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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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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十年,謝池春十歲的時候,大將軍宋天河奉詔回京。

齊天樂與謝池春兩人結伴去偷瞧,回來的時候多有感慨。似齊天樂這般的少年人多有些熱血上湧,忍不住握拳感慨道:“大丈夫應如此。”

謝池春拿眼瞥他,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們男的真就喜歡這樣的?我看幾個皇弟也都很激動。”她眨了眨眼睛,纖長白皙猶如美玉的長指按在唇上,紅唇微揚,語聲裏帶著柔軟的笑意,“不過啊,那位宋大將軍氣勢倒是夠了,只是臉長得不怎麽樣”

齊天樂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這以貌取人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不改,不改就不改!”謝池春聞言只是一笑,抓著齊天樂的手轉了個圈,擡眸上下的打量著他,笑盈盈的反問他,“這不正好嗎?我以貌取人,這才挑中了你啊——你長得這樣好,還不許我多瞧瞧”

齊天樂頗有幾分羞惱,只是對上謝池春那笑盈盈的目光卻也生不起氣來,最後還是只能抿了抿唇,低聲道:“你就會哄我。”

謝池春挽著他的手,一邊拉著他走一邊笑哄他:“只哄你一個,好不好?”她用指尖輕輕的在齊天樂的掌心撓了撓,語聲又柔又軟,“回去,我給你剝蜜柑吃。”

謝池春這般放低身段的哄起人,齊天樂自然也撐不了多久,他面上露出一絲笑來,用指尖戳了戳謝晚春的手臂,哼了一聲:“你就說得好聽,哪回不是我剝給你吃的?”

“就這回!”謝池春的笑聲脆生生的,一個勁兒的拉著齊天樂往回跑。

齊天樂落後她一步,只得隨著她的輕快靈動的步伐跟著跑,目光不覺微微一轉,落在她垂落在耳側的那幾縷鴉色碎發,襯得那玉一般顏色的耳朵和脖頸更加精致,他只覺得自己面上一紅,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撇開目光。

只是,他胸膛裏的那顆心仿佛有了自主意識,背離了他的意願,仍舊是躁動不安,“砰砰”跳著似要跟著跳出來一般。

齊天樂也不記得那一天的蜜柑,究竟是謝池春剝的還是自己剝的,只記得自己一整日都有些恍惚,也就是那一天晚上,他第一回在夢裏見到謝池春。

在夢裏,謝池春只穿了一件極輕薄的海棠色小衣,松垮垮的,甚至能看見她象牙一般細膩白皙的手臂和精致鎖骨,她就這樣披著一頭猶如絲綢一般柔軟光滑的烏發趴在榻上與齊天樂一同看書。也不知書裏有什麽,謝池春一面看一面笑,最後笑得渾身發顫,終於扭過頭去看齊天樂,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眼睫一顫一顫的,最後,她微笑著摟住他的脖子,就那樣吻了上去,她細長的發絲隨著她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的在齊天樂的脖頸一側輕輕的摩挲著

齊天樂醒來的時候,身下的被褥是濕的,他呆了一會兒,既有幾分羞恥又有幾分歡喜——畢竟,他和謝池春的婚事是早就定下了的,他與他未來的妻子能夠兩情相悅,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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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宋天河最後竟是入了宮給皇子皇女們教授武藝,更沒想到的是宋天河看中的弟子居然是謝池春。

齊天樂心底裏不大高興,可又說不出什麽,只是偷偷與謝池春道:“我不喜歡他看你的模樣。”

謝池春瞪了齊天樂一眼:“有膽子你和他去說!”

齊天樂自然沒去和宋天河說這個,不過他很快便對宋天河改了印象——宋天河從那匹瘋了白馬蹄子底下救下了謝池春半條命。

因著這事,林皇後做主把謝池春關了幾天,對外只說是受了驚嚇,這才逼得皇帝不得不表示一下態度:打死了那匹瘋馬又尋了個罪名將兩個皇子禁足一月。

林皇後對於這個處理結果倒是滿意了:一是謝池春在殿中“養神”的這幾日,宋天河也來了幾趟,拉近了鳳儀宮與宋天河這個掌兵大將軍的關系;二則是皇帝到底還是罰了胡惠妃所出的兩位皇子,也就是說帝心尚且還未完全偏向三皇子。

可齊天樂與謝池春卻不大高興,他們兩個暗地裏約好了,半夜偷偷跑去禦膳房,找了兩根帶血的肉骨頭,偷偷的就給丟到三皇子、八皇子禁足的那個屋子裏。

其實,他們兩個半夜折騰的事情,這件事自然是瞞不過皇帝的,甚至她和齊天樂能一路暢通也是多虧了皇帝的縱容——因著皇帝對女兒的愧疚,像是這種“小打小鬧”的出氣方式,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不知道。

三皇子和八皇子年紀尚輕,都還未見過血,夜裏忽而見著窗口被丟了兩根帶血的肉骨頭,因那骨頭又粗又長,看著倒像是人骨頭,只略略看了一眼,便覺得血腥味嗆鼻的很,幾欲作嘔。他們一張白面上都已被嚇得隱隱發青,雙腿發顫。尤其是八皇子,他年幼還未經過事,嚇得一哆嗦,眼前一黑就給昏了。

謝池春踩著齊天樂的肩頭趴在窗邊看完那兩人丟臉的模樣,這才覺得解氣了一點,連忙跳下來用手給齊天樂擦肩,輕輕的問他:“你肩膀還疼不疼?”

