有意義了,眼前那個審美有些詭異的男人的態度很明確:不管這個小夥子和劉清曲的關系好不好,我和他的關系很好。

今天來的記者確實大多是新人,好多人連林缶本人也還是第一次見——但不代表他們不識相。林缶都擺了造型讓他們拍照了,還不明白的話也太蠢了。於是記者們陸陸續續地悻悻退場,大廳裏很快只剩下了林缶、魔王,以及各自的助理們。

林缶在魔王一巴掌拍到自己手上之前,及時地抽回了右手。

“不用謝,”他轉頭對魔王說,擡了擡眉,並沒有微笑,“大恩不言謝。”

魔王懸空的手停了一下,撣了撣肩膀上看不見的灰塵。

“你來幹嘛?”他看著肩膀說。

林缶帶來的六個助理已經撤掉了金屬隔欄,並且跟著自覺退場。秘書也走遠幾步,轉過身背過頭。史明和緹妮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起後退了一段距離,遠遠地靠著門邊看著魔王。

“我是來報恩的啊。”林缶說。

他掏出了那個粉膩膩的拓麻歌子,把屏幕轉向魔王。那個小蛋糕在幾厘米見方的彩色液晶屏上蹦蹦跳跳,看起來還挺開心。

“雖然治好了它的人是你的經紀人,但是如果你遇到麻煩的話,也會讓她煩心——哦,就像我的寶寶生病了,擔心難受的人卻是我一樣,”林缶說,“所以我就來報救命之恩了。”

魔王想起最近學會的一個新詞: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指的大概就是眼前這種情況。

“你到底是什麽,”魔王說,“你,還有你們,不是人類也不是魔族,我從沒有見過像你們這樣的……東西。”

林缶皺了皺眉頭,感覺“東西”這個措辭讓他有些不太高興。

“我們是沒有生命,但是同樣擁有靈魂的‘東西’,”林缶說,“就和你看不起的拓麻歌子一樣,不是生物學定義上的‘活物’,但又確實‘活著’。”

“別逗我笑了,你們的靈魂不是從人類身上得到的嗎。”城堡倉庫裏還有一個被抓到的現行犯呢。

林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在無框眼鏡的鏡片後瞇起眼,用撚細了的視線一寸一寸地望著魔王。

“用心創作的作品,寄托了夢想的物件,代表著真心的禮物——這些東西都沒有生命,但是又有著和別的東西不同的存在價值。這難道不能被稱之為‘靈魂’嗎?被人類賦予了物質以外的意義,難道不能算是‘活著’嗎?”

魔王不說話了。他只覺得林缶說的話哪裏有些不對,但是被面前這個人用喜怒不明的眼神盯著,他的腦子轉得有些慢。

“那……你們聚集起來是要做什麽,”沈默了好久,魔王憋出一句話,“好不容易有了形體和思想,結果卻是拿來演戲唱歌……難道不應該——”

“你是覺得‘演戲唱歌’不入流?好不容易有了形體和思想,應該做一些征服世界統治地球之類的偉大的事?”林缶打斷了他的話,“既然覺得演藝行業不值一提,那你為什麽還要和你的那個小經紀人闖蕩娛樂圈?還是說你把現在在做的事當成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為了日後的光輝偉業,現在吃點苦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

看到魔王神情一滯,林缶笑了笑:“如果我說對了,那你還是趁著現在趕緊撤退吧。藝人的工作是展示美好的東西給別人看,你一肚子怨氣,連自己都看不到美好,還想讓人看什麽?這一次是我還你經紀人的人情,下一次……我們說不定還是競爭對手,是吧所長?”

說完,林缶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來,低著頭按了幾下手裏的拓麻歌子,這才離開。

“他們……是什麽?”林缶離開很久之後,史明在回去的路上悄悄地問魔王,然而魔王只是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好像鞋子上寫了字。

“一堆想要證明自己活著的——破爛吧。”考慮了好一會兒,魔王這樣回答道。

金莉莉打開朋友圈了,心情不是很好。

兩個星期前她請了年假去了一趟B國,一個人,不帶電腦,手機關機,安靜地感受陽光沙灘與椰子的熱帶風情,順便完成半年一大作(第一聲)的任務指標。然而回來的時候她在機場等了快半個小時,也沒看到金大腿男友過來接她。發短信遲遲不回,打電話一直占線,從來就不省油的金莉莉當機立斷地打開朋友圈,調動起全身的名偵探(戀愛限定)神經,準備從像素裏搜刮出什麽蛛絲馬跡。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高中生表弟發的幾張美少女偶像的照片;圖上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們都穿著輕飄飄的短裙打歌服,梳著高馬尾低馬尾側馬尾雙馬尾,燙著大波浪小波浪空氣卷離子燙,排成各種隊形,依次對著鏡頭微笑放電扮鬼臉。

這群小孩子,不好好念書,成天琢磨什麽偶像組合,混到最後,能有幾個真的出名的?等長大了長殘了就被經紀公司拋棄了吧。金莉莉看了一眼照片上碎鉆拼成的“ELF48”幾個字,手指一劃,翻了過去。

然後她看到了杜沫沫發的狀態,好幾條。

沫沫:明天就要殺青了,感覺距離試鏡已經過去有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呀【小黃雞】

配圖是幾張拍得一塌糊塗的照片:跑焦的盒飯,曝光過度的自拍,意義不明的服裝架,放得亂七八糟的折椅。從拍攝水平看,都是杜沫沫自己拍的。

對哦,說起來她好像現在在做藝人的經紀人。金莉莉想起杜沫沫曾經找自己討論過關於她帶的小演員的事,看來她和她的小藝人混得還可以嘛。

金莉莉忍不住往前翻了一下。

沫沫:最後一天通告,在這個劇組的最後一場戲了,要加油呀【小黃雞】

配圖是昏暗的燈光下一個模糊的側影。一個年輕人靠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看劇本,白發。

哎呦……好像有點帥啊,金莉莉想,這就是她在帶的小演員嗎,劇裏的扮相就是白發?

金莉莉暫時忘記了教訓金大腿的事。她把行李箱一放,在機場長椅上坐下,點進杜沫沫的狀態,一連往上翻了好幾條,看到差不多兩個月前,杜沫沫發的第一條關於拍戲的信息。

沫沫:開機酒會!雖然在這種場合掏出手機拍照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好激動啊!看到好多明星!

配圖是各種跑焦手抖的照片:閃閃發光的香檳塔,精心裝飾的紀念蛋糕,還有衣冠楚楚的優雅男女……金莉莉看到蛋糕上裱出的片名,和高高掛起的橫幅上寫著的“YQ集團”幾個字,突然有種陌生又討厭的感覺。

那個說話小聲做事小心的沫沫,可能要進入和她不一樣的世界了。

金莉莉又翻到一張照片。杜沫沫穿著C家小白裙,挽著同色手袋,對著鏡頭低眉順眼地笑,神情緊張得像繃實的鼓面;邊上那個高個年輕人,一身V家定制款禮服,五官清秀利落,像棵樹一樣挺拔地站在她身邊,端著酒杯的姿勢不知為何帶著一種名門氣質,那頭醒目的白發也完全沒有任何“非主流”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他就該如此。

以金莉莉專業鑒定各種二代的眼光看來,這個年輕人不是一般的大富大貴——至少不是二代,少說也是三代以上的物質積累和家學淵源,才能養出這樣的氣質。

大概是個玩票的世家公子吧,金莉莉想,不過這照片拍得也太……糟糕了,怎麽都照出紅眼了?

杜沫沫一邊道謝一邊接過自己的手機,飛快地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

還好,這次魔王沒有紅眼,看來黑色美瞳的雙保險還是有效果的。

還是上次的宴會大廳,只是這一次舉辦的是《深海黎明》的殺青酒會。

歷時兩個半月的拍攝工作全部完成了,《深海黎明》正式進入後期制作階段。今天的酒會結束之後,劇組的演職人員就要就地解散,各奔東西。

杜沫沫接到殺青酒會的邀請函的時候,正在安排魔王下下個月的行程——還算輕松,滿打滿算能休息四天。她把照例是總裁親筆手寫的邀請函交給魔王,魔王意外爽快地答應了:去啊。

“……你不是很討厭他們嗎?”杜沫沫想起那天魔王拍完廣告,回來的時候告訴她遇上林缶了,表情糟糕得好像放學路上去網吧結果進門遇到班主任的小學生。

“但這不是工作嗎,”魔王說,“而且下次不會再合作了,這次總要有始有終。”