“自然疼,要不然換你試試?!誰教你這幾天都呆在殿裏頭,連門都沒出,吃吃睡睡的,比之前都重了好多!”齊天樂忍不住便嚇她。

謝池春聞言不由更加心虛,頗為懊惱,她想了想便道:“要不然,這回換我在下面,你踩我肩膀去看看?”她烏黑的眼睛眨了眨,瞳孔烏黑明亮,“他們兩個膽小鬼,那臉色,可好看了。”

齊天樂聞言一怔,故意伸手拍了拍謝晚春的瘦削的肩頭:“我比你還重,你要不是撐不住,豈不是要把我給摔了?”

謝池春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放心,我都練了好一會兒武了,馬步一直紮得很穩!”

齊天樂卻一笑,轉而用手替她撫了撫肩頭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可我不舍得啊”他輕輕的把謝晚春滑落的發絲攏到耳後,湊過去輕輕與她道,“再說了,咱們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臟活累活我來,只要你喜歡就好了。”

皎皎的月光透過薄雲,照在齊天樂英俊至極的面龐上,仿佛是人間另一輪明月。

世間有人逐月而亡,想來明月正該如此動人。

謝池春呆了呆,這才後知後覺紅了臉,慢慢的伸手去拉齊天樂的手,小聲的道:“其實,我也是的”我也是喜歡你的reads;。

齊天樂聞言不覺揚唇一笑,目光亦是跟著柔軟起來,直直得看入謝池春的心底裏。

謝池春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晚齊天樂望過來的目光——像是月光一樣的皎皎卻比月光更加的溫柔溫暖。

然而,齊天樂到底還是要回西南的,拖了又拖,最後把歸期定在昭明十二年的三月初,那時齊天樂剛滿十四。

臨行前,謝池春再忍不住,抱著齊天樂哭了一通。

齊天樂只覺得她的眼淚一滴又一滴,就像是熔巖一樣的灼人,幾乎是他不可承受之重。好一會兒,他才猶豫著伸手去撫謝池春的發頂,柔聲道:“沒事,又不是不會再見了”他壓低聲音,湊到謝池春耳邊小聲道,“我先過去準備準備,等你嫁到西南,以後的日子才能好過啊。”

謝池春被他的話羞得面紅,到底還是忍不住破涕而笑,含著淚嗔了他一眼:“誰要嫁去西南了?!”

“誰說就誰嫁。”齊天樂低著頭,用自己的額頭抵著謝池春光潔白皙的額頭,柔聲許諾道,“池春,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待你好的。”

謝池春定定的瞧著他那張英俊面龐上懇切認真的神色,面上燒得厲害,忍不住便把頭埋在了齊天樂的肩窩裏,悶聲道:“我等你。”她頓了頓,又伸手在齊天樂的腰間擰了一塊肉,哼了一聲,“你要記得常寫信回來,有什麽事記得告訴我一聲”

她嘮嘮叨叨的沒停,齊天樂卻一一應了下來,滿面笑容。

謝池春說完了又推他走:“你快走,我不和你說了,我臉上都哭臟了要洗一洗不許看!對了,明天你走的時候,我就不去送了。要是到時候當著人哭出來,那得多丟人啊。”

齊天樂還要再說什麽卻已被謝池春給推到了門外頭,朱紅色的雕花木門“砰”一聲就給合上了。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見著謝池春沒有再開門的打算,便只好起身離開了。

還未走出多遠,便見著宋天河自外頭走進來,他若有所思的看著齊天樂,忽而笑著道:“世子是明日啟程回西南,不知是什麽時辰?或許,我還能去送一送世子。”

大約是男人本能的警覺,哪怕齊天樂方才十四仍舊察覺到了一點危險的影子,小心的應道:“不過小事,哪裏需要勞駕將軍。”

“唔”宋天河也不知有沒有把齊天樂的話聽進去,他只是懶懶的擡目朝著謝池春所住的偏殿看了一眼,看著那緊閉的門扉,他唇邊的笑意忽而顯得有些意味深長,仿若自語一般的道,“這個時候走,倒也真是”

宋天河到底還是沒有把話說完,甚至沒有擡步再往謝池春那處去,而是直截了當的轉身離開了。

齊天樂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強自忍耐了下來,回頭看了幾眼謝池春那一處的門扉,這才猶豫著往外去,正巧碰見林皇後回來。

林皇後似是獨自出門逛了一圈回來,邊上並無宮人伺候。她遙遙見著齊天樂仿佛吃了一驚,隨即又狀若無意的與他說話:“我聽人說,適才宋將軍來過了?”

“是,”齊天樂正心煩意亂,面上卻還是維持了基本的恭敬,“他才來就走了,大約是找什麽人沒找到吧”

林皇後聞言眸光微亮,似是若有所得。她線條優美的唇線微微揚起,塗了口脂的豐唇紅得仿佛是心尖上的一抹鮮血,艷美而灼熱,勾動人心最可怖的*。

多年以後,齊天樂回憶至此處,方才發現:這一日,大約才是所有悲劇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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