所以杜沫沫又一次穿著漂漂亮亮的小裙子來了,感覺自己就像駕駛著巨大機甲,混進巨人們的宴會的小矮人。

第二次站在這裏,她不覺得自己是戰士了,自己只是一個躲在機甲裏的小矮人。要不是魔王兩個月前遇到了林缶,像這樣的場合,剛畢業的三腳貓經紀人,不知道要奮鬥多少年才能爭取來入場券。

不過今後就要靠自己了,杜沫沫想,蝸牛慢慢爬也能爬上葡萄樹……只要努力,總有機會的。

相比起開機酒會上的冷冷清清無人問津,今晚的魔王一直很忙,忙著和各種人招呼,和各種人合影,和各種人碰杯。他的手游小戰隊的隊員們也圍了他好一會兒,還有說有笑地約定今後有時間再一起聯機。魔王只在進場的時候和杜沫沫拍了張合影,就被人群簇擁著越走越遠了。

杜沫沫的小裙子也比兩個半月前更華麗了——並且是真貨,不是什麽魔界仿制版。最近一個月裏,逐漸有一些知名和不怎麽知名的服裝品牌和設計工作室找到杜沫沫,洽談品牌代言的問題,並表示將提供魔王的通告和出鏡服裝作為代言條件。杜沫沫從中認真挑選了一家個人設計工作室——規模適中,風格獨特,並且在她看來,很有大牌氣質。

杜沫沫站在人群外望了一眼魔王領子袖口上精致的手工繡花,感慨自己瞞著魔王先斬後奏地訂下的這套衣服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如果讓他自己來決定,多半又是紅著臉撅著嘴說“不、不需要!”。

杜沫沫環視大廳,看到了在另一處被圍簇著的王晗瀅。她穿著一身亮閃閃的拖地蕾絲魚尾裙,對每個人得體又優雅地微笑,像從海浪的泡沫裏走來的人魚公主。

劉清曲站在距離她三五步的地方,與另一群人談笑。一天前他還和王晗瀅演了一幕膩膩歪歪的甜寵戲,甜得人全身的毛孔都要化開;然而出了片場,換了妝容打扮,兩人看起來不過是略熟的朋友。

杜沫沫想這就是一線,收放自如。

緋聞平息之後,杜沫沫和魔王也與王晗瀅在片場有過幾次偶遇,然而對方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倒是她身邊的經紀人冷著一張臉,感覺就像生怕王晗瀅一不小心又被同框了。

只不過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王晗瀅就感應到了杜沫沫的目光,立刻側身轉頭,朝杜沫沫禮節性地微笑致意。站在一旁的劉清曲也察覺到了,遠遠地朝杜沫沫點了點頭——三個頭。

一瞬間被這麽多人招呼,杜沫沫無法控制地臉上一紅,通紅,熱辣辣地紅。她趕緊轉身喘了口氣,然後意識到有點失禮,又像卡了幀一樣一頓一頓地回過頭,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補上剛才忘了的回禮。

然而男一號和女一號已經投入到新的交談中了。

蠢透了,杜沫沫想,什麽時候才能像個大人一樣自如地應對這樣的社交場合——不,連社交場合都不算,不過是打個招呼而已。

她有些氣餒地轉過身,在點心盤上拿了一塊杯子蛋糕,站在角落裏松鼠似的啃起來;吃完了打開手機,習慣性地刷了一下微博,看到1分鐘前魔王的賬號更新了。

@和自己下棋的瑪歐:今天來殺青酒會,今天長這樣。後面有個偷吃的【小豬】

配圖是魔王的自拍,微微偏過的腦袋正好露出他身後的背景——用粉色和紫色的緞帶裝飾的點心桌,桌上整齊碼放的紙杯蛋糕,桌邊站著一個女孩子,淺紫的裙子,低頭猛吃。

……真是不能小看他啊,杜沫沫想,這才多久,就連這種偷拍技巧都學會了,還會用比喻了,哦,連濾鏡都會用了!

她擡頭朝照片拍攝的方向憤怒地甩去一眼——沒看到魔王,倒是看到林缶隔著人群朝她笑笑,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算了,杜沫沫想,回去再好好教育他,讓他知道盜攝是一種多麽可恥的行為——尤其是當人家在吃東西的時候。

☆、冬眠的松鼠

殺青酒會結束後,杜沫沫跟著魔王進了空間門,然而一步踏出,才發現門的那一頭並不是魔界。

安靜的天臺和微涼的夜風,閃閃爍爍的霓虹燈,播放著歌舞廣告的電視幕墻,還有遠處緩慢掃過天際的鐳射光……雖然並不是經常來,但是杜沫沫對這些還是十分熟悉。

畢竟是自家大樓的頂樓天臺,她閉著眼轉兩圈都能分出東南西北來。

“還不想回家嗎?”杜沫沫擡頭問魔王。對方卻只是倚著欄桿,默不作聲地望著遠處的燈火。

……難道是喝醉了開錯了門?杜沫沫回憶了一下剛才魔王與人幹杯的次數,雖然比兩個半月前多了不少,但還不至於醉到忘記回家的路吧。

“我才沒喝醉,”魔王突然開口說,“我只是感覺……今天晚上大家對我的態度不一樣了,有點怪怪的。”

魔王弓起身,也不管這身還要還給人家的衣服會不會被弄臟被擦傷的問題,伸出胳膊趴在欄桿上。從杜沫沫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感覺他不是太開心。

“大家對你的態度不一樣,因為你和以前不一樣了啊,”杜沫沫說,“你現在拍了YQ的年度大戲,前段時間又這樣那樣地刷了一波知名度,他們當然不能再把你當18線看待啦——你看最近的工作都多了這麽多。”

魔王沒有說話。杜沫沫自己也覺得說得有些不妥,趕緊又打補丁:“當然還有很多人是因為這段時間的接觸,覺得和你相處很愉快,所以對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剛才不是和大家約好今後有機會再一起玩游戲了嗎?”雖然人類說的“下次有機會”,只是一句場面上的客套話,並不代表真的會有這樣的機會。

“你說的我都懂,我只是覺得不太舒服,”魔王說,“畢竟我現在會被另眼相看,包括酒會和拍戲本身,都是……都是那個人送的。”

杜沫沫也不說話了。魔王說的有理有據完全屬實,她就算想安慰也找不到可以切入的角度。

要不是那天魔王自己突發奇想地跑到YQ總部去,又正好遇到林缶,可能今天魔王還掙紮在18線,靠小視頻小網劇小廣告和奇奇怪怪的都市傳說混個臉熟。

就連前段時間這樣那樣的麻煩,好像中間也有林缶插手幫忙——杜沫沫還是看到微博上兩人的合影照片,才知道魔王那天又遇到了林缶,而且他還幫著趕跑了記者。

這樣看來,他好像是個好人?可是魔王為什麽會這麽討厭他?

“還得更努力才行,”魔王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不想什麽都有他幫忙的份。”

“嗯。”

“他說藝人的工作是傳播美好的東西給別人,可是我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可能只是習慣性地討厭他……算了,反正下次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不要管了。”

“……嗯。”國內娛樂圈就這麽大,YQ還占了半壁江山,怎麽可能說不碰上就不碰上。

又沒有人說話了。樓下馬路對面的唱片店傳來一陣陣歌聲,輕飄飄得像風中的蛛絲,20樓的天臺上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吟唱。

杜沫沫悄悄朝魔王瞄去一眼,看到他把下巴擱在手背上,眨巴著眼睛好像在看著遠方,但是視線又消融在被霓虹燈染亮的暮色裏。她想魔王果然還是有些醉吧,不然怎麽會突然跟自己說這麽多話。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杜沫沫說,“明天還要早起趕通告,回去休息吧。”

“哦,”魔王點點頭,從面前的虛空裏抽回視線,轉身望著她,“不過殺青了我還是挺高興的……”

杜沫沫瞇起眼睛笑了:“怎麽說也是第一部參演的電視劇嘛,等制作完成了就能在電視上看到自己啦——我會讓我的朋友都看的!哦,還有我爸爸媽媽!畢竟你是我第一份工作帶的第一個藝人!也要讓他們看看你!”

魔王搖搖頭想說什麽,張著嘴卻半天出不來聲。對面大樓的霓虹燈閃閃爍爍的,有幾盞熄滅了,樓下唱片店也打烊了,遠處的鐘聲敲響12下,灰姑娘的魔法即將消失。

“嗯,總之謝謝你。”魔王說。

這可能是杜沫沫畢業後睡得最踏實的一晚。完成了一個大任務,電視劇殺青交貨,莫名其妙的黑料也消停了,手帳上的工作排到了兩個月後;她感覺自己就像睡在樹洞裏的小松鼠,洞口的樹枝正好遮風避雨,尾巴下堆得滿滿的全是過冬的松子兒,她就舒服地窩起身子,做一個瑞雪豐年——不,做一個把魔王送上紅毯的夢。

然而夢裏並沒有魔王,只有她的老朋友。

“好久不見!”夢裏的杜沫沫笑嘻嘻地撒開雙手朝天使跑過去,到離他還有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擡起頭仰望天使一如既往的俊美容顏。

“總算是完成一件工作了,接下去又要開始新的努力了,”杜沫沫像小時候那樣對天使匯報道,“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想你一定也一直在背後幫助我——你一直出現在我的夢裏,不是沒有理由的對不對?我從小就覺得我運氣特別好!所以之後的工作也要請你多多關照了!我以前對經紀人的工作了解不多,但是現在我覺得……看著一顆星星發光,幫助他越來越亮……真是有趣啊!我想認真地做下去!他這麽優秀,一定要讓更多的人看到他!你也要繼續幫助我啊!”

杜沫沫開開心心地顧自說個不停,突然感覺到腦袋被輕輕一拍,她條件反射地朝上伸出手,指尖滑過涼涼的觸感。

——是天使身上披著的純白的紗衣。

杜沫沫楞了一下,她想起幾個月前,天使的形象還是蒙蒙的薄霧似的幻影,她能看見他,但是一伸手就從中穿過,什麽都觸碰不到。

“你……也有形體啦?”

夢中的天使微微一笑,張開寬大的雙翼,羽毛雪片似的紛飛。杜沫沫覺得那對翅膀很眼熟,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

天使的眼睛像露水下的紫葡萄一樣晶瑩,神情像初春的陽光一樣和煦。他又輕輕摸了摸杜沫沫的腦袋,微啟雙唇——

杜沫沫醒了,自然醒。她迷糊著摸過手機:上午8點,不該賴床了。於是杜沫沫打了個呵欠從床上爬起,並不知道自己床邊站著一個剛要說話就被強行打斷的咬牙切齒的天使。

今天開始她會很忙,比前段時間手忙腳亂的忙更忙。她讓阿拉琪想辦法抓回了那個熟悉升級流網文套路的女幽靈,在已經改動一次的基礎上再次修改了她為魔王寫的網劇劇本。

“把原來因為條件限制刪掉的特效場景,還有人海場景都加回來,現在我們有特效部門,也有足夠的群演了,要好好做一個驚天動地的網劇!”

特效部門:攝像機和剛剛孵化的另外五只攝像機。

群眾演員:笛子和土偶,以及剛拆封的另一箱土偶。

杜沫沫想過了,YQ的戲是拍完了,將來《深海黎明》上線還能讓魔王跟著宣傳刷一波臉,但是之後總得有新的作品。廣告也好代言也好,七七八八的采訪和拍攝總會接到頭的,趁早拿出一個代表作才是硬道理——她私心裏還是不想讓魔王變成到處上節目的綜藝藝人的。

所以在暫時沒有片約的當下,就全靠那個放出預告後將近三個月沒有動靜的網劇了!

至於ELF48那邊,阿拉琪的表現意外的出色。接廣告,接代言,接地推,接一些雖然收入不高但是曝光度很足的小演出小主持……阿拉琪幹起這些事來簡直游刃有餘。杜沫沫想象不出她是從哪裏獲得的渠道和資源,但既然已經做到了並且做好了……就隨她去吧,省時省心。

所以直到看到一本娛樂雜志對ELF48做的專訪,杜沫沫才知道,原來這些小妖精已經不聲不響地攬下了諸如“宅男女神”“電競女王”“新世紀美少女”“美顏段子手”之類的頭銜——雖然這類頭銜就像當年的“帥哥美女”一樣基本已經成為通用詞匯,不值幾個錢,但比起魔王來,她們至少已經有了能讓人記得住,叫得出的稱號。

魔王連個像樣的稱號都沒有呢,非要說的話,劇組手游小霸王算不算?

阿拉琪又花了一個星期,在事務所的大樓裏乒乒乓乓蓋起了一間錄音棚。她指揮石像鬼們來來去去地搬運各種材料,用杜沫沫沒見過的魔界物質做隔音、濾音、音控設備,把杜沫沫沒見過的魔界……物種整齊地碼放在架子上。杜沫沫看著那些朝她眨巴著各種形狀各種顏色的眼睛——大概是眼睛,有些懷疑阿拉琪是不是把魔王的倉庫搬空了一半。

“要讓緹妮她們唱歌嗎?”杜沫沫問。

“是啊,”阿拉琪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說,“時機差不多了,就算是除了漂亮啥都不會的美少女偶像也得有首能上臺的歌。”

阿拉琪又從一邊的架子上翻出幾份文件:“版權已經談妥了,計劃是先翻唱一首隔壁島國的情懷口水歌,網絡宣傳為主,反正是48個人的大合唱,唱功無所謂,就是聽個熱鬧。”

真是令人放心啊,杜沫沫想,交給阿拉琪真是正確的選擇。

現在松子兒有了,樹洞有了,能遮風避雨的樹枝也有了,就該窩起來好好睡一覺——不,好好開始下一步的工作了吧?

順便,事務所人員是不是也應該擴充一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書第一卷“魔王的娛樂圈戰記”到這裏為止就全部結束了!小朋友們我們下期不對下一卷再見!

哦也就是明天見啦_(:з」∠)_對第一卷的意見和對下一卷的建議都可以告訴我,不會因為你手舉得高喊你來黑板上做題的啦

新一卷的卷名是——勇者的屠魔戰記!

☆、日常的裂縫

早晨6點15分,江帆醒了。

今天是星期一,上午要上交一個企劃草案,然後聯系業務部門的對接人員,確認一下被老板親自噴了的報表數據再修改上周被打回來的宣傳稿;中午去兩站外的家庭餐廳吃飯,優惠券快要過期了;下午……下午不知道經理出不出門,要是出門可以趁他不在瞇一會兒,然後等企劃一部把草案的修改意見傳過來——反正是要改的,改多改少而已,然後上交上午改完的宣傳稿,這次要壓著死線,就算要改也來不及了;下班之後順便去一下超市,冰箱裏好像沒有——

江帆打開冰箱,看了一眼,在手機的備忘錄裏寫下“啤酒”。

然後他換好衣服出門。新一周的戰鬥從地鐵站的人潮開始。

前後左右都是熱乎乎的大活人,車廂裏的空調只是在鐵罐上紮了幾個出氣孔,頂不了什麽用;江帆感覺自己像被大片大片的培根貼滿全身,又黏又膩,又悶又潮。

江帆出了車廂,出了車站,出了地下通道,一路上在腦中自查出草案裏四個要改的地方,掏出手機記下。

上午7點39分,江帆站在了公司樓下,摸遍全身,沒找到電梯門禁卡。

一定是周末在家洗衣服的時候掏出來放在哪兒,又忘了收回去了。江帆懊惱地四下看看,然而自家公司的上班時間大概是這棟寫字樓裏最早的,一時還沒有鄰居來上班打卡,大廳裏的前臺小姐也不知道去哪兒摸魚了。江帆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傻,於是轉身出門,穿過一條馬路,去了對面便利店。

提著兩本雜志出門的時候,江帆看到一旁花壇邊上坐著一個老奶奶,一身淺灰的亞麻夏裝洗得很舊了,皺巴巴的,花白的頭發用發箍整齊地勒在耳後。老奶奶的胳膊支在膝蓋上,雙手嚴嚴實實地捂著臉,看不到表情。她靜靜地坐在樹陰下,好像和這個悶熱的夏天絕緣。

江帆停住腳步多望了她一眼,腦中閃過四五個社會新聞的標題——空巢老人寂寞無伴那一類的,然後回去寫字樓上班。

上午的工作和他計劃的一樣,交了草案改了數據修了稿子;中午也成功用掉了快過期的家庭餐廳優惠券,回到辦公室看到經理的位置空著,同事告訴他經理出門了。

江帆點點頭,一屁股坐下,把腦袋擱在桌子上,開始午休。

每一天都是對前一天的覆制粘貼,上一星期也是這樣的輪回。生活中的期待大概只剩下了發工資和收快遞。女朋友?哦,以前有一個,差不多兩年前,去年的時候她成了別人的老婆。

江帆趴在桌上,摸出手機,打開微博——嗤,前女友的兒子滿月了——他直接往下拉過,看到學生時代的一個學妹在半小時內連刷了好幾條微博。

學生時代的學妹……現在也差不多二十五六歲了,怎麽還在追星?江帆看了一眼學妹發的照片:好像是最近挺紅的一個新人演員。

因為在廣告公司工作,江帆時常需要給明星的代言廣告寫策劃做企劃,但他對時下娛樂圈那些層出不窮的新人幾乎沒有任何了解。他心目中男神女神的概念還停留在十幾年前,沒有濃妝沒有整容,沒有鬼斧神工的PS的年代,那些老武俠片裏衣袂飄飄,高來高去的如玉公子和清麗女俠。

江帆看了看學妹發的那一堆照片:高個的小夥子,腰細腿長,長得也挺帥,就是染了頭醒目的白發,神情恍惚得好像通宵開黑之後趕去上課的大學生。江帆猜想這可能是個視覺系歌手。

@一撮呆毛:帥!炸!Prprprprprprpr

雖然江帆只比這個學妹大一兩歲,但總有種和她是兩代人的感覺;他已經有些看不懂最近的流行用語了。

不過這個白發的小鮮肉……多看幾眼之後,總覺得有點眼熟?江帆回憶了一下最近做過的企劃,不太能記得是在哪裏見過他。

江帆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太多時間。見縫插針地睡完午覺之後,一部也發來了草案修改意見,他轉了轉僵硬的右手——手腕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開始下午的工作。

大學時代江帆就開始接一些文案策劃之類的兼職,畢業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近三年的相關工作經驗,憑著幾個代表案例順利應聘了一家不小的廣告公司,一年後跳槽,又一年後再跳槽,然後就到了現在的公司。

業內排名前五,業務範圍涵蓋各媒介各平臺,與國內外多家企業保持長期業務往來,名下新近成立了影視娛樂子公司和互聯網子公司——在國內也算叫得上號的大型廣告公司了。

江帆在總部的企劃二部,按資歷和成績,在總共十人的部門內大概能算是第六名,比較能幹的策劃助理。他不想在這份工作上太費心力——再努力也是替老板掙錢,何必呢。

江帆擡眼朝顯示器框上那個粉紅色的小花仙貼紙一瞄。鮮花和星星包圍下的小花仙正揮舞著變身魔棒。

——再努力也是在現實的大魚缸裏撲騰,又不會有真的小妖精小仙女,施個魔法吹口氣,把魚缸變成大海。

換了三家公司,意識到努力工作不過是給自己換一個更大的魚缸之後,江帆就把自己的事業心改成了限時供應——每周五天,每天八小時,多一秒都不行。

踩著下班時間交了宣傳稿,江帆準時關了電腦,拿包走人。

出門,進電梯,下樓,走出大廈門口,江帆看到馬路對面花壇邊上好像坐著一個人——好像還是上午那個老奶奶。

老奶奶雙手捂著臉,並攏膝蓋,端端正正地坐在花壇邊上,只是坐的位置和上午不一樣了——傍晚的樹陰換了方向,老奶奶追著樹陰坐到了花壇另一邊。

難道她一整天都坐在這裏?江帆忍不住過了馬路,走近花壇,然而走到老奶奶附近,他又停下腳步。

江帆轉頭四下看看,沒發現有像是她家人的人;老奶奶穿著出門的涼鞋,衣褲也很整齊,大概不住在附近。他腦中又閃過一系列新聞標題——本地日報,民生版,社會冷漠兒女無情,孤寡老人無依無靠的那種。

江帆想了想,走進便利店買了一袋面包一瓶飲料,朝老奶奶走過去。

“啊……阿姨……”斟酌半天之後江帆選擇了“阿姨”這個稱呼,“你……”

他還沒說出第五個字,老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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